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呐118
“别激动。”慕月西见阿清端着热好的醉鸡上来,她撕个鸡腿给书生递过去,“看你们兄妹关系融洽,互相信任,可是从小一起长大。”
廖扬子接过鸡腿,摇摇头,“其实,我跟阿清相识不过三个月。”
三月。
又是三月。
琵琶妖是从三月前开始剜城中人的心。
城主纳阿清为妾亦是三月前。
三月前是个魔性的季节。
阿清将蘸料小蝶放至桌上,笑吟吟道:“三月前我上山采药巧遇上山采药的廖大哥,我曾去他家避雨,因略通医术,给阿娘治过病,阿娘见我亲切,认我做了干女儿。”
慕月西瞧见房内书架上摆着不少医术,甚至还有玄医方面的书籍,她问:“阿清是个女大夫啊。”
阿清摇头,“取笑我了,略懂皮毛而已。”
三人聚在小院中吃了顿饭,算是陪阿清过了生日。
饭罢,廖扬子担心家中年迈的母亲,先一步离开,阿清亲自送人出去,慕月西就此与人道别。
阿清将廖扬子送到门外,她将手中一包药材递上去,“这是我给阿娘配的补药,趁着药热服下效果更佳。”
廖扬子接过,“谢阿清,若有空多去看看我阿娘,她总惦记你,说你体贴又周到,心又善良,阿娘还担心你在城主府受气,可恨我无权无势,不能多照拂你一些。”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好什么,今天你诞日,城主竟让你一个人过,小院又荒又破,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裴一,他忙而已。”阿清说。
两口子之间的事,旁人不好参与,他不便多说。
但还有一事,一直压在他心头。
廖扬子唇角嚅嗫一阵,下了好大决心才问出来,“阿清,你与我说实话,你……与城里剜心的琵琶妖有没有干系。”
阿清一怔。
廖扬子又满脸纠结地继续问:“或者……或者你就是……那个琵琶妖。”
阿清沉默良久,风吹过她头上鹅黄的飘带,她笑了,“廖大哥,你最近学讲笑话了么。”
街上有零星几个行人,廖扬子将阿清拽到无人角落,这才小声道:“我是真的将你当成亲妹妹才这样问。先前城中那个颇厉害的白眉道士,夜里追琵琶妖追到一家药店门口,道士走后,我见你从药店出来,一副身虚体弱的模样,险些晕倒,你不去药店就医,也没回府让郎中瞧一瞧,而是跟我回了家,在我家躺了半晌。还有,城主请来捉妖的仙修追琵琶妖,亦追去了我家。三更半夜的,你刚好去了我家,这……真的是巧合?”
阿清突然面色狰狞,弯曲五指的手,朝廖扬子的心口抓去。
对面的廖扬子躲也不躲,任由阿清的手覆上心口,阿清收回手,“没意思,你都不怕。”
廖扬子有些急,“阿清,我没跟你开玩笑。即便你是妖,也没关系,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为民除害。”
阿清笑笑,露出两个温甜的小梨涡,“我若是琵琶妖,你这会晓得我的身份,早被我剜心吃掉了。”
她转身朝城主府大门方向走,“阿娘说你整日看鬼怪志异的书,你是看得走火入魔了。”
廖扬子见人脚步轻盈回了府,府门口还冲他摆个鬼脸。
他自嘲一笑。
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他转头,拎高手中药包,沿着长街走去,未曾发现袖口滑落一张白色纸鹤。
城主府内。
慕月西手中的灵鹤将廖扬子与阿清的对话通过音符一字不差传过来后,完成任务的白鹤自行抖抖翅膀,掉桌上。
慕月西望望在座的几位同门,“元芳们,你们怎么看。”
小师妹说话奇奇怪怪,师兄弟们已经习惯,见怪不怪。
断念一口断定,“阿清有问题。”
司空焦附和,“巧合过多或许不一定是巧合,即便阿清不是妖,应该也有事瞒着。”
简不语有些不敢置信的模样,“我与小师妹仔细查过阿清的身,身上并无任何异常印记,无极镜内也显示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这……”
慕月西视线转向一直沉默的孑然,“大师兄,你怎么看。”
孑然沉吟片刻,“不好说。”
……
“大师兄,又不是开正式大会,回答不要这么官方么,你心里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即便猜不对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不会有损你仙门大师兄的英明。”
“我说的正是心里所想。”
……慕月西不这么想。
大师兄有兄长包袱,说话行事稳妥,尽量不让自己出差池。
这样的人,心会累。
慕月西替人解压,当即掏出一块碎银子,放桌上。
“咱们赌一把,阿清究竟是不是琵琶妖。我赌不是。”
原因很简单,以她看999+破案小说影视剧的经验来看,望望越像凶手的,都不是凶手。
赌徒的行径,让一众同门脑门齐齐挂上黑线。
慕月西给司空焦使眼色,拽简不语的袖子,“你们不是打工挣了银子么,别小气,拿出来赌一把么,破案收妖这么严肃,我们轻松轻松么。”
简不语被小师妹晃得不行,掏出一吊钱,“我压不是。”
司空焦见二师姐都下赌注了,腰带里的碎银子往桌上放了一粒,“我压……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啊。”慕月西替人急。
司空焦看看身边完全没有掏银子意思的断念,他拿不定主意,求助,“师弟,你说是不是。”
“是。”断念无一丝犹豫。
司空焦立马说:“是。”
众人视线一齐望向孑然。
“大师兄,你压是,还是不是。”慕月西催。
孑然挨个看一眼同门,挨个笑一笑。
三个同门互望一眼,总觉得大师兄的笑,有内涵。
不对,大师兄怎么没看断念啊。
因为断念虽断定阿清是琵琶妖,但没掏钱下赌。
果然,再三个同门顿悟到大师兄笑里的含义齐刷刷伸手欲拿回桌上的银子时,孑然先一步出手,宽袖一扫,收缴桌面赃物,“简不语,司空焦,灵犀,你们很好。下山了不将天音宗宗门规训放眼里,第几条禁赌来着。”
司空焦咧嘴,“第十一条。”
“那就是明知故犯了。”孑然掂量收缴的银子,“你们三个罚抄宗规十遍,禁食三日,银钱没收。”
孑然带着银子走出门,断念得意洋洋盯着三个脸色铁青的同门。
“好自为之。”断念说完也走出门。
慕月西心不甘情不愿冲孑然的背影喊:“大师兄你分明就是嫉妒我们有钱,你穷你玩不起……”
简不语赶忙捂上人嘴,“你嫌自己罚的轻啊。”【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慕月西嗡嗡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先前那一百遍我还没写呢,不差这十遍。”
司空焦很伤感的模样,“自我入仙门以来,一向恪尽职守,谨遵宗规,这是入天音宗第一次被罚,有点不习惯。”
慕月西踮脚,拍拍大块头厚实的肩膀,“跟我混,受罚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没事,多罚几遍就习惯了。”
断念欠扁的声音从窗口飘进来,“师兄,真爱名誉,远离流氓。”
慕月西撸袖子出门,“你丫的说谁是流氓,想打架是不。”
简不语司空焦赶忙跟出去拦着。
“淡定淡定。”
“大师兄还没走远,别回来再给点罚。”
……
—
想确定阿清究竟是不是琵琶妖,还有一个比较直接的法子。
霸占她夜间作案的全部时间,若有人一刻不离身的候在阿清身边,外头仍旧有琵琶妖剜心事件发生,能证阿清的清白。
反之,阿清的嫌疑更重。
阿清正在月下摘青梅,慕月西硬拉着简不语走进阿清的小院,“哈哈哈哈夜里睡不着,想找人唠嗑,欢迎阿清加入我们夜间姐妹群聊组。”
这种不请自来硬往人床上挤的事,简不语干不习惯,弯着嘴角一脸尬笑。
阿清将手中青梅放到脚边的竹篾里,不但不反感,反而一脸期待,朝两人迈进,亲热的拉着两人的手,“太好了,我正愁漫漫长夜如何度过呢,两位仙女姐姐不嫌弃我这里寒酸就好。”
慕月西瞅一眼塌了角的墙垣,掉木渣的房檐及半腐的木门,“不嫌弃不嫌弃,我们仙女就喜欢这种叙利亚风。”
阿清将装有青梅的竹篾搬进屋,又手脚勤快地收拾自己的床铺,慕月西举手,“我,睡中间。”
简不语将人拽出去,低声说:“我来睡中间,她若是妖,你岂不是很危险。”
慕月西不同意,跟简不语拉扯几句拉扯不清,干脆拽着师姐进门,问从墙角柜子里抱被子出来的阿清,“阿清你决定,我跟师姐谁睡中间。”
阿清左右看看,放下被子,“还是我睡中间吧。”
……
也行,风险降一半。
万一,掏心的时候,总不可能两只手同时下手吧。
“被褥粗糙,不知你们是否用得习惯。”阿清说着,走到墙边,再次拉开枣木柜,转回头,一脸歉意道:“我一向一人住,这里没多余的枕头了。”
简不语有心点人家,当即幻出一把箜篌,往床榻左侧一放,“无碍,我乃音修,平日睡不惯枕头,我枕这个。”
二师姐的箜篌个头大,这是变小了,否则这张小木榻怕是盛不下,慕月西配合同门,掏出金唢呐,放大再放大,金光闪闪落在床榻右侧,“我枕这个。”
阿清见了,走进一个垂着布帘的小隔间,然后抱着个琵琶出来,“我也有。”
师姐妹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