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孟祁宴:“假药害人。”

  徵羽:“嗯,有道理。”

  孟祁宴:“你表情一点也不诚恳。”

  徵羽:“哦,是吗,那我稍微严肃一点。”

  孟祁宴:“……”

  第二十五章

  不能让徵羽发现他的身份。

  不知跑了多久孟祁宴冲进了一片山林,也不知道自己是跑到了哪棵树底下,他脑袋疼,胸口更疼,实在是跑不动了。孟祁宴随便用石子摆了一个隐藏阵,咬破爪子画了几个咒,就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总算是……安全了吧。

  徵羽一看灵狐跑进了林子,就一下子大致明白了这狐狸的身份,他紧跟着追过去,却只看见一望无际的密林。

  徵羽闭眼调动感官,辨识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股味道他究竟在哪里闻到过,孟祁宴当年在玄清门时,最喜欢的就是木樨花的熏香,后来当了宗主,熏香就莫名其妙的换成了檀香,好像是在和过去道别一样,再也没用过木樨香。

  可他在狐狸身上闻到了木樨花的味道。

  徵羽不敢再往下想,只是顺着味道一直走。

  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味道在徵羽用术法加强的嗅觉下浓的呛人。

  隐藏阵。

  徵羽摇了摇头,直接用强力破开了这蹩脚的隐藏阵。

  树底下渐渐现出一只白毛狐狸,昏迷不醒。

  徵羽蹲下身,盯着这只狐狸很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声念了破解化形丹的口诀。

  他知道这种口诀破不了孟祁宴炼的化形丹,但他还是想试试。

  之后的孟祁宴每想到这件事,都要拉过追月教育半天炼丹要专心。

  眼前的狐狸身上闪过一阵又一阵的清光,慢慢化成一个极清秀的男子,是那张徵羽描摹了无数遍的脸。

  徵羽释然地苦笑了一下。

  孟祁宴卧在树下,眼睛闭着,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脖子上还挂着那漂亮的铃铛。

  徵羽轻轻揽过孟祁宴,将他打横抱起来,孟祁宴突然哼了一声,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肯定……很疼。

  徵羽深吸一口气,抱着孟祁宴回到了露华殿,看见了还门口站着的齐思。

  齐思一脸惊慌:“师尊……小齐不见了……”他看见徵羽怀里的孟祁宴,顿时傻了:“宗主?”

  徵羽抬眼看向齐思的眼睛,齐思的眼睛很快失去了焦距,靠着门框睡了过去。

  徵羽把孟祁宴轻轻放在床上,回身设了隐藏阵。他将孟祁宴揽了起来,刚要搭上他的脉,孟祁宴突然推开了徵羽,撑起身子开始剧烈地咳嗽,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孟祁宴疼得咬紧了牙,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很快又晕了过去。

  徵羽轻轻擦干净孟祁宴嘴边的血,有些颤抖地将手搭在孟祁宴冰凉的手腕上。

  脉象虚浮,经脉受损。刚才情急下的一掌徵羽没留情面,将狐狸形的孟祁宴伤的不轻快。

  而孟祁宴的神魂……

  徵羽在怀疑白狐身份的时候,就去查了关于归魂术的资料,这种术法虽然也是禁术,但孟祁宴一向随性,估计学了不少。而且一般的灵兽一旦动用了归魂术,往往活不成,没见还有护了魂还能帮忙送到轮回的灵兽。

  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

  徵羽看着孟祁宴微皱的眉头,深吸一口气,动用了探测神魂的禁术。他伸手握住孟祁宴的手腕,闭眼将自己的神魂缓缓输入进孟祁宴的内丹。

  孟祁宴在昏迷中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在抚摸他受伤的神魂,他的神魂这几天被齐思折腾的脆弱不堪,现在更是疼得他微微颤抖。

  徵羽可以感觉到孟祁宴神魂的抗拒,残破神魂在他虚弱的身体内游走。

  果然,果然。

  徵羽现在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去检查齐思体内那几缕不安分的魂丝是谁的了。

  怪不得和弟子合炼一把剑,怪不得齐思被攻击的时候孟祁宴会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救他的弟子?

  为什么怎样都不肯说?

  为什么?

  孟祁宴突然痛苦地哼了一声,双手胡乱的抓着被子,手都攥出了青筋。

  徵羽连忙将自己的神魂撤了出来 ,反手握住了孟祁宴的手。

  很疼,一定很疼。

  孟祁宴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口子,紧紧攥着徵羽的手,带着哭腔呜咽。

  “娘的,疼……疼……”

  徵羽觉得自己的心被重重地捅了一剑。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这个世上最可笑的人,他一直努力把孟祁宴看做是仇人,努力撇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这个仇人却用命救了自己的徒弟,就算被嘲讽疏远着,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做的善良事。

  他就这么讨厌自己?

  “哥……师父……”

  徵羽呆呆地看着喃喃自语的孟祁宴,几百年了,这个人还是忘不了那些往事。

  “阿羽……你别不理我……我不欠你了……”

  徵羽愣了一下,随即就是摇头苦笑。

  对啊,孟祁宴一直都不愿欠自己的,他要轻轻松松地恨自己。

  徵羽觉得脑袋里一股气血上涌,这个蠢货。

  他鬼使神差地俯身摁住了脸色苍白的孟祁宴,顾无所顾地吻了下去。

  孟祁宴的嘴唇很软,带着那股好闻的木樨香。

  一股让人怀念的味道。

  孟祁宴在迷糊中突然感觉到呼吸不是那么的顺畅,一时间脑门更疼了,用力想把身上的人推开,可是浑身使不上劲,只能来回扒拉。

  感受到身下人的挣扎,徵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慌忙放下孟祁宴,牙齿不小心磕到了孟祁宴的嘴唇。

  孟祁宴疼得嘶了一声,睫毛动了一下。

  徵羽不安地看着孟祁宴,直到孟祁宴又睡了过去。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怕什么?

  害怕孟祁宴醒过来,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嘲讽。

  不敢承认自己几百年来对孟祁宴的这份不甘心。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孟祁宴为他做的一切。

  徵羽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

  他突然明白了孟祁宴一直瞒着他的原因。如果孟祁宴告诉自己这件事,他徵羽会怎么做?

  徵羽苦笑,他自己一定拼命都要还上这个人情。

  孟祁宴真是了解他。

  徵羽和孟祁宴都是一样的人,绝对不愿带着愧疚去恨别人。

  他们两个人的恩怨这下子是永远都理不清了。

  徵羽给孟祁宴输了一点灵力,还得把握着力度,不多也不少,不然孟祁宴这老狐狸一定看的出来。

  你要演,我陪你演。

  徵羽觉得,现在对他们两个人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孟祁宴不动声色地还上这个人情,让孟祁宴可以正大光明地记恨自己。

  这样就很好了。

  徵羽将孟祁宴缓缓揽过来,搂着孟祁宴有些冰冷的身体,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让他靠着自己。

  孟祁宴感觉到了徵羽身上的温暖,又使劲往里钻了钻,徵羽觉得心里满当当的,顺势动作轻柔地将孟祁宴放在床上,搂着他在床上合衣躺好。

  傻瓜,你自己那么喜欢我,你就是不愿承认。由于得一直小心翼翼地搂着孟祁宴,徵羽一直没有睡着,也实在是睡不着,满脑袋都是当初和孟祁宴的过往。

  他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天云宗大难,玄清门不但袖手旁观,还间接导致了孟祁宴师兄和师父的身亡。

  孟祁宴在一天之内像变了一个人。

  他主动担起了宗主之职,只用了几百年就让天云宗跻身仙界门派的前列,矛头直指玄清门。

  其实徵羽对孟祁宴一直有歉疚,可孟祁宴却总是冷淡地回绝徵羽的示好。

  他就疯狂了那一次,用天罗阵困死了徵羽的大弟子攸宁。

  徵羽知道孟祁宴也明白攸宁对于他的意义,所以他无法原谅孟祁宴。

  两个人的天平一下子就稳了,一夜回归陌生人。

  可现在不同了,孟祁宴这只狐狸偷偷更换了砝码,却不愿打破这个平衡。

  徵羽搂紧了怀里的孟祁宴,嘴角微弯,你会换砝码,我也会。

  只是我会让你亲口承认。

  外面天色微明,徵羽感到怀里的孟祁宴微微转了转头,有了点转醒的样子。

  徵羽叹了口气,拉过孟祁宴,轻轻吻了一下孟祁宴汗湿的额头,随即起身打横抱起他,撤了隐藏阵,披着晨光进了后山的林子。

  来到那棵满地乱石的大树,徵羽把孟祁宴轻轻放回去,又胡乱设了一半的隐藏阵给孟祁宴。

  嗯,差不多了,糊弄这个伤员是足够了。

  阳光穿过树冠照在孟祁宴的脸上,孟祁宴觉得眼睛被照的难受,他在一阵头疼中醒过来,睁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双手。

  娘的,这丹药果然质量不过关。

  不过他又看见自己胡乱设的隐藏阵还没事,就又放下心来。

  孟祁宴突然觉得胸口和后背受的伤并不是那么难受了,就是脑袋还有点疼。

  看来撞的那一下神魂被震的不轻快。

  孟祁宴掏出好几瓶各式各样的丹药,现在条件有限,他没办法给自己疗伤,就都来点吧。

  没办法,谁让他有钱呢。

  孟祁宴在磕了好几瓶仙丹后,才敢撤了隐藏阵离开。

  只是这阵怎么有点陌生?

  算了,他那个状态能做出一个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徵羽在内殿焦急地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灵狐缓缓从门里走了进来。

  他顿时放心了,孟祁宴伤成这个样子,要是还不回来,徵羽就准备出去接他了。

  孟祁宴看见端坐在垫子上的徵羽一直在看着他,才忽的想起昨晚他跑了的事。

  当然还有那幅画。

  早知道他不回来了。

  “昨晚是怎么回事,我伤了你了?”孟祁宴听见徵羽先发问。

  可不能让徵羽检查自己的伤势,不然又一堆麻烦。

  “啊……是我鲁莽冲撞了掌门的法阵,伤的不重,我昨晚去后山疗伤,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徵羽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孟祁宴,也不说话,看的孟祁宴浑身发毛。

  “掌门……还有什么事吗?”

  赶紧跑吧他。

  徵羽回神摇了摇头,看狐狸转身朝着齐思的房间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不禁皱了皱眉。

  “去找你主人?”孟祁宴看见徵羽走过来,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徵羽直接把狐狸抱了起来,在浑身僵硬的狐狸呆愣的时候说:“我送你去吧。”

  啥?

  孟祁宴觉得这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他也确实没力气走了,估计徵羽应该是对昨天伤了他心怀歉疚,所以才关心一下了他这只狐狸一把。

  该让他有点愧疚。

  睡的迷迷糊糊的齐思一睁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师尊抱着狐狸看着他,他满脑袋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昨晚自己好像练完功就直接回屋睡觉了。

  “师尊?今天为什么来看我?”

  狐狸突然跳到齐思怀里,使劲地蹭他。

  “怎么了这是?小齐,你不舒服吗?”齐思对狐狸今天莫名其妙的亲热有点担忧。

  “没事,我困了,让我睡一会。”孟祁宴小声在齐思耳边说

  齐思茫然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师父,有点犹豫。“我我……师尊我可不可以……”

  徵羽表情很是温柔:“你昨晚有点受凉,今天陪着灵狐多睡一会吧。”

  这家伙估计快撑不住了。

  齐思很是开心的抱着怀里毛绒绒的狐狸,美美的睡了一个回笼觉。

  比完赛的齐思又恢复了比赛前刻苦的练功状态,不过徵羽却很郑重的禁止了徒弟再用神魂。齐思也觉得,最近他的狐狸怪怪的,虽说还是和原先一样活蹦乱跳,但就是时常趴在台阶上就睡了。

  而且每次都会被“刚好”路过的师尊抱回去。

  徵羽早就看出这几天孟祁宴的状态越来越不对,狐狸毛也明显暗淡了。

  在徵羽又一次看见灵狐晚上钻进后山林子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白狐狸连隐藏阵都没来得及设,白光一闪化成人形,扶着旁边的树就开始吭哧吭哧地往外吐血。

  徵羽心一下子就收紧了。

  娘的。

  孟祁宴暗骂一声,靠着树滑下来,胸口火辣辣地疼。

  平时都化成狐狸,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没法治,齐思这小子最近变聪明了,晚上还非要爬起来看看灵狐睡的怎么样,孟祁宴已经快不行了。

  孟祁宴靠着树缓了一会儿,觉得这回是非走不可了,他要是再不回去好好疗伤,可能会直接在玄清门就魂飞魄散了。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徵羽的重点怀疑对象,让事情结束到狐狸报恩这个节点,比结束到仇人赎罪好多了。

  孟祁宴也不知道,再待下去他的马甲还能挂多久。

  孟祁宴揉了揉脑袋,扶着树站起来,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

  他机警地回身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人。

  孟祁宴叹了口气,他已经沦落到连气息都分辨不出来的地步了吗?

  第二天晚上,等齐思进入熟睡,孟祁宴就从他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该走了。

  孟祁宴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其实挺有意思,他已经把徵羽的这个宝贝徒弟送了回来,也算是基本圆满完成了偷偷做好事的任务,还挂了一身伤,为什么这么不舍得离开?

  孟祁宴叹气,他舍不得齐思,舍不得这个傻孩子。

  这半年孟祁宴真的很幸福。

  齐思带给了他一个修仙者为人父母的自豪感,给了他一种会上瘾的亲情的温暖。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这份温暖,现如今却要放弃了,就像千年的寒冰想抱抱一团火,却要亲手用化出的水浇灭他。

  孟祁宴不想正面和齐思道别,他怕自己突然就舍不得走了……况且,他要是实在想这个孩子了还能借口回来看看他。

  孟祁宴低头舔了舔齐思睡熟的脸,用牙将铃铛解了下来,放在齐思身边。

  愿你一世平安。

  孟祁宴狠下心出了屋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徵羽,正面无表情的地看着他。

  “掌门……我要走了……麻烦帮我和主人道别。”

  出乎孟祁宴意料的是,徵羽居然没问他离开的原因,而是淡淡地问:“还回来吗?”

  孟祁宴甩甩头:“不知道,可能不会回来了。”说完他又看向徵羽,“我已经帮主人平安转世重生,我的任务完成了。”

  徵羽蹲下身子看着他:“你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他顿了顿,又说:“你为我这个徒弟做了这么多,有什么想要的吗?”

  狐狸咧着嘴,好像在笑:“掌门觉得我们狐狸都这么贪婪吗?”

  徵羽伸手摸着灵狐毛毛的脑袋,声音很是温柔:“我只是心疼你。”

  很心疼,真的。

  孟祁宴感觉浑身都在抖,他慢慢闪开徵羽的手,后退了一步。

  徵羽左手心出现了那个漂亮的铃铛,将它挂在了狐狸的身上。

  “这是谢礼。”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孟祁宴点头道谢,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缓缓的说:“我只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说完狐狸便纵身一跃,没入月色当中。

  徵羽看着屋子里熟睡的齐思,目光里尽是落寞。

  我也很喜欢你,小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孟祁宴:“就……这么放我走了?”

  徵羽:“想得美。暂时让敌人放松警惕而已。”

  孟祁宴:“……”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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