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今日听到这段话之前，周娴一直以为她师兄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家族企业？

　　怪不得以前念书时，她总觉得齐承枫虽然表面洒脱，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如今才明白，那是一种包袱感。

　　他如今已经是圈内大名鼎鼎的青年才俊，周娴顿时为先前自己盲目地跟人家比较感到羞愧，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呀？人家不但聪明、起点高，还后天努力，成功是必然。

　　“在聊什么？”

　　一道声音吓得两人一跳。

　　周娴转头，看到商璟言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他大概刚抽了根烟，胳膊上搭着外套，似乎是准备回房间。

　　陈帆连忙站正：“没聊什么……”

　　商璟言目光淡淡瞥了两人一眼：“齐承枫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就习惯了勾心斗角，你一个小姑娘，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

　　看来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

　　周娴想了一会儿，马上明白商璟言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要小心齐承枫？

　　周娴眼睛弯弯：“领导，我知道了，一山难容二虎，那些上位者都是踏着别人的尸骨走上去的。”

　　“嗯。”

　　“那么您呢？”

　　商璟言瞥她，这句话问得有点越矩了。

　　身后陈帆不敢吭声。

　　也许是这里的环境让人放松了许多，陈帆发现老板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听见他轻飘飘问：“你说呢？”

　　周娴在心里精分：我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难道你不是生在勾心斗角的家庭嘛？但她嘴上说道：“老板体恤员工，虽说职场如战场，但是我们明白您是个好人。”

　　啊呸，在别人眼中，他比齐承枫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大家都视他们这样的人物为洪水勐兽。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吹彩虹屁：“都说国内互联网四位大佬几乎都黑白两道通吃，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昨天我还刷微博，有博主说您是首当其冲的南帝，从排名上，你比我师兄厉害多了，在外人眼里你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周娴这话半真半假，博主说的话是真的，因为林市在南方，商璟言在业内被称之为南帝也确有其事。

　　有时候嘛，真话假话要掺着说。

　　她这么说其实也是笃定商璟言从来不看这些八卦。

　　果然，商老板不知道还有这说法，听完她这一席话，倒是认真看了看她，眼中意思很明显：你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了。

　　周娴脸上虔诚：“商总，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刚才在餐厅里，好多人都在用手机拍你呢。”

　　商璟言：“……”

　　陈帆在他看不见的背后，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正好有人过来，跟商璟言说起话，周娴心里松了口气，再那么吹下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吹。

　　周娴在角落里伸手弹了弹旁边的发财树叶子，用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哼，还说齐承枫从小勾心斗角，难道他不是？”

　　“论起家族企业，难道商家不是更豪门，谁知道里面有多少不能为外人道的秘辛？”

　　“我要小心的，难道不是他吗？你说是不是？”

　　发财树叶子轻轻晃了晃。

　　周娴：“……”

　　商璟言跟人聊了几句，回头略微抬眼，刚好看到小女孩正在跟旁边的发财树说着什么。

　　陈帆也看到，适时咳了一声。

　　周娴连忙转过头，见两人用一种“为什么你一个人也能跟树聊天”的关怀智障儿童的表情看她。

　　她：“……”

　　“有时候生命真的很神奇呢，你们说，如果这棵发财树也能有思想，以后我们给植物也研发一款手环，那是否也可以跟植物聊天了？”

　　周娴被自己的随口胡诌给惊艳到了，卧槽，她觉得这主意还真可行！

　　她真是个天才！

　　另一头，商璟言已经收回目光，他看了看时间，低声跟陈帆询问下午的安排。

　　而周娴整个人似乎换了个人似的，独自陷入一种盲目的激动中。

　　甚至在电梯里，都能听到她嘴里碎碎念着，以后等技术成熟了，再把手环升级，那人类还可以跟动物们对话，盲人可以直接跟导盲犬交流去什么地方，这世界实在太美好了！

　　商璟言：“……”

　　陈帆：“……”

　　中午休息后，峰会继续。

　　台上正在演讲的是一个日本人。

　　还是上午的老位置，她坐在商璟言的左边，只是她旁边的几个小姑娘没在，倒是朱总还在兢兢业业记笔记。

　　周娴遥遥伸长脖子，看到这回老先生用的是日文。

　　她：“……”

　　这哪是一两年学习就能赶上人家的，光这语言水平，就差了一个太平洋啊。

　　周娴恹恹地缩回脖子。

　　旁边商璟言看见这一幕，嘴角浅淡地牵了一下。

　　有了上午的精彩演讲做开头，下午的几位就显得有点水了。

　　其中一位发言者居然引用的是10年前的数据，底下众人小声议论，估计这稿子都不是自己写的吧。

　　周娴漫不经心地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还不如去微博上刷一会相关人士的评论更实在，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有一条微信进来，是齐承枫。

　　齐承枫的头像是个卡通孙悟空，他发了一个预订的酒店位置和时间，后面又附了一句半玩笑的话：恭请小师妹光临。

　　她回复了一个好，顺便挪了挪脚，不小心碰到了商璟言的小腿。

　　周娴心里一抖，拿着手机懵逼地看向商璟言。

　　恰逢商璟言也看过来，一眼瞥见她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于是男人说道：“跟师兄吃饭，是应该很高兴。”

　　“……”

　　所以他以为自己是高兴得想跳起来，所以才踢到他？

　　什么意思，她看上去没人请她吃饭吗？偶尔有人请吃饭就很高兴？

　　周娴张了张嘴想解释，可是发现居然无从说起，她能说刚才真的只是不小心踢到他吗？他会信吗？

　　还有这个齐承枫，为什么不好好听演讲，要在这时候发她消息？

　　……

　　周娴决定还是闭嘴，收起手机，也开始用笔记笔记。

　　她埋着头写字的样子太认真，以至于商璟言忍不住问：“写的什么？”

　　周娴这才抬头，瓮声瓮气地说：“认真听讲，注意坐姿。”

　　商璟言：“……”

　　但是周娴只听了一会就听不下去了，这些人讲得实在不行，她很想认真做点笔记，却发现没有一句值得写下来，都是很多场面话，真正的干货太少。

　　以至于有点昏昏欲睡。

　　中场休息时，会场灯光亮起，周娴才迷煳地清醒，然后发现旁边的商璟言不见了。

　　听陈帆说，他是约了个老客户见面。

　　老客户刚好是本地人，听说他来了，一定要请他去家里坐坐。

　　周娴一听，心里一松。

　　就像以前在学校时上课一样，如果有人告诉你，这节语文课调换成了自修课，课堂上也没有老师监督，那心情简直美得不要不要的。

　　尤其是商璟言这样兼美貌毒舌一体的面冷心更冷的魔鬼教导主任。

　　然而不等周娴高兴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周娴拿起手机一看手里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来电人正是班主任，哦不，商璟言。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好听的两个字：“出来。”

　　？？

　　“什么？”

　　周娴看了一眼手机，不确定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难道你想在里面待一下午？”

　　周娴脑子卡了一秒，不是说这人去见客户了吗？她下意识看了陈帆一眼，陈帆也若有所思看着她，并不明白跟她对话的人到底是谁。

　　商璟言的声音经过电磁波的渲染，并没有显得单调机械，反而带着一丝遥远的冷感：“与其在那儿浪费时间，不如带你去个地方，比在会场要有用。”

　　又要去什么地方……

　　周娴闷闷不乐地挂了电话，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随后垮着脸对陈助理说，“陈总，班主任让我出去一趟。他说下午的论坛我就不用参加了。”

　　心情太沮丧，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个什么坑，周娴连自己嘴瓢了都不知道。

　　直到她像阿飘一样走出会场，陈帆才回过味，所以，对商璟言的称呼已经从老板变成了班主任？

　　这是什么玩法？

　　能让商璟言出去单独见面的，自然不是一般客户。

　　周娴走到门口，果然看见外面停了一辆车。

　　商璟言亲自坐在驾驶座，正在打电话。

　　周娴本来想离他远一点，但是又觉得那样不好，显得员工跟领导很有距离感，也显得领导不接地气。

　　于是纠结几秒，果断坐了副驾驶座。

　　刚上车，他也结束了电话，好像是在跟陈帆交代一些事情。

　　“我们……要去很久吗？”

　　商璟言低头扫了一眼仪表盘，确认油箱是满的：“嗯，有个客户就在附近，带你去学习，顺便在那儿吃个晚饭。”

　　周娴系安全带的手一顿：“在外面吃晚饭？”

　　那双清冷的眸子看着她：“你要是舍不得跟师兄的约会，可以不用去。”

　　明明只是吃个晚饭，为什么到这人嘴里就变成约会了。

　　周娴垂死挣扎：“您早上不是说……晚上还要跟傅经理和陈帆他们研究Aim升级的销售方案吗？”

　　商璟言嘴角一牵：“没想到周工这么惦记着自己的项目。”

　　周娴眼一闭：“那当然啊，这可是公司合并后我的第一个项目。”

　　商璟言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行，来得及我们就回来开会。”

　　说完，他轻踩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剩下周娴一脸凌乱，所以，今晚如果回来早，还得跟傅清他们一起开会？

　　这算什么啊？

　　不管回不回来，她都没空跟齐承枫吃饭了。

　　她只稍稍想了想，就给齐承枫发微信告诉他去不了吃饭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想跟他吃饭，因为这么久没见，她已经有点不熟悉这位师兄了，加上先前陈帆跟她讲的齐家家族史，她觉得印象中的齐承枫似乎是个假的。

　　刚发完微信，齐承枫电话就追过来了。

　　“阿娴？怎么了？”齐承枫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很清晰。

　　周娴小声说：“师兄，我临时有点事情要出去，可能会很晚回来。”

　　那头顿了顿：“跟你老板？”

　　周娴朝旁边瞄了一眼：“……嗯。”

　　这声嗯有点心虚无力，那头的齐承枫自然听出来了：“你把电话给他。”

　　“我……”

　　不等她说话，车子突然朝右打方向灯，然后在路边迅速停好，商璟言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随后右掌心朝上对着她：“给我。”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在他脸上，他的侧脸依然完美无瑕。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场。

　　周娴把手机递给他，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掌心，他看了她一眼。

　　周娴红着脸回过头，他手上的温度比她要高。

　　旁边，商璟言单手接着电话，声音慵懒：“齐总，我很好奇，你对每个师妹都这么殷勤？”

　　那头大概听到了先前的声音，对他的问题不甚在意：“这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事情，恐怕跟商先生无关吧？”

　　这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周娴听得一清二楚。

　　她心里抖了抖，虽然这两人跟她都不是那种男女关系，但是为什么听上去好像是在为了她争风吃醋呢？

　　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商璟言似乎想尽快结束这通并不是很愉快的通话：“齐总这次过来难道只是来找小师妹叙旧的？您最近的并购案忙完了吗？我以为你是来找朱总拉投资的。”

　　那头突然一阵沉默，就连周娴也震惊看向他。

　　而商璟言说完这些似乎已经是极限，当下撂了电话递给她，重新启动车，朝前面的高架入口驶去。

　　为什么他对齐承枫的公司情况这么了解？

　　这个疑问周娴在心里揣了一路，因为自从挂了电话，商璟言的开车速度就一下提了几倍。

　　于是周娴对那位传说中的客户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商璟言赶时间赶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