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八章，遥不可及有多
靠了没一会儿，她又想起这是学校，猛地坐起来，侯新雨正要摸她脑袋的手顿在半空中，悻悻的收了回去：“怎么了？”
“充电完毕。”
“……”
“……”
“要不，我们还是去别的桌子上吃吧。”
侯新雨毫无犹豫的开口：“再见几位。”
“你一点都不挽留啊，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了？”
这么冷的日子里面小提琴声依旧悠扬多情，伴随其响起的钢琴声越渐的衰落下去，众人只能听到小提琴的悠扬，而钢琴的声音沦为配角，愈发的淡了起来。
我们曾经以为日子是一场滂沱大雨，而时间就是那些落下的水珠，虽然稍纵即逝却是触手可及的。可实际上，时间是轻抚过你指尖的微风，你曾以为你握住了它，却在一夕之间彻底忘却。你曾以为你见过它，却不知它到底是什么模样。
冻雪彻底化去，红梅衰落，人间初静之间更多的是喧嚣的匆忙，转眼，会考之后，春暖花开。
春季的流感总是最需要防范的，年轻的身体却总能扛过一次次的长风，健康舒服的度过春季。
“春天要捂着，秋天要适当的冻着。”秋来晚乖巧的坐在篮球场等着侯新雨一起回家，少年只穿了一件短袖浑身都是汗水，又咸又辣，却莫名的带着几分清爽的滋味。人一靠过来她便扬声道：“这可是我妈的至理名言。”
“冷的时候穿，热的时候脱，这才是至理名言，你多大岁数了？怎么和老太太一样相信这些老话？”
“咱们两个不是黄昏恋吗？我说这个话有什么不对吗？”她递过纸巾：“把你那汗擦擦干净。”春风送香，学校里的丁香全都开了，气味浓厚。
侯新雨准备拿水浇头，可看到秋来晚的眼神之后，乖乖的接过纸巾开始搽汗，然后不由分说的被强硬的套上外套：“你要是生病了，我就提着刀去你家。”
“你要干什么啊，我感冒了而已，你不用杀了我吧。”侯新雨虽然浑身都冒着热气，闷热难耐，还是听从少女的意见把衣服拉紧，整个人都带着几分笑意，原来被人管着的甜蜜是这个样子的。
“你想要知道，那你就感冒看看，看我敢不敢提刀去你家揍你。”
“太不温柔了，生病了，就应该嘘寒问暖，小手牵牵才对。”他背起自己书包和不远处的许阳等人挥手，笑眯眯的与秋来晚并肩离去。
沐秦也灌了自己半瓶水，给还在自习室复习的徐娥媚发了消息。背着书包准备回家。
许阳和墨凉初孤孤单单的背起书包。“你晚上去哪吃饭啊。”许阳问他。
他摇头：“还没想好，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去我家吃吧，反正明天周六，你在我家睡也行，给我补补英语。”
“这么好？”
“走吧。”许阳攀上他的肩膀：“都兄弟，还计较这个。”
前段日子正巧清明节放假，许阳去墓地祭奠已经过世的奶奶，他去的很早，不想要赶时间和旁人一起祭奠，墓园里荒凉的只剩下春风和雨水。
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开春的时候还不小心崴了脚，他体恤老爷子就拍胸脯保证自己一个人过去上香祭拜。
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阵阵悠扬的小提琴声，那琴声融化在春雨花香中，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怀念的凄美。他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顺着琴声他走到墓园的柳树下，少年站在微风细雨中，一身干净素雅的黑色西装，头发都梳的井井有条，指尖演奏出音符，空气都沉静下来。墓碑前放着一小束清冷的铃兰。
许阳撑着伞走到那个人身边，挡住从天而降的冰凉。感觉到冰冷消失，那边正在演奏的人停下琴弓，转头看来：“许阳？你怎么在这？”
许阳指着不远处的墓碑：“和你一样，过来祭拜。”
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少年开朗笑道：“哦，正好，咱们两个一块走，我听说这边的公交车还蛮难等的。”
二人踏着温凉之意往园外离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家里人没有过来吗？爷爷呢？”墨凉初问。
“我爷爷前几天把脚给崴了，我就担当起大任过来了。你呢？你家里人也没有过来？”
墨凉初有些难堪的开口：“我奶奶死的时候是疯的状态，在墨家而言这是一件丑闻，不能宣扬，这么多年也就我和我哥哥过来看看她。这几年我哥哥在国外上学，也就我过来看看。”
“丑闻？”
“嗯。就和私生女啊，偷情一样。墨家的大长辈是疯子，这就是丑闻。”墨凉初伸手抹了自己额角上的雨水：“其实这件早就远近皆知了，算不上什么秘密，不过我爷爷是个很无情的人，也很好面子，所以他其实是怨恨我奶奶的。”
许阳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说。那边墨凉初倒是开朗又温柔，今日的黑色西装更是衬的他俊美非凡。
“没关系，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你要有问题就问，我没什么。”
许阳了然的点头：“那你……奶奶是为什么疯的？”
墨凉初摇头：“我不知道。他们都说奶奶是因为先天性有病所以才疯的，可我觉得……不是那个样子。”
“先天有病也要人逼迫才会发病。”许阳似是有感而发。
墨凉初哈哈大笑起来：“咱们两个还真的是难兄难弟的啊。你看啊，咱们两个都没有奶奶，还都被校长抓去国旗下念过检讨。”
“去你的。”
雨水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像是舞女的裙子，纷纷旋转而去。
“你一会儿去哪啊。”许阳问：“吃了没？”
“没。”墨凉初握紧手里的小提琴：“我准备去学校练琴，既然遇上你了，咱们两个就一起出去吃东西吧。”他拍拍口袋里面的钱包：“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两个人乘上公交车往市区归去。
墨凉初坐在靠窗户的位置，许阳低头看着他抱在怀里面的小提琴：“这把琴淋了雨没有关系吗？”
他点头：“这是我练习用的琴，回去好好的擦擦就行。”
“你以后要去拉小提琴吗？”
“嗯，怎么样？我琴拉的还不错吧。”
空气湿软的很，两个人的头发都软软的趴在额角上，遇了水的海带一般。
“我不懂，但是感觉好听。”许阳眉眼染上几分欢喜：“你下次比赛什么时候？”
“五月份尾巴的样子，要是能拿下冠军，暑假就能去英国参加集训了，要是在集训里面脱颖而出，皇家音乐学院就有谱。我就能……和凌琳一起去国外上学了。”
望着墨凉初有奔头的模样，许阳免不得心中泛起几分游离：“你以后应该是不愁没有学上了，你成绩也好，不像我。”
“你成绩不是提高了不少吗？”墨凉初捏着他因为失望而瘫下的肩头：“新雨都说了，你只要保持下去，一本肯定没问题。”
“真的吗？”许阳想起最近的小测：“可是我英语很差，差到死的那种。我背了单词这次还是没及格。数学，物理，我倒是学得很好，只是英语太拖后腿。侯新雨说我要是能把英语提升上来，少说能在高二结束之前，冲到全校前八十。”
“我教你好了。”墨凉初挑眉：“我是双语教育长大的，还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教你英语肯定没问题。”
“真的？可是……你也没有什么时间啊。”
“我有啊。放学之后你要是没事咱们就找一地我给你补一个小时，反正一般放学之后我都要在外面晃两三个小时再回家。”
“啊？为什么？”
“我回家太早会遇上我爷爷，我爷爷不喜欢我，也不想要看到我。”他顺手将车窗关上，挡住飞旋而入的雨滴：“你今天要没事，我今天就教你。”
许阳知道不喜欢三字里面带着多少委屈，并没有多问，“成，那你干脆去我家吃饭吧，我做饭。”
“看不出来啊。”他一副打趣的笑意：“你还会做饭啊。”
不成文的约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墨凉初每天都抽出一个小时给许阳讲解英语，应试理论考试本就是墨凉初强项，加上少年天生在语言方面有天赋，教起人来自然不同。六班的孩子们眼看许阳从倒数的个位数，往正数的个位数奔跑。他本就是聪慧的孩子，基本上一点就通，如今又肯努力，加上侯新雨和墨凉初的提点，进步自然是极快。
秋来晚拿着近期抄录的语录复印件走到四班门口，侯新雨正仰头休息颈椎，转头看到她立刻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少女身边跑去。
海棠春睡般的笑意在嘴角漾开，身后是嫩绿的春色，四面皆是明媚若碎钻的阳光，秋来晚对他挥手：“慢点，你急什么啊。”
“你怎么过来了？”他急吼吼的冲出来，衣领都跑飞起来，她欲伸手，可是四面都是注视的目光，只能指着他的衣领道：“领子翻起来了。”
侯新雨这才低头，胡乱的去理自己的领子。
她眉眼含笑，将手里的复印件拿过去：“一共四份，早上忘记给你了，回到教室才想起来，这是我这段时间看到的好句子，应该能帮到你们写作文，师太那份我给过了，剩下的你给大家发一下吧。虽然不知道凉初那个小子用不用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