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杨逍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酒也醒了大半，只是刚刚还萦绕在唇齿之间的甜腻仍然若有似无刺激着他。
闭着眼就浮现出方才的画面，许久未成情动的身子微微颤抖，心跳的声音都快把自己的头脑炸开，不由晃了晃头想将那些绮思甩出脑中。
他还以为刚刚抱着的是晓芙……
不过喝了一壶酒而已，自己怎么会将周姑娘认成晓芙了呢？
什么醉酒？听起来倒真是一个好借口。
真是可笑。
杨逍越想越恨自己的不争气，原来自己也和那些见色起意的男人差不多，一个恼怒拳头就向墙壁重重砸去，因为故意没用内力，手上瞬间就见了血。发泄过后，索性就地坐了下来，借着酒劲，又哭又笑，疯疯癫癫地折腾了大半宿。
天光大亮的时候，隔壁的张无忌过来敲门，本想问问昨日自己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却看见素来衣着干净整齐的人竟然少有的一身狼狈，地上也是一片的狼藉，不由大惊。杨逍揉着要裂开一般的额头，困难地想从浆糊一般的脑子中搜刮出一些语句将他打发，就听到远处赛克里一路奔来急报，说在山下捡到了浑身是血的殷梨亭。
殷梨亭？那不是纪晓芙的未婚夫吗？他不是随着六大派离开了吗？杨逍眉头竖着，也顾不上收拾，就心烦无比地和张无忌向西边客房行去。
客房之中，还有些阴暗的里间床铺之上正躺着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身上的伤痕和血污已经让他看不清本来的容颜，铺榻旁是刚刚被换下的血衣，在狭小的空间中已经开始散发出腐败的腥臭。一旁尚未熄灭的烛火，摇摇晃晃地在他的轮廓上变换着阴影，纪晓芙在面盆中将刚刚擦拭过男子的帕子在水里洗涤干净，拧干，又小心地覆在他露出的伤口上，给他擦掉干涸的血渍。
“晓芙，晓芙……”
不真切的呼唤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溢出，纪晓芙擦拭的手微微一顿，看着满身伤痕犹自不断唤着自己名字的男子，愧疚和心疼不由袭上心头，鼻头一酸，赶紧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掉。
纪晓芙此生有两个坎迈不过去，一个是师父灭绝，一个是他，殷梨亭……
杨逍双脚迈进来时不巧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身体一顿，差点没将脚下的门槛踏碎。
张无忌只觉身边阴风骤起，杨逍已经一改刚刚颓废的样子，双袖一扫，双手背着已经行到了里间，清咳一声，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周姑娘怎么在这里？”
赛克里忙躬身答道：“我送殷六侠过来的时候，正巧遇到周姑娘，她说与殷六侠是旧识，一定要来照顾他。”
旧识？一定？杨逍脸上不显，却在心中反复琢磨着这两个词，又想到方才纪晓芙对着殷梨亭拂泪的画面，心中竟没来由一股气闷。
纪晓芙从悲伤中醒过神来，看向杨逍等人：“刚刚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他身上手、肘、膝盖、脚所有关节都被人震碎了，无忌，你快帮他看看。”
张无忌本就着急殷梨亭的病情，不待她说完，便已俯身下去查看，在百会穴、和灵台穴上微微施了几针，便见他轻眨几下眼睫，缓缓醒转过来。
殷梨亭看见张无忌，一时激动不已，努力挣扎想要坐起，可用力了半天方才想起自己成了个废人，眼圈一红直瞪着无忌：“是少林……大力金刚指……和三哥一样……”
张无忌脑中儿时的噩梦袭来，二十年前，他的三师伯俞岱岩也是被少林派的金刚指力捏得骨节粉碎，父母所以自刎而死，全是为了对不起三师伯，今日六师叔又遭此难……他看着殷梨亭凄惨的模样，手上关节捏的爆起，双目圆睁：“六叔，你可看清了？真是少林？”
“是少林和尚。”殷梨亭虚弱的道，由于病痛说得不慎连贯：“我在下山时和其他人走失了，结果遇到五个和尚，他们一言不发就向我攻来，我报了身份，他们也不住手。是少林派的武功，决计错不了。”
张无忌闻言，虽然对事件经过还有许多疑点，但如此残忍的手段，说什么也要将罪犯揪出，握住殷梨亭的手道：“殷六叔，你放心，我必去少林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杨逍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对殷梨亭的遭遇痛惜，当即表示支持。
翌日，张无忌便率明教众人一起前往少林，谢逊担心少林派高手众多，张无忌不是对手，便拿出九阴真经，与张无忌一起研究。
众人下了山往玉门关行去，没想到一路之上捡到不少六大派弟子，皆是被人伏击后走散，众人闻言不由暗暗心惊，究竟是什么势力，如此强大，居然能伏击六大派的高手？
一片阴霾笼罩着默默行路的人们。
自殷梨亭来了之后，杨逍便发现纪晓芙去找他的次数骤减，虽然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但又不禁升起了新的愁绪。
晚膳时间，天边一东一西挂着一个柔黄的太阳与一个柔白的月亮，没有白日里的燥热，也没有夜晚的寒凉，大家围坐在篝火边，欣赏着黄昏的美景，实在好不惬意。
只是除了那喂饭的两人。杨逍看着不远处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给殷梨亭喂汤的纪晓芙，脸上好像堆着昆仑山上千年不融的冰雪。
周颠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边嚼着面饼一边蹭了蹭杨逍坐下道：“我还以为那周姑娘是喜欢你的，怎么一转眼和那个殷梨亭那么熟了？”
杨逍忍住脾气，缓缓道：“周姑娘大抵是心善，不忍见到故交受如此重的伤，搭把援手，合情合理啊。”
周颠哪里看不出杨逍的心思，憋着笑继续挑拨：“是啊，只是这日夜相对的，万一日久生情了怎么办？”
“滚！”杨逍懒得理他，索性下了逐客令。
可是韦一笑等人看着这边动静，提着一壶酒也插了进来：“来来来，杨逍你给我们讲讲，怎么勾搭上这娇滴滴的峨眉小姑娘的？”
杨逍是看出来了，挑眉道：“你们感情都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酒啊。” 周颠眼睛一亮，拿过酒壶喝了一口，接着道：“您是光明左使，我们怎么敢呢，我们羡慕都来不及呢。”
殷野王也凑上来，来了一句：“杨逍，你就惜福吧，老来艳福，我想要还要不来呢。”
周颠不住点头：“就是就是，杨逍，我周颠别的都不佩服你，就这勾引小姑娘的本事，我是服了，想当年你和范遥，那走出去，道上送花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现在老了老了，还能有个十八的姑娘倒追，服了，真的服了。”
杨逍斜眼一瞥，沉声道：“什么勾搭？我的名声已经被你搞臭了，你可别再把人家小姑娘的名声也弄坏了。”
韦一笑取过只剩半壶的酒，眼神朝殷梨亭处一挑：“不过我看你可得看紧点啊，别被武当那小子勾引去了。”
杨逍觉得再好的脾气都快被这些人消磨光了：“周姑娘本就未婚，她爱哪个嫁哪个关我什么事？”
周颠乐道：“哎，就是，小姑娘太没见识，要我说你们两个老头有什么好，要我我就选我们教主，神功盖世，年轻有为。”
“周颠，你行了啊，能闭嘴吗？教主还在旁边呢？你编排我也就罢了，别把我们教主也编排进去。”
杨逍被激得有吐血的冲动，作势就要出掌，周颠却轻轻一跃，大呼：“诶诶诶，杨左使，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你忘了教主之前说的吗？明教弟子不准内斗。你身为光明左使，怎么能这么做呢？你是想忤逆教主吗？”
说完，周颠估摸着这玩笑差不多到顶了，要真动手就不好了，冲着杨逍一阵得意的扭腰摆臀后就晃荡到别地了，看得杨逍恨不得将这祸害一巴掌扇到天边。
周颠一走，众人也纷纷散开，杨逍闷得慌，黑着脸起身，不发一言，仿佛刚才那番动静与自己无关，但是心中却不停翻滚着周颠的话。
年轻有为，神功盖世。这本是明教之福，可如今反复在嘴里咀嚼，竟尝出的是满嘴的苦涩。
纪晓芙在远处没听清他们的说话，看杨逍独自一人走开，心中纳闷：不知他心里烦些什么，怎么看上去那么阴郁，以前明教那么多事务压着也不见他把心情显在脸上。这么想着，喂完殷梨亭，纪晓芙便朝杨逍走去。
“杨逍，你怎么了？”
杨逍想得入神，没注意到纪晓芙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拉着自己的衣袍，回头一望，那满脸关切的神情落在眼里，心中不觉泛起一丝甜蜜，就是这个女人，刚刚还让自己苦恼不已，现在又让自己不觉欣喜。
呵，爱情，真是要命！
他摇一摇头，自觉挪开一点，躬身道：“没有。”
纪晓芙被他的动作打击到，心中一沉：“杨逍，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缠着你，很让你讨厌。”
杨逍低头望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心中不忍，沉默许久才开口：“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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