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怎么在这里？”郭柔凝很吃惊。
苏庭叹了口气，一边同郭柔凝并肩奔着停车场去一边解释道：“那天从刘伟口中知道这家店我就跑来看看，想着先探探路，结果周六醍醐堂不营业。我看旁边有家制衣店，想着你好好的衣服被我拽坏了就应该赔你一件，结果……”苏庭一摊手。
“隔壁店？我上次来的时候就关店了，该不是黄了吧？”说完，郭柔凝就后悔了，如果店没事儿，她这句话说的岂不是断人财路？顿时，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黄了还成呢，店主疑似卷款跑路了。”
懊恼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的，一时间郭柔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感叹苏庭这运气还是感叹店主的运气，市局的领导被坑了，郭柔凝相信，这区的公安绝对会拼了老命去抓人破案的。
最后，郭柔凝憋出来这么一句话：“衣服你还得赔给我。”
……
苏庭再次确定自己是受虐狂的体质，一句同情体谅都没有，偏偏对一件衣服斤斤计较的郭柔凝，他还是觉得她很可爱，咋办？
很快到了停车场，郭柔凝照例坐后面，她不喜欢系安全带。
很多人都说副驾驶是老婆的位置，最亲密的人位置，这时候苏庭看到郭柔凝舍弃副驾驶坐后面忍不住就说：“坐后面？把我当司机啊？”一边说着一边麻利的系好安全带。
“肯让你当司机都是你的荣幸。”郭柔凝调侃道。
苏庭一噎，本来还想说什么，不知道这脑回路这会儿怎么就奔着污的方向去了，司机，那啥，当司机他也是很愿意的。
猛然想到自己到底在瞎想什么，苏庭的脸瞬间红成一片，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刹车上，刺噶一声，车子来了个大幅度的耸动。
幸亏郭柔凝手疾眼快，直接用双手扶住副驾驶的座椅，这才避免额头和椅子来个亲密接触。
这里正好到了郭柔凝停车点附近，郭柔凝正好下车，一边打车门，一边用特别真诚的语气说：“苏庭，真的，我建议你们组的人都再考一遍驾证，你们的兄弟交警也是很辛苦的，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苏庭：想死，他这是被嫌弃了是吧，还是彻底的那种……
两个人开着车一前一后奔着市局方向去，苏庭整个人都蔫蔫的，快到市局的时候好容易重新打叠起精神，又想起来自己还没坦白不会买菜这个问题，顿时眼前一黑。
如果是在一开始他就说出来，那么他就是坦白，现在再说，他这就是无能——抹了一把脸，苏庭觉得无力，今天出师不利啊。
电话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哪怕上面显示的是郭柔凝三个字，他这会儿也提不起精神，接起电话，神游太虚。
“这是去市局？”
苏庭回魂，他今天绝对不能再掉链子了，想了想，最终还是坦白道：“不是，是去超市。”
“超市？”
“嗯。”苏庭小心翼翼的打着转向盘，拐了弯子，看郭柔凝跟上来了这才说：“我不会做菜，也不知道都需要买什么，所以我们先去超市买菜。”
“哦，好。”
听郭柔凝声音正常，苏庭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没挑剔自己。
将车子停好，两个人都从车上下来，苏庭扫了一眼郭柔凝，发现她面色如常。
“都买些什么？”苏庭问。
“你家里有什么？”
“除了水，酒，茶，饮料，其余的通通都没有。”
其实想问你家有什么调料的郭柔凝瞬间不想说话，看了一眼那边的推车，郭柔凝非常不客气的让苏庭推了一辆，然后带着他杀入超市的调料区。
生抽，老抽，油，盐，酱，料酒，糖，淀粉……五花八门，琳琅满目，苏庭看得目瞪口呆，做个菜需要这么多东西？
从调料区，郭柔凝又带着苏庭转战蔬菜区，这一次拿的东西就更多，不过每一样都很少，基本上也就是一盘菜的量，然后又去了杂粮区，买了各种各样的粮食，肉类也买了好几样，最后，郭柔凝还买了一条鲳鱼。
“别的鱼还要买吗？”苏庭问。
“不用，只要鲳鱼就行了。”
“为什么只买鲳鱼？”苏庭很纳闷儿，那么多种鱼，为什么只买鲳鱼？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想想鲳鱼的名字。”
“名字？鲳鱼，鲳……昌盛？”苏庭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个问题：“这名字寓意好。”
“嗯，用鲳鱼，既是请祖先保佑自家繁荣昌盛，也是告诉祖先，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繁荣昌盛，所以鲳鱼是最好的选择，年年昌盛，连年有余。”
苏庭连连点头，这个寓意确实好。
买这些东西用的时间并不长，两个人很快弄好一切后将东西搬上车，然后调头去接市局接人，接被害人家属。
路上，苏庭打电话给郭柔凝。
“这一次的案子的凶手是一名开蛋糕店的女人，被害者都是女性，年龄都在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她们的丈夫无一例外都是出轨的。”苏庭说道这里，声音有些沉重：“凶手原本是第三者，原本她有一份比较不错的工作，后来出轨男的妻子去她单位不停的闹，她被开除，那个男的也同她分手了，她过了一段儿很、艰难的日子。”
看来这个艰难里面有问题，郭柔凝一边开车一边琢磨。
“她好不容易攒了一些钱，想着出火坑自己开家店，没想到后来查出有不少病，她的心灵就此扭曲，最终走上杀人这条路，这一次请来的被害者家属都是被害者的父母和子女。”苏庭的心很不好受，声音十分低沉。
“哦，我知道了。”郭柔凝是声音倒是平稳。
到市局之后，苏庭立刻带着几个人出来，一共是四个被害者，这一次来的被害者家属一共有十个人，其中年长的男性三名，年长的女性四名，剩下的三个都是孩子，被害者的孩子，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才七岁。
十个人两辆车是肯定坐不下的，小白又开了一辆车跟过去。
进入小区，停好车之后，苏庭带着一群人上楼，年纪最小的是一个小男孩，眼睛红红的，这时候被一名老太太领着，一路上十分乖巧，不吵不闹。
苏庭的房子很大，其实他当初想买小的来着，毕竟就他一个人住，买那么大房子干啥？喂蚊子吗？空荡荡的，住着都没人气。可当初买的时候没有小户型，小户型销路实在是太好，最后苏庭挑挑拣拣买了个大户型，三室两厅，一百六十多平，还有俩赠送的阳台。
屋子大，一下子进来十几个人也不显得拥挤，安排这些人先坐到沙发上之后，苏庭立刻又去洗水果。他是屋主，也是这些被害者家属给面子的人，所以他要先招待大伙儿，小白和郭柔凝则是把买的调料和菜什么的都搬上来。
事先都说好的事儿，这些家属情绪也算平稳，其中一个老头儿就问：“苏警官，这件案子什么时候能完事儿？”
苏庭懂得老者的完事儿是什么意思，当下非常认真的说：“我这边已经在起草结案报告，基本上明天就可以彻底结案，移交法院，因为事情重大，性质恶劣，法院那边也会迅速处理的。”
“苏警官，我想问个问题。”一个老太太红肿着眼睛，又掉下眼泪。
“您问。”苏庭非常客气。
“我女儿是因为那个混蛋才被害死的，现在他还同我们抢财产，说什么家里财产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他的。
“我家也是，苏警官，我们要怎么才能让他净身出户？”又一名老头儿问起，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不停颤动，气得。
苏庭沉默，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他说的没错，按照法律程序走，夫妻名下的财产，一人一半，所以他们的财产本身就有他一半儿，占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一半儿是令爱的，令爱亡故，这份儿财产将被继承，孩子，伴侣以及父母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说你们二位只能继承一半儿的一半儿，他是孩子的父亲，是孩子的监护人，孩子没成年之前财产必然要归他打理，因此按照法律走，他占整个家庭75%的财产。”
屋子里顿时寂静一片，这天下还能有比这更难受的事儿么？好好的女儿因为他死了，结果财产还是他的，这他妈的到哪儿说理去？
要不怎么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呢，为啥是死不是离？离婚多容易，死一个人多难，差头儿就在这里，离婚那得分走一半儿身家，死老婆则能保住大部分财产，所以死老婆才划算。
郭柔凝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上来在厨房整理这些东西，客厅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看了看整理的差不多的厨房，郭柔凝洗干净手，擦干，迈步出来，嘴角挂着那抹礼貌的笑容说：“这年头找个圣人不容易，抓个错就容易多了。”
一句话打破客厅内的沉默，几个老人一起把目光放在郭柔凝身上，其中一个老太太连连点头：“对对对，他出轨，这也是错吧？”
“这个只是道德层面的错儿，法律上对此没有处罚，你们去告，最多三万块的精神损失费。”苏庭无奈，只能继续泼冷水。
几个老者顿时面色各异。
“出轨什么的不适用，他们在哪里上班儿？做什么的？”郭柔凝浅笑盈盈：“从工作事业上入手更方便快捷。”
这就是要暗中下手了，几个老者面上一喜，点头的点头，附和有道理的附和，然后又有志一同的将目光落在苏庭身上，郭柔凝是什么身份他们不知道，但苏庭什么身份他们还是知道的。
“我有他们的信息，也会去调查他们，只要抓住错儿直接送他们进去吃牢饭。”苏庭给了承诺。不怕贼偷就贼惦记，苏庭摩拳擦掌，想着自己就当一把贼。
“不能减刑的那种。”一个老太太磨着牙说道。
“肯定的。”苏庭当即保证。
“我这边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不是郭柔凝性急，而是这些人想必是没有什么拉关系说家常心情的。
“我们要做饭是吧？”一个老头儿问。
“嗯，不会做菜打下手也行，只要动手就行，小孩子也要动手。”郭柔凝再次说了一遍，祭祀必须要心诚，必须要动手。
“行，那我们动一动。”这些人倒也帮忙办事，甚至比来的时候更积极，他们还指望着苏庭帮忙呢。
几个小孩什么都不会，他们就负责洗菜，这些老头老太太倒是都有手艺，洗菜收拾鱼什么的动作还挺麻利，很快，就准备出了十个菜。
十个菜，十全十美，普通人家除了年三十用之外，别的时候大多禁用，只有祖先神仙才能称为十全十美。
郭柔凝则是充当了一次礼官：“奉天敬地拜君王，庇佑百姓福泰康，诚心献上九叩礼，祈君永远保吉昌。”
祭祀帝王，郭柔凝他们用的三拜九叩大礼。
供桌上没有牌位，只有六个小瓶子，这些人也是分批来拜，先是老头儿，然后是老太太，最后是小孩子。每一次祭拜，都会有对应的小瓶子亮一下，苏庭看得很是稀奇。
从做菜到最后祭祀完毕，折腾了两个多将近三个小时，这时候时间就走到了傍晚，苏庭和郭柔凝想请这些人吃饭。
“饭就不吃了，我们也吃不下。”其中一个老者说。
“将来、将来有好消息告诉我们、我们就成。”一个老太太眼中含着眼泪儿说。
“那我们送你们回去。”郭柔凝提议。
“不用了，给我们送到地铁站就行，我们坐地铁回去，那里人多。”又一个老头儿说，人多是假，不用面对苏庭是真，虽然苏庭破案神速，可面对他不自觉的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
苏庭和郭柔凝都懂，两个人也没继续相让，纷纷点头说好。
将这些人送到地铁站后，郭柔凝和苏庭这才回还，郭柔凝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应该吃晚饭了，当下对苏庭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家里还剩下不少菜，我也不会做，要不，到我家把剩下的菜做了？我顺便学两手。”苏庭觉得还是把人拐回自己家好，眼见郭柔凝犹豫，又追加一句：“免得浪费。”
“行。”郭柔凝点点头。
两个人又回到苏庭的家，其实苏庭家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他一年有大半年多的时间都在加班，根本不常回来，所以他家就同样板屋差不多，没什么生活气息，也没有什么苏庭生活的痕迹，这次倒是多了不少烟火气。
进入厨房，郭柔凝看了看剩下的菜，西红柿，牛肉，羊肉……主食有大米，有小米，也有面条，还有面，主食这么多肯定吃不了。最后郭柔凝做了一个西红柿炖牛肉，葱爆羊肉，清炒油麦菜，肉末茄子，主食就做了个拌面。
苏庭当时想的是给郭柔凝打下手，然而郭柔凝习惯了一个人，自己动手那叫一个溜到，压根不给他插手的余地。他只能站在那里当人形吉祥物，并且还不好好当。
“后面答应的事儿，你心里有腹稿了？”
“嗯，我不是乌鸦嘴么？那几个男人我准备去见见。”郭柔凝一边做菜一边回答，她就是心里有了腹稿才说让苏庭调查，不过她可没想过给苏庭增加工作量。
苏庭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个乌鸦嘴看来也不全是坏的，也有好处。”
“凡事都是正反两面么，端看怎么用。”郭柔凝这会儿心情不错，坑渣男什么的她很乐意。
眼看什么忙都帮不上，苏庭是唉声叹气。
郭柔凝听的无奈，一回头发现苏庭竟然倚着厨房门边儿坐地上了，郭柔凝顿时失笑，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你闲着没事儿把我做好的菜端到餐厅去。”
“好咧~”苏庭学着古代小二的唱喏声。
“哈哈……”
两个人在餐厅相对坐下，苏庭有一瞬间的恍惚。
“开饭吧，这是我刚刚炸的辣椒油，想吃辣的自己加。”郭柔凝说着自己也坐下，开饭。
“好。”苏庭点点头，不知道怎么鼻子有些发酸，夹了一大筷头子面条放入口中，然后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词了，好吃。
唏哩呼噜的吃，面对苏庭这个筷子翻飞的人，郭柔凝也被他调动起来食欲，也跟着加入到抢食大军，然后，一不小心吃多了。
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郭柔凝心中千万匹羊驼在呼啸，她极其唾弃自己的行为，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了？脑子进了四大洋？竟然会干出在晚上吃撑这种250的事儿，自从她七岁开始起她就没晚上吃多过，别说吃撑，就是十分饱都没有，明明都是六七分饱的。
苏庭把盘子碗筷收拾到厨房，直接没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在家吃饭就是爽，哪哪儿都舒服。今天吃的还挺早，这下也不用担心吃存饱食了，简直是自己上班以后为数不多的一次高质量的晚饭。
扫了一眼郭柔凝，苏庭吓了一跳，怎、怎么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发问：“怎么了？脸色不好呢？”
听到苏庭的声音郭柔凝脸上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说：“没事，就是晚上吃的有点儿多，不大习惯。”
“哦。”苏庭聪明的话题：“那几个人你的打算说他们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说说，要坑渣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