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若白到底姓什么

  没有鸟的啼鸣,没有风的呼啸。没有灰暗坚硬的山石,没有冬日微暖的太阳。整个世界,都被一片白茫茫覆盖住。安安站在雪地里,默然地僵硬地站着,等待着。

  可是她心里明白,就算一直一直等下去,还是等不到,什么也等不到。

  她感觉不到寒冷,感觉不到任何属于自己的心情。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字——等。就算明知道结果,她还是甘愿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没有丝毫声响地等下去。

  她恍惚地有点难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有什么一直那样悄然地抓挠着她的胸腔。她隐隐约约地记起,那个人在转过身去离开她之前,最后的那个眼神。那种,洞悉一切却却不肯言明的眼神。

  他静默地挺立在她面前,用淡然不在意的眼神,隐晦地安慰她,然后,毫不留恋地转头离去。他身上显得过分宽大的黑披风和兜帽,在一片寒风里左摇右摆。

  只留下一抹消瘦孤寂的背影。

  猛地睁开眼睛,安安手撑着枕头,翻身坐起。她徒劳地睁大着眼睛,惶惑不安地望着这个宽敞的房间,望着不远处玻璃门外冰凉的夜色,望着那边床上酣睡的戚百草和范晓萤。

  “唔……”不远处床上的范晓萤翻了个身,在睡梦里呢喃着破碎的语句。

  安安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阵颤抖,被撩乱的心神渐渐安定。她低下头,扯了扯身上睡裙的领口,从胸前拽出来一个吊坠。将那温热的坠子捧在掌中,她才觉得,空荡荡的心里被什么填补了。

  房间的大灯已经关掉,只有角落里的台灯,还在焕发出淡淡朦胧的月白色光芒。安安借着那光芒,细细观察手中的吊坠。

  那吊坠不知是什么材质,像是金属,泛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她回忆了一阵,却总也想不起来是哪里来的。

  身后突然传来极轻微的响动,她听见戚百草刻意压低之后含着惊讶的声音:“安安……你还没睡?”

  “睡过(又醒了)。”安安小声说,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坠子重新塞入领口,这才转过头,望着戚百草。

  戚百草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担忧地望着她,声音很轻。“安安……出什么事了?你好像很难过。”

  安安摇摇头,缓慢地眨了眨眼,用极轻的声音回答:“我做了梦。”那样的语气,似乎被风一吹就散了。

  戚百草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想,安安也许是做恶梦了。“别怕,我和晓萤都在这里呢。”她露出浅浅的笑容,温柔地安慰。

  安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怕。”

  “不怕就好,那你睡吧。”戚百草见安安似乎真的没有害怕,不由得放下心来。

  安安瞧了她一眼,觉得戚百草不像是要睡觉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心事,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重新躺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斑驳洒落,安安穿着范晓萤借给的休闲装,慢慢走在松柏道馆内的石子路上。她特意早起,为了去给范晓萤找合适的谢礼。

  夜雨过后的空气里,凉凉的,带着一种清新的气味,有青草的香气。安安的目光再草丛间匆匆扫过,触目所及都是一片绿茵茵,心头不自觉地一阵愉悦。

  再一次抬起头时,石子路那头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个人影。那人影高挑俊逸,步履轻盈且有节奏,远远就可以听出是个练家子。

  安安步伐一顿,好奇地朝着那边多看了几眼。等看清了那人的形貌,情不自禁地双眼一亮。

  深褐色的发丝,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腰杆笔挺大步流星,不是若白又是谁?只是他正低着头,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像是正一心两用,边走路边看书。

  于是等若白走近,就看见自家新入门的小师妹安安,正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惊讶又欣喜地眼巴巴望着他。

  若白阖上手中的书本,抬眉问她:“这么早要去哪里?”

  安安也没犹豫,坦然地回答:“出门买礼物。”

  买礼物?给谁买礼物?去哪里买礼物?买什么礼物?那一刻若白脑海里闪过数个疑问,但终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淡淡提醒她:“现在时候太早,商店还没营业。”

  安安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惊讶地追问:“那要到什么时候?”

  若白的目光悄然落在她的双眼。那双眼睛很明亮,浅金色的瞳孔,此时此刻满满都是不知情的诧异。“至少等到八点之后。”

  自己特意早起,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安安一阵失望,惆怅地垂下眼帘。

  见她没了别的问题,若白镇定自若地收回目光,继续翻动着手里的书沿着小路向前走去。苍松般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薄薄的晨雾里。

  安安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若白走远的背影,心里惆怅得更厉害,只好踢着脚下的石子继续慢吞吞往前走,一边思考着商店不开门自己应该先去哪里消磨时光。

  等到安安从金店推门出来,已经接近中午。安安把金店的订单回执塞进钱包,捏着在披风夹层里找到的一张银&行&卡站在台阶边,微微仰起小脑袋,目无焦距地朝向乌云密布的天空,脑子里已经开始搜索一切关于这张她没见过的卡的记忆。

  只可惜,她根本就完全想不起来这张卡的来源,更记不得里面存的巨款从何而来。

  最最奇怪的,莫过于这张卡上的签名,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张”字。

  难道……那个人姓张?安安灵光一闪,想到某个可能性,自我肯定地点点头。下次见到若白,顺便问问他是不是姓张好了。

  安安很快的做好打算,把银&行&卡重新塞进钱包里,这才慢悠悠地迈动步子,重新踏上四月的岸阳街道。

  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安安一边默默掰着手指清点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全部家当——一部手机,两张奇奇怪怪的在这里也能使用的银&行&卡,以及一个钱包。

  范晓萤的礼物已经在金店订做,至少要等三天才可以,那么,要不要给同居一室的戚百草带礼物?安安停住脚步,纠结地蹙起眉。

  还没等安安下定决心,她只觉得鼻尖一凉。下意识仰头看时,大颗大颗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从头顶砸落下来,砸了她满头满脸。

  下雨了。

  街道上的人们有雨具的立刻找出雨具,没有雨具的不约而同找地方避雨抑或加快脚步离开,一时间曾经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只剩下安安还木木地站在原地。

  ……好像没拿伞。安安对自己说,无所谓地沿着街道,以固有的步伐和步速继续向前走去。

  雨势来得急,雨点沉重又密密麻麻,眨眼间安安的一头长发还有下巴都已经在向下滴水,全身都湿漉漉,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看上去万分狼狈。

  或许是冰凉的雨水清醒了头脑,安安眨了眨眼,有如神助地想起来,刚才那家金店里也有不错的玉石,既然已经准备送给范晓萤礼物,到时候就顺便送一样给戚百草好了。

  安安还全身心沉浸在玉石种类的斟酌,手臂就被人一把抓住。那力道用得很大,对方仿佛没有半点对女性留手的意思。

  安安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攻击可能出现的流氓或是劫匪,冷不丁察觉到周遭空气里浮动的熟悉气息,即将出手的攻击也稳稳收住。抿了抿唇,她慢慢抬起头。

  若白撑着一把大黑伞,皱起眉头站在她跟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

  安安怔了怔,不知怎么,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这预感,她没有先开口,而是疑惑的歪着头打量面前的若白。

  果不其然,若白冷着脸,语速也比平时快了许多:“没带雨伞,也不知道找地方避雨吗?”看着她的目光,隐隐透出责备。

  安安没料到若白的怒火为的是这件事,略微一愣之后,便静默地垂下头去,按着自己的本能反应承认错误。“我错了。”

  若白还没来得及发作的怒火,猛地遇上这样一瓢软硬不吃的冰水,只能硬生生被冻成了冰火焰。他松开眉又再次皱起,强忍着没有在大马路上发作。“我送你回去。”

  安安想了一下,自己出来的目的已经达成,索性就点头答应。“麻烦你了。”

  若白不置可否,面无表情撑着伞与安安并肩向前走。

  走了两步,安安才想起来自己的疑问,当机立断问:“若白,你是不是姓张?”

  若白明显地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更不明白她说的“张”是怎么回事。“不是。”

  居然不是?安安抿住嘴角,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失望多一些还是迷茫多一些。

第6章 若白到底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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