第108章 秋后算账

　　“你，叫我出来做什么？”身处饭店最隐秘的包间，方云祁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手指放在墨镜边缘，犹豫着要不要摘下来。

　　对面的袁莫愁却是一脸从容，将咖啡放在嘴边，轻笑一声：“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这家是我经常来的，保密工作相当完备，从来不会被记者拍到！”

　　方云祁稍微抿了抿嘴，将墨镜摘下：“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也不想再让P.A.N陷入困境！”

　　闻言，袁莫愁将眼睛眯起，若有深意地看着他。

　　方云祁落座后，被她那诡异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你看我干嘛？”

　　“是我追你追得太紧，才让你每次看到我，都像是老鼠见到猫？”

　　方云祁表情一凝，眼睛飘到别处，小声地嘟囔道：“什么老鼠见到猫？我，只是事情比较多……”

　　“好啦！”见他编不下去，袁莫愁适时打断，“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从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方云祁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然后拿起咖啡杯，啜了小口。

　　《我们恋爱吧！》录制结束，他和袁莫愁的关系算是朋友，但，就像袁莫愁说的，她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私下发短信，公开表爱意，甚至不惧流言，力挺困境中的P.A.N。

　　对此，方云祁当然是感恩戴德，却不知道如何回应。

　　“有部新戏开拍，我向导演推荐了你！”袁莫愁眼波流转，将怀春少女的粉红小心思暴露无遗，“导演对你也很感兴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先去试镜！”

　　方云祈一愣，表情木讷地回道：“什么新戏？我怎么不知道？”

　　袁莫愁颇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是我推荐的！导演是我认识的伯伯！关系可好啦！吃饭的时候，他说男主角未定，我便说你很合适！”

　　想起酒桌上叔叔伯伯们对她的揶揄，袁莫愁突然脸颊一红，她是藏不住事的，喜欢一个人，便想要全世界都知道。她周围的人非富即贵，不凡娱乐圈的大佬，她将方云祁时刻挂在嘴边，既有女孩子爱恋时的小甜蜜，更是希望借此帮方云祁拓宽娱乐圈的人脉。

　　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方云祁并没有想象中的兴高采烈，而是眉头紧锁，默不作声。

　　袁莫愁瞬间沉下脸来，公主病发作，佯装生气地嘟着嘴：“怎么，推荐你做男主角，你也不高兴？”想到方云祁对她的刻意疏远，她阴阳怪气地解释了句，“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推荐的，你不用那么大的思想压力！”

　　“不，不是，”方云祁尴尬地摸了摸脖颈，对这份天降的大礼，他却感觉是烫手的山芋，“只是，我从来没拍过电视剧，怎么可能上来就做男主角，况且，我们正在准备新专辑，在时间上是冲突的。”

　　“没拍过电视剧，难道没拍过MV？大同小异！”袁莫愁对于方云祈的拒绝始料未及，“至于新专辑，你可以趁拍戏空挡准备呀，实在不行，我帮你说……”

　　“成员退队，所有歌曲重新录制，所有舞蹈重新编排，公司给的时间太紧，我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拍电视剧！你的好意，我心领啦！”

　　“但，你们组合已经那样的！”袁莫愁有些激动，声调陡然上升，“两人退团，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你非要和一艘即将淹没的船同归于尽吗？！你为自己想想好不好！！”

　　方云祈苦笑：“就因为两人退团，我们要把本来六人的责任扛在四人身上，我不在乎自己会怎么样，我只想让P.A.N继续走下去！”

　　“你不要太天真！！”袁莫愁忍无可忍，说话好似连珠炮一般，“梦想不能当饭吃，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组合东山再起的可能性基本上是零！两个最有人气的成员走了，剩下的人中，还有被粉丝排挤的，你凭什么以为能靠自己的力量继续下去？！”

　　说着，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方云祁面前，试探性地将手覆了上去：“云祁，人总要面对现实！趁着你还有些热度，赶紧转型吧！若是你不喜欢拍电影，还可以上综艺呀！我有很多叔叔伯伯手里的资源都不错，我可以帮你牵线……”

　　“莫愁！”方云祈将手抽了出来，轻轻叩了下桌面，“从我出道，我便是P.A.N的一员，我的一切都是P.A.N给的！即便只有我一个人，我都会以P.A.N的名义继续活动，我们的组合永远不会散！”

　　袁莫愁一时无语，紧咬着下唇，转身回到座位，眼眸变得如刀子般尖锐：“即便你能牺牲自己留下来，难道你能保证其他人没有动摇吗？”

　　方云祈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但，慢慢地，他眼前浮现出那双讨喜的大小眼，随后，方云祁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道：“起码一个人曾告诉我，只要有他在，P.A.N就不会倒，我相信他不会食言。”

　　“你！！”

　　“有人走，有人留，但只要有一个粉丝期待P.A.N的舞台，我愿意为她而舞。”

　　袁莫愁气得说不出话，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语，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她都会嗤之以鼻。唯独方云祈，她相信，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绝不掺假。

　　她知道，这人是劝不动的。

　　但，这样的认知，不是在开口之前，便有心理准备了吗？

　　“那你，你们，现在还好吗？”袁莫愁平复心情，轻声问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这话已经卑微到了谷底，只要他开口，即使与那艘在她看来注定沉没的巨轮葬身大海，她也在所不惜。

　　方云祈一笑：“到时候欢迎来捧场。”

　　“你！！”袁莫愁眼泪夺眶而出，“你总是这样！！”

　　说着，猛的起身，椅子猝不及防地后倒，她狼狈地往门外跑去。

　　“莫愁！”方云祈大叫着起身，抓住她，缓缓地吐出一句，“谢谢你！”

　　袁莫愁终于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地面，鸦羽般浓黑的睫毛微微颤动：“方云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没有丝毫的迟疑，方云祁坦当地回应。

　　袁莫愁惨淡一笑：“哦，那人一定很好！”

　　方云祈笑着，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抱在怀里，亲密但不失格，却比起节目中的那些摆拍真诚许多：“你也很好呀，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袁莫愁象征性地推了推他，但还是难忍心中的渴望，环上那个她梦寐以求的男孩，真是贪恋这份难得的温柔，如果可以，希望永远不放手。

　　“不要给我发好人卡，太俗气！”

　　方云祈仍旧在细数她的特点：“又体贴，又任性……”

　　“你混蛋！”听到最后，袁莫愁忍不住将头埋进方云祈的胸前，笑一下，随后大哭，“任性，不是优点！！”

　　从节目初遇时，自己对他刻意刁难，他别扭且不熟练地应对，到观看演唱会，那支惊艳四座的舞蹈，她对他的爱深入骨髓，她甚至不求他能爱自己，只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或许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让她爱上这样一个单纯又傻气，性感却天真的大男孩。

　　即便这人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然而，再饱满的热情，也难敌现实的责难。

　　话别袁莫愁，方云祁刚一回来，便被告知噩耗：原本安排给他们的主打歌曲临时调用作为Five’r的单曲辑，就连方云祁的编舞一同交付。理由是在两成员离队的情况下，之前录制的部分作废，而现在，五人的Five’r比四人的P.A.N更适合这首主打歌。

　　看着荀文交涉无果后无奈的表情，几个人心知肚明——

　　虽然他们仍处于男团发展的黄金期，但成员的离队以及绯闻，让公司不得不做出策略调整。

　　其实，作为DS娱乐的大儿子，担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上季度财务报告明明白白的数据也证明P.A.N的团体效应依旧能打。但，之前的多次会议，有几位公司高层明确提出让组合解散拆单。这样的提议，看似不近人情，却是为长远利益不得已而为的保留措施。

　　对成员个人发展而言，Solo是迟早的事，无论向哪个领域以何种身份延伸，都是良好的出路。

　　但，人终究是有感情的个体，在管理者眼中，P.A.N或许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但在成员们眼中，P.A.N是与粉丝的情感纽带，是四年的青春与血汗，他们决不允许P.A.N以如此不光彩的结局收尾。

　　无视公司高压，擅自联系粉丝，发动应援活动，虽然在舆论的压力下，公司选择让步，给予他们一年的发展期，但，此种叛逆行径已经招致高层的不满。

　　只是当前公司股价下跌，陷入营收危机，组织旗下艺人批量回归才是上上策，毕竟任何一个上市的娱乐公司，举凡有艺人回归或新作品推出，股价就会循例上涨。为给资本让路，公司不得不暂时将怒火压下，继续准备P.A.N的新专辑。

　　而这张新专辑是半年前开始筹备，计划年后发行。至于Five’r，之前并没有新歌计划，但，在危机之下，公司的策略是有新歌的发新歌，没有新歌的，也必须安排到新歌。

　　公司资源有限，有走红潜质的音源，是各组合眼热的目标，本来可以给Five’r其他备用的歌曲，但，偏偏是P.A.N新专辑的主打曲，这就摆明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这次，咱们的制作费用还没有首张专辑的一半多呢！正好，MV再搞个一镜到底！省钱省力！又能勾起粉丝回忆！一举多得！”徐乐舒心态不错，如此境遇，还能自我调侃。

　　靳若言摊摊手，同样看得很开：“世态炎凉！临时更换的事，并不少见，只是这是被咱们碰上啦！”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不过，公司也真是的，竟然搞秋后算账这套！”

　　闻言，元非垂下脑袋，小声说道：“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和你没关系啦！”靳若言吐了吐舌头，忘记小忙内还处于神经敏感期，“公司给我们穿小鞋，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只是集中发作而已！”说着，拉出万年背锅侠方云祁，转移话题，“云祁，貌似上午出去约会啦！是袁莫愁吧？！透露下细节，给大家娱乐一下！”

　　方云祁一脸黑线：就算要安慰元非，也不必牺牲我吧！！

　　“真的假的？！”徐乐舒尖叫出声，八卦的小眼神果断投射，“看他这小脸，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有情况！有情况！从实招来！牵手还是拥抱？！干吻还是深吻？！貌似你只出去了一个小时，够快的呀！”

　　“我靠！”方云祁立马变成青面獠牙的夜叉，大吼道，“都给我滚回去练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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