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入V三连么么哒

  装甲车在本是平地之处慢下去, 如同引着德蒙入瓮般。

  红烈的夕阳之下, 舰身群鸦般从环山之后腾起, 在德蒙夺下装甲车之际, 炮火瞬间降下盆地,尘烟高隆。

  风烟散尽,没能成功逃脱的厄琉斯部下的尸体焦黑,而德蒙有幸乘入一辆装甲车,在掩护下向森林中奔逃。

  然而不可能顺利,无论是间隔两公里的距离, 还是注定减速的上坡路,德蒙都知道不可能。

  情报有误。

  德蒙不是不知道部队里被各大贵族安插眼线, 但一向资源有限的厄琉斯动用这么大的排场, 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在德蒙眼中,就算有消息称厄琉斯在议院大展身手了一番, 厄琉斯此时也应该全心和泰伦一较高下, 资源依旧被泰伦所限。

  因为德蒙亲自拿捏的分寸,深知在港口被击飞的飞船根本不可能爆炸,泰伦应该只在震荡中受了轻伤。至于全员炸死、泰伦重伤, 德蒙根本不知道, 也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

  本以为埋伏自己的只是人和零星的飞机,可现在黑压压的一片,多到明显过剩的飞机,足以在心理上击垮所有情绪主导的类型人。

  但德蒙不相信每艘战舰上都有足够的能源。炮火不断轰炸在他周身,烟尘成了最佳的掩体, 此时是没必要派人下来近距离攻击自己的,德蒙决定赌一把。

  他快速设置了二十秒后的高速运行导航,然后猛地拉开车门跳出去,打开货箱,在上坡路上将高温易爆的能源石向下倾倒。

  能源石在火异能驱使下爆炸,混在尘烟中和炮火产生的效果并无不同,德蒙捂住口鼻冲入这道相对安全的通路,直奔另一个方向!在低洼处,另一辆装甲车孤零零停在原地,因远离德蒙,连炮火都对其不予理会。

  能行!

  德蒙捂紧了疼痛欲裂的心脏,随着靠近装甲车,一段一段引爆前方的能源石,使其配合自己的速度腾起尘土,然而每踏出一步,心脏就更为剧痛,视线和意志也全然模糊,最后几乎失去了所有理智。

  耳中一片蜂鸣,眼前一片黑暗,德蒙却想起了在伊梵洛机甲内听到的轻声慰藉。

  那是伊梵洛以防自己坚持不下去时,被动听到的自行提醒。

  ——“想想我,你还要来见我。”

  伊梵洛……

  一枚火炮在他附近炸下,德蒙被气流崩开,脱离安全的掩护通道,滚了好几圈,暴露在所有人视野里。

  他遍身都是创口和血迹,从地上努力撑起自己,却已被无数炮筒同时瞄准。

  “殿下,德蒙中计了!”

  厄琉斯抵达王宫,在赶到现场之前,听说德蒙单枪匹马进入了陷阱内部,便知道胜券已然在握,她甚至没有必要亲自前去。本以为德蒙会带上几十人一起进入盆地低洼,这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连德蒙被掩护逃跑的可能性都不用考虑。

  就算德蒙抛弃能源逃入难以捕捉的森林里,厄琉斯也能炸了半个森林把他逮出来。

  她下了血本,除了后方的飞机用为心理战术,前方所有武器的弹药和能源都尽可能塞满,不要钱地轰炸也能撑个二十分钟,足以让盆地再塌个几米。

  眼见胜负已定,厄琉斯深知王位已握在手上,心跳不由加速起来,眼眶发热。

  两分钟,一分钟,三十秒,十秒,一秒,每一刻都显得尤为漫长,却每一刻都让终点看起来无比接近。

  然而就在一个时间点,命运好像和她开了个玩笑。

  所有报告全部停止,厄琉斯有一瞬间怀疑是终端故障,却发现声音还在,只是十几处报告的人全部缄口不言,同时,所有飞机全部向一个方向飞去。

  盆地中央处,火红的纹路烧遍德蒙,他的理智仅差一线便会全面涣散,心脏痛到几乎成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抬眼,一架飞机已经近距离靠过来,距离他虽有五十米远,十余层楼那么高,但他却知道心念一动,它就会毫无悬念地炸毁。

  他眯起眼睛,仅剩的理智正要做出选择,却见飞机忽然沉了一下,接着飞快向一个方向驶去。

  德蒙怔住,身上的血管纹路微微黯淡了一些。他抬头,只见不知为何,所有飞机约好了般同时向一处汇聚,顷刻间天上就空了大半,并持续空下去。

  德蒙踉跄着站起身,无比不解,身体也恢复原状。

  没空细究这些,机不可失。捡了一命的他钻进装甲车里,运着能源暂时躲入了森林。

  天空中,所有飞机都朝着一个黑点汇拢而去。

  不同于所有黑黢黢、线条凌厉的机身,这个黑点线条圆润,是架速度不快、甚至造型时尚的私人飞船,它开得颤颤巍巍,十分不稳,眼看就要被赶超。

  这架飞船由卢西亚诺操作着,说是“操作”,也只能说得益于前方空旷无物才能免于事故。因为卢西亚诺根本无力驾驶。

  冷汗和眼泪湿了她满脸,她缩在地上抽搐着。地上已经呕出了一小滩胃液,现在胃里空无一物,只能干呕。她哭不出叫不出,浑身针刺一般疼痛,呼吸成了极刑。

  她并不是没有做好决定和准备,然而打下这针靡娅的对军发情药剂之后,痛苦还是超乎了想象。

  这根药剂不是她求来的,是在靡娅借用边境实验室时,卢西亚诺心念一动偷来的。

  会偷窃这种东西,不是因为这是什么珍贵的研究成果,更不是出于贪财、好奇、收集欲。卢西亚诺崇拜靡娅的原因,不同于大多数地处劣势的omega。他们认为靡娅在公然反抗性别上的差别对待,卢西亚诺好歹生在皇室,从小知道omega和人口数量的重要关系,再加上靡娅生在可以说将omega捧在手心的神机国,卢西亚诺只认为靡娅是为了科学研究。

  她崇拜靡娅的点在于,靡娅能用尽自身优势,尽管和自己一样体质孱弱,依旧有心将其改造成武器,和只会在恐惧之下退缩的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那日,听说靡娅就在自己看守的边境,卢西亚诺二话不说就去见偶像,然而看到这根药剂被拿出来的一瞬间,她感到了一种命中注定。

  靡娅人在神机国,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用到这根东西。

  那么,就让它属于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吧。

  就像今天,她需要以omega之身,为一个人引开战场上所有的alpha!

  卢西亚诺定了定神,努力爬起来。

  舱门现在大敞着,是卢西亚诺为了信息素散出去而为之,现在根本无力关上。使用之前,时间紧急,卢西亚诺根本没空去调出几年前靡娅的实验发布会,只知道记忆中,这根药剂可以使omega发情,引开五公里内的alpha,以使omega本身成为一种武器出现在战场上。

  在决断一念间的紧迫关头,卢西亚诺虽不是谨慎类型,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也是不得不多加留意。然而,即使她记下了对于保障自身安全最重要的药效时长,此刻也根本不管用,她根本无法正确判断时间的流逝,每一次恐惧和痛苦游走于神经都无比漫长,她准备了一个倒计时器,一打下针就按下,也根本没来得及碰到,只有导航按照规定时间驱动了飞船。

  卢西亚诺无数次觉得撑不下去了,也无数次怒骂自己你就这么点忍耐力吗?

  如果靡娅在场,一定会沉默着给卢西亚诺一个拥抱,说她撑住了没死是个奇迹。

  两分钟过去,药效过了些,尽管卢西亚诺毫不知情。她已经死了一大半,靠着对以往软弱的自己的厌恶站起来,木然站到了驾驶台前。

  她感到有点嘈杂,这才发现终端光屏已经自动亮起,光屏上厄琉斯正大声叫她的名字。以前厄琉斯被放在黑名单,二人和解后被放到了自动接通来电的白名单上。

  “厄琉斯……”她舌头发木。

  “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干什么?”这声线抖极了,厄琉斯面色发青,眼里皆是惊惧,卢西亚诺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卢西亚诺用力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我……”话音未落,她忽然踉跄着跌倒在地。

  飞船一阵剧烈的晃动,卢西亚诺因药效如坠梦中,晕晕乎乎地爬起来,但又摔倒了。

  “住手!不许攻击!”厄琉斯几乎尖叫,可没有人回应她。

  卢西亚诺的飞船冒着黑烟,倏然下滑,倾斜之间卢西亚诺从敞开的舱门滚落出去。

  厄琉斯大声叫着卢西亚诺名字。

  一瞬间,时间如同静止。卢西亚诺如同一只坠落的鸟,在风中清醒几分,轻盈地摔落在一处山崖。

  因飞船滑落了几分,距离地面并不远,卢西亚诺甚至没有骨折。

  “厄琉斯?”她趴在地上,偏过头喃喃。

  厄琉斯的眼泪不住滑落,紧紧扒着光屏镜头:“是我,是我。”

  卢西亚诺忽然缓缓笑了,原本疲惫无神的目光里逐渐翻卷出柔和的光。

  她望着厄琉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我做到了。”

  群鸦般的飞机密密麻麻靠近她,还未落地,一个个被omega信息素吸引而来的alpha就争先恐后跳下了地面,疯狂、毫无神智地奔向她、覆盖她。

  厄琉斯坐在卧室床边,听着浴室里规律的水声,内疚和懊恼早已过去,此时心里空无一物,平静却也无神地靠在床头柜边,缓缓睡着了。

  再醒来时,水声已经停了,厄琉斯无神了几秒,忽然被巨大的恐惧擒住,猛地扑过去拉开浴室门,惊惧道:“露西!”

  好像怕她死了一样。

  但卢西亚诺只是安静地泡在水里。

  从那天回来起,卢西亚诺每天都花大量时间泡在浴缸里,一句话也不说,不吃不喝已经两天。

  对厄琉斯来说,卢西亚诺经历过那件不忍描述的事,只要不轻生,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厄琉斯浑身的紧张都懈怠下去,又转为了极度的无力感。

  深知卢西亚诺此时不想被打扰,她打算关门出去,却发现水的颜色隐约发红,厄琉斯心里一惊,冲到浴缸旁边,一把抓住卢西亚诺的手。

  “你在干什么?”厄琉斯抬高分贝,颤声制止。

  被抓住手腕的瞬间,卢西亚诺忽然惊声尖叫,猛然抽回手。

  这些天她拒绝任何触碰。

  卢西亚诺的眼泪大滴大滴滑下,她紧闭上眼,尽可能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瑟瑟发抖着低声啜泣。

  厄琉斯沮丧得说不出话。

  卢西亚诺娇小的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不绝。厄琉斯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浴给她,照理说它们早该愈合好转,可最后严重下去,都是因为卢西亚诺不断去清洗、加深它们。

  因为卢西亚诺说,觉得很脏。

  伤口之中最严重的是脖颈,有人想要制止卢西亚诺的距离挣扎,狠狠抓破她的咽喉,企图扯烂她的气管,虽因毫无理智没有精准地达到目的,却留下了十分深重的四道血痕,卢西亚诺轻轻一动都会渗出血,到现在也没有愈合。

  厄琉斯想给她一个拥抱,可这反而只会让卢西亚诺更难受。

  望着一语不发的卢西亚诺,厄琉斯紧紧抓着浴缸边缘,跪坐在地,埋头在双臂之间。

  “对不起,对不起,”她只能重复着,“对不起。”

  时间一分一分地走过,厄琉斯无心计量它的长度,这份忏悔是无尽的。

  “不关厄琉斯的事。”不知过去多久,卢西亚诺回应了她。

  厄琉斯眼眶赤红,终于落下了眼泪:“那是我的兵,伤你的是我的兵!”

  伤了露西的是她梦寐以求的、以命博来的武器,也是她登上王位最坚实的基石。

  以前,边境有人对卢西亚诺不敬,仅仅是alpha并无恶意的情不自禁,厄琉斯都无法忍受,惨无人道地迫害了对方。

  可现在,她却无法对手下的兵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卢西亚诺又沉默起来,好像刚才的回神才是走神,对外界毫无反应才是常态。

  她的手又开始抠身体上的伤,仿佛要把它们抠到最深处,把所有肮脏的东西全洗出去一般。

  浴缸里的水底落下血丝,厄琉斯见状只得将卢西亚诺的双手摁在她头部两侧,这个动作让卢西亚诺拼了命般惨叫,剧烈扑腾。

  厄琉斯的眼泪不受抑制地滑下,这次她没有松手,而是踏入池水,用力按住卢西亚诺,将她摁在怀里。

  “别怕,别怕。”她抽噎着将卢西亚诺的头按到肩膀上。

  肩膀立刻被狠狠咬住,厄琉斯眉头微蹙,但很快忍痛,转成了疼惜,轻轻抚摸起卢西亚诺的头发和背部。

  卢西亚诺不可能挣脱一个alpha,被压制了许久后失去体力,在厄琉斯怀里睡着。

  厄琉斯轻探她的鼻息,确保一直在,就将她往浴室外抱。

  “不要。”卢西亚诺却闭着眼睛说。

  厄琉斯垂眸,“好。”

  “我陪你一起。”说着,厄琉斯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留一件贴身衣物。厄琉斯把外衣盖在卢西亚诺身上,尽管很快就被浸湿,也尽可能帮她抵御了一层。

  卢西亚诺忽然抽了抽鼻子,眼眶湿润。不同两天以来恐惧的泪水,这次颇为温热。她扁着嘴,像个受尽委屈,最后得到一个拥抱的孩子一般哭了。

  “呜……厄琉斯……”她环抱住厄琉斯。

  厄琉斯轻轻按着她的背部,让两人靠得更紧些,“对不起。”

  卢西亚诺埋头在她肩膀上,沉默了片刻,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对吗?”

  厄琉斯不说话。

  卢西亚诺也沉默很久,抬起头,“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她忽然一怔。

  “这是什么?”她伸手抚上厄琉斯的脖子。

  厄琉斯一惊,面露慌乱着退开,卢西亚诺却靠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摁在浴缸边上。

  在厄琉斯脖颈上,缠着一圈白色的柔软丝巾,其貌不扬地扎着一个蓬松的节。本丝毫不引人注目,被水浸透后,却被血染了大片。

  厄琉斯不忍用力,来不及阻拦,被卢西亚诺猛地拉散了那个结。

  丝巾落入水中,露出厄琉斯脖颈上的四道血痕,和卢西亚诺脖颈上的如出一辙,同样的深可见骨、难以愈合。

  卢西亚诺震惊又不解地望向厄琉斯。

第94章 入V三连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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