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其实您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发现赵长卿没有责怪他的时候，一般的孩子也许就直接将错就错混过去就算甚至还会在私底下庆幸不已，觉得自己得到认可成了对方的家人，可是小汤姆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他应该问出来。

　　“没错，在这个时空，我没有结婚也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留下子嗣。”听到赵长卿的话的时候，无论是章灵均还是管家约翰·霍顿，都是心里一跳。

　　不对啊，这跟先生当年在唐顿庄园里面说的不一样啊。先生明明说过他结过婚还有四个儿子的。

　　在众人的惊诧中，赵长卿淡淡地道：“我出生于大约九百余年前的远东，那个时候远东皇家姓氏是赵，我的曾祖父是赵宋王朝的皇帝。我的父亲跟当时的皇帝是堂兄弟而我的封爵是郡公，宛城郡公。宛城在远东从秦汉时期，也就是两千多年前就是远东的军事重镇。在那个时空，我结婚生子并且拥有四个儿子。后来我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到了古埃及并且涉入了古埃及的王权和信仰之争，再后来我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我已经被镇压在一座金字塔里。我独自一人在那座金字塔里生活了超过三千年……”

　　“三千年……”

　　小汤姆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还年幼，可小汤姆也被关过好几次禁闭。在小汤姆的心中，关禁闭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刑法，比挨打还要难受。

　　在小汤姆看来，被镇压在金字塔里面应该跟关禁闭差不多。他被关过几回，每次都是两三天就受不了了，孤儿院里面，因为关禁闭而疯疯癫癫不久就死去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他完全想象不出被关了三千是怎样一副情形。

　　他只知道，那一定是非常非常可怕的刑法，完全能够把一个大活人逼疯。

　　“对，三千年。如果不是探险家奥康纳夫妇和强纳森等人闯入了金字塔破坏了封印，我也许还被困在那座金字塔里面。”赵长卿平静地道，“时间是最强大的魔法，我也不清楚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面自己是否留下过子嗣。更何况，三千多年过去了，就是你真的是我的后裔，血脉也很可能稀薄地根本无法用魔法探测出来。”

　　“那您还收养我。”

　　“你会蛇语。而我能跟世间万物交谈。”

　　“世间万物？！”

　　“对。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灵，无论是动物植物还是昆虫甚至是一块石头，我都能与之交谈。”

　　产生了灵智再开始修行，那就是妖怪，自然是能够交流的。区别也只是使用的语言而已。而[语言通晓]更像是直接用神识进行交流，完全不会因为种族和地域的不同而无法沟通。

　　“也许你的蛇语是因为血脉弱化之后的结果。谁知道呢。而我收养你，是因为你是巫师幼崽，也因为你我有缘。如果那天，那座桥上，你没有抓住我的手不放，也许，你我根本不会认识，自然，我也不可能收养你了。”

　　这个机会是命运使然，也是小汤姆自己争取来的。

　　对于赵长卿来说自助者天助之。如果小汤姆自己不为自己的命运抗争的话，那么他帮得再多也是徒劳。

　　屋里的几个大人，包括混血巫师的管家还有那些男仆、女仆，也包括章灵均，都傻了。

　　他们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是真的。

　　唯有小汤姆相信了。

　　因为他感觉不到赵长卿在骗他。对于他来说，虽然不是亲生父亲来找他，可是，一个三千多年前的祖先，这比亲生父亲更酷。

　　他的祖先是强大到了近乎永生的存在！

　　那一刻小汤姆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也许，也许有一天，我也能够变得那么强大，我也能够得到永生。

　　小汤姆离开之后，管家约翰·霍顿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听布洛克小姐说过，您，您有一条蝎子的尾巴……”

　　“那是诅咒，也是封印。你该不会以为，诅咒和封印会那么简单就消失吧？”

　　当初他让埃及双日凌空，埃及的那位拉神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埃及的拉神再弱，那也是一位太阳神，是埃及神话中的造物主，哪怕在埃及神话中，拉神在后期的力量已经衰竭甚至连人类都能够嘲笑，那也是一位造物主不是主神这个级别能够相比拟的。

　　赵长卿身上已经背负了耶和华的诅咒，再来一个拉神……

　　算了，对于他来说，诅咒这种玩意儿，也难说是神明的责罚还是恩宠。反正他是债多了不愁。

　　真正让赵长卿头疼的，是身体里相冲的力量。

　　在很多世界里面赵长卿都选择了光明生命阵营，但是这不等于说赵长卿就没有选过黑暗死亡阵营。但是，他会选择黑暗法师和死灵法师的阵营的世界，都是包容性非常高，甚至光明神和黑暗神、生命侧神系和死亡侧神系关系非常非常好的世界。

　　也只有这种世界，神明才会允许人类同时修习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或者是同时修习生命魔法和死灵魔法，也只有这些世界，死灵魔法才会被称为生命魔法的分支。

　　问题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神系，不是一个单一的神系，更别说，他赵长卿现在呆的，是希伯来神话体系中的造物主耶和华的地盘。而耶和华的洁癖是三界之中出了名的。

　　电影《木乃伊归来之魔蝎大帝》中那位古埃及的勇士就是跟阿努比斯做了交易，这才变成了那人首蝎身的模样，而阿努比斯则是埃及神系中的死神……

　　在金字塔里的时候赵长卿发现自己变成了人首蝎身的时候就用水镜术回朔过时间，他确信自己没有跟阿努比斯做过交易，但是他身上残留着死亡侧的神术的痕迹却是真实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也许是因为他在古埃及冒充了太阳，使得埃及的至高神拉对阿努比斯下了命令，让阿努比斯利用神力把自己变成了半人半蝎的模样，这也让阿努比斯的力量残留在了自己身上。

　　问题是，那座金字塔，以及信仰之力。

　　那座金字塔是对赵长卿的封印，也未尝不是神域，隔绝了赵长卿跟外界的联系的神域。而赵长卿偏偏是一位研究型的法师，在金字塔的三千年里面，他对术法的研究、对金字塔里面的各种书籍资料、传说神话和力量的研究，使得他把身上残留的原本属于阿努比斯的力量化为自己所有。

　　当然，如果没有人供奉他，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有人开始供奉他，并且虔诚地信仰他。

　　赵长卿已经忘了跟奥康纳等人来到金字塔的那个法老卫队的后裔的名字叫什么了。

　　因为祖先的戒律，使得那支法老卫队的后人生活十分困苦，族人之中也不乏对祖先的戒律心存怨愤之人，更重要的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历史、他们曾经的荣光早就掩埋在了重重黄沙之下。金字塔被解开，他们见到了他们的敌人、传说中的魔蝎大帝的真面目之后，发现“魔蝎大帝竟然是古代埃及的高级神官甚至很有可能是古代埃及王族”这一可怕的、颠覆性的“事实”之后，这支古埃及法老卫队的后裔们彻底迷茫了。

　　他们无法适应新的时代，也在二十世纪初叶的埃及无所适从，在茫然之中，他们把他们原本祖祖辈辈的“敌人”——魔蝎大帝供上了神坛，顶礼膜拜。

　　这也是赵长卿一直忽略的地方。

　　毕竟，这个埃及部族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能够提供的信仰之力也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使得远在英伦的赵长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但是信仰之力确实存在，哪怕微乎其微，依旧作用在赵长卿的身上。

　　埃及人的信仰之力会优先活化埃及神明的力量。

　　在赵长卿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身上属于死亡侧的力量开始活跃，跟他原来修行的光明侧、生命侧的力量开始相冲，也使得他的力量表面上是变强了，可是能够发挥出来的却更加少了。

　　打个比方，之前赵长卿的力量是九，他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来的战力差不多是八，可是现在，他的力量提升到了十一，可他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却不足四。

　　平时是没有问题的，进行术法研究也没有问题，但是，战斗，尤其是上了层次的战斗，那就是大问题了。

　　这也是赵长卿在战斗中不得不吟唱格里高利圣咏的原因。他需要借助耶和华的力量压制体内的属于埃及死亡侧神灵的力量，提高自己的战力。

　　让赵长卿庆幸的是，耶和华没有洁癖到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或者说，比起他这个踏上歧途的家伙，耶和华更厌恶那些吸血鬼、狼人、诅咒巫师等黑暗侧的家伙地狱的信徒，他也顺势捡回一条小命。

　　看起来，自己好像成了埃及神系和耶和华争斗的战场呢。

　　赵长卿十分不爽。

　　而且，似乎解决自己的问题的关键跟巫师界也脱不了关系呢。那就利用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个小鬼，去巫师界看看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今天的蔷薇庄园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赵长卿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了解这十二年来的变化，他已经陷入了跟如山一般的文件的战斗之中。

　　小汤姆则是因为真正成为蔷薇庄园的一员而兴奋得睡不着觉。而蔷薇庄园的管家、男仆、女仆还有那些杂役，则因为赵长卿的话集体失眠；至于章灵均，她都有个巫师的儿子了，对于这种刷三观的事情，她的接受度还是相当良好的。

　　不过，作为一个母亲，章灵均并不希望儿子走上歧途。所以，当天夜里，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猫头鹰给了远在霍格沃兹的儿子申延年。

　　事实上，不止章灵均，还有很多人也在背地里纷纷向外传递消息，章灵均只是告知儿子赵长卿已经醒来以赵长卿关于麻种巫师的解释，可别的人传出去的就多了。

　　还未满十八周岁的申延年正在霍格沃兹上六年级，他就读于拉文克劳学院，在拉文克劳学院中处于同年级的中上水平。

　　虽然当年赵长卿跟血族亲王、狼人、诅咒巫师的那场大战被教会给隐瞒了下来，以致于普通人世界里面几乎一点风声都没有，可在巫师界，尤其是巫师界的上层，还有那些消息灵通的贵族们都知道这件事情以及这件事情带来的结果。

　　他们知道，有位强大的白巫师隐藏在普通人的世界，也知道那一战直接造成血族魔党永远地失去了两位亲王还有一位亲王在未来的五百年内不可能出来晃荡。

　　他们甚至还打听到这位强大的白巫师还有个教子，跟这位白巫师一样，都是黑发黑眼的远东人的模样。

　　因此，申延年刚刚进入霍格沃兹的时候，有不少小巫师都奉命过来试探，直到发现这家伙跟普通的麻瓜种巫师没什么两样。

　　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申延年比一般人更加敏感。他对亲生父亲是怨恨的，恨亲生父亲的冷酷，可是，谁让他亲爹已经回了中国呢？

　　更重要的是，他是赵长卿的教子，而赵长卿却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富翁。作为章灵均的儿子，申延年很清楚母亲经手的财产有多么巨大，而从小接受的西式教育也让他想不透，为什么赵先生会通过法律公证把自己立为继承人。

　　虽然名义上他排在赵长卿的婚生子之后的第一位，可谁让赵长卿根本就没有结婚，自然就不可能拥有婚生子女。

　　也就是说，只要赵长卿没有修改遗嘱，只要赵长卿一直不结婚，申延年依旧是赵长卿唯一的继承人。

　　这让申延年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父母的经历让申延年说不出赵长卿第三者插足破坏了他的家庭这种话。他很清楚，是他的父亲申诗哲先遗弃了他们母子，在赵长卿来到英国之前，他的父亲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遗弃妻儿的事实。

　　但是，西式的教育也让他想不通，除了爱情之外，赵先生有什么理由认自己为教子还把自己立为继承人。

　　申延年从小在蔷薇庄园长大，他小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在赵长卿的膝盖上启蒙的。赵长卿不但是他的教父，也是他的老师，无论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还是魔法启蒙，只要是申延年想学的，赵长卿都从来不会吝啬于教导。如果不是那次战斗，他都已经开始跟着教父学习魔法了。

　　在申延年的心目中，他的教父年轻、富有、俊美，而且强大。这样的教父，有的是美女对他投怀送抱——隔壁的唐顿庄园的两位小姐就是最好的证明——却偏偏对他的母亲青眼有加。

　　在申延年看来，除了爱情，没有其他的理由。

　　在英伦人的眼里，章灵均对赵长卿只有感激和忠诚。可在申延年的眼里，他的母亲完全是因为自卑而不敢接受教父。

　　申延年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多么地隐忍，也多么地善于隐藏自己的内心。就是因为内心深处的自卑，才让他的母亲迟迟不可接受教父，也因为母亲的感恩，才会让她在教父沉睡的这十二年里面一直守候着教父。

　　可是申延年也很清楚，以自己母亲的个性，尤其是日渐苍老的面容让她在面对依旧年轻俊美的教父的时候只会闪躲。

　　今年暑假的时候，申延年就偷偷去看过他的教父，他发现教父失忆的时候，更是松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他被赵长卿的演技给骗了——他认为，教父忘记了曾经对母亲的爱情也好，这样，母亲也轻松，教父也能够获得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一直等待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回应他的女人。

　　这才是申延年不肯回蔷薇庄园的真正原因。

　　申延年已经做好准备了。等他从霍格沃兹毕业之后，他也不过十八岁，他会努力考上牛津大学——他不想读康桥大学，谁让那所学校是那个男人的母校。——等毕业之后，他会回中国去。

　　这也是他跟舅舅章嘉森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教父的偌大的产业需要人打理，而母亲一直都做得很好，可是他却不想接受这份馈赠。

　　申延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教父不但醒来了，而且也开始慢慢恢复了记忆。

　　信件上，母亲写的，教父关于麻种巫师的解释，申延年根本就不关心。申延年关心的是，对于那段无望的爱情，他的教父还记得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孩子，完全弄错了啊！！！

　　他妈和他的教父真的纯洁的跟水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