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玉36
馨儿瞬间泪如雨下，将她头上的兰花钗取了下来，放到胸口。
“馨儿姐姐！”杨婵这时来到馨儿身边，看到这副情景，把定海珠递给馨儿，道：“我们把他们葬了吧！”
馨儿点了点头。
华山
杨婵在哄孩子睡觉，馨儿在旁边微笑着看着，手中还缝着孩子的小衣服。
杨婵道：“笑一个，好乖哦……以后有你和我做伴，我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馨儿道：“婵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边跟着婴儿恐怕会引来非议啊！”
“也是啊……小乖乖……睡觉了……哦……乖乖……睡觉喽”
馨儿余光看见一抹黑影，抬头一看，是杨戬！杨戬走过来，看着孩子，严肃的问道：“三妹！这谁的孩子！”
杨婵站起身，道：“是狐妹的孩子！”
杨戬一听这话，顿了一下，随后笑道：“狐妹的孩子！给我看看！”
杨戬接过孩子，问道：“狐妹呢？”
杨婵和馨儿都不说话，杨戬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馨儿道：“二爷，我带你去狐妹的坟墓看看吧……”
一处荒地
杨戬和馨儿站在狐妹坟前，杨戬看着‘狐妹之墓’四个字，愧疚道：“当初要是不帮你救五哥就好了！不救他就好了！”
馨儿劝道：“你不救他哪吒也会救，何况，狐妹是心甘情愿救自己的心上人的，不怪你！”
杨戬看向另一个坟墓，五哥坟前是一块儿没有题字的墓碑，杨戬怒瞪着它，随后，转身走了几步，握紧拳头。
馨儿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拳头，道：“我知道你气，可五哥再多不是，至少他对狐妹好，是真心的爱孩子，你可知道，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希望孩子可以像她母亲一样做个善良的女人！反正五哥坟前的那块碑也没有字，看在狐妹拿命救他的份上，就让他这么走吧！”
杨戬听完松开了手，如果馨儿不来，他一定会炸开那块墓碑！
之后啊，杨戬把那孩子带回了灌江口，寸心刚开始很喜欢这孩子，杨戬还有意要跟寸心住在一间屋子，可后来，杨戬看孩子的次数太过频繁，寸心又起疑心了，她怀疑孩子是杨戬的，为此，还大吵一架。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空像一块儿巨大的被撒了墨水的黑布。
寸心抱着孩子出去了，馨儿碰巧看见，觉得有些奇怪，便偷偷的跟着。
寸心来到一处荒山，把孩子放在地上，周围野狼嚎叫，她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
孩子一被放下就开始嚎啕大哭，那悲惨的哭声传遍了荒山，刺耳的很……
馨儿惊呆了，她没想到寸心真的会如此狠心！
馨儿赶忙上前抱起孩子，哄道：“哦……哦……不哭了……不哭了……公主怎么如此狠心，这可是一条生命啊！”
馨儿望了望四周，漆黑一片，望着怀里的孩子，喃喃道：“怎么办？灌江口你是回不去了，婵儿那也不安全！对了！万窟山！狐妹的娘不是还在吗！她把狐妹教育的这么善良，也一定会好好教育你的！”
馨儿用了最快的速度飞到万窟山，喊道：“有人吗？有人吗？狐妹的母亲住这儿吗？”
这时刮了一股邪风，馨儿连忙一边闭上眼睛，一边搂紧孩子。
突然，邪风停止，一个女人落在馨儿面前，警惕问道：“你是谁？”
“狐妹叫了我几百年的馨儿姐姐，请问，您是狐妹的母亲吗？”
“是！”
“馨儿见过前辈，这是狐妹和五哥的女儿，我想她应该回到万窟山。”
馨儿把孩子递给那女人。
“这是我女儿的骨血？”
“是！我相信您会把她教育的像狐妹一样善良对吗！”
“当然！我找了她好久！我以为她死了！她就是第二个我的女儿，但我绝不会让她落得个跟我女儿一样的下场！我该如何感谢你啊？”
“这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馨儿从头上取下兰花钗，道：“这钗子本来是送给狐妹的，可惜……如今我把它赠给这孩子，也算是我对狐妹的一点追思吧！”
那女人收下钗子，说道：“好……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了，你即是孩子母亲的姐姐，就给孩子取个名吧！”
馨儿推脱道：“这……您是孩子的姥姥，还是您来吧！”
那女人道：“我一个活了千万年的老狐狸，不在乎这些，你取吧！”
馨儿看了看那孩子，道：“那就叫小玉吧！希望她可以像玉石一样圣洁无暇，一尘不染，不要像他父亲一样，太看重权力！”
“好！就叫小玉！”
馨儿回到灌江口后，看见杨戬不知情的进了寸心的屋子，馨儿害怕出什么事，立刻跟上，趴在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
杨戬道：“这么晚，你上哪去了？”
寸心坐在梳妆台前，不语。
杨戬一瞥床榻，没看见孩子，着急问道：“孩子呢？”
“丢了！”
“扔！怎么会呢？”
“你老实地告诉我，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孩子怎么扔的？谁扔的？”
寸心站起身，冲杨戬吼道：“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杨戬道：“是你把孩子扔了？告诉我是不是！”
“是！”
“你把孩子扔哪啦？”
“我也不知道是哪座山了！”
杨戬转身欲走，寸心哭诉道：“那孩子是你的对不对？”
杨戬回过身，一把掐住寸心的脖子，寸心被掐的说不出话，杨戬恶狠狠的瞪着她！
馨儿立刻推门而入，把住杨戬的手，连忙道：“二爷息怒！孩子没事！公主抱着孩子出去时，我碰巧看见，觉得奇怪就跟着去了，救下了孩子，但是我怕公主还会伤害她，就把孩子带到了万窟山，交给了狐妹的母亲！也许孩子去到自己姥姥身边才是最合适的！”
杨戬依旧没有撒手，眼看寸心奄奄一息。
馨儿提起裙摆，冲杨戬跪下，杨戬立刻看向馨儿，馨儿连忙道：“二爷若是不信，可以去万窟山一探虚实！公主好歹和你做了一千年的结发夫妻，还请二爷手下留情！”
杨戬一下子松开了手，冲寸心说道：“还好孩子没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
杨戬说完就离开了，寸心坐在床上一个劲的哭，馨儿起身就要走，寸心有些哀求的叫道：“馨儿！你别走，陪我待会儿！”
馨儿吸了一口气，仰头让眼泪回到眼眶，馨儿道：“公主，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好可怕……不管什么原因，不管她是谁的孩子，那都是一条命啊！你没听见狼叫吗？你怎么忍心啊！？”
馨儿说完又要走，寸心突然站起身，问道：“你喜欢杨戬对吗？”
馨儿愣了几秒，随后转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寸心。
寸心突然笑了，那样子如释重负。
她接着道：“我问出了压在我心里一千年的问题！”
馨儿震惊的说道：“公主，原来……你都知道？”
寸心一脸了然的说道：“你了解我，我自然也了解你！我嫁给他一千年，你喜欢了他一千年，他喜欢嫦娥一千多年！可笑的是，嫦娥从来没正眼瞧过他！哈哈哈……哈哈哈……馨儿啊！其实你和我都是一类人！只不过……你比我傻……你不求、不争、不抢，所以到现在，杨戬还是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过！你说你，是不是既可笑，又可悲？”
馨儿摇摇头，道：“我并不觉得我可悲！公主，你争了，抢了，自私的爱了！可是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只有二爷的厌倦和他每晚对嫦娥越来越强烈的思念！”
寸心苦笑一下，道：“呵！你看！你在做什么？胜利者的嘲笑吗？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你，嫦娥，我们三人中，属你输的最惨！我再不济，也是他杨戬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嫦娥，呵，就更不用说了！他把她放在心尖儿上放了一千多年啊！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得到！”
馨儿蹙着眉，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西海三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含泪说道：“公主！你错了！大错特错！二爷不是赌注！爱情更不是赌局！从头到尾，都没有赢家和输家！我之所以不求，不争，不抢，是因为我还顾念，我们之间的主仆情分，是因为我还顾念，西海对我的养育之情！……我曾经……是真的希望，你们可以幸福！可是……我错了……”
馨儿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处，寸心突然说道：“馨儿！你看得这么清楚，又有什么用呢？这么些年，你不是和我一样，都活在嫦娥的光环下吗？只要杨戬还把她放在心尖儿上一天，我和你就永远会在这座大油锅里挣扎着！”
馨儿轻轻吸了口气，缓缓道：“公主，这世上，有个成语叫做‘爱屋及乌’！他爱的人，我即便再心痛，也会勉强着自己去爱！就算到头来，不过一场空，至少，我无愧于心！面对二爷，我亦坦荡！”
馨儿说完，就离开了屋子。
寸心望着馨儿的背影突然大笑起来，眼角处还有泪水……
馨儿走到院内，望着窗户被烛火映出的那个又哭又笑的人影儿，心道：“公主，不论你做过什么，你永远都会是我的主子，永远……”
一连几日，杨戬都宿在了酒楼，身边一个人都不让跟着，要不是哮天犬鼻子灵，不会有人知道杨戬在哪。
这日，馨儿推开杨府大门，看见杨戬坐在门外的台阶上，闭着眼睛，嘴巴周围有许多胡渣，最重要的，是一身酒味……
馨儿走到杨戬身边，蹲下身，仰视着他，有些心疼的说道：“我知道你难受，所以这几天我都没去找你，但是你喝这么多酒，我也会难受……”
杨戬睁开眼睛，复杂的看了看馨儿，随后一句话不说，又闭上眼睛。
天奴这时从天而降，道：“杨戬！娘娘要见你！杨戬！你聋啦！”
馨儿怒瞪着天奴，刚想起身出手，杨戬就拦住了她。依旧坐着，闭着眼睛，突然伸出手抓住天奴的衣服，让他离自己近些，然后睁开眼睛，瞪着天奴，霸气说道：“杨戬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天奴害怕的道：“二……二郎显圣真君……”
杨戬和馨儿来到灌江口杨府的后院。这里景色怡人，王母每次下界找杨戬谈话都会来这里。
八妹在王母的不远处站着，馨儿在杨戬的不远处站着。
王母一见杨戬，离近瞅了瞅，随后笑道：“上个五百年，你和寸心生活得不是很好，我原来以为这个五百年，你们仍然生活在煎熬之中，可看你这副神情，小两口一定生活得有滋有味儿！那我就不打扰了，八妹，走！”
王母和八妹转身做出要走的架势，杨戬道：“你穿成这样下凡，就是为了来嘲讽杨戬一句吗？”
王母转过身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天条规定神仙不许动凡心了吧！”
“杨戬一个人证明不了什么！”
“狐妹，多么善良多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
“是我害了她！”杨戬愧疚的说道。
“如果你这样考虑问题，很多事情你都会想不清楚，狐妹的死，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死于一个字！馨儿，你知道什么字吗？”
馨儿没想到王母会突然话锋一转，转到自己身上，突然愣住了几秒，随后道：“情！”
“对！就是情！如果你和三公主的婚姻再继续下去，你们家也会闹出人命，前几天就差一点儿，是吧？”
杨戬看着王母，道：“又是灶王爷告诉你的吧！”
王母微微一笑，说道：“要不是因为馨儿阻止了你，恐怕，三界之内，所有有头有脸的神仙都要来参加西海三公主的葬礼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接受司法天神之职，是因为放不下对你舅舅的仇恨，可是你觉得，你杀死了他的九个儿子，他能放得下对你的仇恨吗？
这一点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玉帝这些天一直在反思，他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对待你的母亲！
我罚哪吒面壁一年，他觉得罚得重了，我要杀了董永，他也觉得重了，所以董永，并没像你们家那样，遭受灭门之灾！”
馨儿忍不住，冷笑道：“董永母亲早逝，父亲又亡，家徒四壁，孤身一人，无兄弟姊妹，灭门，你们灭谁呀！”
王母尴尬道：“呃……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玉帝他真的后悔了！”
杨戬忽的哈哈笑了起来，随后收起笑容，道：“他要是早能这么想，那之后的事，就不会那么糟了！”
王母道：“是啊！他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是杨戬，他毕竟是你舅舅，血浓于水，一千多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化解了！五百年前你曾经说过，你绝不会为了司法天神这个位子，放弃对你恩重如山的妻子，那么现在，你愿不愿意，为了解救你，和对你恩重如山的妻子而接受这个位子？”
“解救？”杨戬看着王母道。
“结束这段婚姻，你和她就都可以得救了，但你知道，三界内，很多人敬仰你，拥护你，如果你自行解除这段婚姻，把你的救命恩人，千年发妻扫地出门，势必会落下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你不可能见谁就跟谁解释，只有天廷出面，帮你解除婚姻，你才可免遭三界唾骂。”
馨儿心道：“不得不说，王母的洗脑功底还真是一绝，二爷明显动心了！”
杨戬看向馨儿，王母也看向馨儿，馨儿慢慢的走上前，只说了一句话，她说：“如果你不爱公主了，就别在折磨她了！”
杨戬犹豫的低下了头，良久后抬头说了一个字，“好……”
后来的几日，寸心在屋里，客厅里，不停的摔东西来发泄心中的不快！
“公主！别砸了……别砸了……”
啪嚓啪嚓……
馨儿这几天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别砸了’可寸心哪里会听！
杨戬也不哄她，也不理她，只管自己跟哮天犬，梅山兄弟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