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y Marry（35）破碎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叶隐已经被那女血猎以匕首横在脖子上，成为了被挟持的人质。
银白色的刀刃上月华流转，准确地找到了女孩颈窝处动脉的位置。凉凉的触感伴着身后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叶隐也不得不暂且收敛了愤怒，先应付眼下的情况。
“别动。”血猎少女抬起翡翠绿的眸子，眼中似有警戒的凶光闪过，“我这匕首削铁如泥，你随便乱动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她提高了声音，清脆的嗓音传遍整个空地，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晰。显然这话并不只是说给叶隐一个人的，而是在警告在场的撒那特思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还想要叶隐的命的话。
那边撒那特思的情况也不乐观。这些银色的箭被注入了魔力，仿佛有生命似的在空中调转箭头不断准确无误地向着撒那特思的要害袭去。即使被他撑开的屏障挡住，折了箭头也会有另一波箭雨前仆后继地袭来，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一般。撒那特思不得不一边消耗法力支撑着结界使箭雨无法落到自己身上——这些箭以银器打造，对吸血鬼来说是要命的克星，还得一边分出精力应付面前挥着武器的男血猎。本来就已经□□无术，现在叶隐那边又出了状况，叫他如何继续专注于战斗。
天幕中，数万支银箭如同流星雨般划过夜空。每一支由璀璨白银打造的箭身上都映着头顶一轮幽冷银月，反射出明亮而冰冷的银光，将整个战场照耀得亮如白昼。
年轻吸血鬼半张脸被黑暗浸染，半张脸被银光照得透亮，光和影随着敏捷的动作而快速变换，银色的长发也如流泻而下的墨汁般在风中肆意缠绕飘散，晃得人眼花缭乱。
撒那特思跃起，将男血猎竭尽全力袭来的一击格挡下，藏在阴影下那只冰蓝色的眸子似乎飞速地转了转，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叶隐身上。
叶隐也抬起眸子，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明明是平时见过千万遍的，那温柔得如同一池碧水的眼神此时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心头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升腾。
尽管他未发一语，眼神也不含任何情绪，就像只是往这边瞟了一眼而已。但不知是不是叶隐的错觉，她敏锐地在这双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虽转瞬即逝，却能让她顿时四肢发凉，整个人被打入了冰窖一般恐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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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耐烦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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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瞳孔顿时缩成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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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双强劲有力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勒住她的心脏，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捏在了手心恶劣地肆意玩弄。而她就像个缺了关节的破烂木偶，即使连上丝线也无法动弹分毫，任由自己的身躯落入别人的掌控。
有人在她的耳边呐喊。
不止一个人，许多人嗡嗡的争执声在她耳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明目张胆，越来越歇斯底里，最后转变成声嘶力竭，仿佛能割裂她耳膜与灵魂的尖锐叫声。
“都是她的错！是她把你害到这个地步的！”
它们齐声喊道，嗓音扭曲得变了调。
“全部都怪她！”
“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她要这样对待你！”
“她什么努力都没付出，有什么资格驱使连你都驯服不了的恶灵！”
“你为了学习法术付出了多少年，凭什么她一句恶心人的鸡汤就能一笔勾销你的努力！”
“现在没人会要你了，都是她害的！”
它们伸出干瘦枯槁的双手，纷纷扼住少女雪白纤细的脖颈，一张张长满交错獠牙的血盆大口中喷涌而出的是浓墨般能浸染一切的恶意。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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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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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隐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身体两侧的拳头紧紧握起，口中已隐隐浮现下唇被咬破的血腥气。
必须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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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那特思，停止挣扎！否则我就立刻……”
并未察觉到身前叶隐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棕发女血猎依旧将匕首横在她颈项之上，高声喊话道。趁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一旁缠斗不止的血族亲王与血猎上时，叶隐立刻一手猛地扳住她握着匕首的胳膊以确保那刀刃不会伤着自己，一手伸进衣服中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地摸出一把符咒，天女散花般一口气甩出！
无数张绘着朱砂的黄符猛地在空中散开，洋洋洒洒如飘落的花瓣。然而就在下一刻，它们却突然自燃起来，滚滚黑烟从中冒出，顿时乌云般遮盖了银箭闪烁的月光。
所有人注意力顿时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战局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叶隐抓准时机，虽仍被女血猎的臂弯禁锢着，却奋力仰起头，眼中已隐隐浮现疯狂之色。
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法在意那么多了。
眼下完成任务几乎已经不可能，甚至连全身而退都不一定能做到，唯一的办法只有立刻用水晶手链召唤司音或飞鸟前来接她回去。如果留着这些知道了她秘密的人在这里，他们一定会趁司音和飞鸟来时全部抖出来的，那么她十九年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与其等到那一刻，不如先……
少女嘴角的微笑逐渐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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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等到被像一个垃圾一样抛弃，不如大家一起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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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黑暗地界的恶灵！”
叶隐的黑发在夜风中狂舞，脖颈处因为动作被银色匕首划出一条浅浅的伤口。有猩红的鲜血低落，称得她已经因疯狂与恨意而扭曲的面孔更加狰狞。
她瞪大双眼，疯狂地尖叫道：“带他们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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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形势一片混乱，叶颖这边的情况也称不上乐观。
原本叶颖是想站在原地观察事态发展的，身后却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她连忙回头，发现白羽正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白羽！”叶颖心中一惊，立刻向他跑了过去。
自从认识白羽以来，叶颖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五官都因恐惧而扭曲，那双平日里总是沉着叫人难以参透的思虑或闪烁着戏谑光芒的棕色眼眸此时盛满了前所未见的恐慌，仿佛叶颖身边站着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他坐在地上，单手紧紧捂着嘴，身体前倾像是在干呕。但强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反倒叫人看了更加担忧。
“怎么了白羽！”叶颖立刻提着裙摆奔到他身旁，伸手想探他额头的温度。白羽却突然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满脸痛苦的神情，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
“快滚开！都给我滚！！”
叶颖猝不及防被吼，顿时彻底懵了。她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于是只好一双手僵在了空中。
“别管他。”就在叶颖一筹莫展之际，旁边原本沉默着的凌霜走了过来。她神色冷淡，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像早就见惯不惊了。
“是幻觉，他的脑部接受过改造，是手术效果消退的正常反应。”
“可是他看起来很难受！”听到不用管他，叶颖不由得皱起眉，“就，就没什么别的办法吗？总不能让他就这样……”
“如果有我们早就用了。”凌霜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无奈，“他现在每天都会有一次，捱过几分钟就没事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蹲下身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才继续道：“没办法的事。”
“可是，可是……”叶颖看着白羽痛苦无比的表情，声调微微颤抖，“他这个样子，能去执行那个计划吗？万一……”
凌霜露出了往常的微笑，解释道：“放心吧，白羽是很聪明的人。他已经评估过自己的能力范围，并把这个问题也加进了计划，不会随意逞能给我们添麻烦的。更何况他本身就是计划非常重要的一环，少了他我们也很难办。”
“什么？”叶颖意外道，“为什么？”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凌霜又笑了，视线落回少年被树枝投下的黑影笼罩的面庞，“我之前告诉过你，白羽一共失忆过两次。第一次是刚刚加入系统，记忆被清空。他第一次失忆后遇见了我们，并试图合作破解系统，但失败了。于是他的记忆又被第二次清空了，你见到的就是第二次失忆的他。”
叶颖紧张地盯着凌霜开开合合的嘴唇，不放过她说的每一个字。
“你知道，白羽是个很厉害的黑客。”凌霜顿了顿，“黑进系统资料库这种别人看来难于登天的事在他嘴里却轻描淡写，你知道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吗？他可远比你想象得要厉害的多，白羽他是我们目前有的，唯一有可能使系统的主机瘫痪，从而开放回到现实世界通道的人。”
叶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望向依旧抱着头与幻觉作斗争的白羽。
“他……原来……这么重要吗……”
“没错。”凌霜点头，继续道，“而且不止，上一次合作的时候他差一点就真的成功了。只是因为疏忽而出现了一点小差池，否则系统现在应该已经报废了。”
听到这里，叶颖有些明白了，猜测道：“所以你们希望他超越过去的自己？这一次成功？”
凌霜眼含笑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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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的夜风拂过，将两人的发丝吹起。身后依旧喧嚣，激烈的战斗仍在持续。只是那充满杀气的嘈杂此时仿佛被什么隔开来了，遥远得没有实感。
凌霜伸出纤细的手指，探了探白羽的额头。大概是幻觉快过了，白羽神色舒缓了许多，抱着头的手也收了回来，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片刻后，他终于再次抬起脸看着叶颖，黝黑的眸子重回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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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神志恢复，叶颖脸上露出了喜色。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再次见白羽双瞳猛地收缩，仿佛在她身后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东西。
叶颖条件反射地想回头，却还未等她完成扭转脖子这个动作，耳边就传来了白羽情急之下的吼声。
“快跑！它在你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