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忙完了手上的一堆事情，丁薇到家的时候，明楼和阿诚也已经下班了。

　　晚饭后，明楼在书房处理文件，听见敲门声响起，是丁薇。

　　“有事？”

　　“最近海关忙吗？”

　　明楼听明白了，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沓文件：“这么多文件，你说忙不忙？”

　　丁薇笑了笑，伸手拿过文件，快速地翻了翻，默记下来。

　　确认了今晚的货没问题，她从明楼的书柜里挑了本书，在沙发上翻阅起来。可是没多久，丁薇就走神了。她想起来，上一次这么陪着明楼工作，还是刚成为他女朋友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费了一番功夫，让明楼同意带自己去他办公室，那段时间他在研究巴黎的证券行业，所以到了办公室也没时间搭理她。她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盯着明楼，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陷入回忆的丁薇，完全没意识到，她已经盯着明楼看了许久了。

　　明楼开始把处理完的文件放进公文包：“阿薇，你很饿吗？”

　　丁薇没理解他的意思，直到看着明楼收好了所有的文件，她才反应过来。

　　“明长官秀色可餐，让人食欲大增。”

　　“不错。”

　　“……”

　　“正好我饿了。”

　　没跟上明楼的思路，丁薇就这么被他拖回了房间。直到被压倒在床，她才后知后觉：明长官今晚，车开得有点狠啊……

　　因为摆渡的事情，明台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关于营救劳工营战俘的事情，他倒是一直在搜集情报。即便偶尔出门，也很快回家。

　　日子看似波澜不惊，却仍然暗潮汹涌。

　　丁薇几乎每晚都会在明楼的书房看一会书，然后两人一起上楼休息。这天晚上，丁薇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书。期间，明楼数次抬头，目光略过沙发上的身影，却未曾开口。

　　“出什么事了？”

　　丁薇不是没发现明楼看文件时的心不在焉，只是明楼既然在犹豫，便是说明这事他还在考虑。

　　“回房说。”

　　明楼将手里的文件收好，和丁薇一起上楼回房。洗漱之后，两人躺在床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明台的父亲……找到了。”

　　丁薇是清楚明台的身世的，对外，明镜说明台是庶出，但汪家和明家自个，却是清楚明台母亲的事情的。

　　“明台的父亲？他找上门了？”丁薇靠在明楼胸口，“他怎么知道明台是他儿子？阿诚查过了吗？”

　　“查过了。你也见过，是黎叔。”

　　丁薇惊讶：“黎叔？”

　　“明台想和延安联手，一起救劳工营的战俘。黎叔，是在和阿诚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告诉他的。他说，他没有想要认回明台的意思。他是老革命，这么说，我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大姐有多疼明台你也清楚，如果我说了真相，她一定会难过，可如果不说……”

　　丁薇明白了：“难怪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

　　“是啊，我现在是两边为难。”

　　丁薇倒不这么想：“我觉得，黎叔出现的时机，倒是正好。”

　　“什么意思？”

　　“明台是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了父亲，就不要大姐。现在他需要指引，军统给不了，你我给不了，我原本想着从于曼丽下手，徐徐图之。既然黎叔出现了，他又是明台的父亲，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夫妻两人虽未商量过，打算却是一致的。

　　明楼：“你见过老板了？”

　　“嗯。”丁薇没否认。

　　“那他对明台，是什么打算？”

　　丁薇有所察觉：“原本是什么打算？”

　　话，都只说了一半，却都已经让对方发现了隐瞒。

　　事关明台，明楼也想听听丁薇的想法：“王天风有一个‘死间计划’，明台是其中一环。”

　　“死间？”丁薇有点明白了，“先生给我留了一个哑谜，干将莫邪。”

　　“难怪你这几日，都在看志怪小说。”明楼道，“你该看《搜神记》。干将莫邪的故事不少典籍都有提到。”

　　“不如你给我说说？”

　　丁薇虽然中文说得好，可古文的阅读，她并不擅长。这几日看《列士传》、《孝子传》和《晋书》，吃力却仍没有勘透戴笠留给她的哑谜，沮丧极了。她知道《搜神记》是志怪小说集，本以为戴笠的谜面，与此无关的。

　　春秋时，楚王令干将莫邪夫妻二人铸剑，三年方成，有雌雄两把。楚王暴虐，干将心知会有去无回，就藏起了莫邪剑和当时已经怀孕的妻子。两人的孩子长大后要替父亲报仇，被楚王知道了，他下令四处通缉。有一勇士，以干将莫邪之子的首级和莫邪剑求见楚王，骗得楚王信任后斩其头颅，完成了对干将莫邪之子的承诺。

　　故事说完，死间计划，丁薇也明白了一大半：“明台是哪一环？”

　　“我并不清楚细节。但既然戴老板给了你干将莫邪的谜题，我想，明台和王天风，应该就是首级和莫邪剑。”

　　丁薇心里一沉：“不会吧……明台救过先生，王天风不看僧面……总得看佛面吧？”

　　“王天风是个疯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薇沉默着往明楼怀里靠了靠。

　　“你先别动汪曼春。”就在丁薇以为明楼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又开了口，“我听到些风声，李士群想要派王天木来统领76号。”

　　王天木是曾经是军统上海站的站长，也是军统的“四大金刚”之一。1939年8月，他曾被76号逮捕。后来被李士群成功策反，导致军统在上海等地的多个单位被破获，戴笠苦心经营起来的南北两大特工中心上海、天津受到严重破坏，更为重要的是王天木的叛变，使得其同僚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王天木极为了解军统的人，如果他到了76号，明楼这个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会被彻底架空。甚至，76号遭遇一次大清洗。

　　不管对哪一方，这都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王天木如果到了76号，王天风的“死间计划”，只怕不得不流产……

　　丁薇叹了一口气：“我应该把桂姨留着的。”

　　“她留在家里，对大姐的确不安全。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免得我们的计划冲撞。”

　　“我知道。”丁薇道，“如果我早点发现于曼丽和桂姨能牵扯上关系，桂姨，或许还能为我们所用。”

　　明楼奇怪：“于曼丽？她和桂姨是什么关系？”

　　“桂姨说，她当年跟一个姓于的湘绣商人有私情，生过一个孩子。而于曼丽，曾经遇到了一名好心的湘绣商人救了性命，本想以身相许，对方却没有同意，还把她送去私塾读书。于曼丽打心底感激他，于是在私塾念了几年书后，与这位湘绣商人以兄妹相称，跟了他姓‘于’。”

　　“姓于？这么巧？”

　　“是很巧。只是没想到这么巧。档案缺失，于老板的死因，本可以大做文章的。可惜，我也是前几天才偶然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才发现的。”

　　明楼：“倒也未必可惜。”

　　“你有什么打算？”

　　“‘孤狼’是和南造云子单线联系的，也就是说，除了已经死了的南造云子，没有人可以确认‘孤狼’的身份。只要让汪曼春以为她见过‘孤狼’是假的，真正的‘孤狼’……就可以由我们安排。然后，利用‘孤狼’，送一份‘功劳’给汪曼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顺利过了科目一的话应该能会日更几天。

　　我觉得战线被我拉好长啊……就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兴趣，后面可能还有一些历史上存在过的人物会出现在文中的，你们想看，我就写，不想看的话我就砍了这些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