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赫斯提亚28

　　阿特洛珀斯抓住他的胳膊询问：“拉刻西斯，你觉得大神如何？”

　　“他很好啊。”拉刻西斯回想起他们的几次见面，相处起来感觉都很不错，更何况再加上厄洛斯救过他这个滤镜加持，他哪能说得出厄洛斯不好这种话语。

　　克洛托咬咬牙，还是没有说出让他远离厄洛斯的话语，毕竟她们只是亲人，厄洛斯却算得上是他眼中的朋友。对方在拉刻西斯眼中印象良好，他怎么好戳破对方的意图。

　　而且他要是拆穿厄洛斯的真实意图，拉刻西斯却不相信怎么办？

　　惆怅地望了一眼拉刻西斯，克洛托叹了口气。

　　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情绪低落下来，拉刻西斯说道：“我们该离开了。”

　　登上四匹飞马拉动的黑色马车之中，他们向命运女神神殿的方向赶去。

　　车马落地，拉刻西斯下车，望着眼前的神殿，他居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最初醒来就是在这里，刚开始还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境，没想打现在已经基本能够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比较庆幸的是，幸好他成为了神明，吸收排泄等等需要已经完全远离这具身体，否则习惯了现代生活的他在这种人类穿着毛皮，基本很少有熟肉的年代可能会疯。

　　宁芙们已经站成一排立在神殿之前，看到他们下来之后恭敬地弯腰。

　　拉刻西斯让阿拉达站在自己旁边：“这是我的从者，我平时只需要他的服侍。没有我的允许，你们尽量不要太过接近我的居处。”

　　神明的从者，就算是在宁芙之中地位也会拔高一截。宁芙们羡慕得看了一眼阿拉达，不过想到对方一个要做有关拉刻西斯的所有事情，心中的羡慕嫉恨也消减下去。

　　拉刻西斯嘱咐道：“你等会先和她们适应一下这里。”

　　阿拉达点头。

　　拉刻西斯刚来就已经将神殿摸透了，这会安排好阿拉达之后，就和克洛托他们分开，独自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也许是宁芙们太过勤劳，醒来时鲜花铺满的石床之上，现在仍旧有娇艳的鲜花正在盛开着。

　　拉刻西斯想了想，挥手将它们变作床铺。花瓣制成的床铺之上，依旧有着淡淡的香味，坐上去的时候，萦绕在鼻端，不是非常浓郁的味道，反而让他精神舒适不少。

　　拉刻西斯又将鸟的羽毛化作被子，铺在石床之上。

　　右边的位置被空了出来，他将摆放金签的木架拿了出来，安放在那里，上面有各色的丝线环绕，是从克洛托那里自觉飞来的命运之线。

　　木架之上，被雕刻出一朵朵红梅，鲜活无比，在上面绽放着。长杆立在木架侧面，至此，圣物已经被安放完毕。

　　拉刻西斯将手中红梅抛出，让它落在殿外，开出一片梅林。

　　神奇的是，阳光之下，只有梅林存在的位置居然开始飘起了白雪，压在梅花之上，红白相间，显得梅花愈加娇艳。

　　许珀里翁悄悄探出一缕阳光，在雪上试探了一下，看到这脆弱的小东西瞬间融化，立即逃离此处，害怕自己扰乱了命运女神的布置。

　　宁芙们一起踏入这片梅林。一个宁芙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凉的触感让她笑意盈盈。少女们的欢笑在林间环绕，阿拉达的手触碰上最中心的那朵梅树，眼里闪过伤感。

　　能够侍奉拉刻西斯那样仁慈的神明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可惜安西娅的生命太过短暂。好在女神大人怜惜她，才会让她成为红梅。

　　再见，安西娅。

　　*

　　时间在慢慢流逝，拉刻西斯偶尔会去忒弥斯的神殿中待一段时间，偶尔也会碰到墨提斯，一来二去，他与二者的关系越来越不错。

　　忒弥斯端着手中的花露，关心地询问：“最近神格恢复得怎么样？”

　　拉刻西斯回道：“进展还不错。”

　　墨提斯一直很安静，这会忽然开口：“天后怀孕了。”

　　拉刻西斯早已经收到了消息，听到她的话点头：“我也收到了消息。”

　　忒弥斯目光炯炯，里面智慧闪耀：“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克洛诺斯。

　　拉刻西斯淡淡开口：“这又怎么可能是我们能猜测得了的。”

　　两神都知道他是不想对此发表意见，渐渐略过这个话题。

　　若是拉刻西斯真的想说，又怎么可能说自己不知道呢？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离开了。”拉刻西斯起身，告别她们之后，离开了忒弥斯的神殿。

　　墨提斯的话语如同一个开关，开启了拉刻西斯的回忆。

　　当初克洛诺斯袭击他之后，拉刻西斯立即做出了反击。在命运之线之中，属于克洛诺斯的命运已经开始运转。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克洛诺斯自己做出毁灭自身的决定。

　　神明的子嗣诞生不需要像人类那样，需要等待十月时间来让孩子出生，拉刻西斯在这段时间一直安静地等待着，终于，瑞亚与克洛诺斯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

　　那是一个女孩，几乎在她诞生的瞬间，莫伊莱就有所感应，他们聚在一起，共同为这个新时代的第一个诞生的孩子编织命运。

　　在克洛托的手中，这个孩子的前面的人生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后来，有谁打开了黑暗，她从中逃出，进入光明的世界。继而，就是一段彻底进入荣盛的人生。

　　拉刻西斯抚摸着手中的丝线，用金签为她分配祸福，现在要等待的，就是看克洛诺斯到底要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

　　俄特里斯山巅，神王的宫殿在这里耸立，它高耸入云，巨大无比，仿若一个屹立不倒的猛兽，呼啸着俯视着这个世界。

　　此时，神殿之中却不平静。宁芙们瑟瑟发抖，低等神明不敢吱声，就连克洛诺斯的哥哥姐姐们，也沉默不言，不愿接近这里。

　　神殿中此时只有两个存在——克洛罗斯以及他的妻子瑞亚。

　　瑞亚已经换上了天后的装束，这让她华美无比，也尊贵不已。只是，此时她的面容之上满含愁绪，泪水敲击在地面之上，却不能融化克洛诺斯如同寒冰一样的心脏。

　　“为什么？”她抱着自己刚刚诞生的孩子，那是一个女孩，瑞亚只来得及给她取了赫斯提亚这个名字，只是刚刚抱住她，就要接受噩耗：克洛诺斯，他孩子的父亲，居然说要将他们的孩子吞进肚子里面。

　　克洛诺斯扶起她，抚摸着她柔美的脸颊，拇指摩擦在上面，还有温暖的触感，却都抵不过瑞亚心中的寒意。

　　克洛诺斯抱住瑞亚，连同他们的孩子一起，嘴中说着安抚的话语：“瑞亚，你要懂得，这都是为了我们。”

　　瑞亚沉默不语，抱着赫斯提亚的双臂收紧。

　　克洛诺斯继续说着：“你忘记了当初的话语，忘记了父亲的诅咒吗？”

　　瑞亚心脏收紧，却仍旧不愿意松手。

　　克洛诺斯眸色深沉，加重了语气：“你说你是爱我的，会为了我做任何事情。”

　　“现在，你该表现出如何爱我了。”

　　瑞亚从她怀中睁开，反驳道：“可这并不代表要牺牲我们的孩子。”

　　克洛诺斯拽住他的胳膊，逐渐逼近，落在她怀中赫斯提亚的视线阴翳无比：“若是不牺牲这个孩子，那么该牺牲的就是我了。”

　　他愤怒地斥责道：“我们的父亲，他诅咒我会被自己的孩子推翻，就如同他一样，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打败，狼狈地逃离神座吗？”

　　瑞亚激动地反驳：“当然不。”

　　她泪流满面：“我是爱你的，可我们的孩子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我们的孩子当然重要，可是这得在解决诅咒的前提下。”克洛诺斯抱住她，不容她反驳，“等到我解决完诅咒，孩子就可以出来了。”

　　瑞亚神情有些松动，克洛诺斯抓住机会，连声安抚：“瑞亚，你要相信，作为父亲，我也是爱她的，一旦诅咒解决完毕，这个孩子也会平安无恙。”

　　若是这个孩子存在，也许她会推翻克洛诺斯。她真的能够接受克洛诺斯离开她吗，那个她爱着的存在。

　　瑞亚被他说得意动。她自然是爱着克洛诺斯的，也相信对方对她的爱意，否则克洛诺斯也不会在诅咒的前提下让自己成为天后。

　　“这个孩子，不会伤及她的性命吗？”

　　知道她心动了，克洛诺斯承诺：“当然，她会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之中，同时，也能保证我们不会受到伤害。”

　　瑞亚的手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她心软不已。可是为了克洛诺斯，她可能要牺牲这个孩子了。

　　“你答应我，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瑞亚拉住他的胳膊，要着他的承诺。

　　眼中闪过恼怒，克洛诺斯为了计划的成功，却尽力安抚着她：“我当然会为我们的孩子考虑的。”

　　瑞亚没有听出他话外之意，只以为克洛诺斯答应了自己，双手抱着赫斯提亚，恋恋不舍地送到克洛诺斯的面前。

　　她扭过脑袋，眼中含着泪水，不愿去看这一幕。

　　克洛诺斯目露喜悦，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在瑞亚身上看了一眼，他挥手将瑞亚送出门外，在只有他和孩子之后，一口将赫斯提亚吞下。

　　自此，这个孩子只能在他的腹中生长，而他也安然无忧，不害怕这个孩子会成为自己的危害。

　　摸着肚子，克洛诺斯眼中没有一丝愧疚。

　　孩子会有很多，他的神座却只有一个。当初选择瑞亚果然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只有柔弱感性又身份足够尊贵的她才会在自己软声要求下，乖乖地将孩子送给自己。

　　盖亚当初的警告进入脑海，克洛诺斯嗤笑一声。

　　他又会不知道诅咒的危害，可是不让瑞亚成为天后，那些身份最贵的女神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的母亲，在漫长的时间中也消失了最开始的锐意吗？谁能够想到，当初他会干掉自己的父亲就有她的推动呢？

　　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克洛诺斯却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停下来。

　　瑞亚刚刚失去孩子，正是需要他的安抚才是。必须得让她知道，他的丈夫——克洛诺斯才是她真正重要的存在。

　　孩子可以有许多，他克洛诺斯，可就只有一个。

　　推开门，果然看到双手紧握神情悲痛的瑞亚。克洛诺斯走上前将她拥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发顶，轻声安慰：“好了，我们还会有许多孩子。听说人类的供奉已经送上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瑞亚沉默点头，只是手指却将身侧的白裙揉皱。

　　就在刚刚，她与孩子的联系，似乎就那么断了。

　　心中悲痛万分，瑞亚却知道自己不能够悔改了。

　　可是没关系，他们还会有孩子，而克洛诺斯答应了她，她们的下一个孩子不会再拥有那么悲惨的命运了。

　　*

　　瑞亚怀孕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神明怀孕，肚子不会变大，所以也不知道瑞亚到底什么时候生了孩子。可是这孩子是块石头，那也该揣热乎了，神奇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出现的消息。

　　众神只知道，有一天，俄特里斯山巅意外的宁静，在那之后，神情憔悴的瑞亚和志得意满的克洛诺斯亲自去看了人类的供奉，并且赐予了人类众多福泽。

　　联想到当初乌拉诺斯的诅咒，一群神明闭上嘴巴，心中猜测纷繁，却不敢说了出来。

　　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刚刚出生并且没有得到任何祝贺的孩子，恐怕就要随着这段静默的时光，一起悄悄消逝了。

　　只是事实究竟如何，大多数人都是没有那个心情去追究的，他们只要知道，目前看来，克洛诺斯的统治依旧会像原来那样稳固罢了。

　　只是内心深处，还是要暗暗惊异克洛诺斯的心狠手辣。

　　那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却连诞生都没有得到祝福，就因为祖父的诅咒，父亲的狠辣，就这么悄悄消失了。

　　克洛诺斯是有多心狠，才会毫不留情地做出这种事情。

　　至于瑞亚，她既然能够与克洛诺斯和平共处，那一定是同意了克洛诺斯的选择的。

　　众神感慨，极西之地的命运女神神殿，却就这件事情做出了讨论。

　　阿特洛珀斯摸着自己的金剪子，就在刚刚，它刚刚决定了一个宁芙寿命的中止：“他果然冷酷，就这么让那个孩子消失了。”

　　推动命运的方法有很多，克洛诺斯选择了剪掉他和孩子亲情的方法。

　　克洛托勾了一下丝线，没什么意外：“对他来说，孩子又怎么会有自己的神座重要呢？”

　　更何况克洛诺斯性格一向残暴，会这么选择也不奇怪。

　　拉刻西斯一直没有发表意见，这会才说道：“下一个孩子，他还会那么做，瑞亚也会同意吗？”作为一个母亲，瑞亚会那么容易放弃孩子，实在是让拉刻西斯惊讶无比。

　　他来到这个世界，两个亲人对他是很重视的，这也让他迅速融入这个世界。

　　“不要对他们的残暴与软弱做出期待。”阿特洛珀斯指出事实，“瑞亚若要爆发，还需要更久的时间。”

　　拉刻西斯知道她说得是真的，纺织完今天的命运之后，独自回了屋子。

　　一年羽毛顺着开启的门缝，飘落到他的手心。

　　厄洛斯倒在他的床上，眉眼带笑，柔声问道：“要是有什么烦恼，就向我倾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