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温馨
因为没空接孩子, 许颜蕊把许霖凡留在了许珏家里。在许珏的再三劝说之下，许颜蕊打消了第二天一早来接孩子的想法，转由许珏送去学校。
到家楼下已是将近七点, 该吃饭了。附近几乎都是快餐，为了三个人的健康着想, 许珏否决了下馆子和点外卖的方案。
要想自己做饭, 首先得有食材。许珏这两天恰好吃完了囤货, 家里冰箱空空如也。
于是，三人一起去逛超市。
好笑的是，其他区都好, 一到了蔬菜区和肉食区, 一大一小两个完全不通厨艺的人，就像两个小跟班, 缩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许珏一装好选完的菜，大只和小只就石头剪刀布, 输了的人负责找称斤台贴价格标签。
石头对剪刀，剪刀输了。
“凡凡输了，快去。”
“大姐姐，土豆好重哦……”许霖凡摇晃她的手, 想耍赖。
面对原则性问题，凌笙不肯让步：“愿赌服输，凡凡要做言而无信的人吗？”
虽温和，却不失严厉。
“好嘛……”小不点瘪瘪嘴, 拎着一大袋土豆跑到台子那边称斤。因为太矮，够不着台子，他还蹦了蹦，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他。
望着凌笙虽然甩手不管，但一副看情况不对，随时要上前帮忙的模样，许珏停住购物推车，调侃道：“凌总监，我发现你挺擅长带孩子的。”
凌笙遥望着给工作人员道谢的许霖凡，眉眼柔和：“小孩子就像娇嫩的花朵，要好好呵护才能茁壮成长。没什么擅长不擅长的，用心就好了。”
是了，凌笙这个人啊，最擅长的便是用心。
许珏手放在扶柄上，单手撑起下巴看她：“我在想……”
“嗯？”
“什么样的家庭教育，才能教出你这么好的人？”自认识这个人起，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常说家庭是一个人性格的塑造点，能把凌笙养的这么优秀，该是怎样优秀的父母啊？
凌笙微微一震，身体有些僵硬，视线迅速转回到许霖凡身上，声音低了几度：“你觉得，我的家庭应该很优秀吗？”
许珏没有察觉她的不对劲，点点头说：“是啊。”
之前，八卦群里就有人爆料说，凌笙是凌家的长女。而凌家呢，是业界里的龙头老大，凌家旗下的凌云公司，C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这两年有点颓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了宏江和少数几家公司，没哪个敢说压得了凌云一头。
听说凌笙父母也很了不起，一个是凌家家主，凌云现任CEO，一个是大学教授，可以说是郎才女貌。
有这样的家庭，凌笙本人却很低调，性格也很好，所以许珏想，家庭不优秀，也不太可能？
凌笙沉默，不自觉露出了一丝苦笑，直到许霖凡回来和许珏撒娇，两人都没有留意这边时，她才垂下头，喃喃自语：“如果我说，不是呢……”
买好菜，转到了肉食区，凌笙和许霖凡两个人依然选择石头剪刀布。一个幼稚老阿姨和一个小大人较劲，这场景还挺可爱的。
因此，等许珏欣赏够两人的可爱模样，才发现菜和肉都买了平时的好几倍。她本来想偷偷放回去，没想被两人当场抓包，只得赔着笑哄两位祖宗，统统买了回去。
除了食材，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
关于这点，凌笙并非溺爱孩子的家长，买归买，却和许霖凡约法三章：不能吃太多，吃完还得好好刷牙。
她哄孩子很有一套，既尊重对方的想法，又适时提出了委婉的建议，许霖凡本身也乖，当即就应下来，保证自己会做到。
许珏简直快爱死这样的凌笙，又怕自己眼神太露骨，只能暗搓搓地偷窥两人的互动，时不时状若无事地移开目光，实则余光还是放在那边的一大一小上。
最后，虽说是临时采买，没有买到太多新鲜的食材，但因为上述原因，也算收获满满。
等回家后，她把碍事的两只赶去客厅，自己专心做起饭。而凌笙呢，就带着许霖凡在客厅玩。
许珏擅长厨艺不是吹的。
平时一个人在家，可以弄的很丰盛，但由于懒得折腾，她还是以简单为主。现在来了凌笙和许霖凡，家中越发有家的味道，连烟火气都显得无比亲切。
一个不注意，做了五菜一汤。许珏看着丰盛的晚餐，心里生出了一丝难言的成就感。
摘了围裙，端着两个盘子往饭桌走。经过客厅时，听到凌笙认真的教学：“虽然顾名思义，是五个才嬴，但你看，往往四个的时候，就防不住了。”
许霖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只要凑四个就赢了？”
凌笙摇头，拿了四个白子下到棋盘一角：“这是第一种情况，四个为一排，但有一个刚好撞了墙，那就走不通。”
许霖凡反应很快：“这种情况就只能走另外一边，但是很容易被黑子下，是不是？”
“嗯，凡凡真聪明。”凌笙摸摸他的头，毫不吝啬地夸奖，“第二种情况是……”
许珏放下盘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俯瞰。果然，黑子白子，五子相连为胜——这两个人在下五子棋呢。
下棋作娱乐，比电子产品好太多。况且，下棋对许珏来说，意义格外不同。
她望着专心下棋的一大一小，柔意几乎溢出眸子。
凌笙早就嗅到了番茄的味道，心知许珏过来了，不由转过脸，把人拉到自己这侧的沙发里，为她按了按肩膀：“辛苦了，阿珏。”
凌笙很少这样唤她，第一次还是酒醉的时候。许珏愣怔，等反应过来，已经失了先机。
按住肩膀的手看似柔嫩，却也不差力量，白皙修长的指节搭在肩窝，准确无误地摁到了每个酸疼的部位。
许珏被按的舒服，顿时卸下推开人的力气，软下身子，鼻间轻哼，像是被撸毛的猫。
正在享受，许霖凡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大姐姐，我们还下不下棋啊？”
许珏浑身一僵，肩上的手瞬间变成了烙铁，烫的她浑身不自在：“不下棋了，准备吃饭。嗯，我是来叫你们吃饭的。”
许霖凡并不买账，戳穿道：“什么叫我们吃饭，大姐姐一拉姐姐，姐姐就闭上了眼睛，我看的可清楚了呢，哼！”
许珏：“……”
她怀疑自己的地位不如凌笙，不然这孩子，怎么就没有向过她一回呢？
憋屈。
凌笙见状，收回手，心里好笑的很，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教育许霖凡：“凡凡，姐姐给我们做饭很辛苦，你是不是该跟她说声谢谢或者辛苦了？”
许霖凡立马坐正，连感激的眼神都很到位：“谢谢姐姐，姐姐辛苦啦！”
许珏：？？？？
哎哟喂，挺有影帝潜质啊，小兔崽子。
许霖凡想了想，又把小爪子伸过来：“姐姐好辛苦，大姐姐，我是不是要像你刚才一样按姐姐才行？”
这次轮到了凌笙无言。
许珏：“噗。”
凌笙拦下许霖凡的小拳头，轻咳一声：“这个就不用了。”
许霖凡求知欲很强：“为什么啊？”
许珏抱着手，看凌大总监怎么忽悠人。而凌笙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唔了一声，严肃回答：“凡凡爸妈有没有跟凡凡说过，有些动作需要看对像才能用，比如亲亲？”
听到这，许珏心生不妙的预感。
许霖凡用力点头，表明自己是个听父母话的乖孩子：“嗯！爸爸妈妈说，亲亲只能是亲近的人才可以做的事。”
凌笙颔首：“姐姐是大姐姐亲近的人，所以才能像刚才那样。”
许珏捂住脸，假装自己不在场。
许霖凡举一反三：“那我也是姐姐亲近的人，为什么不能摸摸？”没等凌笙回答，他又自己想出了答案：“啊，我知道了！先前大姐姐吃姐姐的糖糖，姐姐没有反对，说明姐姐和大姐姐关系很好很好，比和凡凡还要好，对不对？”
许珏：“………………”
她真的说不出话来。
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她就想起某总监厚颜无耻地抢自己的糖吃，还美其名曰为她的牙好。
这就算了，关键是那糖，她曾经含过啊！不得不承认，某总监这一手间接接吻玩的很溜，现在一提起来，她满心满眼都是那碾磨的红唇，诱人的粉舌，以及那欲语还休的眼神……
要死了。
闻言，凌·罪魁祸首·笙一脸错愕，旋即意味深长地瞟了瞟扶额的许珏，为许霖凡的领悟能力惊叹不已：“嗯，既然姐姐没有拒绝，说明我和她的关系的确非常非常好。凡凡，你真聪……”
“聪明，聪明个大头鬼，你们俩吃不吃饭，吃饭就端菜去！”许珏涨红了脸，终于忍无可忍，起身往饭桌走，理也不想理这两个烦人精。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烦人精大号小声道：“姐姐生气了，凡凡饿不饿，跟我一起去端菜。”
烦人精小号缩了缩小脑袋：“饿了，我们走吧。说起来，姐姐好凶哦，像是被爸爸惹生气之后的妈妈。”
凌笙严肃地点点头，牵起许霖凡的手往厨房走去，纠正道：“凡凡，这不是凶，这叫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
目送一大一小走远，许珏已经不想说话了。她表示很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
许珏的手艺很好，番茄牛腩熬的熟烂，酸甜的味道渗到了肉里，与嚼劲满满的牛肉相结合，既适合孩子吃，也适合下饭。
除此以外的四道菜，要么凌笙喜欢，要么许霖凡喜欢，三个人吃的津津有味，满足极了。
饭毕，凌笙与许霖凡两人自告奋勇去洗碗，想着有凌笙在没有大碍，许珏就放任他们去了。
没想到，在看书的十五分钟内，她差不多听到四次碗打碎的声音。
头一次，她还担心两人被瓷片划伤，专门去厨房走了一圈，结果发现这一大一小专门做了防护，里三层外三层包着，能划到才有鬼。
于是，她一边听着辟里啪啦，一边淡定地翻到下一页。
是时候重新买套碗碟了。
晚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阴云积聚，雨滴一颗颗落下，在C市洒下一片小数点。风也不甘寂寞，刮的呼呼作响，阳台晒的香肠像是风铃一样，晃个不停。
许珏放下书，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免得雨水吹进室内淋坏地板。她望着外面渐渐湿润的地面，有些愁。
似乎察觉了这份心思，里面砸够碗碟的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走了出来。许霖凡穿着专门给他买的儿童拖鞋，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抓住许珏的手，大声道：“姐姐，下雨了！”
许珏瞅了一眼淡笑的某人，眼角抽了抽：“我知道。”
许霖凡摇摇她的手：“外面好黑好黑，还有好大好大的雨，风吹的哗啦哗啦，大姐姐出去好危险的！”
许珏如老僧入定，十分平静：“所以，你想说不如把大姐姐留下来，是不是？”
许霖凡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嗯！”
许珏吸了口气，揉着发疼的额角问：“说吧，是不是她暗示你这么说？”这么问的时候，她瞄了瞄那边假装无辜的某人。
呵，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发展。说好吃了饭就走的，大骗子！
听了这话，许霖凡摇了摇头，在许珏疑问的眼神中，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不是暗示，是明示哦！”
许珏：“……”
呵，感觉才一晚上，孩子就被教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