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弱小无助又可怜
淡淡的香水味侵袭了所有感官, 整个世界都是混沌又麻痹的。
许珏觉得自己像是晕了，又像是魂魄离体，只剩下僵硬的躯壳留在原地。
以至于那极近的呼吸、腰间的柔软触感、一动作便可拥人入怀的距离, 让她都难以回应。
腿有点软，许珏甚至不敢看凌笙的脸。
但是不知道是哪个争气的家伙, 替她回了一句：“好、好, 抱、抱就抱。”
凌笙闻言轻笑：“嗯, 别紧张。”
那个争气的人还在结巴：“谁、谁紧张了，别、别瞎说。”
“好，是我在瞎说。那你可以抱了吗？”凌笙紧随着许珏靠到门上, 低下脑袋, 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浅窝处。
吐息似是烫酒，灼灼且叫每一寸皮肤都为此沉醉。
许珏已经失去了控制肢体的能力, 包括语言：“抱、抱……”后面几个字愣是卡在嗓子眼里出不去，比鱼刺还顽固。
凌笙笑得微微颤抖，歪曲她的意思道：“好, 抱抱。”说完，还趁此机会直接就着姿势，双手挤入门与许珏的后背之间，把人抱在了怀里。
十分契合。
许珏：“……”
虽然温香暖玉在怀, 但她仍然怒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谁让你抱我了！”
凌笙叹口气：“不是你说抱抱？我抱了，你怎么还那么凶。”
许珏咬牙，一动不敢动：“……我凶？呵, 你还委屈上了。”
“说抱抱的是你，要凶人的也是你，我还不能委屈么？”凌笙为了表达她的委屈，用力蹭了蹭许珏，“你怎么那么霸道。”
委屈一击非同凡响，软软的发丝挠得人颈边酥了，耳畔的低语也攻克了五官之一。
许珏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身子一松：“真是要了命了……”
正在玩手机的黎觅忽然听到一声轻呼，然后就是凌笙有些惊讶的问话：“你怎么腿软了？”
黎觅：“……”
这激烈的，没看出来凌笙还挺厉害。
她赶紧一脸严肃，打字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的小朋友。
【黎觅：我好像助攻太猛。】
【没断奶的小孩：黎姐姐，你不会直接给人家下了春丨药，然后把人关在一个房间吧？】
黎觅大吃一惊，她家小孩为什么会这么说？
下药？还限制他人自由？正统的黎家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错？
【黎觅：首先，有必要跟你科普一下，里那些药是假的，就算有，药效也不可能太夸张。也就是说，即使给两个人下了药，也不会存在你想的那种情况，除非他们本来就有那个想法。】
那边的人扑哧一笑，这个世界上会这么严肃地说明这种事的人，除了黎觅，她真的想不到第二个。
但是，好可爱啊。
【没断奶的小孩：那你助攻怎么就太过？】
新的话题一来，其次的内容马上就被顺理成章地忘记了。但是腿软的内容太羞耻，不太适合告诉她家小孩，黎觅也讲不出口。
祖国的花朵，不能受到荼毒。
黎觅琢磨着教育方针的同时，里面的许珏已经尴尬到想回档重来。刚才被撩的太过，她腿软的不行，直接跌凌笙怀里了。
“都怪你，黎总听到你刚才的话了……”许珏跟鸵鸟似的，连头都不敢抬。
天啊，她拆了她的cp，她该怎么面对黎觅？
凌笙笑的根本停不下来：“好、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腿软。”一边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摸小宠物。
许珏：“你……”
不行，她受不了这委屈，谁还不是猛男咋地。
酝酿了一下力气，许珏咻地抬起头，脚踩上马桶盖，用破釜沉舟的气势把凌笙抱了起来。
小小的身体，蕴含着大大的力量。
凌笙讶异地挑眉，也不再调笑满脸红晕的许珏，由着姿势伸出手按住门顶，就要跨过去跳出格子。
她甚至已经看到，某位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的总裁。
许珏见状尴尬稍减，一鼓作气，手再往上推了一推，让凌笙更方便翻越。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那根几乎绷成一根弦的神经即将放松之时，兜里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外加贴身的振动，吓得许珏手一滑。
平时滑一滑没什么，但现在正是要紧的关头，凌笙几乎是瞬间失去上托的力。
她反应极快，拉住旁边搁随身物品的小台子，借力站稳。
“抱歉，电话吓了我一跳。”许珏帮忙的手还伸在半空，有些懊恼自己没抱稳，害凌笙差点摔跤。
“没关系。”凌笙点点许珏正要缩回去的手，眉眼温和，“可惜了，要是我反应慢点，是不是还能换许主管一个英雄救美？”
恰到好处的调侃，是这人一向体贴的风格。
许珏默，转而回了一个笑：“下次凌总监不妨试试。”
凌笙没回答这句话，指指她手中一直在响的手机：“不接？”
许珏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有些迟疑。
来电是她的母上大人丁泉萍，丁女士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着调，每次来电都会给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上次是招呼不打，忽然摆驾她的蜗居；上上次是给她买了五盆多肉，让她别养死了；再上上上次是寄来几盒活着的大闸蟹，她还没高兴自家太后的恩赐，懿旨就下来了——处理好大闸蟹，她要过来享受现成的清蒸蟹黄。
这次，又是什么？
然而不接的话，丁女士就会一直打，还是接吧。
许珏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攥着手机偏向另外一边：“喂，亲爱的妈……”
说完才觉得这语气有点不妥当，凌笙还在旁边呢！她轻咳一声，颠了颠手机，把声音调小了一点。
“小兔崽子，响了这么久才接，你干啥呢？和人谈恋爱呢？”那边的丁泉萍等的很不耐烦，把面前的一排麻将放倒，“自摸！”
“哎哟真是倒霉，她多半做的大，还自摸……诶，幺鸡。”
“今天老丁运气不错，难道给自家闺女打电话还能转运不成？”
“哎你也可以试试嘛……等等，幺鸡放下，碰！”
“早不说，我都要摸牌了！”
老太太们的声音，混合着麻将砸桌的声响一齐从听筒传过来，许珏一脸黑线，不用想都知道丁女士又丢下她老爸，偷偷去打牌了。
“妈，我上班呢，有什么事？”想到外面还有黎觅，许珏的声音又小了几分。
丁女士把手机贴的很近：“你当你是蚊子啊？嗡嗡嗡，声音那么小，我怎么听得见？”
许珏还没说话，丁泉萍又跟连珠炮似的继续说：“嗯？不对，你平时说话都不这样，旁边不会真的有人吧？小珏，妈以前跟你说过，不阻止你谈恋爱，关键是啊，要及时跟我通气。你这孩子，怎么没跟我提过呢？”
“不是，丁女士……”许珏的辩解还没说出正文，那边的老太太们又纷纷开口了。
“哎呀，老丁，我跟你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哪会跟我们这些老东西讲啊？怎么，你还让人家跟你坦白摸了几次小手，亲了几次小嘴？”
“自摸！哈哈。”丁泉萍左边的老太太神采飞扬地按了牌，“上次老王家的儿子做的事儿，你们还记得不？悄悄把证都领了，回头跟老王说，爸我结婚了，当场把老王和他家那口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自摸的下家撇撇嘴，摸了张牌：“这都不算什么，老崔的幺女做了小三，被找上门来才晓得这事儿。哎哟，听说老崔当晚就把他幺女赶出家门，说不分手就当没这个女儿，那段时间闹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啧啧啧。”
许珏：“……”
啥玩意儿，这些老太太思维这么发散的吗。
丁泉萍越听心里越慌，语气也严肃了一些：“小珏啊……”
许珏：“……您说。”
“你告诉妈，你谈恋爱没？”
旁边就是凌笙，许珏也开始发慌：“没、没啊。”
丁泉萍不放心：“那你开外放，我怎么不信呢。”
外放？疯了才外放。
许珏吸口气，一本正经道：“妈，我上班呢，怎么可能外放，你别闹了。”
丁泉萍反问：“你不知道找个僻静处接啊，怎么的，你领导在旁边？”
许珏扶额，还真是领导在旁边。她心虚地偷偷瞟凌笙，却被凌笙逮住了视线，只得讪笑着缩到角落，小声道：“总之……不太方便……”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好歹是自己肚子里蹦出的崽，这又是不敢大声说话，又是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一看就有问题。
丁泉萍柳眉一竖，逼问道：“我就问你，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我、我……”许珏很少和父母说谎，一下子就卡壳了，“没、没啊。”
丁女士很敏锐：“你不是说在上班？上班怎么会没人，同事一个都不在吗？”
“……同事啊，同事正巧出去办事了。”
“既然出去办事，那就是一个人都不在吧？所以，你为什么还不方便？外放啊。”
许珏：“……”
丁女士这是把算牌的精明都用在她身上了吗？
猛虎落泪。
许珏最终选择破罐子破摔：“好了，我旁边真有领导，你饶了我吧，妈。”
什么？真是领导？
丁泉萍兴奋地推了牌：“那你把电话给你领导，我和人家说说话。”
许珏本来以为说领导就会消停，怎么也没反应过来会是这个节奏，几乎到了崩溃边缘：“你和我领导有什么好说的？我的妈啊，求求你了，打你的麻将吧。”
“怎么就没话说了，你不给人家，你怎么知道我没话说？”丁女士振振有词。
“你……”许珏快想摔电话了。
“伯母想跟我聊天是我的荣幸，把电话给我吧。”凌笙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戳了戳许珏鼓起的脸颊，“乖。”
许珏本来满肚子的火，看到凌笙淡定自若还带点宠溺的表情后，又消失不见了。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凌笙气急败坏的样子，无论面对什么事，凌笙似乎都是游刃有余的。
像无边的大海，开阔又深邃。
处在自家太后和领导夹缝中的许珏，经过艰难的天人交战后，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凌笙。
而她眼中无比淡定的凌笙，十分礼貌地做了开场白：“阿姨您好，我是许珏的领导凌笙。”
说完，凌笙发现有点不对劲，又把不小心拿反的手机调转过来，表情依然淡定自若。
许珏：“……？”
敢情，这人原来是装的？！
不知道是交接过程中碰到了什么键，还是某总监拿反手机时碰到了键位，接听键已然变成了免提。
于是下一刻，“领导好！”丁泉萍女士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手机，响彻了整个厕所。
这一声，豪气干云！
这一声，气吞山河！
虽然地点有些不妥，但许珏觉得，她妈这一嗓子，喊出了阅兵的气势。
于是，许珏第一次发现，凌笙沉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看上去……
弱小无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