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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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宅的夜晚从来都是灯火通明,屋外的狂风闪电都进不来这个坚固封闭的房子,同样的,着大宅内的阴暗与龌龊也紧紧的关在门内,传不出一丝声音。

  “哥哥……”

  应以然气若游丝的呼唤,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残破不堪,脖颈肩膀手臂甚至脸上都是因为挣扎儿留下的淤青和细小伤口。

  应琦还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应以然无法在继续呼唤她了,她因为药物浑身无力,因为惊惧忍不住的哭泣声都是细小无力的。

  她的哭泣似乎惊醒了因为震惊而呆滞的应琦,他的手一松,半个碎了的花瓶啪的落在了地上。

  应安阳被击中了后颈,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血流出来,将地板染的一片狼藉。

  应琦惊慌失措的跪在了应安阳身边,抖着手放在他的鼻翼下面,感受到了呼吸才松了口气,找回了一点神智,手脚凌乱的找到电话打了救护车。

  应以然还在啜泣着,她的状况看起来十分凄惨,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蜷缩成一团,紧紧的将自己抱着。

  应琦手脚并用的冲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包裹起来,圈在怀里:

  “妹妹不怕,妹妹不怕,哥哥在,哥哥保护你……”

  他也慌了,他没想到,走进家门之后会看到那样的一幕,自己的父亲像一只野兽一般猩红着眼睛,将自己的妹妹压在地板上疯狂的扯着她的衣服,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一把愤怒锤子重击了,他连思考的过程都没有,抄起身侧立柜上的花瓶就砸了下去。

  但那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

  他嘴里不停的说着,一点一点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无力,他其实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如果应安阳死了他就是杀死自己父亲的杀人犯,如果应安阳不死,他还是没有办法真正阻止这种事情的再一次发生。

  到底谁能保护自己的妹妹?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张美丽的面孔划过脑海,应琦跌跌撞撞的起来,找到了应以然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然后拨通了徐依的电话……

  天气预报的主持人用着轻巧的口吻播报着天气,车窗外狂风暴雨,像是上帝为人间发生的事情特意渲染的气氛,高高在上的视角里尤为的嘲讽。

  霓虹和雨水将视线模糊,行车变得分外艰难,徐阳紧紧的抓着扶手,尽管对目前的车速十分紧张,却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终于在步入应家大宅范围之后,徐依狠狠的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雨中滑行了半米,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们不能在往里面走了,应家大宅里面的事情不能惊扰外面的保全,他们停车的僻静角落是花园的一个后门,应琦会将应以然送出来。

  徐依烦躁的一只手指不停的敲击方向盘,徐阳大气都不敢出,拨打着应琦的电话,告诉他,他们已经到了。

  过了有五分钟,车灯前面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徐依猛的拉开车门,不顾大雨就冲了出去,徐阳赶紧跟在她后面,雨水浇的人透心的凉,更让人惊心的是被应琦和他怀里抱着的应以然。

  他们两个都已经被雨水淋透,格外的狼狈,应以然被包在外套里面,骤雨中徐依走近才能听到她压抑的啜泣,闪电划过天空,瞬间里照亮了她脖子和脸上的伤痕,和她生理性的颤抖。

  徐依伸手想要将她抱过来,应琦的手臂却紧了紧,她抬头看着这个年轻人,讶异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伤痛不舍,还有一份郑重与决绝:

  “带她走,保护好她,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

  他在交代关于自己妹妹的最后一件事:

  “带她走,再也,不要让她回来了。”

  他用的是回来这个字眼,他将自己的妹妹送走了,想要她永远的离开这个不堪却不可否认的家。

  徐依终于从他手里接过了应以然,将她抱住之后,更加心疼的发现,她瘦了好多,自己都已经可以轻松抱起来了。

  应琦转身要走,衣襟却被一只手拉住了,他回过头,应以然以然颤抖着,她在徐依怀里哭泣着,望着他,虚弱却执着的攥着他的衣角:

  “哥哥……”

  她摇着头,不想让他离开:

  “哥哥,你别不要我……”

  应琦笑了,电闪雷鸣中,那么温柔,他伸手,最后摸了摸她的头:

  “小然乖,以后照顾好自己。”

  然后转身,不再回头,让衣襟一点一点的离开应以然的掌心。

  徐依将应以然塞进汽车的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紧紧的将她抱紧,她不能想象,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永远的要失去她了。

  “快开车!”

  她对徐阳喊,徐阳一脚油门,刚刚告别的场面深深的也将他刺激了一把,当自己成为开车人,完全想不起刚刚对于徐依车速的惧怕,他此刻的车速只快不慢,同时还紧张的给徐家老人打了电话:

  “爸!快把家庭医生接回家,小然情况不大好。”

  应以然剧烈的颤抖着,哭泣也已经断断续续,药物的作用加上淋了雨最重要的是情绪的不稳定,她刚刚想要叫住哥哥已经用尽了最后的意志力,现在已经很明显的意识涣散了。

  “以然乖,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已经都结束了,以然,你听到了没有,妈妈带你回家……”

  徐依用力的将她扣进自己的怀里,企图用自己体温温暖她,嘴里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以然……”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

  媒体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关于应家的消息,徐依只知道应琦即使出现救了应以然并不清楚具体救的过程,现在悄无声息,觉得八成是应家父子在私下开始较劲儿了,一时半会儿还没精力管应以然这块。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过了,应以然那天回来就高烧不退,这两天都躺在床上输液,大半时间都是昏睡着,要不就是烧的说胡话。医生说,应安阳用的只是肌肉松弛的药剂,对身体没有造成多少影响,只是这段时间可能都高度紧张,加上因为淋雨伤风,情绪过于激动导致身体一下子垮了。

  徐家人都恨的对牙根痒痒,就连徐阳都握紧了拳头,徐依出事的时候他在国外,等他回国,应以然都已经出生抱到应家了,即使知道因为自己造成了更加不可原谅的后果,而感到愤怒和愧疚,但没有直面过事情的发生,总是少了那么点代入感,这次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应以然被一身伤痕的从大雨中抱出来,心里受到的影响是不可估计的,一夜之间身上那种轻佻桀骜的气质就褪了个干干净净,坐在沙发上,踏踏实实的咬着牙问徐老爷子怎么做才更好。

  人都是在经历过事情之后才会真的成熟起来。

  不过无论他想怎么报复应安阳暂时都只能搁置了,徐老人和徐依目前更加担心的是应以然的状态。

  “以然?”

  徐依是看着应以然退烧终于慢慢的清醒的,她的脸色从发烧时的潮红过渡到病后虚弱的苍白,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许久,仿佛在找回自己的神智,徐依有些担忧的又呼唤了她一声:

  “以然?”

  应以然终于对她的声音有些反应,她慢慢的转过头,重新闭上眼睛又睁开,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记忆,有些痛苦的又一次闭上眼睛,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再次睁开:

  “我哥哥呢?”

  应以然的声音沙哑的要命,说的异常的艰难,徐依赶紧扶她起来,想给她喂水,应以然简单润了润嗓子,固执的又问了一遍:

  “我哥哥呢?”

  徐依脸上露出了略微尴尬的神色,应以然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对应家人都没有好感,大概完全没有去管应琦的死活,看到应以然似乎有些焦躁起来,徐依赶紧安慰她:

  “这两天应家没有什么消息出来,至少没有出什么事,再说他们是父子,就算争执也都有数的……”

  你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以然生生的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也难为她这个状态下,竟然还能保持冷静,知道不能把应琦动手砸人的事说出来。

  听到徐依说应家没有消息出来,她只能确定,应安阳肯定没死,应家那么大的摊子,为了安稳公司,出了事一定也会捂在自家里面解决,应安阳是个自私到极限的人,造福子孙后代什么的想法,他可没有多少,他能为了自己杀妻杀父,应琦是个忤逆他的儿子,能有什么好下场,但出了应家,应以然两个探听的途径都没有。

  看她缄默不语了,徐依有些担心,又不敢开口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害怕掀了伤口刺激到她,只能好声好气的抱着她,说些有的没的:

  “是不是还很难受啊,要不要再喝点水?厨房煮了了点鸡汤,我让阿姨热上了,一会端上来喝两口,难受就说出来好吗,你睡了快两天,现在肯定还有些虚弱,还有没有那里疼……”

  应以然一言不发,任由徐依担忧的问这问那,最后还是鸡汤好了,她下楼端鸡汤,才短暂的离开了房间。

  徐依前脚离开,应以然就立刻抓了床头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对方就像是等着她一样很快接通了:

  “应不忆,我想我知道我哥的状况。”

  应以然很无礼的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截了当的问,对方还是第一次没有嫌弃她不讲礼貌,同样很直接的回答了:

  “这两天没什么事情,公司那边的人说都是正常上班,倒是应安阳的三秘说,应安阳受了点轻伤这两天头都裹着纱布,虽然正常去上班了,但为了修养只参加部分比较重要的工作。”

  听到还能正常上班应以然就安心的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应不忆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嗤笑一声:

  “真是用不上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徐依端着鸡汤回来的时候,应以然已经重新躺了回去,背对着她,明显不愿意交流的样子,徐依叹了口气,轻声细语的哄她:

  “以然,喝两口汤,要是不喜欢鸡汤,还有鳕鱼汤,还有银耳粥……”

  应以然还是没有动,终于到徐依都找不到话了,她才淡淡都开口:

  “我不想喝,我想继续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还好,不大会写虐的,要是徐依可能会很严重,但是应以然这种皮实的其实应该还好……

  说好的两个结局,很快就要到HE结局了,但其实按照我的计划,BE结局也不会虐的感觉,所以觉得大家没必要特别纠结这个结局的问题,毕竟母女,也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这里想说下应家,虽然讨厌但应以然和应琦都还是默认那是自己家的,同时也承认自己家不是啥好地方罢了。这就是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选择不了长大的地方,他们就是在应家在应安阳的养育下长大的,就算是憎恨,也不可能一点父子父女的认知都没有,对于把自己养大的,还有抽风式给予温暖的父亲,真的对立其实很难,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两人的冲击很大。

  我知道大家对应安阳已经讨厌的不行了,但这是我们旁观者的立场,对于应以然来说,那是个令人讨厌的父亲,但也是养她长大父亲,给她金钱,给她住处,带过她去游乐场,抱过她哄过她的人。有些好是带着算计的,有些好是偶然为之的,也总有些好是真实的,应以然十八年都在应安阳的身边长大,讲道理,比对徐依这个从来不出现的人感情要重要的多。

  或许,如果没有超出亲情之外的感情的话,她都可能去帮应安阳,所以失去父亲或许比失去母亲还难以承受。

  写到这里有些伤感,觉得应以然简直太可怜了……

第93章 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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