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然而,京城百姓的危机还没开始,我的危机,却先一步开始了。

  年后,渐渐到了春日里头,院里的银杏树都生了新芽,一点点嫩生生的,很是有生气。

  自那日去过公父的书房之后,我便成日里一身男装,出没在商铺间,同那些掌柜的打交道,竟觉得很有意思。没了珍儿,我也用不管别人。好在墨寒不常回来,我的行动便是不必考量那么多,单纯的自在了。

  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洛霞斋每一季出的应季饰品,总是能在城里头引起一阵风潮,不仅设计好看,连用的玉石金料,都要比旁的铺子要好上许多。

  这还是多亏了齐渊从南方运来的石料,成色、质地当真是不错的。

  这日夜里赶图,便起的晚了些,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了出门,走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便瞧见路边迎春花,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嫩绿的花萼包裹着粉嫩的花尖儿尖儿,很是娇美。前头也不知是谁家院子里杏树,一枝探出院外,在风里微微摇晃着,造型倒是好看。

  却是突然一愣,叹息一声,想起昨夜给洛霞斋新画的步摇图稿没拿,只好急匆匆地返回。

  进了府门后,便一路大步流星的往西偏院里去,有些意外,平日里院门口没人守着,今日也不知怎的,远远瞧着竟有两个丫鬟守在偏院拱门口。

  我走到跟前,脚下顿了顿,刚想开口问,却瞧着阿杏有些尴尬的表情,一条手臂伸出来拦我,却不知怎的又放下了。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有些难受,我便开口问了,“怎么了,阿杏?你们俩今日怎么在院门口呢?”

  “那个,三少夫人,就是……”我瞧着她情绪激动,竟有些快哭出来了。两个丫鬟对望一眼,将我拉到拱门一旁,开口道:“三少夫人,您对阿杏有恩,珍儿姐姐那么大的事,您都没多怪罪我,这番您请快去里头看看吧!”

  阿桃在一旁,也快哭了出来,道:“只求着三少奶奶,千万别说是我们放您进去的!”

  一听这话,我便愣住了,自己的家竟还有放进去一说?我心里开始不停地打鼓,顾不得多问,便往屋里头去了。

  才到门口,还没进屋,便能隐隐约约听见一阵阵婉转的娇吟声,我心下顿时一片麻木,脑子里也想不到许多面子问题,直接推门进了屋。

  敞亮的日光直接照进堂屋的地上,外堂地上鲜红的肚兜,墨绿色的罗裙,月白的上衫散了一地,阳光照着,格外刺眼。

  往里头走了两步,是我素日里爱极了的白纱云线绣银杏的屏风。那半透的纱布屏风后面,里屋两个抵死交缠着的身躯赫然出现,下身正密不可分,连那女子面上生动的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楞在屏风前许久,耳边是男子熟悉的喘息和女子孟浪的叫声。

  那女子正叫的动情,却突然看见了我,惊叫一声,连忙将被子捂在身上,我恍惚瞧着她,似乎有几分眼熟。

  男子也瞧见了我,衣衫都顾不得穿好,松散着头发慌慌张张的出来。

  我的脑子还在初进来时的愣怔之中,见了男子,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我的相公,他竟是那个我喜欢的那个李墨寒。

  那女子竟也抱了薄被子,从屏风后面出来,先是细嫩光滑的香肩,微微露出来,接着是她带着一丝慌张羞赧,小鹿一般的眼睛,那女子有一张仙女一般的脸。叫我忍不住透过李墨寒看那个屏风后面的女子。

  容韶?!

  瞧见来人是我,她也不躲闪,也不解释,眼中竟是慢慢出现了一丝丝的得意。那眼神像极了小时候,明明是她摔碎了父亲的广口哥窑瓶,她只要一露出这般可怜的面孔,所有人便都会指责说是我。

  瞧清楚的那一刻,我竟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这个有些昏暗的小屋里,仿佛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一般。

  又瞧瞧李墨寒,他此刻的表情一脸无奈和懊恼。眉眼还是那般好看,脸边微红,我仿佛也见过他这个模样。

  我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连忙转了头快步走了出去。怎么会竟然慌张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失神的冲出李府,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谁知道走着走着居然又到了洛霞斋,我愣了愣,两步进了去,溜子正在柜台前头。

  他瞧着我的神色,也被吓了一跳,顿时忘了反应。

  我轻声问他,嗓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嘶哑,“溜子,咱们这洛霞斋还有多余的地方住吗?”

  “三……三少夫人,”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从柜台后头出来,伸手扶我也不是不扶我也不是,很是局促了一番,终究是扶了我一把,才开口道:“使不得啊,洛霞斋里头地方促狭的很,您可不能住的!”

  “有什么不能住的,你快些带我去。”我微蹙了眉头,知道不强硬些,他定然不会答应。

  只听他了口气,便带着我往楼上去了。

  在桌上给我沏好了茶,又在柜子里翻找了许久,最终还是才去街上给我置办了些铺盖,贴心的铺好。

  这地方小,却是干净的,透过敞亮的窗子,能看见许多商铺和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立在我一旁,试探的问我:“三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一进来时便想制止他他这么称呼我,此刻,这个称呼当真是叫我抵触的,却是嘴边的话,仍吞了进去。

  “我想睡一会儿,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直接下了逐客令,语气冷硬。

  他住了口,拱拱手便出去了。

  我只脱了鞋,和衣躺在床上,这床很是简陋,不过一张木板,上头撑了张帐子罢了,同李府那张绣床当真是差了许多,也没有我喜欢的银杏绣花,可此刻我竟觉得这里才是顶顶舒服的地方。

  昨晚到今日,耗了我太多精神,便是外面街上闹闹嚷嚷的,也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可梦里竟也没有消停。我梦见了死去的珍儿,她又活了过来,一脸气愤的告诫我,叫我小心容韶。

  醒来时天还黑着,不知是何时辰,窗户已经被关上了,我摸摸头上的汗,又想起了在府里屏风跟前看到的那一幕。

  想起我同他头一回圆房时,他叫我容儿,当时很是心动,如今竟不知道他是在叫谁了。

  我竟无处可逃,不敢回娘家,也不能叫朝中其他人知晓,只敢来这里。

  谁知道这半夜里竟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吹了油灯,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竟是将军带着李墨寒!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怔了片刻,便只想逃。我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定是想叫我回去。

  连忙推了门往外走,却是来不及了。

  我下楼时,将军带着李墨寒正要上楼,我瞧着李将军,他仿佛苍老了许多,眼下微青,一身常服,微微驼着背。

  我转身进了屋,他们两个跟了进来,李将军反手把门关上,一脚将李墨寒踹倒在地,我瞧着他左脸上微肿的模样,仿佛在家中已经挨了打。

  “韵儿,你且打他,打到消气为止!”李将军往椅子上一坐,很有一股大家长的风范。

  我伸不出手来,李墨寒却突然站了起来,在我跟前伸出手道:“韵儿,跟我回家吧?”

  我瞧着那个好看的手,曾几何时,我是多么愿意牵着他。

  “是我错了,你是正妻,便是纳妾,也要询了你的意愿再决定。”他一脸的无奈,继续道:“今日是为夫多喝了两口,没忍住。”

  “回去吧。”我轻叹一口气,“我在这里小住几日。”

  李墨寒突然有些急了,道:“你怎么能在这里住呢?这里这般简陋,进进出出的也不知都是什么人……”

  “住口!”他还待继续说,却是李将军将他的话打断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道:“韵儿想在这里住,便住。明日为父派了马车过来接你。你且放心,只要有为父一日,那容韶便休想进我李家的大门。”

  说完,那父子俩便又走了。

  半夜里竟是来了这么一出,对李墨寒的种种态度我有所预料,却始终没想到,李将军竟会为了我一个没什么出身,也没什么用处的儿媳,亲自过来。

  公父的话叫我突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我在容府,自幼时起,除了珍儿,便是所有人都袒护着容韶的,我向来是一定会犯错的那一个,也是不能被原谅且要受罚的那个。她容韶是天上下凡而来的仙子,能犯得什么错?即使向来自诩公允的父亲容祁,实际上也是明里暗里向着她的。

  我以前似乎从未直面过自己心里的这份恶,可那份肮脏的心思却在今日暴露无遗。

  我的自卑、我的愤懑、我的委屈。我想回去,想回到李府里头,想把那个自幼便是天人的女子,踩在脚下。大声告诉她:这是我家,容不得你放肆,且滚远些。

  我承认这有些扭曲,可这点心思跟她故意与自己的妹夫睡在一张床上相比,大约要纯善许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内容本来想半章写完的,但是没刹住车,写了整整一章,emmmm,求小天使们原酿…emmmmm…

第19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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