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香味
第二章，香味
提到功夫一事，他仰首看了四面，确定无下人在周围之后，他低眉浅笑耐心道：“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既然你我做了夫妻，我还是应该坦诚。”
她眨巴着眼睛，纯良的点头：“夫君你说。”可说完她自己也想起一事，转瞬便拉住他的手臂道：“我，我，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夏侯南山从房内取出一块白云，那白云上刻着玄青色的三个字。
【青云羡】
“我不想瞒你，我是青云羡的少主，我娘也就是从前的宁妃娘娘，她是青云羡的阁主。今后咱们的生活说不准会遇上许多江湖人，我说保护你，也有一层涉身江湖的意思。”
她眼眸晶莹，似是颇为激动的跳起身，双臂立刻圈住那边的夏侯南山：“我知道青云羡，每年江湖论剑都是在那处举行，是武学宗家。更是与行舟门齐名的小门大派。夫君你居然是青云羡的少主？”
他依旧不是很能习惯她突如其来的亲热，稍稍一僵这才反手扶住她的腰：“嗯，所以……将来你我可能会在长阳城与江湖流转，多有波折却也多有意趣。懂？”
“懂。”她欢然颔首，而后点着自己的心口道：“我也有一件是要告诉你。”
“你说。”
“你知道虞美人这个门派吗？”
他稍稍思虑而后在记忆之中将此门派寻出，点头道：“那是西域最大的杀手帮派，三年前的江湖论剑来了四个虞美人的杀手，都是女子，不过招数阴诡毒辣的很。”
听到他这样的形容，小丫头有些犹豫的看去：“那……你对她们印象不好了？”
他却温柔的笑了：“哪里有什么印象好不好？不过都是江湖上讨生活而已，她们招数虽然毒辣，却不是肆意杀人之辈，母妃也叫我记过她们的行事准则，救女子于水火之间，护天下弱女，不是滥杀无辜之辈。怎么了？”男子的手掌带着温和的暖意，恰是一脉暖流流入她的心尖：“突然说起虞美人？”
小丫头看他的眼光变了几分，似是敬佩在其中，更多是依恋：“虞美人是我三姨一手做起的，后来三姨觉得管理门派太无聊了，便将门派丢给我了，可我也只是个挂名的门主而已。所以……”多了几分为难，她拉着他的手臂道：“我……我也和江湖有点关系。”
他并无讶异，只是柔然一笑，静若远山：“看来咱们两个还挺有缘分。”
听到他这般说，小丫头双眸立刻满出光色，似是缠绵悱恻的浅色：“你……没有别的反应了？”
“你听到我是青云羡的少主也没有什么反应。”
“那能一样吗？”她计较的拉住他的腰带，左右晃了晃似是在撒娇：“你们那是江湖的标杆，我们是杀手聚集之地，哪里就能和你们一样。”
“万物都有两面性，不能只凭善恶辩驳，更多是要从源头分辨。”他说：“明白？”
她懵懂的摇头：“我听不太懂你们中原这些文绉绉的话，你就不能说的简单一点吗？”
“简单一点？”夏侯南山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直接了当的道：“你即使是虞美人的门主，我也觉得你很好。这样明白吗？”
她最是喜欢这样的话，立刻颔首：“明白！”
王府门外马车正在等候，他拉着小丫头的手稳稳的走上马车，转身将她搂在怀中落座。待他们坐稳，车夫就这般驾马而行。
初到长阳城，她对四面都有好奇，不安分的坐在马车之中掀开车帘望着四面来往的行人与叫卖的小贩。
“喜欢热闹？”他问。
“嗯，喜欢。”她雀跃的指着街边的男男女女道：“我们西域虽然也有市集却不似你们这般。”她伸出双手的食指，随意的比划着：“你们这里的更大，更热闹，还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许诺：“日子还长，过两日有个清明集，算是长阳城最热闹的集市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玩，过段时日还有夜市可逛，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保证你不会无聊。”
她立刻翻身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娇气十足的开口：“你陪我？”
“嗯。”
“你真好。”
她舒服安心的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说进宫之后要见的人。
说起这些，她总有问题。
夏侯南山说：“一会儿进宫之后，你对着陛下行个礼，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陛下虽然看着有些冷淡，但是心很好。若是他面色太冷叫你不自在，你只管往我身边躲。”
“哦？陛下和你长得像吗？阿爹告诉我说你是陛下的弟弟。你们是兄弟的话，你们两个应该很像吧。”
“五六分相似，我和皇兄不是同母所出，所以模样并没有极相似。”
“五六分啊。”她在心中稍稍幻想一番，而后笑道：“那他也很好看了？”
“嗯，他也很好看。”
说起好看这个话题，小丫头不禁忆起昨晚婚宴之上的男男女女。
“昨晚来吃喜酒的人之中有一个穿紫衣的男子，他可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她靠在夏侯南山的心口：“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他是我弟弟。”他伸手扶着女子胡乱摇晃的身子，将她往回拉一些，莫要从座位上掉了下去。
“弟弟？”她不解：“阿爹说你是皇帝陛下的弟弟，还说你们南国有一个公主，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南国还有别的皇子啊。”
“乐正一族，听说过没有？”
她颔首：“自然听说过，那是守护南国江山的神鸟一族。西域都说，南国有上苍庇佑所以得了乐正一族为守护者。”
“那你就应该知道乐正一族与我们夏侯氏亲如一家了？”
她虽然单纯并不代表愚笨，立刻明白他话语之间所表达的意思，眸色染上几分恍然大悟的惊喜：“他是乐正余亦？”
乐正余亦多年不在朝堂，京中已经有许多人对当年笛音天下的小侯爷模糊了记忆。随着侯府的败落与乐正一族的没落，他并未料到白云能猜出余亦的身份。
他稍稍蹙眉：“你怎的知道他的名字？”
“笛音天下的绿绮侯，他在全天下都很有名气的。”她歪头笑然：“还有他的爹娘，当年的乐正苍鸾，天下第一美人青鸾郡主，在我们西域都是极其有名气的。到如今还有许多人家会给孩子们说乐正家的事迹呢。”
“你们西域还有那么多人记得？”他似是不解，连番发问：“为何？这都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你们为何会如此清楚？”
白云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抚平他无意识流出来的脆弱与难过：“那对你们长阳城而言是十年之前的事情，可是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们而言不过是这几年来传来的事情。”
“近的地方已经不记得了，千里之外的人却记得吗？”他是在问自己，不是在问旁人。
他的问题太过莫名，叫她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低头道：“我不知道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按下她的额角，下巴微扬，无奈一叹：“没什么意思。”
她抬首便能瞧见他面上显而易见的忧愁，女子愁色上目，玉手轻巧的拉过他的衣袖，半是开怀，半是安慰的开口：“夫君，我不懂你们中原的事情，也不知你如今为何不高兴，可你若是有心事，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懂，可我能伴着你。”深怕他不信，她伸手牢牢的抓住他的衣襟：“真的，我既然认了你，你就是我一生都要守着的人。西域的女子，都是忠贞无二的。”
“你我才认识一日，你便这般许诺？”他揉着女子的额角：“岁月很漫长，比你想的漫长。”
“你是怕我变心吗？”离开西域之前，阿娘和她说过男女之事，她纵然不懂，也多少记得，此刻她便是了然他话语之间的怀疑与空洞，本就是孩童的心性，也不知要如何说明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急的红了眼睛，像是一只被人夺了萝卜的兔子，匆匆的跺了脚：“反正，你信我。”
他笑而不语却握紧她的手。
夏侯南斗比她想象的要更有帝王之气，他坐在那处，遥遥望去，你便知道这天下是他的，他是这天下的主人。
并无过多的寒暄，帝王笑时带着人间的烟火气，他叫她弟妹，叫她免去礼数，今后若是南山欺负了她，便找兄长诉苦，兄长给你做主。
她并不知面前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帝王，可她望着南山瞧见陛下时的崇敬和景仰便可知，他必然是个好哥哥。
他们留下用膳，席间兄弟二人说着家常之时，偶尔谈起政事也不会避讳她，这世上许多东西都能作假，可是家人的情谊并不能作假，她看到兄弟二人无间的亲情，却也在这份难得亲情之中看出哀伤。
阿爹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最是无情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