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惊与悲
封大少从书房里取来他之前调查出来的一点眉目，递到顾爸爸手里。而他自己则是端着杯咖啡，陷入了沉思。
说是一点眉目，绝不是他谦虚，而是，这几天的调查，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确实没太大进展。
根据顾成的提示，他去了之前苏家夫妻俩待过的京城师范，然后找到了他们俩当年的同学打听了一下，却是发现，就在跟顾成断了联系的同时，他们这些同学也是不知道苏家夫妻俩到底去了哪里。
至于观音像什么的，辗转找到了当年跟两人同住一个宿舍的同学，也是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所以，封大少将时间又缩短了一下，也就是说直到苏家夫妻俩毕业搬出学生宿舍为止，他们手中应该是没有那幅观音像的。而，这个时间却是离着苏家夫妻俩在京城销声匿迹的时间越来越近了。难道，苏家夫妻俩的离开，跟那幅观音像有什么关联？
封大少隐隐地猜测着，然后找人翻看了京城师范的毕业生档案，从中找出了苏家夫妻俩毕业后的去向。根据记录，他们两个人一起去了京城下属的一个小县城里任教。
封大少亲自去那里转了一圈，当初的那所高中已经被合并到了另外一所高中，以前的教职工档案，自然保存不了多少。还好苏家夫妻俩的人缘一直很好，所以，即便他们就在那里待了两年，时隔二十年，还是有人记得他们的。
只是，一想到那几位曾经跟苏家夫妻俩一起教书的老师的话，封大少看了眼表情异样的顾成，没吱声。
别说是顾成，就连他当时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
当时他拿着苏家一家四口的照片给那几位老师瞧的时候，其中一位女老师无意间说了句，“这女孩，李婷走的时候还没显怀呢，竟然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只不过就是句感慨，可，封申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钱来看到这张照片时说过的话，然后，一问，却是没想到，竟然被钱来给猜中了。
苏绣宁和她弟弟，竟然真的不是亲兄妹！
即便只要是看过这张合照的人都会有些怀疑，但那也只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可，又怎么能想到，苏绣宁竟然真的不是苏家夫妻俩亲生的呢！
如果不是他隐晦地从那位女老师的嘴中，套出苏妈妈当初怀孕的大致时间，又知道了苏绣宁和苏缙安的出生日期，他也是想不到的。就封畃从江宁发来的那叠资料里，比起苏缙安这个亲儿子，苏家夫妻俩显然是更疼苏绣宁的。
那么，在苏太太怀孕两个月胎像并不稳当的时候，苏家夫妻俩却辞去了原本稳定的工作，不远千里地跑去人生地不熟的江宁，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个婴儿。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封大少想不出其中的关窍，因为，以上的种种疑惑，到目前为止，他也调查不出到底是何原因。
当然，原本他就是想要找出那幅观音像的消息，可是，苏家夫妻俩在那小县城里的朋友、邻居，也是没人知道有那幅观音像的，所以，就算是他不想去管别人家的家事，可，现在也由不得他了。
只是，他可以不管，而顾成，却是不能不管的。
即便他当时看到那张合照里的苏绣宁时，心里既诧异又震惊，但，就算是她跟苏家夫妻俩没有一丝相像，他也没有丝毫怀疑。可，谁能想到，看着手里薄薄的两张纸，顾成的眼底，万千思绪划过。
封申不是他，所以，封申想不到的东西，他却是可以猜测的。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甚至可以推测，也许就是因着这个孩子，苏家夫妻俩才会冒着李婷可能会流产的风险，不惜远走他乡。可见，这个孩子对苏家夫妻俩来说，又是多么的重要，比他们自己亲生的孩子都重要。
而即便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苏缙安出生，苏家夫妻俩也没有薄待过这个孩子，甚至，苏缙安从小就被教育着要照顾姐姐。他之所以比别的孩子入学早，一是苏家夫妻俩当时太忙，没太多时间照顾他，也是因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上学，可以相互有个照应。至于谁照应谁，自然不是姐姐照应弟弟，而是反过来弟弟照应姐姐。
这样的厚待，这样的爱护，即便苏家夫妻俩的品性佳大公无私，可，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可能那个孩子的父母跟他们两个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他们不能亲自照顾她，所以，才拜托苏秦和李婷帮着带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又会是谁呢？
谁能跟苏家夫妻俩有这么深的情感，让他们两个不惜为她抛却稳定的生活，背井离乡二十年，就连他这个当初的挚友都能不再联系，就这样窝在千里之外的小镇上，默默地将她的女儿带大呢？
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可，顾成宁愿相信是自己想差了！
可，就算他自欺欺人，但，有些事儿却不是他不想承认就不是现实的。就像他不愿相信自己苦苦寻找的挚友就这样离他而去一样，原本抱着的一点希望，却是转眼间就要破灭，他又怎么支撑的住呢？
“顾叔！”
顾成的脸色隐隐泛白，铁骨铮铮的汉子，却是流露出了脆弱的神态。封大少不得不打断他的神思。只是，顾叔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竟然会如此地悲苦呢？
封申递过去一杯热咖啡，余光却是瞧见了那张合照里一脸羞涩笑意的苏绣宁，他是不是该查一查她的身世呢？
顾成握着温热的咖啡杯许久，这才暮气沉沉地说道：“封小子，谢谢你了！”
即便封申原本查这些并不是为着他，可，能够从他这里知道挚友们的过往，甚至还，他都是该道谢的。
“顾叔，你……”
“没事，没事！”顾成知道封申要说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可即便如此，他不是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嘛！比起他们三个，他能好好地坐在这里，确实是没事的！
只是，一想到原本还抱着的一丝希望，心脏处又是被狠狠地抓了一下。银铃般的笑声刚刚似是还在耳边，现在却残破消散，然后，相似的声音划过脑海，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即便她们娘俩长得并不像，可那嗓子，却是像足了的。一样的脆甜，一样的动听，一样的让人听之忘忧。可，他竟然没有发现，简直该死！
可，为什么呢？你不是说要成为华夏最有名的主持人吗，为什么刚刚毕业就有了身孕？为什么生下孩子却要交给苏哥和婷姐抚养？那个本应该照顾你们娘俩的人呢，他又在干什么？
是因为他嘛？你才？也是因为他，苏哥和婷姐才不得不带着那孩子离开？那么，他们离开了，你呢？你又去了哪里？就这样狠心地丢下自己的孩子，甚至她连有你这么个母亲都不知道！
“老顾！老顾！”安然看着已经虚脱的丈夫，满眼的忧虑。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刚刚封申送他回来，看到他的神色，即便她想问问封申，也是没心情了。
只不过，丈夫一大早去找了封申，现在又是这幅样子，她也是隐隐猜到了什么的。
对于丈夫的那三位旧友，她第一次知道，还是因着无意间翻出了那张旧照片。当时她刚嫁给顾成没多久，又是年轻小姑娘的心态，瞧见了跟自己丈夫关系亲近的小姑娘，也顾不上别的了，就是要吃醋的。
年轻气盛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她当时还不知道，丈夫正因着朋友突然间的失联而担忧害怕，又是被她无理取闹一番，更是不想搭理她了。当时她觉得委屈的要命，什么都没管，直接甩门跑回娘家了。
还是被家里的老爷子训斥了一通，顾成又找上门来接她回家，她这才不甘愿地回来了。只是，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却是怎么都放不下的，正要找个机会再问，却是听顾成开了口。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平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丈夫，竟然也会有细腻的情感。
虽然她还是有些吃醋，可随着顾成的描述，那些福利院里的点点滴滴，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正是需要父母亲人关爱的年纪，可他们却没有了天真的权利。为着以后的生存，他们需要尽快的强大起来，而，那些渴求的亲情，就被慈祥和蔼的院长妈妈和相互搀扶的兄弟姐妹所取代。
所以，他们没有血缘，他们不是亲人，可，在那些冰冷静默的无边黑夜里，他们手拉着手，小声地说着、唱着、笑着、哭着，然后，慢慢地、艰难地长大成人。
而，不管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变得多么美好，不管他们会不会遇到命中的另一半，但，他们的心里都会给其他三个人留下那么一处可以安放的地方，无人能取代，也，无人可指责。
因为，那是属于他们四个人的岁月，无关风月，无关爱情，就只是，属于他们的一段日子，艰苦，却也，值得珍藏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顾安安：呜呜呜！呜呜呜！
作者君：呃，安安，你哭啥？
顾安安：我刚刚到手的姐姐，怎么转眼就不是姐姐了！
作者君：呃，那个，虽然小宁不是苏爸爸苏妈妈亲生的，可，她还是算你姐的！
顾安安：咯，是嘛！
作者君：是滴！是滴！不哭不哭啊！
苏缙安：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顾安安：切，你刚刚还吃过干醋跟你姐闹过别扭呢！有脸说我！
苏缙安：……
作者君：不吵不吵啊！我们要团结友爱！
顾安安：那个，我能打听一下，我姐她亲爹是谁啊？
作者君：……
顾安安：不能说嘛？
作者君摇摇头。
顾安安：那个，连小安都不能说嘛！
苏缙安：……
作者君又摇摇头。
顾安安：那我找我姐来问你吧！姐！姐！
作者君：你继续哭吧！我走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