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淦

  阿鸦只是不在几天,季秉烛已经将他的所有嘱咐抛之脑后了。

  他自己都没发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到底有多奇怪,一门心思只想去看着长生牌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寂奴将眼中的深沉飞快掩饰下来,点了点头,道:“好。”

  长生木上的那朵花随着微风微微摇曳着,季秉烛原本还在满心好奇地看着寂奴是如何将长生牌做出来,但是视线转到花上,顿时就发起呆来。

  寂奴低着头将琉璃瓶一甩,那滴心头血缓慢漂浮出来,悬在了半空中微微闪烁着血光。

  不过血一出来,寂奴冷漠的脸上闪现一抹凝重,他道:“这血……确定是从君上身上弄下来的?”

  边流景看起来满脸不耐,但是还是强行忍住了,冷声道:“那是自然,你什么意思?”

  寂奴指腹轻轻在那血滴上触碰了一下,血滴猛然一晃,似乎想要从中间分开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牵引,片刻之后再次凝聚在了一起。

  看着奇怪的景象,似乎这血……并不是从同一个人身上取下来的。

  寂奴正这样疑惑着,季秉烛开口好奇道:“心头血还会有作假吗?”

  确实,这世间什么世间都能作假,但是就只有这心头血做不了假,而且那血滴中真真切切是散发着季秉烛的灵力。

  季秉烛都已经这样说了,寂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朝着边流景颔首道:“是我多虑了,对不住。”

  边流景心道你闭嘴就好了。

  寂奴一向话少,看到边流景冷着脸对他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将精力转向了面前的心头血中。

  他已经将长生木画上了季秉烛的名,接着从手指间散发出了一股灵力,那像是皎月光一般的灵力倾泻而出,将那滴血和长生木整个包裹住。

  季秉烛眼睛睁大,满眼都是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如果不是他自己克制着,一句“哇”的赞叹几乎脱口而出。

  灵力将两物包裹住之后,那滴血如同泡沫一般微微晃动,很快,就像是被什么挤压一般,骤然在灵力圈中炸出了一圈血雾。

  那雾气实在是太过渺小了,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都看不出来,血雾散开之后,长生木上缓慢地散发出了一股青木的光辉,接着那血雾在半空中缓慢凝成了一条红线,迅速朝着长生木上缠去。

  血雾一触碰到了长生木之后就像是被整个吸引进去了一般,血色朝着那个龙飞凤舞的“殃”字缠绕了过去。

  不过片刻,血雾完全浸染到了长生木中,木牌缓慢地落下来,被寂奴接在了手中。

  长生牌就这样制成了。

  季秉烛眼巴巴地看着寂奴手里的长生牌,看起来很想摸上一把。

  寂奴看着他这副满眼期待的模样,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将长生牌递给他,轻声道:“君上,你的长生牌。”

  寂奴人高马大的,比季秉烛要高上一个头来,季秉烛仰起头惊讶地看着他,这才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长生牌。

  长生牌上血腥气依然还在,一层薄薄的灵力笼罩其上,季秉烛的手指刚刚碰上去,上面就倾泻出一道微弱的灵力轻柔地缠绕在了季秉烛的手指上,温柔的触感让季秉烛一顿,继而更加柔和地摸了上去。

  季秉烛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手中的长生牌,喃喃道:“我有长生牌了……”

  他声音极小,除了离他最近的寂奴和放在他耳后小纸片的禾雀君,谁都没有听到。

  寂奴眸光闪了闪,低头看了一眼眼眸潋滟如同湖光的季秉烛,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没说什么。

  在季秉烛他们去取心头血的时间,季若身上的噤声符被鹿沐解开,此时他面色不善地走上前,对着执法者鞠了一躬,冷冷道:“寂奴大人,既然君上长生牌已有,那是不是要看看小女身亡那晚的记忆了?”

  寂奴将视线看向了季秉烛,季秉烛还在一边乐不思蜀地摸着自己的长生牌,眼中的欣喜挡都挡不住。

  寂奴想要让他归还长生牌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一旁的鹿沐干咳了一声,朝着季秉烛道:“君上,长生牌……”

  季秉烛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长生牌递了过去,不放心地嘱咐:“小心点啊,别把我的花碰掉了,可好看了。”

  “……”鹿沐沉默了片刻,才道,“成。”

  季秉烛这才放下心来。

  长生牌窥探记忆很是简单,只要有人将灵力输入其中默念日期就可以将当天的记忆释放出来,因为这样太过方便,咸奉城的执法者才明文规定了一旦有修士世家的孩子出生,必须在七日内取心头血做长生牌。

  而季秉烛从出生起便被季家人外宣夭折,这才免除了做长生牌这一事。

  鹿沐正想要将灵力释放出去,季秉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能把声音隔绝掉吗?”

  鹿沐一愣,皱眉道:“可是君上……”

  季秉烛偏过头,低声道:“你们要的只不过是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动手杀她这个真相,不听我们的谈话内容也应该能看得出来。”

  季秉烛想起来当时边夫人对他说出的“祸世之魔”这句话就有些惶然,就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若是随便被别人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又惹出什么事情来,为了保险期间,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比较好。

  鹿沐看了看其他人,边祝和季若只是想知道真相,和他们谈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好奇的,纷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鹿沐这才将灵力缓慢探入其中,随后又施了一个隔音阵在长生牌上面隔绝掉声音。

  很快,两个人影瞬间出现在了半空中,正是季秉烛和边夫人。

  而周遭的场景,仔细一看,正是季家的奉道堂。

  长生牌不愧为长生牌,几乎是完完整整地将当天晚上的记忆给重现了出来。

  从边夫人到了奉道堂跪在蒲团上奉道,到季秉烛随后前来,再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一句完完全全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直到边夫人吞下了剑尖倒下之后,众人这才完全相信,这件事情和季秉烛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他只是无缘无故被迁怒罢了。

  季秉烛坐在禾雀君旁边喝着花蜜茶,眸子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来他逃脱了嫌疑之后本该很开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却像是堵着一块什么东西一样,只觉得满心疲累,就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众人一片唏嘘声,大概是在惋惜边夫人这样的人竟然会用自尽这种方法来自杀,但是话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的。

  季秉烛的这段记忆就算是没有声音的,众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不过边夫人的嫌疑洗清了之后,还剩下边术身死之谜还有疑问。

  边祝皱着眉头,尝试着和寂奴说还想要再看当时边术死后季秉烛的记忆,不过话一出口,寂奴就皱着眉冷声道:“方才不是已经说过,只看边夫人当晚的记忆,其余的不会再看吗?”

  寂奴这个人一向秉公执法说话算话,方才既然答应了季秉烛就一定不会再去看。

  边祝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只好讷讷称是,没再提这一茬。

  寂奴走到季秉烛面前,慎重施了一礼,正色道:“此事是在下的过错,还望君上恕罪。”

  这件事情和寂奴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但是不知道这个以假面无私著称的男人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季秉烛随意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他道:“长生牌可以还给我吗?”

  寂奴道:“那是自然。”

  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边流景走上前,想要将长生牌捧着递给季秉烛,但是他的手还没碰上去,在半空中的记忆影像就像是被什么打散了一样,骤然浮现了一片茫茫白雾。

  众人登时一愣。

  接着,长生牌上再次散发除了一股灵力,上空中白雾缭绕,就像是被一双手轻缓的拨开一般,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季秉烛自己也愣住了,情不自禁看了过去。

  那是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记忆。

  清晨的雾气浓厚,隔着几步就看不清楚人影。

  一只手突然从雾气中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半空中微微一挥,接着眼前的雾气散去,露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庞。

  那张脸美艳至极,眉间一抹红痕缓慢地滑落下来一滴血。

  接着,周遭传出来一阵身体骤然砸在地上的沉闷响声,他微微一偏头,眸光闪现一抹红光,咬着鲜红的唇吃吃笑了起来:“天选之体,哈哈哈哈,你们以为我平白无故遭受这般痛楚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光复季家,给你们这群无用之人依靠,让你们肆意妄为吗?”

  他脚下,正是几具已经气绝的身体,而那些人身上穿着,正是季家的纹服。

  一堆尸体中,突然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拼命往上伸出,地上的人满脸鲜血,喉咙涓涓流着血液,看起来很快要死了,不过他还是伸着手想要抓住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恨恨地看着他,嘶声道:“你……”

  那人听都没听他怎么说,轻飘飘抬起一只脚,踩在了那人拼命想要抓着他的手背上,慢条斯理地碾了碾,大概是地下人的惨叫声太过凄厉,他竟然笑了起来,眉间红痕越发的妖艳。

  他慢悠悠道:“自然是为了将你们这群眼瞎的人踩在脚下啊,您说是吗,叔叔?”

  被他叫做叔叔的人满脸都是恨意,他咬牙切齿道:“你……你不得好死!”

  他仔仔细细看着脚下人眼中的恨意,修长的手摸了摸下巴,柔声道:“可惜了,最先不得好死的,只能是叔叔呢。”

  他说完之后,脚下一个用力,一抹灵力朝着脚下踩着的手腕迅速蔓延上去,地下的人一声惨叫,很快气绝身亡。

  他轻轻松松杀死了一个亲人之后,一身红衣随风摇曳,心情大好地往前走,边走还边哼着歌,声音轻柔又优雅,听着像是摇篮曲一般。

  “连夜天呀一叶蔽,水灵泉里秉烛把夜话。”

  “秉烛把夜话,把呀把夜话……”

  “倘使昨夜今朝非也处,倒不如抛却红尘,待候佳人归。”

  他唱着唱着,眸子微微一眯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轻快的步伐,朝着湖边一个假山旁柔声道:“小鬼,别躲啦,哥哥看到你了哦。”

  周遭一片死寂。

  他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什么人出来,又用着刚才的调子继续哼着曲子,但是却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一样,轻快温柔。

  “要和哥哥玩捉迷藏吗?也不是不可以哦,哥哥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抓你。”

  “藏好了吗?”

  “藏好了就说一声,哥哥一定会抓住你的。”

  他轻巧地朝着不远处的假山旁走去,步子轻快,如同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长发在头上扎成一束,随着他的动作在肩上颠来颠去。

  他少年的嗓音又轻又柔,像是在和心上人说话一般,喃喃细语:“我,看到你咯。”

  他停在湖边的假山旁,看着假山旁露出的一角衣服,唇边的笑容缓慢荡漾开来,如同一个嗜血的妖精一般,又美又危险。

  假山的衣角缓慢地抖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很害怕他。

  他脸上的笑容缓慢消失了,眸子垂下,有些悲伤地小声道:“你不和哥哥玩了吗?”

  假山的人还是没说话。

  他歪头想了想,才道:“那好吧。”

  他说着,长长的衣袖一挥,一股强悍的灵力打向一旁的假山,只听到轰隆一声,假山散成一块块砸在地上,彻底掩埋住了藏在下面的那个人。

  很快,鲜血从废墟中流了出来,缓慢汇入了一旁的湖水中,将边缘的水染得鲜红。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那滩血,转身往旁边走。

  他继续哼着歌,调子轻柔,唱到一半还大笑了起来。

  “昨夜今朝非也处,非……唔……哈哈哈哈,非也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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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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