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季书平知道尚雪臣不是一个轻易能说出心里话的人,像以前从没人知道他的病,他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像现在,哪怕季书平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尚雪臣的不安,问他,他还是只简单笑着敷衍一下自己。

  或许是出自不要他担心的好意,可季书平知道尚雪臣更多的是爱自找顾虑,自寻烦忧,偏偏又不愿开口。季书平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了解不到尚雪臣的心结,对他的病无从下手。

  尚雪臣依偎在季书平的怀里,这让他有了安全感。季书平的胸结实宽阔,手臂揽住他,像是给他圈出了一块安全区,让他踏实放心。尚雪臣笑着抓紧季书平的手,“靠着你,我总想到靠着地下室的那扇门。”

  季书平一言不发的继续顺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尚雪臣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提当年的事?”

  季书平摇头,“没有。我也喜欢当年和你隔着一扇门聊天的光景,那是我过去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

  哪怕是在他被父母双方狠心抛弃的时刻,因为尚雪臣时常和他聊天,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那个阴冷的地上下室里尚有余温。

  尚雪臣放下一点心来,再往他的怀里缩一缩,然后舒展一下/身体,脸上露出些许放松的表情。季书平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安慰的一笑,继续伸手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只是他还是放不下,他不想被邵霁那样一个毛头小子用那么明显的敌意煽动了他,他和尚雪臣之间关系的复杂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妄加论断的,至少邵霁不可以。可季书平终究还是在意了邵霁的话。

  那个毛都长不齐的混小子,为什么可以一语中的?是他擅于察言观色,还是他只是读懂了尚雪臣?明明尚雪臣不是那么好懂的人。

  季书平想不通,越是想不通,越是容易钻牛角尖。想到最后,他只得出因为尚雪臣太容易牵动他的神经的结论。因为尚雪臣的不安,其实自己也感受到了,不知不觉中他也跟着尚雪臣开始惶惶不安。

  “为什么?”

  “嗯?”尚雪臣不懂季书平问的为什么,他转头过来看着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么的不安?对我们的关系这么没有信心?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和你相处的方式不对还是留下你的方式不对?或许追溯的再早一点,是我们认识的方式不对?

  季书平是真的后悔他们潦草的如随意揉皱过的卫生纸那样的相识方式。他对上尚雪臣的双眼,仔细看着他,要问的话在喉咙里百转千回,犹豫片刻过后,到最后只问了他,“为什么你的情绪这么容易波动?”

  尚雪臣回过头继续看着茶几上的鱼缸,这要他怎么回答?他还是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蒙混过关。

  季书平看他不回答,以为是自己提问的方式不对,于是把问题改了方向,问他,“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尝试着改一改。你不是也希望我们长久?在一起之后我才领悟到原来要一段关系长久,没有谁是可以固执的。我想可能我得改一下。比如改掉我的自私?”

  尚雪臣试图轻松一下氛围,“好啊,改一改你的自私。大方一点,下次的体位我们互换一下。嗯,还有你下一次进来的时候,能够学会轻一点就好了。”他的语气听着很是轻松,轻松的像是需要果腹时说的,“季书平,我饿了。”一样。

  季书平圈紧了他的腰身,把脸埋进他的后颈处,“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讨厌过我的自私?你总说自己是夜场浪子,会在感情里审时度势,及时抽身,在我们的这段感情里,你好像也做到了。可我觉得我和你从前那些的炮友应该不一样,毕竟像你这样爱打马虎眼的人,突然爱发起了脾气,应该是因为认真起来了,在这一点上该怎么说好呢,是说我对我们关系的自负,还是该说你给了我自负的底气?其实我知道的,虽然你喜欢和我发脾气,可这段感情里真正迁就的人是你。这样和我一比,你真是有够大方神圣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看见邵霁那小子,我在我们这段关系里的自负和底气突然矮了气场?”

  尚雪臣皱了眉,“他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因为不坦陈而出现了隔阂。”

  尚雪臣轻叹一口气,“季书平,我们真的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吗?我倒宁愿你对我没轻重的来一场。还有我郑重声明,邵霁可不是我的菜。”

  听他这么郑重的声明,季书平算是放下一点心来,笑着掐一把他的腰,“你放心,该来的也不会少。你知道我的没轻重可不是一场就能够了的。”

  尚雪臣被他掐了腰,嗤嗤笑了一会儿,等笑完看着鱼缸,又把沉重的话题重新捡起,他握紧了季书平的手,“书平。人和人其实是不一样的。”

  “打住!”

  尚雪臣翻了个白眼回头看他,“噢,又怎么了?我可是好不容易要和你认真谈话的。”

  季书平撑头看他,“认真谈话的时候,不要喊我书平。这样我会觉得像是在被长辈说教。”

  “好好好。”尚雪臣嘴上不耐烦的应着,“你可别再给我打岔了。季书平,人和人其实是不一样的。准确点来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从前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上的定义除了觉得你是在玩我,更多的是觉得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恋爱三定论吗?没错那都是屁话,是我用来忽悠你的。怎么可能呢?一个西装革履,一个漂泊不定,说出来像是玩笑,不,比起玩笑话好像更像是一场意淫。其实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过来的,恋爱里最终看的还是人与人的差异。不是地位上的差异,是性格。我知道你彬彬有礼下面掩藏的是霸道和自私,我体会过能接受。造就这样的你,不过就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爱,尝到了就恋恋不舍。而我呢,从小被放养,其实也想着尝试着被人爱到紧抓不放。所以呢,我们俩也算是正好能拼上的拼图块儿,其他人插不进来。有你这样对我紧抓不放,我还是觉得有些开心的,我就像打满了氢气的气球,没处落脚风一吹就会飘,可你抓紧了让我不离地。还有我们俩家的渊源,合作也好,仇恨也好,我就权当是给我们俩的相爱当垫脚。其实想想我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其他什么都不是,就该是缘分。”

  尚雪臣扭身过来面对着季书平,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抱紧了人,“所以你不要慌张,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不要去管别人的闲言碎语好吗?嗯,只是有一点我是对你没说实话,其实,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季书平摸着他的头发,“如果是关于绑架的事那就算了。”

  “不是。”尚雪臣抬头看着他,“你喜欢看烟花,可我不能陪你看。对此我很抱歉。”

  季书平笑着用唇面贴着他的额头,“没关系。我有你就好。”

  “看。你不是也很迁就我。”尚雪臣笑着抱紧了人,“我觉得我以后不该再对你发脾气了。毕竟现在我们应该算是最亲近的人了。”

  “没关系,随你喜欢。想发就发好了。”季书平说完想了一下又反悔,“呃,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发脾气比较好。”

  尚雪臣抬头看他,眼神里满斥为什么。季书平低头看他,“你要是不发脾气的话,大概我就能为所欲为。”

  “你以为不发脾气就是毫无底线吗?”尚雪臣起身弹一下季书平的额头,“想得美啊你。”

  季书平把人抱着躺下,“用想的,当然是怎么美怎么来了。”说完还得伸手进衣服里扫一下尚雪臣的腰,“好了,话题结束,现在该我没轻重的来一场了。”

  尚雪臣笑着躲,“别这样。有人看着呢。”

  季书平一脸不懂的看向他,“谁?”

  尚雪臣指指身后的鱼缸,“那么大的两双大眼泡子在背后盯着你没看见?”

  季书平皱起了眉,“我发现你是把它们当亲儿子来养了。时时顾忌着它们。”

  尚雪臣没理季书平的埋怨,脑内突发奇想,“唉,你说鱼也分个性的吗?比如一只鱼自私些,一只鱼大度些?”

  季书平挑一下眉毛,“嗯,个性有没有我不知道,它们的共性倒是挺明显,忘性大。”说着就要去解尚雪臣的腰带,“所以它们看见不也怕,反正30秒一忘。”

  尚雪臣笑着推人,“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能三十秒完事?”尚雪臣曲腿卡在季书平的两腿之间,“那你是不是得去生殖科看医生?”

  季书平双手分别撑在尚雪臣的耳边,“多说无益,实践出真知。”

  尚雪臣推开他,“你别想。床以外我不做。我反正是不能给你一点越界的机会,不然下次你要求更多。”

  季书平失望的躺上尚雪臣的胸口,“你什么夜场浪子,胆子这么小?”

  尚雪臣翘着嘴角,“我不以场地刺激取胜,说多少遍了,我是技术流。”他看向鱼缸里的两条鱼正悠然自得的摆尾。尚雪臣轻推一把季书平的肩膀,“唉,养这么久,好歹给它俩取名区分一下。”

  季书平叹口气,觉得尚雪臣就是对鱼比对自己上心,“嗯,小一,小二。”

  尚雪臣颇为不满的拍了季书平后背一巴掌,“什么啊,这么敷衍?!”

  “你真当他们是你儿子?两条笨鱼?”

  尚雪臣捧起季书平的脸,靠在季书平的耳边,轻声和他咬耳朵。说完躺下笑着挑/逗季书平,季书平忍不住的嘴角上扬,看着鱼缸里的两条鱼,“尾巴没黑点的那个叫小雪,尾巴有黑点的叫小臣。”

  “怎么都拿我的名字取?”

  季书平低头咬上尚雪臣的耳朵,“就当是你生的。”

  尚雪臣欲拿手挡住季书平,没料到被季书平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刚刚不是说好了的,取好了名字就让我为所欲为?”

  尚雪臣眼神四瞟的开始寻找借口,正好看到茶几上季书平摞了一叠的文件,“我又没说不行。可你也得先把带回来的文件解决一下吧。”

  季书平看出了这拙劣的借口,也不为难他,起身拿过桌面上的文件,顺带从茶几下面拿出他许久未戴的眼镜。

  尚雪臣懒得起身,仍是躺着,伸一只脚跷在季书平的大腿上。季书平戴上眼镜看他一眼,拿着文件在他不安分的腿上扫一扫,随后就投入着看起了文件。

  尚雪臣倒是有段时间没看见季书平戴眼镜了,他知道季书平看起文件来总是专心,可久违的看见戴眼镜的季书平,分明是他找着借口躲避,眼下突然又来了兴趣,他用小腿蹭一蹭季书平的大腿,“你看什么呢?”

  季书平卷起文件抽一下尚雪臣不安分的腿,“别闹。是你让我看的文件。”

  季书平打的不重,可尚雪臣还是要装模做样的扭着身子躲,然后嘴里装疼的发出声音,“啊哦。”

  这一声里的故意,季书平不是听不出来,抬手推一把眼镜才看向躺着的人,“闲了?”

  尚雪臣笑着用脚趾勾一勾季书平的大腿,若有似无的碰一碰季书平的腿间,不说话只拧着腰的看人。

  季书平坏笑一声,透过镜片看他。尚雪臣被他扫这一眼,一时忘了分寸,直接踩上季书平的裆间,他实在有些想念季书平戴起眼镜一副人模狗样。季书平倒是坐得住,捏一捏尚雪臣的小腿肚,时不时的拿眼看他,直接把人给捏软。等到尚雪臣踩着他的大腿根要他快来的时候,季书平再不急不缓的分出手里的文件,“要是闲了那就一起帮我看文件。”

  尚雪臣变了脸,这分明就是在报复自己刚刚的推三阻四,他自己在心里嘀咕着搞得谁上赶子的请你似的。伸手毫不客气的抽走季书平手里的文件,躺着看,就当是打发时光,“季书平,没想到你花样还挺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无端端的戴什么眼镜,就是故意在我面前变幅样子,来撩我。”尚雪臣抬头看他,“你怎么就这么拿得准?就那么有把握知道我会对你这幅样子上钩?”

  季书平安稳坐着,不去管尚雪臣随意踩着他大腿的脚,连看都不看尚雪臣一眼了,只低头仔细看文件,“刚认识的时候,你不就是冲着我这幅样子才来故意勾/引的。”

  尚雪臣入迷看着季书平西装革履衬身,金丝眼镜架鼻梁,显得他的鼻梁和眉骨尤其的好看,“也是,当初就你这幅禁欲的样子勾的我。我当时就好奇,这人装的这么深,情迷起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季书平忍着笑,要是这会儿得意忘形的笑起来,他做的勾/引尚雪臣的功夫都得功亏一篑,任尚雪臣的脚怎么在他腿上撩拨都不为所动,摸上他的脚背让他安分,清冷的飘出一句,“别闹,先看文件。”

  就是要让这会儿正勾着自己的人越是尝不到,心底越躁动,季书平太摸得准尚雪臣了。尚雪臣见他无动于衷,佯装着呜咽一声倒下。

  尚雪臣百无聊赖看了一两页之后,他才想起问季书平,“这都是什么?”

  “供应商。之前活动的物料都是从这几家定的。”

  听季书平这么说,尚雪臣这才严肃起来,季书平这是在调查徐雪士说的药品从他们公司活动上流出去的事情。

  俩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各自看着手里的文件。客厅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啊!”尚雪臣一声大叫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季书平扭头看他,“怎么了?”

  尚雪臣伸手指着物料文件上的一行字,“这个徐主管长什么样子?”

  “徐主管?”季书平警惕的眯起眼,“你对秃头中年的男性也感兴趣?”

  尚雪臣拿脚蹬他,“说什么呢你,我品味会这么差吗?等等,你说他秃头?”尚雪臣从沙发上坐起了身,“很秃?”

  季书平弄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秃头这件事,“嗯,秃的很别致。”

  尚雪臣举着手里的文件,把自己看到地方指给季书平看,“这个徐主管采购的花是幸福花店里的。我今天去花店打探过了,这店里的花都供的高价,采购员可以从他那里拿回购,走的时候有个秃头进花店要账,好像就是你公司的徐主管。药品会不会是幸福花店带去活动会场的?文婷墓前的花也是在这个花店里买的。”

  季书平想起今早到公司,徐主管正和周媛有冲突,难道又是周媛?季书平看着尚雪臣手里的文件,“花是花店负责送去会场的。你去打探一下他们的送货是不是外包的,谁负责。”

  “嗯。”尚雪臣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季书平抽走他手里的文件,捏一捏他的手,“别想太多了。事情都能解决掉的。文件上的问题找出来了,我想我可以不用在看了,你现在还有兴趣吗?”

  尚雪臣坏笑着看他,“季书平,你说戴着眼镜接吻会不会磕到?”

  眼镜没滑到鼻尖,可季书平偏要去推这么一下,“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好像有戴过眼镜和你接吻。而且你那时候吻得很不客气。”

  尚雪臣一把揪过季书平的领带,迫使人到他面前来,脚掌揉着他的腿根,“我现在才发现,吻得不客气那都是因为你戴眼镜的样子更让我来劲。”

  季书平笑一声,手臂绕过他的腿弯抬起,“你要是喜欢,今晚就这样配合你。”

  尚雪臣揪着他的领带往后躺,“我还就喜欢你人模狗样的。”

  季书平勾着嘴角弯下腰,把抬起尚雪臣的那只腿带上了肩头,“事后你可别骂我人面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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