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欠债的
封大少在为自己的画蛇添足而深刻反省，而，有一个人，此时，却是比他还要头疼万分的。
“阿南先生！阿南先生！”
“啊！怎么了？”
郝家的佣人看到管家阿南总算是回神了，接着说道：“先生回来了，让您去书房找他。”
“哦，知道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看着佣人离开，阿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然后，磨磨蹭蹭地去找他家先生了。
“先生，我来了。您找我有事？”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郝仁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问道。
“那个、”早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家先生想问什么，所以，阿南才会那样举棋不定，现在一听，果然是这样，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听到他这样，郝仁还有什么想不到，豁然转身，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阿南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的那个文件袋，沉声说道：“拿来。”
“那、”阿南刚想再拖延一下，却是，郝仁一个眼神过去，阿南只能乖乖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文件袋并不厚，郝仁抽出来，也不过就只有两页纸而已，可，直到过去了半个小时，除了中间一次翻页过后，阿南就再也没见他家先生动过了。当然，他心里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年初一那天他家先生去老爷子那里拜年，恰巧遇上盛家二爷。虽然阿南当时在车里，并没有听到他们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就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不知道盛君启到底说了什么，阿南就发现他家先生的面色大变。
然后，等盛君启走了，阿南赶紧过去看他家先生，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家先生开口的第一家话，就是让他再去调查，从宁涵在他们视野中消失一直到她过世时候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的细节必须调查清楚，尤其是可能跟他有关联的，哪怕是可能走过同一条路，都不能放过。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太苛刻了些。可，作为当年那件事情的见证者，只要稍微一想，很快，有种可怕的猜测就袭上了阿南的心头。
不会是那位宁涵小姐的过世是跟他家先生有关吧？可，怎么可能呢？原本他家先生也不过就是顺手而为而已，在得知盛家老爷子威雷霆手段处理了一批人，而盛君启又外调高升之后，最好的时机都过去了，所以，既然人找不到，他家先生也就没再让他们去找过那位宁涵小姐了啊！
那么，他家先生让他调查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盛家二爷想耍什么花招？或者是想往他家先生头上扣屎盆子？
阿南是怀着不满的情绪来调查这件事的，只是，这种不满，在看到调查结果并且他亲自跑过去找无数人确认过之后，彻底地消散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阿南从来不相信什么无巧不成书，可，看到这样的调查结果，就算是万分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真的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当年为了要找到宁涵，阿南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先是去了她的学校，又是去了她的出租屋，结果，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然后，阿南就找到了那家天使福利院。可是，蹲守了足足半个月，也没发现那里的人有什么不对劲。
当然，阿南也知道那里的那位院长跟宁涵的亲妈似的，于是，阿南还排查了那位院长的亲友关系，所有跟她有亲戚关系的人，他都派人去查了，最后却是徒劳。
所以，在看到他们交出去的那份关于苏绣宁的身世资料时，老爷子和杨凝小姐才会在第一时间就否认了。因为，只是看到当年宁涵是从盛君启的包厢里出来，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可，只要知道了苏绣宁的出生日期，其实，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更何况，如果不相信，不是有证据能证明嘛！只要盛君启的一根头发，不是很快就真相大白了嘛！
于是，后面的事儿，他家先生是没有再继续调查下去的。不管宁涵当年到底藏去了哪里，又是谁帮她藏起来的，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家先生自然也不会再关注下去。
阿南也是赞同他家先生的做法的，盛家的那滩浑水，能不趟就尽量别趟。只是没想到，他家先生当年不过是意气用事，稍微在河边走了一趟，却是，当年都没查出来的事儿，过去了快二十年，还要怎么查呢？
阿南很快就找到了头绪，因为，他家先生说，要找跟他有关联的，那么，再排查一遍当年那段时间内他家先生的活动轨迹，沿着这些轨迹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宁涵出现，不就简单了嘛！
无疑，他的调查方向是正确，很快，调查结果就送到了他的桌上，然后，看着那样的结果，阿南很想骂娘！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家先生这是倒了哪辈子血霉啊！
天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阿南看到日期和地名，就模模糊糊地想起了当年的事儿。
那是九七年初，因为得到了内部消息，知道京郊有些地皮要开发，所以，他家先生跟几个朋友就想着合伙在里面掺一脚。于是，趁着有空的时候，他就开车载着他家先生去那块他们看好的地皮涉及到的几个小村子考察一番。
中午的时候，他们的车子停在了一个叫做小王庄的村子，阿南下车去找当地的老乡帮着热热他们自己带来的午饭，前后也就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匆匆吃了两口，他们就很快出发了。
可，谁也没想到，就是如此短暂的停留，却是正好被宁涵给看见了。
阿南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们真的不是冲着宁涵去的，可就是这么巧，宁涵就是在那个村子里安胎的，也怪不得他们当初怎么都找不到了，福利院的老院长，那时候不都退休十多年了嘛，谁会想起她来啊，这寸劲儿，简直没谁了！
阿南觉得他家先生真的挺冤的，虽然宁涵是因为被他吓着了，仓皇逃走才会动了胎气，最后血崩而亡。可，他家先生当初去那里，并不是想要对宁涵做什么啊！虽然一开始确实是他家先生想要利用宁涵，可，那都过去多久了，那姑娘怎么记性这么好呢，过了那么久竟然还记得他家先生的车子，也是！
当然，阿南知道，这也怨不得宁涵，可，他家先生难道就不无辜嘛？不用看他家先生的脸色，阿南就知道，只要他家先生知道了当年的事儿，心里绝对是会、
郝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阿南实在看不过去了，很是担忧地叫了声“先生”，然后，郝仁终于回了神。
“去查查那姑娘现在在哪儿。”
“嗯？”那姑娘？哪个姑娘？
“苏绣宁。”
“啊？”先生是想干嘛？去找那位苏小姐嘛？可是，找到了之后，要做什么呢？不论如何讲他家先生都间接导致了宁涵过世，所以，他家先生要做什么？
“赶紧去。”
“好。”知道磨不过，阿南只能先退下了。
空荡荡的书房里，又只剩下了郝仁一个人，看着手里的这份资料，自嘲地一笑。老爷子的话仿佛就在昨天，“这也是你跟这丫头的缘分，当年要不是你，也许这丫头就不会降生。现在又是你帮着她找到了父亲，杨叔替那丫头跟你说声谢谢。生日那天，让那丫头给你这个做叔叔的敬酒！”
可是，一转眼，他就成了那个小姑娘的杀母仇人，也怨不得盛君启有理由嘲讽他了。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又何如，他欠的可不是他盛君启，而是那个叫宁涵的和她的女儿，所以，就算是要忏悔，也跟他盛君启没有半分关系！他还真没有资格来质疑他！
当然，欠下的债就要还。虽然他这一辈子做了不少缺德事，也不是没伤及过无辜，但对孕妇下手这么没品的事儿，他就算再不济，也是干不出来的，所以，该解释的要解释清楚。只不过，他也不会因为这样就逃避责任，毕竟事情是因他而起，那么，现在就端看那姑娘想要让他怎么还了。
于是，很快，苏大掌柜就收到了自称是阿南管家的电话，向她预约时间，表示，当年的事情有些误会，所以他家先生想见她一面当面跟她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苏大掌柜觉得，还是留待明天当面见到郝仁时再说才好，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她也懒得去跟正主之外的人纠缠。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想好要什么时间去找郝仁，却是，他竟然主动跟她联系了。
时间很快敲定，地点选在了离顾家别墅不远的一家射击俱乐部，然后，电话就此挂断了。
只是，在她即将要收起手机的瞬间，屏幕又再一次地亮了起来。发件人写着是“盛行”的一条短信进来了，沉默了片刻，苏大掌柜点开了页面，却是，大年初一两个人所发的那条祝福短信，再一次地映入了眼帘。
“妹子，新年好！”
“新年好！”
“听说你回来了，什么时间有空，能不能单独见一面呢？我有点事儿想要请你帮忙。”
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的，所以，明天就一块解决了吧！
一丝风从稍稍打开的窗缝吹了进来，苏大掌柜紧了紧衣领，正要去将窗户合上，却是，身后伸来一只手，按着她的心意做完了该做的事儿。
“小安。”倏然转身，脸上已经重染笑意。
“嗯。”
“你出去了？”
“……嗯。”
“去干嘛了？”
“没、”
“去找封申了？”
“……嗯。”
“那你们都说了什么？”
“说、”
“你不会是去威胁他了吧？让他离你姐我远远的！”
“……是。”应该算是吧！
“小安，你真厉害！”
“……”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当年的事儿就彻底清楚了，郝仁虽然前头干了坏事，后面却是无辜的，当然，他还是对宁涵的过世有责任的。不过，他觉得盛君启没有立场指责他什么，所以，他会单独跟苏大掌柜谈的。
当初设定郝仁这个人物时，其实就是想写一个痴情的但却不知道要怎样表达感情、在失败之后又不知道要如何排解的人物。当然，这样的角色设定是挺悲情的，所以，各位小天使在痛骂他的时候，就稍微可怜可怜他吧。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