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求婚
门口的时绯在拦着凌笙和傅秋月的同时，卧房那边。
许珏一被拖进去, 浑身的神经瞬间绷至最紧, 张大嘴巴就要咬住送到嘴边的手。那人像是黑暗中能感知到似的, 反应极快地抽开手, 往上一抬下颚, 把许珏的牙关给闭合上。
“怎么是你？”身后的人把许珏的脸掰过来看了看，困惑地说道。说完, 她卸下手上的劲力，许珏这才不受束缚，得以动弹。
“黎总？”许珏咬合了一下略微发疼的下巴，耳朵一动, 也很惊诧。
黎觅松开许珏, 嗯了一声：“叫我黎觅吧。”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片段实在惊险，许珏趴在榻榻米上, 感觉几近虚脱：“黎总……黎觅，你真的吓死我了。拜托你, 不要像恐怖片一样直接拖人好嘛, 不是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有我这么好！”
黎觅整个人融入黑暗, 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没有起伏的声音：“抱歉，不过这是我的房间, 你身上没有她的味道，所以我动手了。”
“她？”许珏缓缓坐起来。
黎觅说：“萧灵。”
这个名字，许珏是知道的：“你不是说她没法来？”
黎觅顿, 淡淡道：“可是，她给我送戒指，我以为她来了。结果没等来她，等来你。”
不知道为什么，许珏似乎从黎觅这句话里听出了幽怨和委屈的味道，莫名的，有些……萌？
许珏在心里暗道怎么能用萌来形容宏江高高在上的大总裁，一边澄清戒指的事：“那个，黎觅……戒指的事是一个误会，它不是萧灵的。”
“当然，那是我的。”萧灵送给她，那么这个东西就归她了，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黎觅很有底气道。
许珏：“……”
她该怎么委婉地告诉黎觅，戒指既不是萧灵的，也不是萧灵送的，同时又隐瞒自己要向凌笙求婚的事呢？
黎觅像是想起什么，又道：“那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许珏一时语塞。
要是说了偷戒指，那戒指是她的这件事就没法解释了，求婚依然会露馅。但是如果不说，黎觅误以为这个戒指是萧灵送的，哪还会还给她？
黎觅却误解了许珏的意思，后退两步，语气十分认真：“小主管。”
“啊？什么？”
黎觅犹豫半晌，说：“凌笙是个好人。”
许珏：？？？？
好人卡？
“你不要看她遇事冷静，跟机器人一样没有情感，实际上她感情很细腻，也很脆弱。她对我们很好，真的。”黎觅继续说。
许珏懵：“哦，这我知道的。”
也许在职场上，凌笙对外人是冷淡的，但在私下则完全不是这样。至少在她的面前，凌笙几乎是个最为完美的情人。
体贴、温柔、包容，只要没有触及底线，可以说是好脾气到过分的程度了。她不只一次庆幸，能和凌笙在一起。
黎觅沉吟片刻，说：“你不能朝三暮四。”
许珏：“朝三暮四……等下，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如果不是觊觎我，你半夜独自来我的房间干什么？小主管，你这样凌笙会伤心的，我也会很生气，然后……”黎觅仿佛在想一个合适的生气方式，思索半天灵光一闪：“辞退你，嗯。宏江我是总裁，我说了算。”
许珏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由于卧室没有月光，完全看不清物事，这样的对话让许珏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她有些不适地揩去额头的冷水，摸出手机，点开了手电筒，想要好好解开这一场莫名其妙的乌龙事件：“黎觅，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手一抖，手机掉在膝盖旁边。许珏趴下去捡手机，头顶的灯却蓦地一亮，伴随的还有时绯的示警声：“老许，我拦不住了，凌笙她们……”
“时绯，你真是时时刻刻不忘你的好闺蜜，刚才的事，不跟我解释一下吗？”傅秋月的声音从远到近。
以及，已经推开卧居门的凌笙。她看到许珏半跪在黎觅面前，脸色就是一变，刚想把人拉起来，又眼尖地发现黎觅的手上套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戒指。
这个戒指，之前泡温泉的时候还没有。联想许珏这个姿势，凌笙紧咬银牙，脸上挂满寒霜，说话却格外温柔：“看样子，是我们打扰两位了。戒指都送了，结婚还会远吗，请帖什么时候发给我们？”
许珏捂着脸，没有起身：“不是，凌笙，你听我说，这是一场……”
黎觅眨巴眨巴眼，跟着辩解：“误会，这是一场误会。凌笙，你放心，我跟小主管说了，她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许珏：？？？？
天哪，本来凌笙不过是气头上怼怼人，正常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但黎觅这句话一出，不就坐实她的“出轨”，把她往火坑上推么？
黎总怎么是这样的猪队友？！
果不其然，凌笙眉毛一挑，眼中酝酿风暴，有了真正发怒的征兆。她冷笑一声，看许珏一直没抬头，终是不再说什么，拂袖离去。
一旁围观的傅秋月呆若木鸡，清楚部分详情的时绯更是急得团团转：“凌笙，这事儿可能真有误会，老许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会爬墙呢，还爬你闺蜜的墙？哎，老许，你说句话啊，还跪那儿干嘛！”
凌笙脚步稍顿。
许珏这才有了可以拦人的时间，揉揉眼睛，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凌笙的大腿，眼泪汪汪道：“你别走，听我解释，刚才我是捡手机，不是给黎觅下跪求婚。”
凌笙了解许珏的为人，哪怕给这小兔子一百个胆，她都不可能去出轨，何况对像还是没太多交集的黎觅。因此，这件事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只是，凌笙难受的地方并不在于此。
她叹口气，转身把人扶起来，手背擦拭掉许珏的眼泪，语气稍缓：“你弄这么一出，我还没说你什么，你倒先哭了……真是个小哭包。”
在场的不只有凌笙，还有黎觅、傅秋月与自个儿闺蜜，许珏摇摇头，感觉面子里子都没了，委屈的要命：“我不是小哭包，我没有哭，只是你们突然开灯，我一时不适应，眼睛都睁不开……你又生气了，我一急，才流眼泪的！”
“……”
凌笙默，其余几个人也是转过脸，有些忍俊不禁。许珏深吸一口气，克制住紧张的情绪，再顾不上尴尬，迅速下定决心。
既然脸已经丢尽了，不如一次性解决好事情，再说了，她答应过凌笙不再隐瞒大事。至于惊喜什么的，保不住就算了吧。
许珏拉住凌笙的手，单膝跪地，有些无奈地自嘲道：“凌笙，我是个不太靠谱的人，不会隐藏秘密，也不会掩饰情绪，还经常掉链子，以至于想给你一个浪漫到难以忘怀的求婚，都能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吐出一口气，目光澄澈：“但是一想到是你，我又觉得没关系，因为你不只一次包容我、原谅我，同时宠着我。你以前跟我说，我可以更加放肆一些，那么，除了恃宠而骄，我还可以提出更放肆的要求吗？比如，我想加长这个期限。”
凌笙怔怔，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软下来，跟许珏一起单膝跪在榻榻米上，宛如另一种形式的对拜。
“阿珏，如果你是因为摩天轮的事求婚，那大可不必。那次的事是我误会你的意思了，并不是说我在催促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被求婚的喜悦只有前几分钟，凌笙很快清醒过来，轻柔且理智地说。
“不是的。”
许珏攥紧拳头，压下羞涩道：“如果我说，在我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我就想跟你求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草率？但事实上，我当时，很想那么做……恨嫁或者恨娶的，始终都是我。”
这段自我剖析直白又真诚，凌笙惊讶不已，其他几个人也神色各异，尤其是了解许珏的时绯，简直惊呆了。
夭寿了，这还是老许吗？那个怂不拉几的老许？那个每次要么傲娇，要么闭口不谈，要么炸毛的老许？
有了好的开头，后面的话就不难出口了。许珏牵过凌笙的左手，轻轻亲吻那白皙的无名指指节：“我容易害羞，很怂，偶尔自以为是，还自卑……我有太多太多的缺点，这些都是我曾经却步于我们感情的缘由。但我想，这些比起和你终身厮守，又微不足道了。”
“我希望和你共同生活，一起吃饭、上班、相拥而眠，尽管那样的日子很平凡，却是我一生所求。先前我一直没有谈到我们的性别问题，那是因为我认为，我们相爱，和性别无关。假如我认定了你，那么国界、性别这些都不是问题，除了你，别人都不可以。”
她扫了一圈安静聆听的傅秋月、时绯和黎觅，又把视线移回凌笙身上，鼓起勇气道：“亲爱的凌女士，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又觉得这是一句承诺，不敢轻易说出口。那就是——我爱你。因、因此，在双方朋友的见证下，你、你……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因为太紧张，好几段话许珏都是面色通红说完的，最后一句话更是问的磕磕绊绊。
凌笙每听一句，心都愈发柔软。直到最后的告白与求婚一出，她终于忍不住轻笑，眼角却有隐隐的泪光闪烁：“假如我不愿意嫁给你，而是娶你呢？”
许珏愣了愣，很快听懂凌笙的言下之意，耳朵和脖子全红了，跟小媳妇一样，含羞带怯：“好、好啊，那你娶我也成，我愿意的。”
其他几个人都笑了，凌笙也噙着笑意道：“这么乖呀，可是……我好像没有买订婚戒指，你有吗？”
“有、有……”许珏望向黎觅，准确地说，是望向黎觅手上的戒指，“可是被黎总抢了……”
一听爱人这委屈巴巴的控诉，凌笙含笑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死神的凝视。
黎觅后背一凉：“……”
其他几个人都快笑疯了，傅秋月打趣道：“这个伴娘了不得啊，还亲自替人戴上戒指了都。”
黎觅取下戒指还给许珏，绷着脸问：“原来，萧灵没有来？这不是给我的小惊喜？”
许珏小鸡啄米般点头，太好了，黎总终于明白事态的真相了！
黎觅盯着她，很不开心：“我要辞退你。”
许珏缩在凌笙身后问：“为什么？”
鉴于好友的眼神威胁，黎觅哼了一声没有回答，把一群恩爱狗统统赶出去，然后默默回到被子这边，抱着手机给人发消息。
【黎觅：喉咙好疼，她们还骗我说你过来了，我好生气。】
萧灵没睡，很快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喉咙怎么了？要不然，我现在过来找你？”
黎觅说：“你不要过来，这么晚了，山路很危险，我不放心。喉咙没事，喝水呛着了，就是生气而已。”
戒指卡喉咙，好丢人的。
还是别人的戒指。
“呆，喝水的时候小心点。对了，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萧灵问。
黎觅想到凌笙刚才的笑容，翻了个身：“有，凌笙和小主管好事将近了吧。”
虽然刚才凌笙没有正面回答，但态度很明朗，想必私底下很快就能有个定论。到时候，就能抢捧花了。
她很高，一定很容易抢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