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吃的差不多了，喝的也差不多了，大家商量着一会儿再去唱个K，正在统计人数好团购呢。

　　夏一然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医院同事难得有这样的聚会，她也难得的和这几个年轻人有了额外的交情，照理说，她不该拒绝，可周兖寒找她有事，也不知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正犹豫着，周兖寒就打了电话过来，他应该到了。

　　夏一然拿了电话出去，看到周兖寒快步朝他走来，夜里的风，似乎把所有的风尘都吹到了他身上，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他看起来格外焦虑不安，影子仿佛都在气喘吁吁。

　　夏一然忽然觉得，自己的一时兴起，好像玩笑开大了。

　　“那个……”歉意的话还没说出口，到了她面前还没站定的周兖寒，忽然单膝跪下，有些慌的从裤兜里掏出个红色丝绒的盒子，紧张地好半晌才终于打开了它。

　　他看着她，喘的还有些急。

　　这动作，这东西，意思再明显不过，可夏一然看着，却是什么都不明白，只怔怔的，脑海里刹那一片空白，只在想，他干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夏一然！”周兖寒深深呼吸了一口，稍稍平静了下，“嫁给我！”

　　从买了钻戒起，周兖寒又开始在脑子里演练了一次又一次的求婚台词，可真到了这时候，才发现所有的言语表白，都变得苍白，他只想对这个女人，说这三个字，其他的一切，都成了废话！

　　“为什么？”夏一然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实在是太突然了，太奇怪了，一点点征兆都没有，“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你这么着急求婚，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煞风景的话，可是没办法，控制不住内心的惊异。

　　对，她确定，没有惊喜，差一点点，就是惊吓了。

　　不过就是一张和陈菲的合照而已，他至于紧张成这样？

　　夏一然的反应实在太出乎意料，周兖寒能理解她的心情，也难以避免的有些失落。

　　她对他太没有信心，才会难以置信吧。

　　周兖寒苦笑，“夏医生，不是只有女人才会没有安全感，我也一样。”

　　才会企图，用婚姻捆绑住对方。

　　“？？？”

　　她还是那样，很惊讶，还透着一点茫然不解，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他整个世界来。周兖寒在她的注视下，奇异地平静下来，之前准备好的台词，还是没用上。

　　“那天你生日，我没有陪着你，虽然的确是有事要出国，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因为那天，也是秦语的生日。”

　　这是第一次，周兖寒主动提起这个人，如她曾经所说，已没了深情痛惜，只还剩惋惜，那样一个美好的少女，在最美好的年纪，凋零陨落。

　　“还是她的忌日。”

　　“我想着，去跟她道个别，那是最后一次的陪伴，往后还有几十年，我会陪着你一起，也不差这一次，只是我怕你不高兴，才骗了你，却忘了没有陪着你，一样会让你难过，更没想到，谎言那么快就被拆穿了。”

　　“一然，我知道，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自小就狂妄自负，所以忽视了很多东西，我不是个合格的，称职的男朋友，连最起码的都做不好，哪里还有资格说我有多爱你。”

　　“今天的事，纯属意外，我也没想到，但现场的情形，绝不是照片里的样子，我真的恳求你，不要因为这一次的欺骗，也不要因为过去的风流就对我失望，我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的时间，会证明，我有多爱你，往后的日子会证明，你没有选错人。”

　　他见夏一然仍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那颗钻戒，像在发呆，他自己也看了下，忽然脑子炸了一下，那苏珊那么八卦，一定没少跟夏一然说他的黑历史，一下急了，立刻说，“我知道，这个钻戒有点小，我是想，这个用来日常戴的，太大了反而不合适，那个，钻石嘛，随时都可以再买的，我就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我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不是随随便便谈个恋爱，那，那什么，我也知道，这个求婚，太仓促，太不正式，我，你，你就当，就当这是一次预演，你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一下，我再给你补一个盛大的，浪漫的，梦幻的，你喜欢的求婚仪式，好不好？”

　　“夏一然，嫁给我，好吗？”

　　一开始，夏一然是挺震惊的。虽然她从未怀疑过和周兖寒的感情，但毕竟才认识两个月，感情再深再浓，也不至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又不是着急成家的剩男剩女，何况还是他被发现和陈菲“约会”的这种敏感点，她很难相信这不是他的一时冲动。

　　虽然对大部分热恋中的年轻男女来说，求婚本就是情浓时的情不自禁，可她和他，毕竟都不是小年轻，成家之事，更该慎重考虑才对。

　　可是，他一段又一段言辞恳切的真情告白，他的紧张，他的不安，他的情深，她才忽然悟了那个道理，任他是多冷酷自负的大总裁，陷于情爱中，也和所有青涩少年一样，爱的狂热，也爱的惴惴。

　　她到现在才意识到，她其实，一直看轻了他的情意。

　　夏一然深深吸口气，望进他深幽的眼眸，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有他最真的情，任她审视而不心虚。

　　她为他的真情动容，也为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的冷眼旁观而羞愧。

　　她毕竟不是当年的她了，不会爱的张扬，也不会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被爱，周兖寒的深情，她有些，受之有愧。

　　可他那么期待着，她又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

　　夏一然在心里问自己，她愿意吗？

　　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只不过是太快，太突然，有点受了惊吓，甚至因为爱的不如他深而内疚，不敢接受。

　　可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对等啊。

　　她明明是愿意的，为什么还要瞻前顾后！他这样好，她也该遵从自己的内心。

　　只要爱了，就够了。

　　夏一然点头了，周兖寒高兴得从心底炸开了璀璨烟花，只想立刻抱住她，才觉得不是在做梦。

　　他才刚一动，夏一然急道，“戒指还没戴上呢！”

　　哦。

　　“哦！”周兖寒这才想起最要紧的一茬，刚直起来的腿又跪了下去，掷地有声的干脆，让人觉的实心眼，也有点……傻里傻气的。

　　终于把戒指戴上，终于把人套牢。

　　周兖寒站起来抱着她，要去吻她，又被她捂住嘴拦着，羞地瞪他，“有人看着呢！”

　　她说的，其实是不远处震惊的默默看戏的杨瞻，周兖寒一抬头，看到店里扒着大玻璃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他眼一扫过去就做鸟兽状呼啦散开的，应该就是夏一然的同事。

　　不过现在心情好，也不在意被看戏，只是这种时候，他还是希望能享受二人时光，“我们回去。”

　　夏一然听出他着急语气里的火热，烫的她心脏如被煮沸的水，剧烈地翻滚着。

　　不敢再看他亮的逼人的眸子，她低着头，快速轻语，“我去拿东西，你等我会儿。”

　　然后飞快的跑开。

　　原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包厢，在夏一然进来时，瞬间安静了，几乎所有人都是不大好意思，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她。

　　周兖寒誒！

　　大富豪啊！

　　又年轻又帅！

　　确实也该配个夏一然这么漂亮又高学历的女人！

　　可富豪跟美女啊！

　　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啊！

　　可人家竟然求婚了！

　　这种大总裁，再美的美女也hold不住吧！婚后肯定也不可能收心的！

　　不知不觉间，有些人已经脑补出好些个灰姑娘嫁入豪门的种种不幸的故事版本了！

　　看向夏一然的眼神，羡慕嫉妒恨的有，冷眼看笑话的有，嘲她不自量力的也有。

　　且不管怎么他们怎么想，夏一然只是那么轻轻地扫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没必要解释什么。

　　幸福是自己的，管别人呢。

　　她走到原先的座位边，拿了包，轻笑着跟大家道别。

　　火锅店里依然人声鼎沸，他们的议论纷纷根本也没谁听得见，夏一然走到外面，空气里还有辛辣的火锅味，香烈的酒味，都不及周兖寒的温柔那样迷人。

　　晚上周兖寒喝了酒，不能开车，不得不忍受杨瞻和刘川这两个比烈日还刺眼的电灯泡，即使升起了挡板也始终不尽心--夏一然那么的正经又害羞，拘得很，也不许他放肆，倒害苦了他！

　　刘川前所未有的机灵了一回，被老天眷顾了一回，知道周兖寒着急着某件事，油门踩到底就没怎么松过，更是一路绿灯。往常要40分钟的车程，愣是20分钟就杀进了停车场，等到周兖寒和夏一然下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应该不会失业了！

　　到了门口，夏一然在包里找钥匙，半天找不到，“急”的很，周兖寒从后面环着她腰抱着她，头搭在她肩上，埋在她颈窝里，舒服地像只晒太阳的小懒猫，惬意的很，半点也不急。

　　路上的心痒难耐，渴求不得，其实半分没有缓解，反而愈来愈旺，只是到底多了点时间沉静一下，周兖寒知道，夏一然在怕着那些事，虽然她努力地在克服，他也尽量在克制，终归不治本，始终会吓到她，何况他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要了她，还是那句话，温水煮青蛙。

　　尤其看着她明明在恐惧，又要努力不抗拒，甚至尝试去迎合，他很是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就那么急色了！

　　他也不过是想酣畅淋漓地亲密一下，远没到真要做什么的程度！

　　唉，她这么紧张，他都不好意思亲她了！

　　“没关系，你慢慢找，我不急。”于是，他就贴在她耳边，没有不规矩的动作，懒洋洋的语气，听不出那几分忍耐的很辛苦的谷欠望。

　　夏一然还真是有点惊讶，忽然就从发情期的猛兽变成一只小奶猫了，已经吃饱靥足。

　　也许是外边的风把他的燥热都给吹散了。

　　夏一然想不明白原因，但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心底深处，却划过一丝很浅的失落。

　　这一抹情绪去的飞快，快到她还没察觉就消失了。

　　“找到了。”夏一然“终于”在包里摸到了钥匙，偏头看他，笑眯眯的，开了门。

　　保了清白还放电！

　　生怕他不禽兽呢！

　　周兖寒暗暗地哼，进了门就暗戳戳地想使坏！总要弥补下自己的损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