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九章 安西重镇--疏勒国

  丝路枢纽,西域佛国

  疏勒国,王治疏勒城,去长安九千三百五十里,户千五百一十,口万八千六百四十七,胜兵二千人。疏勒侯、击胡侯、辅国侯、都尉、左右将、左右骑君、左右译长各一人。东至都护治所二千二百一十里,南至莎车五百六十里。有市列。西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

  疏勒是西域古国,著名的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位于今天的新疆喀什噶尔,居西域丝路南、北两道的交会点,是东西交通的主要进出口。

  关于疏勒的名称,玄奘的《大唐西域记》说:过去称其为“疏勒”,是以其都城称其国。疏勒国号的正音应该是“室利讫栗多底”,“疏勒”这个名称是以讹传讹。《慧苑音义》则注说:疏勒的正确叫法是“佉(qū)路数怛(da)勒”,简称疏勒,又被称为恶性国,因为疏勒人性格粗犷暴戾。

  玄奘所说的“室利讫栗多底”这种称呼,尚无定论。佛经汉译本《大孔雀咒王经》卷中及《佛母大孔雀明王经》卷中曾载有“疏勒”之名,而梵本的《圣大孔雀明王经》所载“疏勒”一词则写作“khasa”。所以,我国史书又称疏勒为佉沙、伽沙、迦舍、竭叉等,《慧琳音义》称之为“迦师佶黎”,《元史》则称之为“可失哈耳”或“可失哈里”。

  疏勒国因地利之便,与佛教接触很早。按照《后汉书·西域传》记载,东汉安帝元初年间,疏勒国王安国的舅舅臣盘曾被遣送至大月氏国作人质。月氏王很喜爱臣盘,为他在三个住处分别建了一座伽蓝(即僧院),冬夏迁居。玄奘曾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述此事:

  昔健驮逻国迦腻色迦王,威被邻国,化洽远方,治兵广地。至嵚岭东,河西蕃维畏威送质。迦腻色迦王既得质子,特加礼命,寒暑改馆。冬居印度诸国,夏还迦毕试国,春、秋止健驮逻国。故质子三时住处各建伽蓝。今此迦蓝即夏居之所建也。故诸屋壁图画质子,容貌服饰颇同中夏。其后得还本国,心存故居,虽阻山川,不替供养。

  由此可知,臣盘留月氏已崇信佛教,回疏勒为王后,“虽阻山川,不替供养”。可能正是臣盘成为在疏勒推行佛法的主力,因此佛教才在疏勒逐渐流行。

  前一部书曾提到国龟兹有一位著名僧人鸠摩罗什,他当年就曾在疏勒国修行。

  公元400年(东晋隆安四年),高僧法显远赴印度时曾途经疏勒,记述了当地五年佛教大会。当时四方僧侣云集,疏勒王及群臣按佛法供养布施。而到玄奘行经疏勒时,疏勒已经有僧院达数百所,“僧徒万余人,习小乘教说一切有部,不究其理,多讽其文,故诵通三藏及毗婆沙者多矣”。到八世纪初期,佛教仍流行,慧超记述其情况说:“有寺有僧,行小乘法……”中唐以后,回教徒入侵,疏勒佛教遭到毁灭性打击。

  疏勒境内遗存的当年佛教遗迹,目前只发现两处。一处是脱库孜萨来古城佛寺,一处是小阿图什的石窟。

  脱库孜萨来古城在新疆巴楚县城东北75公里处的山上,位于大道以北的山坡间。城南山岩下约一公里处,有一座很大的寺院废墟,佛殿、僧舍的布局规模仍清晰可辨。遗址分为北朝和盛唐的佛寺遗址各一处。

  其中,北朝寺院仅残存两间僧房和一个夹道的墙基部分。房后天井有一个废弃的窖穴,出土有许多龟兹文木简和成堆的五铢、剪轮五铢钱,地面有许多泥塑佛像残块和小佛头。

  盛唐的寺院仅残存后殿和与之比连的几间僧房。后殿立有等身高的泥塑佛像,但都已遭破坏,只存脚下的少许痕迹。墙壁原似有粗线条的彩绘壁画及彩绘背光,都遭到破坏而模糊不清。出土遗物有汉文等文书、泥佛残块、泥灯盏、磐锤以及丝毛织物残片。

  小阿图什石窟在疏附县西北三十余里的峭壁间,共有三个洞窟。左窟开凿后,未塑绘装修;中窟仅残存佛像石胎;右窟壁画已漫漶,尚约略可见其布局及壁画风格,属于唐代中期遗物。

  耿恭守疏勒

  在汉代,有许多著名人物,至今仍被人们不时凭吊,传颂,苏武就是其中一个。“苏武牧羊”的故事是《汉书》中的经典篇章,几乎家喻户晓。其实,《汉书》中耿恭守疏勒的事迹更为感人,《水经注》和《资治通鉴》都曾提到此事,而耿恭的影响力远远不如苏武,实在是是历史的悲哀。

  耿恭,字伯宗,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他这个人慷慨大略,有将帅之才,与班超几乎是同一时代的人。

  公元74(年东汉明帝永平十七年),东汉进军车师,其中一支大军由刘张率领。刘张请耿恭做他的司马,在与奉车都尉窦固及从弟耿秉一道收复失地后,耿恭被任命为戊己校尉,驻屯金满城(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吉木萨尔县)。

  公元75年(永平十八年三月),匈奴北单于派左鹿蠡王率领2万骑兵进攻车师。耿恭立即派他的司马带300人去增援。匈奴兵多,援兵在半道上被全歼。

  匈奴攻下车师王庭,杀了车师国王安得后,便掉转马头围攻金满城。匈奴将多兵众,耿恭知道在金满城不能旧守,于是他命手下在箭头上抹上毒药,然后传话给匈奴说:“我们的箭都是神箭,中了箭的人不久就会死的。”说着,射出一箭,中箭的匈奴兵中箭后,伤口四周很快溃烂。其余的士兵见了惊恐万分。

  当时正好下暴雨,耿恭率将士就着雨势杀伤了许多匈奴。匈奴更加恐慌,四散奔逃。

  耿恭知道匈奴不会善罢甘休,便带着部下移到城池坚固的疏勒城。

  七月,匈奴果然来攻疏勒城。乘匈奴尚未在城前形成阵势之际,耿恭带着将士出城痛击,打得匈奴抱头鼠窜。

  待到匈奴人好不容易摆好阵势,耿恭却撤回城里,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匈奴猛攻不下,便断绝流向城里的涧水,希望用这个办法迫使汉军投降。耿恭命人在城里挖井,可井挖到15丈深仍不见有水。当时,士兵们渴得没办法,甚至榨马粪汁来解渴。耿恭并不气馁,坚信一定能挖出水来,命人继续挖,不久果真见到泉水涌出。耿恭立即命士兵把水扬洒向城外,告诉匈奴城里有水。匈奴见城里有水,强攻又攻不下来,只好撤退了。

  在匈奴围攻疏勒的同时,焉耆和龟兹在匈奴的煽动下也反叛汉朝,杀死了新上任不久的都护陈睦;驻屯在车师前部柳中城(今新疆鄯善县鲁克沁镇)的戊己校尉关宠也受到匈奴的围攻。关宠派人回朝搬救兵,没想到汉皇刚刚去世,中原正在大丧,哪里有时间讨论出兵事宜?救兵迟迟不来,车师很快就投降匈奴,和匈奴一道进攻耿恭。耿恭激励部下团结一心,全力拼杀。他们一次又一次击溃了来犯之敌,坚守着汉朝在西域最后的营垒。

  车师国王的夫人本是汉人。虽然车师王反了,这位夫人还是心向汉朝。她经常把敌情悄悄地传递给耿恭,使耿恭能在开战前了解对手的一举一动。这位夫人还不断偷运一些粮草给耿恭,使得汉军能够继续坚守下去。

  靠着将士团结和外部援助,耿恭又在疏勒坚守了好几个月。当粮食吃光、消费品用尽时,汉军的日子变得越发非常艰难,士兵们已经不得不吃自己的战袍铠弩。在最艰难的时候,耿恭始终和部下推心置腹,同生死共患难,全军将士没有一个有二心的,全都服从耿恭的命令。

  匈奴单于围困耿恭许久,知道疏勒城里物资匮乏,以为耿恭应该有投降的念头了,就派使者前来劝降。使者对耿恭说:“只要你投降匈奴,打单于就封你为白屋王,还给你漂亮的女人。”

  耿恭假装同意,引诱劝降使者进城,亲手将其杀死,挂在城墙上示众。使者的从人见了,哭着回去报告。匈奴单于闻讯大怒,加派兵马围攻疏勒城,要将耿恭碎尸万段。可是,尽管兵马越聚越多,疏勒城仍然没能攻下。

  这时,汉朝新君汉章帝已经继位,任命耿秉为征西将军进驻酒泉,救援耿恭。

  公元76年(东汉章帝建初元年正月),耿秉派酒泉太守段彭、谒者王蒙、皇甫援领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一共是7000余人,在柳中会合,攻打车师的交河城。北匈奴被吓跑了,车师重又归汉。

  在王蒙的队伍里有一个叫范羌的军吏,他是耿恭的部下。在这场拉锯战开始前,耿恭派他到敦煌去取士兵的冬装。范羌请求派兵去救耿恭,王蒙却要退兵,部将没有人愿去送死,王蒙勉强挑出2000人马,交给范羌带领。

  范羌带大军一路疾驰,抵达疏勒城,见到耿恭。两人抱头痛哭,第二天便撤离了疏勒城。匈奴知道后就派兵追击,耿恭他们边撤边打,终于回到了玉门关。

  从疏勒城撤离时,耿恭手下仅剩26人,由于常久的饥饿困苦,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一半的人死在归途。

  回到洛阳后,范羌等人因功受到提拔,而耿恭后来却被部下陷害坐牢,出狱后死在家乡。

  生死相依,班超坐镇疏勒守西域

  班超是著名史学家班彪的幼子,其长兄班固、妹妹班昭都是著名的史学家。

  公元62年(汉明帝永平五年),班超的兄长班固被召入京中任校书郎,班超和母亲随着迁居洛阳。家境贫寒的班超靠替官府抄写文书维持生计。每日伏案挥毫的他常突然扔掉毛笔长叹说:“大丈夫应该效仿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博取封侯,怎么能做这种抄抄写写的刀笔吏?”

  公元73年(永平十六年),汉将窦固出兵攻打匈奴,班超投笔从戎,随军出征,立了些战功,得到窦固的赏识,被委派和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

  就这样,班超和郭恂仅率领36名部下就向西域进发了。他们到了鄯善国(今新疆罗布泊西南),凭借班超的机警与胆识,杀死了匈奴使者,震慑了首鼠两端的鄯善王。鄯善王表示愿意归附汉朝,并且同意把王子送到汉朝作质子。

  窦固大喜,奏请汉明帝选派使者再度出使西域。汉明帝很欣赏班超的勇敢和韬略,认为他是难得的人才,说:“有班超这样的人才,为什么还要去挑选而不派他出使呢?传旨,封班超为军司马,完成稳定西域的重任。”

  窦固接旨后,怕班超手下人少,出什么意外,想给他加派人手。班超说:“有这三十多人就足够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人多了反倒麻烦。”

  就这样,班超等人再次向西域进发,先到了于阗(今新疆和田)。当时,于阗王广德刚刚攻破莎车(今新疆莎车),有些骄傲自大。而且,匈奴人派了使者驻守在于阗,名为监护其国,实际上掌握着朝政大权。因此,班超到了于阗后,于阗王对他颇为冷淡。班超同样以雷霆手段诛杀了心向匈奴、制造谣言的于阗大巫师,震慑了于阗王。于阗王诚惶诚恐,当即下令杀死匈奴使者,归附汉王朝。

  当时,匈奴人扶立的龟兹(今新疆库车县城东郊)国王倚仗匈奴的势力在丝路北道肆行无忌。他派兵攻破疏勒(今新疆喀什市)国,杀死其国王,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疏勒国实际掌握在龟兹人手中。就是在这个时候,班超带手下来到了疏勒国。

  班超一行来到距疏勒都城架橐(tuó)城90里的地方,派手下田虑去招降兜题。他指示说:“兜题不是疏勒人,所以,疏勒国的人肯定不会对他忠心耿耿。如果你去了,兜题还不肯投降,你就可以活捉他。”

  得到班超的指点,田虑只身来见兜题。兜题见田虑势单力孤,根本不肯投降。田虑乘其不备,抢上去劫持了他,乘马跑回来向班超复命。班超当即率重人来到架橐城,把疏勒文武官员全部集中起来,向他们陈说龟兹种种不合理的行径,宣布之前被杀掉的疏勒国君的侄儿

  “忠”做新国王。疏勒人对此非常满意,他们早就不能忍受由龟兹人统治自己了。新疏勒王和疏勒官员一致要杀死兜题,但班超从大局出发,为了展现汉王朝的威德信义,说服疏勒人,释放了兜题。

  至此,班超两次出使,凭借智勇,已先后使鄯善、于阗、疏勒三个王国恢复了与汉朝的友好关系。

  公元75年(永平十八年),汉明帝去世,焉耆国乘汉朝大丧之际,领兵围攻西域都护,杀死了都护陈睦,龟兹、姑墨(今新疆温宿、阿克苏一带)等国也屡屡发兵进攻疏勒。班超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跟疏勒王忠互为犄角,首尾呼应,拒守架橐城,虽然势单力孤,但仍维持了一年多。

  公元76年(汉章帝建初元年),汉章帝即位。朝廷已得知陈睦已死,担心班超独臂难支,下诏命班超回国。班超领命,开始准备归国。疏勒国得知,举国惊恐。疏勒都尉黎弇(yǎn)说:“汉使就要弃我们而去,疏勒必将再度被龟兹所灭。我实在不忍眼见汉使离去。”说罢,他竟拔刀自刎而死。班超启程后,率部先到了于阗。于阗国王侯百姓都放声大哭,说:“我们依赖汉使就好像依赖父母,您要是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呢?你千万不能走啊!”不少人还抱住班超的马腿苦苦挽留。班超见状,自知于阗父老决不会让他回国,而他也想留在这里,完成他立功异域的宏愿,便毅然决,不回汉朝,重返疏勒。当时,在班超走后,疏勒有两座城已经重新归降了龟兹,并且与尉头国(今新疆阿合奇)联合起来做乱。班超一回来就带兵抓捕反叛首领,打败尉头国,杀死叛军600余人,使疏勒重新安定下来。

  公元78年,(汉章帝建初三年),班超率一万多疏勒等诸国士兵进攻唯龟兹马首是瞻的的姑墨,将其平定,孤立了龟兹。

  公元80年(汉章帝建初五年),班超上书给章帝,分析西域各国形势及自己的处境,提出了要趁机平定西域各国的主张。汉章帝对班超的工作非常满意,准备给班超增加人手。平陵人徐干与班超志同道合,被任命为代理司马,带领一千人去增援班超。

  起初,莎车国以为汉朝不会支援班超,仅凭班超的那点人成不了气候,于是依附龟兹,疏勒都尉番辰也突然反叛。危急关头,正好徐干到达疏勒。班超与徐干一起杀掉番辰,平息了叛乱,准备进军龟兹。

  当时,乌孙国兵力强盛,汉武帝时又曾以细君、解忧两位公主先后下嫁,因此班超打算借助乌孙的力量。章帝颇以为然,于公元83年(建初八年)拜班超为将军长史,升任徐干为军司马,另派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出使乌孙,联系“合作”事宜。

  李邑走到于阗时,正赶上龟兹进攻疏勒,吓得不敢前行。为掩饰自己的怯懦,他上书给朝廷,说对西域的行动肯定会劳而无功,又造谣说班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班超听说后,毅然让妻子离开自己,表示自己的决心。汉章帝也深知班超的为人,下诏切责李邑,说:“就算班超沉湎于温柔乡,不想回来,他手下士兵千余人都不想回归故土吗?他们怎么都能与班超同心协力?如果班超是那样的人,肯定早有士兵跑回来报告了,还用得着你来说吗?”盛怒之下,章帝命李邑接受班超的管辖调度,让班超根据情况决定是否让李邑留在西域。

  班超并不因私怨报复李邑,反而让李邑带着乌孙侍子回京。徐干劝班超说:“李邑之前诬陷您,想坏了平定西域的大事,您为什么不借着皇上旨意的安排留下他,好好教训他,派其他人送侍子回京呢?”班超说:“你这话就错了!正是因为李邑诬陷我,我才派他回去。我问心无愧,为什么害怕人家的坏话呢?如果为了泄愤而留住他,就不是忠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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