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命案（二）
齐衡凑近问道：“你还懂这些？”
岳绮罗扔掉树枝，道：“你嫂子带着瞧过”
“嫂子？”齐衡心里第一反应是齐烁的大娘子，后来想起来岳绮罗说的应该是那个自己不记得的异世。“我这个嫂子如此厉害？那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岳绮罗掏出帕子擦擦手：“我要看吐了……这味道太难闻了！”转身挎着齐衡离人群远些：“我们走吧，等官府来人就好了，这不是我们该管的。”
齐衡道：“我们不管了吗？可是这人不像是意外落水……”
“生死有命，人类自有他们自己的命数，我们不该多加干预，天地间自有规则。”
齐衡显然不太高兴，道：“可你不是说斩魂使是维护三界和平的存在，自然是正义的，你如此做岂不违了他？”
岳绮罗正色道：“齐衡，我不是什么善人，我当初亲近斩魂使也不过是为了寻个庇佑，人类无情无义的多了，他们不敬鬼神，鬼神也没有必要护着他们”
齐衡又道：“可是我们既然遇上了，这就说明是上天有意为之，我们……”
岳绮罗打断他道：“人类于我来说不过草芥，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我所在乎的只有你，你明白吗！”
齐衡心里有些堵，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岳绮罗的冰冷。
“可我就是人类，是你口中的草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消陨的不明不白自己却毫不在意，要走你走，我要在这等着官府来人！”齐衡甩手不再看岳绮罗。
“你怎么这样固执？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齐衡冷冷道：“你非我族类，又怎能懂草芥？”
岳绮罗点了点头，甩袖道：“好，你爱等就在这等着吧！”
岳绮罗走了不远，一句句谩骂齐衡：“你个混蛋，明明你杀过的人比我多的多了，现在却来说我！姑奶奶为了你放弃了多少你知道什么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岳绮罗一掌下去，一颗大树就那么断了。
施法放出一个纸人，命令道：“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纸人应声离去，岳绮罗心中憋闷，闪身去了冥府。过了黄泉路，直接投身忘川水。周围的怨魂不敢上前，自动分开了一条路来。岳绮罗忘我的沉在水里，闭了五感，任由自己下沉，不理世间纷纭……
再说齐衡那边，本来流寇四起，衙门接的案子不计其数，今日又是个佃户来报官，衙门也没有多重视，齐衡等了许久才见两个官差慢悠悠的过来。佃户领着路：“官爷，就是这，您看看……”
那官差见到一个死人头，顿时捂了鼻子：“不过是个溺死的，散了吧散了吧，找个心善的早些埋了算了”
齐衡上前道：“两位官爷，这可是一条人命，不是先行找仵作验尸才对，怎能如此断定就是溺死？”
一人道：“衙门怎么断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另一人拉拉那人的衣袖，阻止同僚言语，他是个聪明的，见齐衡气派不凡，多半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可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得罪的。恭敬见了礼：“请问小相公是哪位府上的？”
齐衡也还了礼：“齐国公府。”
汴京城内，齐国公府的公子是温润如玉，是出了名的。官差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脊梁骨瞬间弯了许多：“原来是小公爷，我等多有冒犯，还请小公爷恕罪！”
齐衡道：“两位官爷，不管我是谁，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查这无名女尸的死因，您说呢？”
官差诚惶诚恐，道：“我等这就会衙门向大人禀报，此地污秽，小公爷不如先回去，若有了结果，我等会去府上给小公爷送个信！”
齐衡回了府，刚进大门，却被郡主叫了过去。
郡主看看齐衡身后并无岳绮罗，问道：“岳丫头呢？有小厮看见你们两个一同出去了，她人呢？”
齐衡赌气道：“不知道，她非我族，天高海阔的，没准是不想在我小小齐府受拘束了吧”
郡主：“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以为是岳丫头劝动你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个脾气！”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把小姑娘气到了？如今别说外面，就是在家里也会飞来横祸，她一个姑娘家能去哪？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你后悔的”
齐衡道：“母亲不知道，她本事大着呢，能出什么事？若是恶人遇到了她反倒要烧香拜佛保平安呢！”
郡主怒道：“你胡说什么？不管她是何方神圣，母亲看得出来她对你可是一心一意说一不二的，像岳丫头这样肯为你吃苦范险的，你能找到几个？这么个好姑娘你却偏偏不珍惜！不像话”
齐衡心烦意乱，见岳绮罗没有回来心里是急了些，又有些后悔今日话说的重了些，就剩嘴硬了，如今被母亲说的更是愧疚，道：“母亲，我今日有些累，先回房了？”
郡主问道：“晚饭还没用呢！”
“没胃口，不吃了……”
“我与你父亲商议了，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你看……”
“母亲看着办吧！”齐衡回了房间。
黑夜无月，齐衡心情不佳，刚刚问过常随，岳绮罗还没有回来。想是被自己气急了吧……
没有睡得心思，又吃了不少的酒，心里还是不痛快。开了房门，坐在门槛上，瞧着漆黑的天空，喃喃道：“今天月儿不在……我的月儿也被我气跑了。”
若是自己没有说那些话就好了……
又是仰头饮了许多酒……
有小厮劝导：“小公爷，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齐衡迷迷糊糊的问：“什么时辰了？”
小厮答道：“刚过了亥时，国公爷和郡主娘娘都睡下了”
“岳姑娘回来了吗？”
“还没……”小厮心里想，一般人家府上姑娘这么晚了不回都生怕丢了清誉，大多都会兴师动众的找人。可自己老爷夫人一点不担心，该吃吃该睡睡，唯独公子担心了些，也只是问回不回，也没有出去找的意思……果然豪门水深！
齐衡摆摆手：“下去吧，这不用你伺候了”
小厮也不敢走远，在廊子下默默守着自家公子。
正当齐衡暗自忏悔之时，一个黑影悄然而至，带来狂风肆虐，吹跑了高挂的灯笼，吹倒了满院盆栽。庭院内瞬间满地狼籍。风实在是太大太急太诡异，幸好时辰晚了，大多都睡了，只剩几个值夜的小厮纷纷嚷着逃窜。
齐衡想回身进屋子躲躲风，摇摇晃晃，不知是不是幻觉，就只觉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向后退去。
小厮欲上前扶起公子，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顶到了墙上，撞晕了过去。
黑影做利爪状，直伸向齐衡。齐衡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就被带了起来，在空中足足停了一个呼吸，又被重重的摔在地上。齐衡被摔得七荤八素，动弹不得。那黑影也不动，似乎就想看着齐衡玩。齐衡缓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就见那利爪又伸了过来，直对面首！
齐衡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