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蓑烟雨26

  山中无岁月,不知不觉就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 贺兰州的毒也清了一半,已经能够再次开口说话, 唯独眼睛上的毒还没有解。祝语在他能再次说话的那天就和贺兰州打了招呼, 搬到了他的隔壁, 让他有事情就喊自己。

  贺兰州在听闻祝语要搬去隔壁的那一刹还有些惊讶,内心不自觉有一丝失落,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微笑着说好。只是当天夜晚, 贺兰州一夜无眠, 等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祝语叫他时,这才意识到祝语已经不在这间屋子了, 贺兰州一时觉得有些空洞。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他已经太习惯每天在祝语的身边听着她的呼吸睡下,也习惯在早上的时候听到祝语刚醒时黏黏糊糊的喊他的名字, 问他醒没醒。

  如今,祝语按照他们最初说好的,在自己可以再次开口说话时搬去了隔壁,他自己反而不适应了。他正想着,却听到了响亮的敲门声, 紧接着就是再熟悉不过似乎永远都充满精神的女声, “贺兰州, 你醒了没有啊?”

  贺兰州一下笑了起来,笑容清清淡淡温温柔柔,似一泓细小的清泉,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醒了。”他温柔道。

  “那我进来了。”祝语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端了一盆水,很自然的端过去让贺兰州进行洗漱。

  “我刚刚遇到秦姑娘了,她说前辈从今天开始就要给你调理腿了。”她的语调是难掩的兴奋。

  贺兰州也是有些惊喜,“真的?”

  “嗯。”祝语狠狠点头,“我真是太高兴了。”

  贺兰州闻言,也笑了下,比起眼睛和声音,贺兰州更希望自己的双腿能好起来,这样,他就不用再劳烦祝语,不用再让祝语为自己跑前跑后忙东忙西。祝语一个武林世家的大小姐,这一路却一直细心耐心的照顾着自己,贺兰州知道她不想自己介意,因此一直什么也没说,可他的心里却是一直都十分愧疚,希望自己能早日好起来,好让她安心一点。

  果然,中午吃完饭后,季泽表示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也是时候帮贺兰州治腿了,贺兰州尽管早上就知道了这件事,这时,也不由的心下一震,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季泽把秦好和祝语一起赶了出去,只留了他和贺兰州一起,秦好拉着祝语,“我们去采药吧。”

  “采药?”

  “是啊,贺兰州晚上要泡药浴,我们现在去把需要的药给他准备好。”

  祝语点头,“好。”

  等她们再回来的时候,季泽已经离开了贺兰州的房间,正在休息。秦好凑过去,“你弄好了。”

  “好了啊。”季泽睁开眼,“你们去的时间还挺长。”

  “因为顺道还采了些野果。”秦好伸出手,上面赫然是几个红彤彤的果子,“给你,我洗过了。”

  季泽伸手拿了一个,坐起来咬了一口,“把你们采的药给我吧,我看看怎么配。”

  季泽配了一下午的药,到晚上才来到了贺兰州的屋内,把药递了过去,“每天晚上泡一个时辰。”

  “好。”贺兰州接下。

  “这药药力有些凶猛,你现在内力全无,若是直接浸泡,估计只能撑得住一刻钟,所以需要有人在你泡药浴的时候守在你身边,每隔一刻钟给你输一次真气,这样你才能扛得住药力。”他说着眼睛就看向了祝语。

  祝语有些错愕,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呢?”季泽一副不是你是谁的表情,“难道是我或者秦好?”

  秦好立马两根手指交错,比了个叉,“我拒绝。”

  祝语无语,她看着面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两人,又看向一旁的贺兰州,“可是,我们俩……”

  “这有什么?”季泽打断她,“当时在客栈的时候,你不是就直接背过他么。”

  他这话说的隐晦,然而祝语和贺兰州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一时只觉得羞涩无措,有些不好意思,贺兰州慌忙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

  “哪有什么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只有你们俩没有别人帮忙,现在也是一样。”

  “前辈你当时果然也在!”祝语气道。

  “是啊,所以我当时不会出手,现在也不会出手,你们两个自己思量吧,别误了时辰就好。”

  “前辈,如果我不要别人……”

  “你扛不过去,”季泽直接说道,“你若不信,可以先让祝语什么都不做,自己试试,不过到时候你可能没的就不止这两条腿了,还有你的小命。”

  祝语没想到这药竟然如此霸道,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那我要怎么给他输真气呢?”

  季泽就知道她舍不得,他走到贺兰州的身后,指了他上半身的几处穴位,“这里 ,这里,这里,你只要给这三处一次输送真气就好,别输错了。”

  “所以我要看着?”

  “如果你闭着眼睛也能做到那也可以啊。”季泽一副无所谓,“反正该交代你们的都交代了,命是他自己的,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说完,季泽看了眼贺兰州,“来吧,你把衣服脱了,我帮祝语把你抱进去,我这也算是对你们俩仁至义尽了,别想再让我做其他的了。”

  秦好失笑,祝语气鼓鼓的看了眼他,“我从来都没指望前辈做其他的好吗?”

  季泽从善如流的收了手,“那正好,我也就不用抱了,一并交给你了。”

  说完,季泽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秦好看着祝语一副不敢置信又懊悔的样子,不禁直接笑了出来,“记得别让水凉了啊祝语。”然后,她也跟了出去,只留下祝语一脸苦笑不得的看着贺兰州,“我还真是……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不管祝语有多懊悔,最后还是把药倒进了水里,督促着贺兰州赶快脱衣服,她把他背过去,贺兰州哪做的到,一个劲儿的拒绝。

  “你要是再不脱,我就帮你脱了啊。”祝语威胁道。

  “这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的多了,我之前和你同塌而眠也于礼不合,我们不一样睡了那么多天,现在都这个时候了,哪来这么多计较,再说了,我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啊。”她说最后半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小了下去。然而贺兰州还是听到了,耳朵一下就红了。

  “好了贺兰州,你快点,一会儿水都凉了,我们这么辛苦不就是想让你快点好吗?难道就因为这点问题,你就一辈子都不泡药浴,不要你这双腿了。”

  贺兰州被她说了半天,终于有些无法,只得低着头尴尬道:“你,你转过去。”

  祝语立马转身站好。

  贺兰州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外衣脱完,只留下了里衣。“好了。”

  祝语挪到了床边,贺兰州借着上身的力量让她背着自己,然后被背到了木桶边放了进去。

  祝语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睁眼,却被贺兰州给制止了,他在水里慢慢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这才允许祝语睁眼。

  祝语很自觉的站在他的背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暗暗算着时间。然而刚到一刻钟,就感觉贺兰州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她一抬头,才发现贺兰州绷紧了身体,这个人都似乎在和身体较劲。

  祝语连忙朝着季泽刚刚给她说的穴位注入自己的真气,注入了有一会儿,贺兰州才终于好了一点,“可以了。”他咬牙道。

  祝语撤了手,关心的问他,“好点了吗?”

  贺兰州点头,“前辈说的果然没错。”

  这话说完没多久,贺兰州便感到那种火烧针扎似的痛苦再次来临,祝语算着时间,发现离上次还不到一刻钟,不觉有些着急,贺兰州的双手握成了拳,整个人都无法好好的坐在木桶中,必须趴在木桶的边缘借着桶壁的力量支撑自己。祝语看他不住的颤抖,凑过去就见他正咬着牙,低着头,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她一时有些担心,不自觉的去握他抓着木桶的手,贺兰州感受到她的手,勉强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看不到,却仍是安慰道:“没事。”

  这一句说完,却是眉头突然一皱,握着木桶的手在疼痛中不觉抓住了祝语的手,祝语见他这般痛苦,只觉得心下焦急,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一下将真气给他注入了进去,贺兰州的表情瞬间放松了些,祝语见真气对他有用,便一直给他输送着,直到贺兰州开口让她收回去,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放下手。她的右手还握着贺兰州,眼瞅着新一轮的痛苦即将来临,心里又心疼又难受,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这痛苦,她这一心软,眼眶也有些酸涩,情不自禁的叫了声,“贺兰。”

  贺兰州还没听她这么叫过自己,不是贺兰州而是贺兰,软软的带着一点撒娇,一点心疼,还有一点无可奈何,他只觉得心下一颤,似乎身上的痛苦都在这一刹化为云烟,倏忽就消散了去。他看不见祝语这么叫他时的神情,可是他还握着她的手,能感受到她手里的温暖与手心的柔软,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处也不觉软了下去,像羽毛一般,洁白轻盈。

  “你可以叫我敬之。”

  他想告诉祝语自己没事,然而一开口,却是这句话。

  “我师父当年给我起了这个表字,可是却一直没有这么叫过,其他人也不知道,所以一直没人这么叫我。我其实一直觉得叫贺兰有些奇怪,贺兰只是我的姓不是吗?”这是贺兰州的心里话,他复姓贺兰,单名一个州字,因此,为了好称呼,许多人都在熟悉后直接叫他贺兰,似乎也更为亲密,可是贺兰州一直觉得奇怪,贺兰只是他的姓,他姓贺兰他父亲也姓贺兰,难道他们都要被称作贺兰吗?只是他向来脾气好,愿意迁就他人,只觉得别人既然这么叫了,就这样吧,唯独祝语这一次,她这一声,让他突然生出了这个想法,她可以叫他敬之,不是和大家一样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贺兰,而是自己虽然很喜欢却一直没好意思告诉别人的敬之,他愿意祝语这么叫他,也希望祝语这么叫他。

  祝语虽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不过却是很听他的,于是再次开口,软软的叫了一声,“敬之。”

  这一声没有刚刚那样情绪复杂,然而贺兰州却还是在她这小心翼翼的语气中感觉到了珍惜,他轻轻应了一声,内心有着不可名状的浅浅的欢喜,祝语看他脸上带着笑意,想着他应该是没那么难受了,也终于放下了心来。

第39章 一蓑烟雨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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