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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吕公见他护妻心切,撇撇嘴可惜的收回手掌,掠出了堂屋。

  陈煜见不弃半倚在钟妻肩头说不出话来,焦急害怕的望着自己,禁不住怒意翻涌。他按耐蓿性子道:“婆婆可否放开内人?她不会武功,在下二人也是无意中闯入贵地。若不欢迎,自行离去便是。”

  钟吕公见他武功不凡,一心想与他过招,摇了摇头道:“你胜过我再说!她不会武功,我只和你打。我不会伤害她。”

  钟妻知他心性,激陈煜道:“公子若胜不了我家老头了,这姑娘老身留下做女儿!公子自行出谷便是。”

  陈煜深吸口气,刻意不去看不弃。凝神间显露出渊停岳峙的气度。

  钟吕公笑道:“小小年纪就有这番造诣,不错不错。接招吧!”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洒满的庭院里穿梭。院子里的鸡扑腾着翅膀叫着躲到一旁不弃想喊陈煜自己逃了,又叫不出声来。她紧张的瞧着,没瞧多久就觉得眼花缭乱,胸闷欲吐。她无力的靠在钟妻肩上,听到她慈祥的说道:“乖,唾一会儿吧。他俩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呢。”

  不弃眼皮渐渐沉重,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煜偷空瞧见,大喝一声: “你把她怎么了?!”

  钟妻奇道:“没什么啊,我让她睡会儿。免得你总是分心,我家老头子打不过瘾。”

  陈煜哭笑不得,用尽全力和钟吕公对打。他的师傅多,使的招术层出不穷。

  轻功又好,内力不济钟吕公,绕着他躲闲,把钟吕公看得头晕哏花。陈煜突使出一招来,钟吕公脸色大变大喊道:“你是那叛徒什么人!”

  陈煜一怔,这招是老太监阿福教的。

  钟吕公咬牙切齿道:“他有传人,他居然有传人!你们撒谎,你们根本不是在山中迷路,你们是来找碧罗天的!”

  陈煜听到他的话,心念数传,当即收拳大喝道: “停手!我有话说!”

  “我不听,我要杀绝他的传人!”钟吕公状如疯虎直扑上来。

  陈煜气结,一边躲闪一边急促地说道:“老太监阿福自尽了!他姐姐是什么碧罗天圣女!留了个什么宝物还有碧罗天大巫的预言要杀我妻子!你告诉我那个狗屁大巫是谁?不会是你的师公吧?!碧罗天说逆天之人生,大魏五世而亡。平天下后杀逆天之人,可得盛世太平。我娘子小小年纪就被这预言逼得差点被人杀了,我们找碧罗天讨说法理所应当!你们还不知道吧,因为这个预言,鬼谷谷主的外孙东方炻已夺了大魏国的江山,做了皇帝!”

  “大魏是什么朝代?东方炻是谁?”钟吕公呆了呆,停住手茫然的问妻子:“什么大巫?什么预言?什么宝物?”

  陈煜见他住手,三步并作两步从钟妻手中接过不弃。他焦急的喊了她几声。

  不弃迷糊的睁开眼睛,见他好好的站在面前,高兴的笑了:“你打赢了?”

  钟吕公吹胡子瞪眼道:“你哪只眼晴看到他赢了?”

  不弃往陈煜身边缩了缩,扮了怪相道:“他输了我也觉得他赢了。所以,我就算没看到,他还是赢了。”

  钟吕公气得跳脚,挽起袖子高叫道:“再来!我非把他打趴下不可!”

  陈煜见他这么大岁数还和不弃斗气,不觉失笑。

  钟妻上前挽蓿他的手道:“此事有内情,你不听明白就打,鬼谷来人,误了碧罗天大事看你怎么办?”

  钟吕公这才消停。

  钟妻笑道:“陈公子里面请,把话说明白好。咱们碧罗天皆是避世之人。你所说的话让老婆子疑惑不解。”

  四人再走进堂屋坐下,陈煜想了想从几十年前先帝夺位,驱逐诚王至荆州府说起。直说到鬼谷穷心费力助东方炻起兵夺回皇位,又因预言要杀不弃。被不弃的大哥顶替逆天之人,被鬼谷萧九风抓走。

  钟吕公怪叫道:“那叛徒为了世间荣华富贵竟找上了诚王。鬼谷是出世一支,难怪现任谷主把唯一的女儿嫁给诚王为妻。鬼谷自己要入世造反,扯上咱们碧罗天作甚!”

  陈煜唯一不解的却是那个预言,和不弃与莫若菲诡异的来历如此契合。他拱手说道:“在下见碧罗天之宫殿宏伟,心生敬仰。望老丈不吝赐教,难道碧罗天的人真的能堪破天意?”

  钟吕公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实不相瞒。碧罗天山中避世,自济自足,不问世事,不知兵祸。然世代相传,每隔数年,那高山悬崖半空便有异象出现。很多代之前的谷主武功卓绝,异象出现之际,以铁索缠身,坠下山崖,竞从空中救得一个人来。那人筋骨寸断只余一口气在,身上穿的却是龙袍。他对谷主说了一些话后就死了。那份口录便锁在宫里。谷主称他是逆天而来,无法承受天意而亡。后来师公的孽徒拿到了那份口录,动了私心这才私自出谷。”

  陈煜道:“原来宫里的张妃是他派出的人。他勾结鬼谷放出预言竟为了借碧罗天的声势满足自己的私欲。”

  钟吕公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叫道: “我想起来了。今日来谷中的可不正是鬼谷之人?哼,那帮阴险的家伙才不是找谷主叙同门之谊的!定是那叛徒出谷后势单力孤,打着碧罗天的旗号找上了鬼谷联手!老婆子,我要去宫里瞧瞧!”

  他急吼吼的冲出小院,一溜烟的朝山上奔去。

  不弃想到鬼谷有人来,就想起了莫若菲。她激动的想,难道莫若菲还活着?

  她捉着陈煜的衣袖轻轻摇了摇。

  陈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既然鬼谷也来人了。在下想求见谷主一面。

  恳请前辈指点如何上山进宫。”

  钟妻欣赏的看着他道:“不急不躁,小姑娘选的好夫婿!问老婆子算是问对啦。不然,你们一辈子也上不了山。”

  听她这么一说,陈煜便知道碧罗天虽不出世,也有高手镇守。山上有危险,他就不想带不弃去了。他诚挚的对钟妻深揖首道:“内人就托付给前辈了。她没有武功,请前辈照顾于她。”

  不弃一听急了,摇头道:“陈煜你答应过我,再不和我分开。我也要去!山哥没准还活着呢。留我在这里我会急死!”

  “听话!留在这里!”陈煜板起脸,望向钟妻。

  钟妻笑道:“宫是悬宫,山路险绝,你不会武功只会拖累他。乖孩子,留在这里陪婆婆吧!”

  不弃只是摇头不肯。

  钟妻见状,扶住不弃温言道:“乖孩子,睡一觉你夫君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招术,不弃脑袋又迷糊起来,歪在她肩头沉沉睡着。

  她这才怀里掏出方木牌递给陈煜道:“这丫头生得一双好眼,我喜欢。这个就送你啦。我家老头子性子急,别见怪。有人拦你,把这个路牌给他看就行了。”

  陈煜看了眼不弃,心里叹息。不知道她醒后会怄气多久。此时他只想一次性解决碧罗天预言的事情,绝了后患。当下对钟妻行了礼,离开了钟家。

  七绝关

  真正站在碧罗天宫殿群入口时陈煜仍震撼了一把。

  细窄的石阶弯弯曲曲贴着山壁凿出来,俯首就是悬崖。仰头往上看,殿宇层出不穷,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些尖细的飞檐弯钩的挑起,像一柄柄长剑往外刺出。皇宫大气庄严,碧罗天的宫殿群在恢宏之中多出几分种妖娆的美。

  他站在入口处回头望了望。森林之外的山谷平和安详,农舍炊烟袅袅。他望向钟家所在,最靠近山的那处小小院落,眼神渐渐变得温柔。

  “公子请!”陈煜见陈陈煜出钟妻的木牌后,着白衫的碧罗天弟子一直陪着他上山。

  陈煜回过头对他微颌首,看了眼面前缓缓打开的两扇石门,掀袍迈进了门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这就是上山进宫最强烈的认知。等到进了石门,陈煜眼前一亮,略微有些怔仲。门后是座宽敞的广场,像是人为把山削去了一大块,留出的空地。经过狭窄上山路之后,蓦然看到这么处宽阔平地,陈煜很是惊叹。

  那名碧罗天的弟子便有些得色,目光望向广场上空的殿宇轻快的说道:“这是接引殿,谷主在穷极殿相候。”

  陈煜感叹了声:“原来碧罗天的宫殿不是建出来的,而是依山镂空刻出来的。贵派之能天下无人能及。”

  白衫弟子听他夸奖,更是高兴滔滔不绝的说道:“公子还没到穷极殿呢。看到穷极殿方知天上宫阙也不外如此!”

  陈煜轻轻笑了笑。穷极殿, 能取这样的名字,相信碧罗天开派祖师也是极自负之人了。他跟着白衫弟子绕过接引殿广场,看到面前又一面悬崖,上空有座凉亭,数十串碗口粗的铁链自十余丈高的凉亭上垂下。

  白衫弟子笑道:“方才的接引殿只是第一层,经铁桥才能到第二层。”他看了陈煜一眼,想起他手执钟婆婆的木牌,十来丈的铁索应该难不倒他。也不多言,攀住一条铁索借力拔地而起。

  他站在凉亭之中时,下意识往下看。身后响起陈煜温和的声音:“小兄弟请带路。”

  白衫弟子目中微露讶意,收了轻视之心,引着陈煜往前,走进了一座院子。

  从下面往上看,只觉得碧罗天的宫殿层层叠叠。身处其中,却知每一座院子又分别独立。陈煜下意识的望向院墙外,这里还能看到钟家的院子。比山门处又小了许多。不弃现在在干嘛呢?他禁不住有些想念她了。

  “公子请。”白衫弟子带着他进了正厅。

  里面空空如也,中间却砌着道四方井栏。

  白衫弟子神色变得郑垂:“公子执有木牌,贵客前往第三层在下自当说明。由此下去有三十六丈深,每隔两丈有踏脚处,公子仔细了。”

  陈煜却在端详四周,一路行来,除了这名弟子,他没有看到碧罗天其他人。如有外敌前来,碧罗天的人会从哪里出现呢?如果要离开这里,除非从山上悬崖往下跳,只能原路返回,万一有埋伏,怎样才能全身而退?没带上不弃实在是英明之极。

  他想着这些事,脸上一派平静之色。跟着白衫弟子自井栏边一跃而下。

  井壁处镶着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线。每隔两丈挖出浅浅的脚窝。他不声不响的跟在白衫弟子身后,连口都没有喘一口。落地之后白衫弟子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意。

  前面是条长长的通道。山壁一边是空的,阳光射进通道里,空气干燥清新。

  白衫弟子心里情暗衡量起陈煜的武功深浅,走到分岔处眼睛一转,引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山峰之间隔了六丈许,中间有条银色的细链相连,下方是万丈悬崖。风自两峰之间吹过,银色链子发出叮咚的脆响声。稍有不慎,尸骨难保齐全。

  “公子,在下的权限只能引公子至此。第四五六层自有师兄接引。告辞。”白衫弟子对陈煜一拱手,在山壁上拍了拍,由暗门离开。

  陈煜忍不住想笑。既然有暗门那么上下宫殿自然就有捷径。这会是考他的功夫来了。他望着那条银链,飞身掠起,凤吹得他身上的麻衣飘飞,中间借力一次,六丈轻松跃过。

  对面通道里闪出另一名白衫弟子,对他拱手道:“在下余十九,已接师弟报讯。公子请随在下来。”

  陈煜注意到他的白衫上多了道碧色掐边,想必比方才的那名弟子高一阶。当下含笑还礼,随余十九前往。

  出了通道,视野又变得开阔。外面又是一个小广场。一半深入山腹,小半探出以为平台。

  陈煜回头,来时的山峰已隐在了殿宇之后。往下却再也望不见钟家小院了。

  连续穿过三重院子,他终于看到零星的白衫弟子,衣襟上都有两道碧色掐边余十九引他走到一面峭壁前笑道:“由此前往第五层。公子若是力有不及,不必勉强。”

  陈煜抬头看了看,峭壁高达二十余丈,平面无光。上面只有浅浅的突起山岩,光可鉴人,想必常有人攀爬。他微笑道:“来碧罗天的客人,都只能走这条路么?”

  如果是,那么鬼谷来人又有多少高手能顺利到达穷极殿?

  余十九眼神略带尴尬,这道路本是碧罗天弟子练武所走,只是小师弟央求他要看看这位陈公子的武功底细三层之后便引他走了这条路。他自然不肯说破,略带挑衅道:“若无能耐,又有何资格面见谷主?公子可以选择见四层执事师兄,请他向谷主转达公子的话。”

  陈煜是打定主意要见谷主了结预言之事,便笑了笑道:“在下只是好意罢了 。”

  余十九见他不急不躁,也有儿分好奇与佩服。手掌在峭壁上一拍,揉身而上,在突起的山石处借力。

  “好熟悉的身法 ”陈煜禁不住想起了师傅老太监阿福。叛出碧罗天的弟子教出了阿福,他对这种身法极为熟悉。见余十九轻松攀上峭壁,知道是这种轻功的妙处所在。他昔日化身莲衣客,以轻功见长,也因学了这种轻功身法。

  陈煜觉得自己和碧罗天也算有缘。熟练的在峭壁上一拍,几乎与余十九一样,落脚处选得一般无二,轻轻松松上了第五层。

  余十九震惊不已。这位陈公子不仅持有钟婆婆的木牌,还懂得碧罗天的功夫。难道他和碧罗天有什么关系?他有些后悔答应小师弟的请求,又忍不住想看看陈煜还会什么。也不多言,引他穿过第五层来到第六层入口处。

  陈煜微微失神,继而哭笑不得。怎么碧罗天的路像是为他定身设计似的?宫殿入口处有张石台,上面放着张雕金蛟筋铁弓。

  “这里有六枝箭,公子需要同时射入对面墙上的六个石眼,就可以进入第七层了。碧罗天弟子进入也需如此。”余十九说完,拿起弓箭。六箭齐发同时射进石眼。对面墙往后退开.余十九对陈煜笑了笑.闪身而入。

  箭法自然难不道他。陈煜如法炮制,轻松进入。

  此地已近山顶,白雾迷弥。让陈煜惊奇的是第七层外竟然是个花园。有不知名的花朵开在冰雪之中。寒气涌来,花木隐于雾气之中.有一道山泉自岩壁间流出,用竹管相连,不知通向何方。

  余十九站在门口.神色变得极为恭敬:“很多年没有外人能上第七层。在下只能送公子于此。穷极殿在第九层 公子穿过花园.便能看到路了。告辞。”

  余十九拿出一柄碧玉锤在山壁上敲了敲,消失在暗道之中。

  陈煜走到余十九消失的地方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有机关。他想起他敲打山壁的动作。这暗道从外面是打不开的。陈煜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他悠然走进了花园。

  脚下的石子路渐渐消失。陈煜回头一看,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到来时的路。四周的树木看起来长得差不多,这就是通向第八层的路?这会儿却是连退路都没有了。余十九根本不提如果闯不过还能回去的话。陈煜苦笑。

  他望定一个方向前行,走着走着却总觉得还在原地打转。他停下来想了想,往能看到的山壁处走去。终于又走到了绝壁之间。他突然明白了。碧罗天含数九之数。从上山起到层层而上,每一层都像是一座山头。穷极殿就应该是第九座山头。如此想的话,花园只是个障眼法,要上第八层,就要从此处绝壁而上了。

  他往上仔细看,绝壁上覆盖着冰雪,数丈高处却长着棵枯木。如果不能攀上它,等于自两峰之间往下跳,找死。他抽出了匕首,解下了腰带。

  陈煜暗想自己最近怎么变猴子了.走哪儿都要爬悬崖。

  他一跃而起。匕首只在冰壁上刺进一点,手中腰带往上一抛 ,准确的勾住了那棵枯木,借力而上。等站在枯木之上时,脚踏到冰雪滑了滑,他往后靠上山壁,背心骇出身冷汗。抬头一看,又苦笑不已。上面根本没有借力处。他叹了口气,山顶的冰壁何其坚固,又高又陡怎么可能上得去?这时,他突然想起柳青芜发现的那座冰峰以水晶石为门。他转过身,用力推着身后的石壁。隔了片刻听到声嘎吱作响,陈煜大喜,运足内力才将门推开一道缝。等推缝隙能过人时,他已瘫到在门口。

  没有勇气,不会上第八层。没有细致的观察傻平平地往上爬,死路一条。没有足够的内力,推不开这道门。他喘着气想,碧罗天这条路肯定不是人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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