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达也不是好事

  “你说什么?天帝陛下真的赐了夜神璇玑宫?”

  “真的,今天退朝的时候,夜神就已经住进去了。”

  “怎么会……你先下去吧。”

  邝露支走了仙侍,眉头紧锁。

  天帝陛下不是让人整理了盈榭阁吗?怎么没点儿预兆就又换成了璇玑宫?如果是要表示对上清天的敬重,为什么不赐上清宫、长生殿,要赐璇玑宫呢?

  邝露边想边走着,刚巧碰上姻缘府出来的几个小仙。

  “听说新任的夜神生得好容色,天帝陛下一见倾心呢!”

  “真的假的呀,这都几万年了,天帝陛下都孤身一人呢。”

  “我觉得有点儿可信,否则又怎么会赐她璇玑宫呢?”

  “对啊对啊,这么多年来陛下都让人打扫璇玑宫,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啊!”

  “反正月下仙人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觉得还是相信他比较好。”

  ……

  几个小仙七嘴八舌的走开,全然不知她们的议论让邝露受到了怎样的打击。

  但她的理智还是告诉她这不可能。几万年来,天界又不是没出过翩若惊鸿的女仙,天帝陛下还不是清心寡欲,月下仙人管姻缘,什么事都能扯到男女之情,他的话怎么能信?

  邝露平复了一下心绪,觉得是时候去见见这位夜神了。

  润玉刚下朝,便独自一人去了璇玑宫。他从不知道,原来历劫归来后再次见到之前与自己甘苦与共,相濡以沫之人是这样的心情。很想见到她,很想和她说话,很想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润玉知道,如今他们的身份都已经变了,再去提起这些往事未免奇怪,也许真的单独见了面会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更有可能换来一场尴尬的沉默。他把有可能发生的场景思虑了个遍,脚步虽然越来越缓慢,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向璇玑宫走去。

  只是任凭他想得再周到,也没料到眼前这幅场景。

  润玉敲了几下门,却无人应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一推开门,便看到摇夏脸色惨白的倒在床边。

  “摇夏!”

  润玉飞身上前,将摇夏抱上床榻,随手设了个结界把璇玑宫围住。他试着探了探摇夏的元神,却探不出她的真身。

  他索性探了摇夏的神识,探出她受过离魂泽的雷刑,却再也探不出其他。

  她就是撑着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身子去大殿上折腾的吗?还在他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她是不是经常仗着自己修为高就不管不顾?在凡间她明明被他护得好好的,怎么才分开不久便如此形容。

  润玉思绪万千,手上却并未停住。当灵力扫过摇夏眉间时,他突然探到一颗闪着紫色光芒的星。

  润玉布星多年,自然认得满天星宿。这颗星名为流火,“火”是东方苍龙七宿中的第五宿“心宿”,“流火”则是火星渐向西下,意为暑退将寒。既然她的身体里种着一颗主清寒的星,那么她的真身应该是水系了。

  润玉将摇夏扶起,不断将灵力渡给她。渐渐的,摇夏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呼吸也慢慢缓和了过来。

  润玉看着久违的摇夏,突然有些庆幸自己选了进阶这条路,否则今日,凭他以前的修为,这个上古的仙怕是还轮不到他来救。

  摇夏静静地躺着,给了润玉长久的机会细细看她。人人都说凡间种种皆为过眼云烟,可他在凡间深爱过的人此时就在他眼前,他又如何能让往事如烟呢?

  润玉托起摇夏的手,惊讶的发现那根红线竟然还好好地系在她的手腕上。

  看来她也从未忘了他。

  润玉抑制不住嘴角的笑,他将摇夏的手轻轻放下,一如在凡间一样坐在床边守着她。不管怎么看,摇夏都是那副让他想保护的样子,即使她已经不再是凡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润玉用无比巨大的耐心等着摇夏醒来。

  “天帝陛下?”

  摇夏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润玉坐在床边,被吓了一跳,立刻觉得自己浑身不酸不痛,还能腾云驾雾飞出天界。她行云流水的坐起来,全然不在意自己动作太猛差点昏过去。

  “你终于醒了,若是你再不醒,我就要去上清天请救兵了。”

  “陛下言重了,一点儿小伤而已,多谢陛下救我。”

  润玉眉头紧皱,小伤?小伤还这么难救?

  “离魂泽的雷刑是小伤?”

  “离魂泽的雷刑虽然可怕,但我修为尚可,不碍事的。”

  那又为什么会晕倒?若我不来,你要昏迷到几时去?

  润玉无奈,却又想着要顾及她的面子,毕竟她现在不是他的妻,而是辈分比他高的仙。

  “为什么会受雷刑?”

  “在上清天闯了点祸,师父就小惩大诫了一下。”

  “下次若是再闯了祸,便立刻来找我。”

  摇夏看着润玉不说话,润玉便解释道:

  “我可以以天帝的名义,护着你。”

  不知为何,摇夏下意识的将润玉此举视为君对臣的关爱,难怪是难得的明君,对一个小小夜神都如此重视。

  “现在感觉如何?”

  “璇玑宫只有您来过?”

  两人同时问出声,一个是因为真的担心,一个确是因为真的尴尬。

  “上元仙子来过,看到我布下的结界便走了。”

  “上元仙子?啊,邝露啊,太巳仙人的女儿嘛,我还去喝过她的满月酒呢。”

  “......”

  “......”

  摇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明明是为了避免尴尬才问的问题,这下倒好,这不更尴尬了吗?!在天帝面前说辈分,是不是不想活了?!

  “天帝陛下问我感觉如何?多谢陛下渡我灵力,已经无碍了。”

  润玉却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他笑着转移了话题:

  “没想到夜神辈分这么高,当年历劫的时候若是知道,一定再对你好一些。”

  摇夏就知道,在天帝面前皮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但说起历劫的事,她也确实觉得润玉当年应该再对她好一点儿。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历劫的事。不管在东都还是在古渝,陛下都对摇夏十分照顾,刚才是摇夏失言,还请陛下原谅。”

  润玉并没有觉得摇夏有哪里冒犯了他,只是想借着话头聊一聊当年的事,想多和她说说话,说说不是君臣之间的话,谁知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如此恭敬。

  不过润玉从摇夏的话中听出,她根本不知道点溪山的那棵扶桑也是他。怀揣着这样一个她不知道的秘密,让润玉莫名觉得很欢喜。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刚才,为什么说‘古渝’?”

  “天界一日,人界一年,当年的渝国,早就成了人界史书中的几行字,现在的人界,只有‘古渝国’了。”

  此话似有弦外之意,不知为何,润玉不想深思,反而是摇夏接过了话头:

  “如同当年的你我,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只有天帝陛下,和夜神。”

  润玉紧盯着摇夏,想找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却明白她根本没有说错什么。

  “夜神此言,倒是通透豁达,真不愧是紫薇真人的徒弟,万事万物都看得如此透彻。”

  润玉难得的感受到了一口气憋在心里的愠怒。

  在东都,他费尽心思找到她,用红线带她回家;在古渝国,他从小便认定她,一生一世只有她这么一个皇后;就连历劫归来后,他都仍然觉得每一世她都在他身边。她倒好,刚刚被他救醒,便否认了他们所有的过去,她倒是看破红尘了。

  摇夏哪儿知道润玉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她话一出口,便难受的无以复加,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抱住眼前人,重新回到当年那些相知相守的日子,可谁让她眼前总是浮现出一个锦觅。

  “摇夏失言,还望天帝恕罪。”

  “免了,好生歇着吧。”

  润玉没好气的起身,拂袖而去。摇夏也将头埋进被子里,欲哭无泪。

豁达也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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