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布莱尼亚克第一次全球直播后, 第4个小时。

　　原点的大屏幕原本正播送着瓶中城的平静日常。

　　此刻突然切换了画面。

　　乔沃德一抬头, 惊悚地在屏幕里看见了大超的脸。

　　他从沙发上“腾”地站起身。

　　屏幕里, 大超被吊在一个三层密封透明玻璃罐里, 全身都缠满了绿莹莹的氪石锁链。他低垂着头, 紧蹙着眉, 似乎在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汗水滴滴答答地从他身上落下，在他脚下形成了一片湿痕。

　　乔沃德给大超兑换40分钟的时候, 可没料到会看见这种情景。

　　“大都会先得一分。”

　　另一个棕发蓝眸的陌生青年，在机械触手的操控下, 嗓音平静地说着。

　　“为了向我们忠诚勇敢的人民表达敬意, 布莱尼亚克的军队, 将会从献上超人的大都会撤出。“

　　“此外, 布莱尼亚克对在伦敦遭到的抵抗，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认为, 应该替他的收藏品铲除超级害虫，决定将交出超级英雄的期限，缩短至三天。”

　　镜头恶意地在被囚的超人身上，停留了好几分钟, 让全世界人民看清他们败落的神明。

　　与此同时，莱克斯坐在卢瑟大厦顶层的办公室, 正通过电脑, 跟布莱尼亚克沟通。

　　布莱尼亚克的声音，有种无机质的淡漠感：

　　“我忠诚的朋友，我很高兴你能向我献出超人。你是人民中第一个带头反抗超英的人, 而不是选择沉溺在虚假的安全感之中——这个选择，与你的智慧头脑极为相符。“

　　莱克斯慢慢地：“我很荣幸，能得到你的信任。“

　　布莱尼亚克：“我信任你，我的朋友。因为我检测过你的智慧和感情，你是这个星球上，对超人憎恨情绪最强烈的人类——事实上，强烈到我都有些同情超人。”

　　莱克斯：“谢谢你的评价——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搞死他？“

　　布莱尼亚克：“我打算把最后一个氪星人，也做成我的收集品之一。也许一个被红太阳晒干的标本就很好。“

　　莱克斯：“如果你不现在搞死他，他跑了就不能赖我。”

　　布莱尼亚克：“……多些耐心，我的朋友。”

　　布莱尼亚克把被氪石囚住的超人，丢进了船舱深处。大超仍在无声地痛苦挣扎，紧闭的眼睑下，透出了些蓝光来。

　　那是持续开启透视能力的迹象。

　　原点。

　　乔沃德一惊后，先看向蝙蝠球，发现蝙蝠球只是淡淡看着屏幕，没什么动作。

　　显然一切都在计划中。

　　他这才慢慢坐回沙发上。

　　但他还是在脑中悄悄问系统：“那个绿色的石头，是不是会对大超造成很大伤害？”

　　他上次跟大超一起出任务，也见过这种石头。那会儿超人一靠近氪石，就立刻变得不能飞行。

　　系统也悄悄回答他：“那是绿氪石，宿主。氪星人接近绿氪石，不但会被消除超能力，还会造成相当于人类10级疼痛——全身骨折就属于10级疼痛。“

　　乔沃德对骨折的痛感深有体会，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无法插手大佬们的计划，只好保持安静。但从大超在屏幕上露面起，就一直搓着手坐立不安的小医生，早就被球球们看在眼里了。

　　托尼尼酸酸的：“不知道我被抓上去的时候，乔宝会不会也担心成这样。”

　　美队队倒是真为队友担心：“卢瑟真的肯跟我们合作吗？他会不会使用的是真氪石？”

　　蝙蝠球：“不会。”

　　只有小蜘蛛为小医生打抱不平：“真是的！你们也不跟乔说一下计划，就他一个人担心……”

　　蝙蝠球想说什么，奇异球：“30分钟快到了，让超人自己证明他没事。“

　　说罢，他在原点腾空画了个传送法阵。

　　法阵准确地连接上了大超带着的悬戒。就见原点天花板一片金光闪烁，全身绑着绿莹莹锁链的大超，从天花板腾空掉了下来。

　　咔嚓一声，那些涂着荧光绿的玻璃锁链，被他的体重砸碎了。

　　大超：“……呃。”法阵开得好突然。

　　他还没来得及抖抖披风上的碎玻璃，就见小医生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朝他跑了过来。

　　乔沃德：“酥皮！你还好吗？”

　　他快速把地上的绿色碎片踢开，像扶一个重度骨折病人，用半边肩膀搀住了对方。

　　但他个子没有大超高，骨架也比大超小了整整一圈。尽管他很努力，但看起来依然像整个被大超包进了怀里似的。

　　……要不是其他球球的目光太凌厉，大超真想就这样啪叽压在软乎乎的小医生身上。

　　钢铁之躯啥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哇！

　　他从来都是队友的肉盾，扛着激光子弹射线往上冲的那种；挡着挡着，还养成了零闪避的坏习惯。

　　每次战斗过后清理战场，一只只往回捡受伤的队友，通常也是他的活——谁叫他是地球最强肉体呢。

　　也不是没有过战损，但是大超的战损，反正吸口黄太阳就好了；

　　吸口黄太阳好不了的那种，就非常闹心了，十有八九是洗脑黑化，通常得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才能清醒。

　　地球最强怎么了！

　　地球最强也想一打完架回到基地、就有个小糖包跑过来嘘寒问暖啊！

　　好在大超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摸了摸乔沃德的背，笑着说：“我没事，那些不是氪石。”

　　然后走到原点中央的桌子上，把准备好的白纸哗地展开，开始往上面高速涂写。

　　布莱尼亚克整艘飞船的布局、细密而复杂的构成元件，都在纸上快速成形。尤其是布莱尼亚克的微缩光线炮，大超花了另一张铺满桌面的白纸，才把那些地球人从未见过的内部结构，仔仔细细复写完成。

　　大超见乔沃德探头看，跟他说：“我猜，破解这个玩意，是我们钢铁天才的任务。”

　　托尼尼回头朝美队队：“他怎么不一热视线射死我？这是地球人能看懂的东西吗？”

　　乔沃德听不懂球球形态的托尼尼在说什么，接话道：“嗯，托尼叔叔很厉害的。”

　　托尼尼撸起袖子：“对我超厉害的。”

　　大超这次兑换的是40分钟。按10倍休眠时间算，约6-7小时后，他才会再次成为团队的战斗力。

　　如果托尼的破解任务进行顺利，那么7小时后，他们就能上去一决胜负。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

　　在他们只有目前7个人的战力、还有严苛时间限制的情况下，计划能顺利走到现在，美队队觉得，很大程度是上帝向他们施舍了运气。

　　年轻点的超英，像小闪和小蜘蛛，都已经开始觉得这场仗挺好打的了。

　　美队队用微笑安抚着原点里的所有人。

　　但他和蝙蝠球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过。

　　……

　　距离布莱尼亚克第一次全球直播，这是第6个小时。

　　一队刚刚投放到地面的机械人，落在了一处大桥的中后部。

　　桥面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全是逃亡的民众。

　　没有人知道现阶段，地球哪里才算得上安全。但根据布莱尼亚克的喜好，人们认为当下远离繁华都市，躲藏在荒凉的无人区，也许能减少被收进瓶中城的几率。

　　这些机械人一落地，就朝迎面而来的车辆射出了机械触手。触手砰砰扎破前窗，从司机的前额一路插到后脑。

　　大桥上的车辆连环撞尾。熊熊燃烧的火焰染红了半边阴郁的天空。

　　那些插在人脑里的机械触手，向机械人们传递了一个新的讯息。

　　“哥—谭—”

　　机械人腐烂的口里，吐出这个字眼。

　　它们认知到，这座大桥的另一端，是一座叫哥谭的城市。

　　机械人跳上车顶，踏着车辆前进。

　　掩埋在烟尘之中的桥梁终端，此刻开始火光大作。

　　机械人们的头颅，被迎面飞来的数发RPG炸得粉碎！

　　“——Fuck off。”

　　死射单腿踩在装甲车顶上，嘴角贴着滚烫的炮管。

　　随着又一发□□射出，这句粗鄙之语穿过浓烟和火焰，直直炸穿了最后一个机械人的头颅。

　　企鹅人在装甲车里跳脚：“能不能省着点用？这都是我的钱！”

　　死射充耳未闻，侧过脸吐了嘴里的烟，重新装弹上膛。

　　从前，人们担心无政府的哥谭会自建军队，是有道理的。

　　至少在此刻，各家黑帮把看家家伙拿出来的时候，汇聚起来的重火力，让哥谭成了比军方反应更快的军事堡垒。

　　死射：“贝恩那群人在干什么。”

　　他刚刚来的时候，看见贝恩带着一伙浩浩荡荡的人，手里提着一个机械人的脖子，往墓地去了。

　　企鹅人：“别问我。我不跟那群蝙蝠迷玩的。“

　　40分钟后，贝恩那张可怕的金属面罩，和他那身跟头颅大小不相符合的盘虬肌肉，出现在全世界的每一个屏幕上。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声叹息似的问候。

　　“Ah……蝙蝠侠。一个惊喜？”

　　贝恩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

　　他的生母是圣普利斯卡——一个战乱小国的服刑者，因此从他出生的第一天起，他就在一个黑暗的地牢中苟活。

　　他在惨无人道的地牢里度过了童年和青春期，并被强迫参与了美利坚的人体实验。某种与类固醇相似的毒药，让他的肌肉变得异常强壮，甚至胜过蝙蝠侠；但如果他不12小时注射一次，他的肌肉将会极度萎缩，让他变得痛苦不堪。

　　——这也是他为什么时时刻刻背着药水罐、并在自己身上插着管子的原因。

　　很多人因为贝恩的发达肌肉，忽略了贝恩的高智商。实际上，他是毫不逊色于企鹅人的智力型一线反派。

　　最让他津津乐道的一次战役，大概就是他亲手折断了蝙蝠侠的脊椎。

　　——而这一次，他将刷新自己的战斗记录。

　　贝恩把机械人的头颅放置在离自己不远的墓碑上，机械眼对着自己。他知道只要他说出“蝙蝠侠”这个单词，布莱尼亚克就会将他的影像向全球播送。

　　贝恩的声音，有着金属面罩也掩盖不了的低沉磁性，音调有种古典的抑扬顿挫：

　　“你——该来看看现在的哥谭，而不是躲在哪个老鼠洞里，用你的小脑瓜使劲想该怎么拯救世界。你知道的，哥谭人骨子里就爱唱反调——我们可不会乖乖地被塞进瓶子里，至少得放朵‘小烟花’庆祝。“

　　原点里的美队队，皱着眉回过头来：“什么意思？”

　　蝙蝠球：“他们在哥谭地底有核弹。一旦布莱尼亚克选择将哥谭微缩，他们会把整个哥谭炸掉。”

　　托尼尼：“——什么毛病，自毁？？”

　　闪电球算是正联里，为数不多知道蝙蝠侠身份、也对哥谭那群疯子有所了解的人。现在大超在休眠，他跑过来拍了下蝙蝠球的肩膀，低声说：“你知道的，他们在激你。”

　　蝙蝠球声音很冷静：“我知道。”

　　仿佛能听见他的话似的，屏幕里的贝恩开始摇头，缓声笑道：“不，你不知道——你的那群小伙伴，根本不如我们了解你。”

　　他抬着机械人的头颅，让机械眼缓缓扫过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墓园。

　　没有人明白他的举动。

　　机械眼一排排扫过墓碑，没有在任何一个名字上停顿。但在扫过两个韦恩的时候，站在蝙蝠球身后的乔沃德，发现蝙蝠球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贝恩：“你的面具之下，是属于哥谭的秘密……我永远不会违背这个原则。告诉我，夜深人静的时刻，你在心中自问了多少次，问为什么我们不放过哥谭，为什么不冲着你来？”

　　他带着机械眼暂时远离了那片墓地。他让机械眼遥遥对准那些墓碑，打了个响指。

　　整片墓园，瞬间被炸弹送上了天。

　　原点的大屏幕上全是火光。

　　火光在黑暗骑士的披风上跳动。

　　他背对着所有人，纹丝不动，也不说话。有一瞬间，他甚至像一座漆黑的雕塑，被牢牢地钉在了屏幕前。

　　“Oh——新年快乐！”

　　屏幕里传出嘈杂的笑声。贝恩的手下在旁又笑又闹。

　　“这个就叫坟头爆炸吧？哈哈哈哈！”

　　屏幕里重新出现贝恩的脸。

　　他神色平静，对着屏幕说：

　　“一个人来。哥谭在等你。”

　　屏幕切断。

　　蝙蝠球几乎是立时转过身，然后被闪电球按住。

　　闪电球：“布鲁斯，布鲁斯。你听我说，那是陷阱，你知道的。你总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你知道那是陷阱。”

　　蝙蝠球：“我知道。”

　　他从肩上推下闪电的手，径直擦肩而过。闪电球急得直吃手，他不擅长干阻止蝙蝠的活，球球超又正在休眠——而且说句实话，他怀疑球球超也阻止不了

　　托尼尼从那声急切的“布鲁斯”里听出了什么：“——要不这样，我跟你一块去。”

　　蝙蝠球：“你留在这，把反微缩射线做出来。”

　　美队队：“蝙蝠。”

　　蝙蝠球：“保护好乔沃德。”

　　美队队：“小乔不会给你兑换时间的。”

　　蝙蝠球回过头。球球形态让他的表情辨识度变得更难，但他的举动透出了某种耐人寻味的意思：那表示“是吗？”

　　乔沃德就等在他身后。他低头看着蝙蝠球用抓钩拎走了他的手机，径直在上面敲球球语。

　　蝙蝠球：[我需要30分钟。]

　　乔沃德：“我不确定——大家都同意让你去哥谭吗？”

　　蝙蝠球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对向来听话的乔沃德首次质疑他的指令，感到有些意外。

　　他跟乔沃德僵持了将近1分钟，发现他的小男孩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只得回过身，对球球们说：“我有计划。”

　　无论在哪个团队，蝙蝠侠都是强大而睿智的领袖角色。

　　他永远沉着，冷静，理智，永远走一步看三步，永远对意外事件早有准备。

　　美队的魄力能给所有人带来强大的信心，而他则给团队提供方向和安全感——就算即将丧命于敌人之手，他们通常不会想到上帝，而是会想“蝙蝠肯定有别的计划”。

　　蝙蝠球再次重复：“我有计划。”

　　他的笃定语气，终于让所有人迟疑着，点了头。

　　他肩比神明的时间太久了。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原本只是一个人类。

　　蝙蝠侠从传送法阵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乔沃德一眼。

　　他只给小医生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属于哥谭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铺排大剧情和虐段总是卡卡滴，本质还是打♂炮写手……请多鼓励鼓励我8（小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