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几乎在外面闹出动静闹大的同时，梁仲春就特地敲了丁薇包厢的门，为影响她的用餐表示歉意。
“梁处长说的什么话，抓捕抗日分子的工作，我自当全力配合。”丁薇指了指王天风旁边的座位，“梁处长，枯等未免无聊，不如坐下一起吃？你既然布了局，只怕刚才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吧？对了，”丁薇看向梁仲春身后，正想问周佛海的秘书去了哪里，却感觉腹部突然一痛。这一下疼痛来得突然又猛烈，她差点叫出声。
梁仲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见丁薇脸色不好，主动解释：“多谢明太太的好意，不过刘秘书带了一队人在进出口的地方盘查，卑职自不好在此闲坐。”
丁薇没说话，她的手撑在桌子上，呼吸着让自己尽快缓过来。
丁薇迟迟不开口，王天风不解地看了眼丁薇，见她半低着头，微卷的长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察觉到梁仲春的尴尬，他开口缓解包厢里的沉默的气氛：“梁处长，这回不管怎么样，都得抓到潜伏在76号里的中统特务。”
动静这么大，不管有没有抓到证据，梁仲春至少都得交一个明面上“证据确凿”的人出去，否则，周佛海那边，横田中佐那边，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感觉到自己的这次疼痛与往日不同，丁薇待疼痛稍微减缓了一点，也没抬头，直接挥了挥手，示意梁仲春忙去吧。听到包厢门被带上的声音，她突然用力地抓住王天风的手腕：“找个女人来，我肚子疼。”
王天风一惊，他一个大男人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愣了好几秒才找回冷静：“我送你去医院。”
“不行，陆军医院不安全。”疼痛再次袭来，丁薇喘着气，直接换了法语快速道，“可能不是生产。即使是生产，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生。现在外面这种情况，如果是假性宫缩，便是徒增麻烦……你，你让梁仲春找个可靠的女人来。外面……外面的动静也有一会了，总有排除嫌疑的人吧！”
76号里虽然有好几个女特务，但要说梁仲春信任的，也只有朱徽茵，毕竟，扳倒汪曼春的事情上，朱徽茵也是出了力的。而且，她和阿诚有些私交，也会让梁仲春对她相对放心一些。
虽然朱徽茵还没有排除嫌疑，但梁仲春稍加思索，还是让朱徽茵跟着王天风去了丁薇所在的包厢。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一个个在查。”王天风看丁薇疼的满头汗，担忧道，“你……没事吧？”
丁薇痛的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
朱徽茵替丁薇擦了擦汗，问王天风：“王处长，明太太疼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但从我知道也有一会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也不是医生，是不是要生了，得问医生。”
“我也想啊，她不肯去医院，难道我还能绑她去啊？”王天风也很无奈，“你倒是劝劝她啊！”
“我……”朱徽茵的手突然被丁薇攥住，此刻她的疼痛稍晚，还有力气说话，只是说的也是语速极快的法语，“二十分钟，再等二十分钟。外面现在很乱，好像还有吵架的声音，我……能不惊动别人就别惊动。”
王天风当然明白丁薇的顾虑和道理，只是谁知道二十分钟会发生什么？丁薇痛成这样，他从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也不知道算不算正常。他怕如果丁薇腹中的孩子……这个是明镜期盼已久的明家下一代，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事，他这辈子，是再也不敢见明镜的了。他已经对明家亏欠太多，实在是不能再多一桩了。
拗不过丁薇，王天风只好掐着表、数着时间，焦灼得如同在被火上烤。
这时，只听朱徽茵一声惊呼：“王处长，明太太见红了。”
见红？见红！
王天风不知道见红是什么意思，只是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也不管什么十分钟了，快步跑下楼去打电话去给明楼。明楼的话，丁薇总归会听吧？
注意到王天风的离开，丁薇压低声音：“查的中……中，统。”
实在是痛的太厉害，她连话都快说不出，为了不叫出声，她的嘴唇都被咬破了。
悬在朱徽茵喉咙口的心放下了一半，她看着已经浑身被汗浸湿的丁薇，另半颗心却是怎么都放不下来。
“喊……王，回家。”
朱徽茵会意，待王天风一上楼，当即对他道：“王处长，明太太的情况不能耽搁，在这里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听到一尸两命，王天风也有些慌乱：“那怎么办？去医院？”
“明家应该是有家庭医生的吧？”
王天风此刻是关心则乱：“对对对，明家有家庭医生在，也熟悉情况。你，现在下楼打给明楼，让他不用过来，直接回去。让梁处长，不对，让二宝和车候在门口，你打完电话就立刻上车。”
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顾忌了，打横将丁薇抱起：“还有，让明楼把家庭医生叫过去。”
“卑职这就去。”
二宝很快将车启动好在酒店外候着，待朱徽茵上了车，他一脚油门就往明公馆开。
明楼的车晚了丁薇两分钟。
苏医生原本在家为今晚的越轨行动待命，明楼直接去把她接到了明公馆。
王天风抱着丁薇上了楼，将她安置在床上，交代了朱徽茵几句，就避嫌下楼，正遇到回家的明楼和苏医生。
这种时候，王天风和明楼也没时间寒暄：“安排了一个叫朱徽茵的在上面。”
明楼“嗯”了一声，和苏医生三步并两步上楼，还不忘叮嘱阿香：“阿香，给客人泡茶。”
苏医生检查了一下丁薇的情况：“见红，羊水还没破，还得再痛一会，不过暂时没有危险。”
明楼的心微微落下了一些。
朱徽茵提醒：“明长官，没见到明董事长，如果需要的话，卑职可以留下来给苏医生帮忙。”
明楼这才想起，明镜回家的说辞骗骗日本人可以，但是王天风那里……只怕他会起疑。
他关照了苏医生和朱徽茵几句，下楼打电话“通知”大姐，让她尽快从老家回来。
丁薇的生产不太顺利，几乎痛了整整一夜，“母子均安”的消息传到楼下，明楼都长舒了一口气。
他第一时间陪到丁薇身边，在她汗湿的额头轻吻：“达令，辛苦你了。”
丁薇说话的声音很轻：“恭喜你，明爸爸。”
“也恭喜你。”知道妻子担心，明楼主动道，“王天风回去了，大姐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累了就睡一会，我在。”
累极的丁薇很快就睡着了。
苏医生给刚出生的孩子裹好襁褓，一边轻摇一边低声哄着啼哭的初生婴儿。丁薇这个孩子虽然算不上早产，却也谈不上足月。做了一系列检查，孩子还算健康，这个消息也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丁薇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心里有事，如果不是累极，她根本睡不着。一个“越轨”行动，加上一个未知的抓捕，还有明堂那边……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不得心安。
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伸手够到床头的怀表，丁薇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中午，她睡了也有快四个小时了。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婴孩的啼哭，应该是宝宝饿了。丁薇想要起身，刚刚坐起，正好苏医生进屋，见她动作阻止道：“你先别急着动，虽然是顺产但最好还是再在床上躺两天，实在憋不住你动作也缓一些。”
丁薇坐在床头：“明楼呢？”
“刚出门，市政府办公厅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估计是出事了。不过你别担心，我看明楼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应该没什么大事。”
丁薇放心了一些：“家里其他人呢？”
“阿香在厨房收拾，园丁在外面打理园子。奶娘一大早就接过来了，宝宝在吃奶，一会等他吃饱了我就把他抱上来。”
“女孩？”
苏医生这才想起还没和丁薇提过孩子的性别：“怪我，和明楼第一时间说了，倒是没和你说。是个男孩。等明董事长回来，她一定会高兴坏了，自从明台走后，她一直盼着能抱侄子的。”
“男孩啊……”丁薇有一刹那的失落，随即自我安慰道，“男孩也好，在这种环境下，男孩……比女孩好。”
“别人家都是盼着生个男孩，你和明楼却都盼着女孩。”
“女孩可以富养，男孩……在现在这样的环境里，出去，舍不得；留下，不安全。”
苏医生失笑：“孩子才更出生，你就想这么远了？你呀，操心太多了。”
“我敢打赌，大姐比我想的更远。”听外面的啼哭声渐渐没了，估摸着是宝宝吃奶吃饱了，丁薇问，“苏医生，能把宝宝抱来吗？”
“我去看看。”
苏医生先去看了还在吃奶的宝宝，随后去厨房找阿香把锅里温着的粥给丁薇端去，再去看吃饱喝足的宝宝。她刚从奶娘手里抱过，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声音，随即，阿诚急匆匆地冲进家里，见到苏医生，先是一愣，随后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的婴儿：“这是……大嫂生了？”
“是。你一身寒气，宝宝抵抗力差，我就不给你抱了。”
阿诚看了看楼上：“大嫂怎么样？”
苏医生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巧阿香端了一碗粥从厨房出来：“阿诚哥，你回来啦！厨房里粥还温着，我给大少奶奶端上去，一会给你和大小姐再盛一碗。”
“不用了阿香，大姐没和我一起回来。粥是给大嫂的？我替你端上去吧！”
明镜没回来？
苏医生敏感地察觉到了些什么：“正好，阿香，我和你说一下接下来几天的菜谱，明太太刚刚生产完，最近的饮食尤其要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就说在收尾了，当时估计三四章，现在事实证明并没有收住，所以还有点。
宝宝出生了，离结局还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