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六我想在寝室练吉他。”

　　叶戎这回复算是拒绝了奚欢欢的邀请。

　　奚欢欢虽然知道叶戎有很大的可能性不去，但是亲眼看到他如此回复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失落。

　　奚欢欢没有发短信，倒是叶戎却主动多加了一句，“等我练好了，录给你听。”

　　这句话还算有些安慰。

　　不过奚欢欢渐渐发现，叶戎有意无意地避开与她见面，他们之间，哪怕简单的正面交流都很少。

　　仿佛白天在教室所见的叶戎和每天晚上给他发信息的叶戎不是同一个。

　　或许，叶戎并不想让众人知道他和奚欢欢走得很近。

　　两个人就像是在搞地下情。

　　说是地下情也有点嘲讽，毕竟叶戎从未主动让奚欢欢做他的女朋友，甚至从未主动表白过。

　　奚欢欢有点怀疑人生，她这样无意义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喜欢我吗？”

　　这样的问题对平时文静少语的奚欢欢而言，似乎有些大胆。

　　但是她郁闷的心情持续到高三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面对这样的问题，早已和奚欢欢通过短信联系了无数次的叶戎却沉默了。

　　从叶戎第一次发来《董小姐》录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这一年半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有短信交流，但是从未真正面对面的待在一起过。

　　想想也是有些滑稽。

　　奚欢欢就不明白了，叶戎面对她的话是有交流障碍吗？可是他曾经也与周饶、赵睿他们一起玩过。

　　这两年，叶戎对奚欢欢就没一点意思？

　　还是说他吊着她，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打发高中无聊时间的手机宠物？

　　奚欢欢没有人可以倾诉，她也不敢找人倾诉。

　　自己胡思乱想一单却也没有等到叶戎的回应。

　　好吧。

　　奚欢欢打算再问一个问题，“你不会同时和几个女生发短信吧？”

　　“为什么会这么问？”叶戎的信息很快送达到奚欢欢的手机信箱里，他果然还会回复。

　　奚欢欢看他对这个问题回复的速度很快，而对上一个问题却选择无视，她不由得冷笑。

　　避重就轻？还是叶戎心里根本就不喜欢她？

　　“我想你多半就是和很多女同学有联系，否则你怎么不敢公然与我见面、面对面与我说话？”

　　叶戎没有解释，而是说:“除了我妈，我只和你一个女生发短信，这是实话。”

　　这句话似乎会让奚欢欢和叶戎继续拉扯。

　　她不想回复了，眼看高中还剩半年结束，她对高中毕业后叶戎会对她表白这事不抱任何希望。

　　她已经坚持了那么久，可是到这个时候却有些退缩。

　　亦或者是突然的幡然醒悟。

　　她不想理会叶戎，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18岁，她的成人礼。

　　与叶戎发短信的两年，奚欢欢能感受到叶戎话里对她的关心，偶然一些举动也能撩得她心花怒放。

　　比如录歌，甚至，叶戎为她原创民谣。

　　但，这些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再大的喜悦在奚欢欢这里都无法分享出去。

　　因为叶戎似乎不太想让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拥有这层不清不楚的关系。

　　奚欢欢暂且不打算再想这些压抑的事情，有这功夫她还不如想想18岁的生日该怎么过。

　　生日那天，恰逢周五。

　　奚欢欢很早就去了教室，如他所料，教室并没有几个人。

　　走到座位旁，她惊讶地发现，椅子上正放着一只用精品包装袋装着的□□小熊，除此之外，还有一盒巧克力。

　　奚欢欢第一反应这东西会不会是别人放错位置的？

　　当她发现包装袋里还装了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欢欢生日快乐”六个字的时候，奚欢欢这才肯定这是属于她的礼物。

　　纸片上没有署名。

　　但是那字迹奚欢欢认得，是叶戎的。

　　奚欢欢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署名，是怕人发现是他送的？

　　想到这里，奚欢欢把礼物放下，转头看向叶戎的课桌，然而那里却没有叶戎的身影。

　　看着时间还早，奚欢欢直接把小熊和巧克力装进了书包，随后快步走回了寝室。把生日礼物藏在床上，奚欢欢拿出了一直塞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她正打算给叶戎发短信，开机的时候却发现叶戎在早上6:30的时候就给她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的祝福短信，还让她到教室收礼物。

　　奚欢欢长吁了一口气。

　　要是她之前先看了短信再到教室，那还真是一点惊喜都没了。

　　叶戎并不会当面送奚欢欢礼物，就连送个礼物都得要偷偷摸摸的。

　　想到这些，奚欢欢的心情并不好。

　　但转念一想，好歹叶戎是记得她生日的，甚至还意外地送了她生日礼物，对此早就不抱希望的奚欢欢多少心里有些安慰。

　　奚欢欢回了叶戎一个谢谢。

　　这一天下完课，奚欢欢就拉着李鸢出校门吃了一顿好吃的，她的十八岁生日就这么简简单单过完了。

　　面对奚欢欢的突然冷淡，叶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自身所存在的问题，而是一味地去等待着奚欢欢主动给她发信息。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是奚欢欢先主动的，所以养成了叶戎被动的习惯？

　　他没看清，也没去想明白。

　　而奚欢欢对叶戎的心由最开始的炽热转为如今的渐渐冰冷。

　　因为，她不再多抱奢望。

　　终于，在高三上学期结束的那个下午，学校宣布寒假正式开始。由于奚欢欢买到的是次日回家的车票，所以她还得待在学校一晚上。

　　晚饭她选择到校外的家常菜馆吃。

　　一个人到馆子里吃饭显得有些孤独，奚欢欢选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背对着店门而坐，点了2个小炒。

　　菜上齐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奚欢欢掏出手机摆在桌上，打开短信信箱。

　　叶戎：“回家了吗？”

　　这大概是这些天叶戎第一次主动给奚欢欢发的短信。

　　奚欢欢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触着手机屏幕，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索性吃完桌上的肉末茄子和干煸肉丝，她拿着手机缓缓起身准备付款，刚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四个人正走到一张饭桌前正准备坐下，那四人正是周饶、林梦巧、赵玥还有……叶戎。

　　他们，四个，一起，吃饭？

　　奚欢欢就像一尊石像似的定在原处，她看到叶戎和赵玥他们几个一起出现在这家菜馆，脑子里瞬间就联想到叶戎和赵玥在初中的时候谈过恋爱。

　　头脑短暂的空白让奚欢欢有些不知所措。

　　叶戎仿佛看到了她，而他并没有打什么招呼，只是眼神顿了一下，而后直接坐在了周饶和赵玥之间。

　　奚欢欢的心凉了半截。

　　林梦巧和赵玥都没有发现奚欢欢的所在，奚欢欢快速付了款，然后直接走出了菜馆。

　　到了这一刻，奚欢欢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叶戎从来不会当面和奚欢欢说话。

　　为什么叶戎从来没有答应过奚欢欢一起出校门玩。

　　为什么叶戎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对奚欢欢的态度。

　　原来，叶戎还在和赵玥拉扯不清啊……

　　或许，他们两人估计都还在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他们正在谈着地下恋也难说。

　　想到这里，奚欢欢不禁笑了一下，她笑得没心没肺，就连双肩都止不住地在颤抖着。

　　冬日的傍晚阴沉沉的，加上凛冽的寒风，奚欢欢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她感觉到眼角有些泪，也不知道是风吹得眼睛生疼，还是她心中太过酸楚。

　　不久之前，叶戎还在问奚欢欢回家没有，而这时候，他却和赵玥他们吃着饭。

　　“你问我回家没有，是担心我尚在学校发现你和某某一起吃饭？”

　　短信发送给了叶戎，奚欢欢又追发了一条，“你是在多线操作吧？玩得很挺6的，亏我以前还天真地认为你和我面对面有交流障碍，蒙蔽了我2年，也是辛苦你装了2年。今天我算是看清楚了，我在你眼里估计连备胎都算不上。”

　　奚欢欢发完短信后全身都在发抖，气到极点才会如此。

　　她是跑回的寝室，把叶戎之前送给她的礼物原封不动地拿到了男生宿舍楼门口，然后把那礼物直接挂在宿舍楼的大门上，顺便在礼物袋子上贴了一张便利签——渣男叶戎，你的礼物拿回去吧！

　　她挂礼物的时候夜幕刚好降临，不少男同学也从外面吃饭回寝室，都纷纷凑上去围观这礼物。

　　很快，整栋宿舍大楼的男同学都知道叶戎是个渣男这件事了。

　　再次回到寝室的奚欢欢删除了叶戎发给她的那些录歌文件，上上下下数起来一共44首。

　　看这数字很不吉利，似乎是在寓意着她和叶戎这段不清不楚的暧昧走向死亡。

　　最后的最后，奚欢欢没有给叶戎发短信，而是直接把他的电话号码和Q.Q都拉黑了。

　　2年半的钦慕，2年的暧昧，在这一刻，全部清零。

　　奚欢欢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她走到寝室的阳台前，坐在靠椅上，看着黑黢黢的天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