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呐。67

  慕月西被囚无花台半月,期间无人问津。

  可能是她态度认真,师祖留给的曲谱真让她看下去,每日□□火凤耳朵取乐给了她不少动力,还真让她练会了前三首曲子。

  她抱着唢呐自我感动。

  她想她悟了。

  阿信留了火凤半月口粮,时间一到,拎着麻袋来续粮。

  走进无花台结界的一瞬。

  阿信呆了。

  麻袋掉地上了,头也不回往外跑……

  阿信推着师祖进无花台结界,师祖一眼瞧见他那株宝贝仙树,秃了,果子一颗不剩,叶子掉满地,光秃秃的枝丫刺破苍穹,周边的花花草草无一幸免。

  全秃了。

  那个小弟子盘坐枯树下,一边翻看膝上曲谱,一边啃口中啃了一半的无花果,旁边架着火堆,上头烤着两只冒烟的小鸟……

  慕月西看书看得认真,未发现师祖来了。

  待师祖靠近,她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无花果,拾起火架上的烤得焦脆的小鸟,“师祖,吃鸟么。”

  ……师祖崩溃了,哆嗦着唇角说不出一句话来。

  台下传来一道半死不活的凤鸣。

  师祖垂头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得揉揉眼再看……

  他没看错。

  往日那个五彩斑斓拥有油光水亮羽毛的凤凰……也秃了。

  秃的很严重。

  脑壳上的绒毛脱了个干净,翅膀上只零星插着几根颜色再不复从前的黯淡羽毛,尾巴上只拖着三根稀疏长尾毛,犹如秃扫把,整个鸟瘦了好几圈,鹌鹑似得缩在一角,那尖锐斗志的眼神已变得木讷呆滞,好似身心遭遇重创。

  师祖自个儿掐自个人人中。

  慕月西赶忙丢了烤鸟解释,“师祖英明,凤凰她自己拔的毛,弟子未动它一根毛。”

  师祖掐青了人中,帕金森似得指着秃树,“无花仙树又怎么一回事。”

  “这个……”慕月西想了想,“应该叫自然死亡。”

  “下头的火凤吃不下东西,赤火之气供养不足,这株仙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靡自己掉果子。那果子掉下来慢慢腐烂,我想着与其腐烂还不如填了弟子的肚子,于是弟子就勉强吃了,说实话有点酸不大好吃。”

  师祖头一歪,直接晕倒。

  慕月西被木头人压着回师祖房门前跪了一整天,师祖方醒。

  听见屋内阿信与师祖隐约的聊天声,慕月西揉着膝盖跑上台阶拍打木门,“师祖师祖你醒了么,弟子可以起来了么,再跪下去要出人命了啊,膝盖骨折了啊。”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师祖,听到那小弟子的声音,差点又背过气去,他不顾阿信劝阻,执意起床。

  门自内力拉开,慕月西瞧见轮椅上脸色铁中带青青中透灰的师祖,看起来老人家被气得委实不轻。

  “你还敢在老夫门前叫嚣,孑然一再拜托老夫照拂于你,今日老夫我给你个体面,你自除仙籍下山,鞭笞寒钉之刑免了,从今往后与天音宗无任何干系。”

  “弟子不服,弟子并未做错什么。”

  慕月西正脸红脖子粗的叫嚷,郁峰主提着小药箱匆匆赶来,瞧见轮椅上老祖的面色,急得小跑上前,“师祖,短短时日,怎如此形容。”

  师祖哆嗦着手,指向跪地的小弟子,“你们招来的好弟子啊,无有规矩,不尊师长,二拆草堂,暗中下药,毁我仙树,不但老夫,连无花台的万年火凤险些命丧她手,桩桩件件,离经叛道不堪入目,我天音宗数千年名誉,岂容这般宵小玷污。”

  “这……”郁峰主盯着跪地的小弟子看。

  断念不知何时来了,火上浇油道:“师姐实属狂狞之辈,师祖只将人赶下山岂不便宜她,弟子看来,应压她去天邢台受八十一道寒钉之刑再逐出师门。”

  “你个落井下石的玩意,如此幸哉乐哉诅咒你同门,师祖郁峰主你们听到了,断念也不是什么好鸟。”慕月西恨不得用眼神在断念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师祖气笑了,“瞧瞧你们招的天才弟子,毫无同门友谊,落井下石,呵呵呵呵……天音宗千年基业要毁在你们这群无能后辈身上了。”

  郁峰主见师祖气得抽抽,忙给人施了两针,他拔掉银针后,瞪向跪地的两位弟子,“灵犀,瞧你将师祖气的,还不给师祖叩首道歉。”

  “别。”师祖被扎了针,有了些力气,“我不配有如此作天作地的作精弟子,你趁我还没断气,自行下山去吧。”

  慕月西据理力争,一脸委屈加不服,“师祖,我并未做错什么,是师祖罚我去无花台思过,弟子不曾懈怠,日夜练习书中曲目,谁知那老鸟不懂音乐,老鸟病了,殃及仙树,那也不是弟子的错啊,倘若弟子顾及那不懂音乐的老鸟,不曾练习唢呐,那岂不是有违师祖教诲,师祖的目的是要弟子静心修习音乐啊,弟子一颗拳拳报孝之心日月可鉴啊。”

  “我听不了你狡辩之词,下山去吧。”老祖气弱道。

  慕月西看郁峰主一眼,缓缓站起来。

  “师祖,你送我去无花台时,可有想到那凤凰会被我唢呐吹秃了,这就是你思虑不周不够成熟了。你这么大岁数是不是应该为自己思虑不周承担后果,别出事了全怪个小辈,再说我乃西海龙王的干闺女,手握龙骨刀,可号令西海水族,连宗主都要给我几分面子,你这退休的老家伙不懂享受清净没事找事,信不信惹恼了我遣来水族淹了你这小破山。”

  轮椅上的师祖,脊背一挺,“你……就凭你这话。今日便不能轻松离开我女床山,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龙王干闺女的身份有多厉害,来人,给我拿下,捆去天邢台。”

  一排木头人上前围住慕月西,她当即往地上吐口吐沫,“老不死的,威风什么,自己找死还想拖累宗门弟子,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龙爹饶不了你,你们一山都得倒血霉。”

  师祖气得直咳时,孑然与流光峰主一并赶到。

  师祖强行压制喉咙里翻涌上的一口老血,“孑然,我命你擒住此弟子,压去亲自施刑。”

  孑然还未开口,慕月西又狂笑起来,“哈哈哈哈老头,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想亲自看我受刑怕是你没那福分,我堵你出不了空明谷便气绝身亡,老祖啊活一把年纪了,不好好享受你的老年生活整天想着找弟子茬,自以为教授育人很高尚,其实心里有毛病,一日不打击弟子你就不舒坦,多少弟子在你手下废了,废弟子你很有成就感是咋地,表面上风光无限的老师,实则是个变态老顽固,你说你活得累么?瞧你这身子骨瞧你的黑眼圈我都替你累得慌,阎王催你啊早死早超生赶紧收拾收拾去世吧……”

  师祖再抑不住心底的愤懑,一口黑血喷出来。

  众人大叫,师祖—

  晕过去的师祖被抬回屋,郁峰主往老人家身上插针几乎插成刺猬。

  骂完的慕月西,双目无神,撇嘴盯着身边一脸担忧的孑然,“大师兄,我这次不会死透了吧。”

  见人身子摇摇晃晃,孑然扶稳她肩膀,轻声安慰道:“有郁老在,师祖不会有事。”

  阿信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屋子,红着眼圈死守房门。

  流光峰主不禁透过门缝,瞧里面情况,“灵犀啊,郁老让你循环渐进的气气师祖,好逼出师祖淤堵于心的郁血,你怎么突然骂这么狠,若心胸不开阔的真被你直接气死。”

  慕月西很委屈,“我谨遵郁老的话,采取循环渐进的法子啊,我也担心直接放大招,师祖的身子受不住,才缓缓的气了他好些天后才放狠招的,否则我三天之内必让师祖吐血。”

  ……流光峰主拿扇柄敲人脑袋,“还有理了你,你方才那些话,那些话……委实过分。”

  慕月西这一刻真是委屈极了,自郁老给她那个气人的药方后,她一直兢兢业业本色出演,争取每日给师祖三小气,隔天一大气,气上加气,希望如郁老所示,将师祖因练功法而逆转淤堵的经脉气顺畅,她做的多完美啊,到头来不被表扬不被理解,看阿信那恨不得杀死她的眼光,她不顾其他人在场,往孑然怀里扑,“大师兄,我太难了。”

  几人在师祖小院中守护半宿,郁峰主才背手从屋门走出来。

  几人一致向前,慕月西最着急,“怎样怎样?”

  郁老冲她叹口气摇摇头。

  慕月西呆滞一下,拔腿冲进屋里,阿信正捏着湿帕给床上的师祖净身,慕月西扑到床前跪下,从挎包里抓出一把冥币往人身上一扬,“师祖啊,你不能这么走啊,你不能带着我的清白走啊,你走了,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啊,你还我清白啊师祖。”

  师祖睫毛微抖,手指微颤,阖着眼道:“……求你,闭嘴吧。”

  ……

  方才,始祖已被郁老的银针扎醒,郁峰主向他坦白真相,那小弟子并非故意大不敬惹他生气,是受他之托故意气他好逼出他体内淤血,他的病吃了那么多药无济于事,郁峰主无奈才出此下策。

  古冶始祖感叹那小弟子的演技,自己险些真的被她当场气死。

  阿信将床边洒冥币的人拽开,“你出去,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孑然流光相继进来,将泪涕横流的慕月西拉出去。

  流光从人手里扯出个冥币,“哎呦我天,你准备的挺全啊。”

  慕月西有些恍神,方才她被吓到了,人若真被她气死了,不管是何原因,全宗门都不会放过她。

  “那个,刚才老祖好像对我说话了。师祖是不是又被我气活了?”

  流光忍不住又要拿扇子敲她,“师祖根本没死。”

  慕月西笑了。

  她的清白保住了。

  身后有动静,一回头,发现镜无宗主领着一众仙门高层急匆匆朝小院走来。

  看来是听到什么风声……

  慕月西赶紧将洒了一地的冥币拾起来,这让人看见是大不敬。

  众仙跨进院门的一瞬,慕月西灵机一动,一把冥币往自个儿头顶一扬,飘飘然的纸钱中,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师祖啊,弟子有罪啊,弟子愧疚啊,弟子这就亲自将自个儿送走,弟子这就找个高点的悬崖一头跳下去。”

  众仙目瞪口呆看着小弟子一面给自己扬纸钱一面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镜无宗主听说这小弟子竟惹师祖晕厥,本想当面问罪,可见对方那副模样,他都不好说什么。

  高层来了,孑然临时走不开,得为小师妹脱罪,于是他暗中给流光传音:去拦着她。

  流光满头黑线。

  这关心,就多余。

  他不拦着,她也不真跳啊。

第28章 呐。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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