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 Marry（31）对峙
“我什么时候陷害过你？你倒是说清楚。”
思索了片刻，叶颖上前一步，镇定道。
她的目的是让叶隐说话，说得越多越好，这样才方便撑到援兵赶来。不过由于平时性格较为内敛实在不善交际，叶颖措辞了半天还是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隐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玩着鬓间的红珠子，漫不经心地答非所问道：“没想到我们海伦也有这么多好朋友帮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好朋友？叶颖一头雾水，道：“好朋友？你是什么意思？”
“还装蒜？”叶颖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就跟血猎组织勾结上了，你挺有能耐的啊。没想到用了那么凶的符咒你都能在你的好朋友保护下逢凶化吉，叫我好佩服呢。”
闻言，叶颖心里咯噔一声，手心沁出丝丝细密的冷汗。
完了，叶隐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计划了吧？！她要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撒那特思，他们这么多天的准备就全完了！！
稳住心神，叶颖告诉自己要冷静，叶隐不一定已经全部知情，可能是在试探自己。这种时候自己就更不能露出破绽，要不然就是着了她的套了。
沉吟了片刻，叶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什么勾结血猎工会，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我只是向往将来做一名吸血鬼猎人，这又关你什么事？吸血鬼猎人本就是保护大家的光荣职业，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愤愤不平什么，难道你跟猎食人类的吸血鬼是一伙吗？”
叶颖话锋一转，顿时将矛头引回了叶隐身上。看样子急中生智真不是一句空话，叶颖也不知道平时不善言辞的自己是怎么突然扯出这个谎的。原本她还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蠢话，但一看叶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便心知成功了。
她这句话，是戳中叶隐的心窝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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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叶隐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一簇愤怒的火苗噌地在她眼中燃起，迸射出炽热的火星。恐怕她并未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狰狞可怖，活像披着人皮的怪物卸下了伪装，恶毒肮脏的内在在众人眼中显露无遗。
“你在指责我吗？”叶隐微微歪了歪头，尖得有些过分的下巴开始上下活动，“不过是一株温室里的花朵，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这些天把我当作仆人呼来唤去，你一定很开心吧？”
她越是愤怒，叶颖心中越是镇定。如果叶隐一直冷静而条理清晰地跟自己辩驳她反倒要方，因为这证明她完全没摸透对面的底细，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是最好解决的设想了。
好，既然叶隐不喜欢感到被指责，那她就偏往她的逆鳞戳！
叶颖微微扬起下巴，脑中开始回想自己在小说里看到过的恶毒女配戏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傲而目中无人：“既然身为女仆就要干活，这本来就是你分内的工作。你要是有本事就辞职，爱干不干。在这里冲我抱怨做什么？”
想了想，还没等叶隐答话，她又补了一刀：“莫非你以为自己是公主，会有个白马王子从天上掉到你怀里？”
妈耶，这段话说完叶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抹了把冷汗。
总感觉自己这是在给自己插旗啊，等会撒那特思来了她脸恐怕就肿了吧……没办法为了扮一个合格的恶毒女配，她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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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经典的恶毒女配语录提醒了叶隐什么，她眼中的怒气忽然猛地熄灭，恢复了清明。如同怪物再次蒙上人皮，顿时化身为楚楚可怜的少女。身份的切换流畅无比，简直如同变脸的把戏。
“我固然不是公主，但你又比我高贵多少？”叶隐露出了讽笑，一派正义凛然道，“我不过是无心之失，打翻了葡萄酒，弄脏的又不是你的衣服，你凭什么让我洗污渍到深夜？你以为你是塞斯的妹妹，他宠爱你你就能随意替他做决定吗？这是什么道德绑架？”
叶颖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为什么话筒又突然扯到道德绑架上面去了，正欲开口却被叶隐的手势所打断。
只见她做了个停的手势，翻出一张黄符，扬唇一笑。
“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你这些行为了。我就是想问，你究竟是怎么驯服那种等级的附身灵的？要是放着你不管，恐怕这城堡里的人们都要受到威胁了。希望你识时务些，不要逼我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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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颖：！？！？？
不是，她这偷换概念和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太强了吧？谁先下的杀手？谁是正当防卫？谁才是受害者？这都能颠倒是非她也是服气。
叶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理直气壮吗？打着正义的旗号掠夺，好像已经是她惯用的手段了。
——在古埃及明目张胆地介入一对相爱的人之间，在平安京时义正词严地冒名顶替，让自己的好友死了都见不得天日。
每一次都是那么大义凛然，每一次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是非？对错？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是主角，你就是天理。别人为你牺牲是他们的荣耀，你损人利己那是你的能力。
时至如今，叶颖才彻底明白了凌霜在虚拟世界中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原来，这就是主角至上的真正含义。
你做的就是对的，站在你这一边的就都是好人，不同意你的全都活该千刀万剐。
因为只要你是主角，就是世界的中心，就是世界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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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拳头一点点握紧，胸中有炙热的情绪在升腾。
古埃及时尼菲塔利被夺去所爱却无法为自己争取，在花园中挤出的无力笑容；平安京时安葬沙罗的那片铺天盖地的纯净蓝色与她温柔的笑声；冒名顶替的冒牌货少女穿着华丽的十二单，露出意气风发的微笑；本应惩恶扬善的著名阴阳师敷衍的语气和帮亲不帮理的态度……
一幕又一幕画面走马观花般在她眼前闪过。最后，一个有几分陌生的熟悉画面定格在了她脑中，竟让叶颖一时间有些恍惚，思绪顿时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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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熟悉的黑夜。
玻璃窗上悬挂的窗帘和桌上摊着的布满红叉的试卷静默在黑夜中，隆起被窝下的荧光屏散发着微弱的亮光。
十二岁的自己脸上是未褪去的稚嫩。穿着小兔子睡衣，散着头发，正悄悄缩在被子里握着手机，一脸委屈而愤怒地敲下一个个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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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复制一点谁都写得出的描写而已，又不是为了看那些描写才来看书，剧情不是最重要的吗？”
“抄袭怎么了，好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管这些呢？”
“你凭什么说我负三，我不过为vivi说几句话，你就来骂我”
……
看着过去的自己，叶颖有些恍惚。她伸出手，想要让那个义愤填膺的自己停下来，却发现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隔了开来，无法触碰到“自己”的身躯。
如此相似。
自己和叶隐竟如此相似。
每一次，每一次都打着正义的旗号，做出的事却与口头上所说的背道而驰。明明被自己伤到的人比自己疼痛百倍甚至千倍，却总是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原谅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恶行。
有些事情就是比自己的感受和自己的喜好更重要，不论怎么找借口都无法掩盖，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拿来为自己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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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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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叶颖抬起头，一双蓝瞳死死盯着叶隐。
“你是错误的。”
“你说什么？”少女的紫眸中浮出一丝惊愕，似乎没有明白这人忽然冒出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我说！”叶颖干脆将双手在嘴前拢成喇叭状，大声喊了出来。
“你的思想，你做的事，你想要的，全部都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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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样的人！不配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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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燃烧的怒火从叶隐的眸中窜出，燎遍了她的身躯。
这一次，她是被彻彻底底地激怒了。
不过是一朵温室里的鲜花，她又有什么资格评价自己？自己一路走来所做的努力，她又知道什么？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批评她？凭什么能驯服她都驯服不了的附身灵？
自己付出的努力，她连百分之一都没做！
她凭什么以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否定自己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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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那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