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大用场
万事开头难, 既然已经透露了瓜王子的身份, 李二也不再隐瞒, 接着又把偶遇灵瓜的经过原原本本学了一遍。
因为他纠结的大舌头, 马管事和宋文安费了好大功夫才完全理解。
“一只会说话的苦瓜？”马管事满脸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四啊。”李二点头承认。
“它说你有瓜王血脉，是什么灵瓜族流落在外的王子，还要接你回去继承王位？”马管事说到后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四啊、四啊。”李二连连点头, “所以你们不要惹我，不然……哼哼。”
看他那副快要得瑟到天上去的小样，马管事内心很有波动, 他只想扶额长叹, 自己手下可都是些什么人啊, 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话都敢相信, 而且还深信不疑。
马管事相信李二傻, 但绝不相信他会这么傻, 所以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 “李二，你是不是耍我？灵瓜？敢不敢编个更靠谱点的？快些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退租？”
“我不是吓你, 再扯些乱七八糟的, 我可真把你送去执法堂了, 相信我, 你一定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待嘴硬之人的。”
“我、我没骗你！”李二急得吭哧吭哧直喘粗气，却又没法子证明。
这半个多月来，堕兽们的业务越来越熟练, 信心也越来越足，早就不像白狐盯着赵旭一样紧跟目标了。因此李二口中的苦瓜并没有跟他一起过来退租，只跟他约好了再聚地点。
“它跟你约在哪里见面？”却在这时，在李二讲述过程中始终保持沉默的宋文安说话了。
“宋师祖，你还真信他的胡话？”马管事此时的表情简直比听完李二吹嘘后还不可置信。
“真不真，去看看就知道了。”宋文安回答说。
马管事：……行吧，你高兴就好。
听说宋文安要去，李二面色纠结，一副很不愿意答应的模样。然而他没有选择，因为此时在他面前站着的可是金丹修士，虽然宋文安没什么脾气吧，但该硬气的时候也半点不虚。
得知了约定地点后，宋文安吩咐马管事看好李二，自己则换上一身临时找来的杂役服。
“宋师祖，你真要亲自去？要不然还是我……”马管事万分忐忑。
他倒不怕宋文安出事，毕竟人家是金丹修士，虽然不是战斗系，但怎么着也比他强。马管事主要惶恐的是，若因小小杂役的谎话而耽搁了宋文安的正事，宗主知道后肯定会生气啊。
然而不容马管事多劝，宋文安已经准备到最后阶段了，只见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蓝色瓷瓶，然后倒出粒褐色丹药吞下。不消片刻，宋文安的脸就变得像是融化了一样。照着李二的面容捏好脸，又收敛起金丹修士的气势，管事小院里立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李二。
“看好他。”宋文安对马管事吩咐完，学着李二的步子向约定地点进发。
某处距离灵田不远的小树林里，变成小鸟的角雕站在树干上，烦躁地跳来跳去，“毒、苦瓜，你确定说清楚了吗？怎么还没到？”
毒·苦瓜·蝎舒服地躺在一丛草叶下，悠悠道，“急什么，多休息会儿还不好？”
“不好，我还急着回去给田地除虫呢。”角雕啾啾叫着。
“平日里偷懒，现在着急了吧。”毒蝎得意道，他可是早就把今天要挖的五千个坑搞定了，“要不你跟白狐说说，让这次带回去的杂役先帮你干点活。”
“他会同意吗？听说宗主又给杂役们分配了新任务，他们也很……”角雕说到一半突然停住，鸟头一转向树林外看去，同时轻声对树下的毒蝎说，“快，来了。”
沙沙声由远及近传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杂役服的男人拨开树枝杂草走进来。
“都处理好了？”苦瓜向前一滚，来到伪装成杂役的宋文安面前。
小饕餮的变形丹虽然效果奇葩，但质量却是一顶一的好，要是宋文安的化神期师父在此说不定还能看出些蹊跷，但区区金丹期嘛……
宋文安没有看穿毒蝎的本体，完全把对方当成了货真价实的灵苦瓜，瞳孔猛地一缩，赶忙低下头去掩饰自己过于震惊的表情。
作为丹修，宋文安常年跟各种灵植打交道，什么灵草、灵果没见过，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有思想能交流的植物，或者说果实？
妖植！这两个字瞬间出现在宋文安的脑海，让他的心绪难以平静。
“嗯。”怕露馅，宋文安不敢多说，只胡乱点头回复毒蝎的问话，表示都处理好了。
“太好了，王子大人。”毒蝎并未怀疑，没什么感情地继续着设定好的剧本，“快吃下这粒丹药，它可以充分激发您的瓜王血脉，让您返祖变瓜。”
同时，配合默契的角雕抓着一颗雪白的变形丹塞到宋文安手中。
质地细腻、外形圆润、气味清香，丹药一入手，资深丹修宋文安就下意识地品评起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见宋文安光在那又看又闻就是不吃，毒蝎催促地问。
“没。”宋文安赶紧摇摇头，干脆地将丹药吞下。
经过刚刚的一番简单嗅闻，他能猜出丹药中蕴含的几种灵草，也能十分肯定丹药无毒，至于具体用处，他却怎么也看不透。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苦想丹药的作用了，因为片刻之后，宋文安只觉得身体一热，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人缩小变成了一只表面带刺的红色圆瓜。
“噫？怎么不是樱桃？”毒蝎奇怪地嘟囔了一句，之前的杂役们吃下变形丹后都会变成樱桃啊。
不过算了，樱桃也罢，红瓜也好，只要方便他们带回秘境就成，至于异变原因，回去问问宗主吧。
躺在篮子里的宋红瓜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命运，此时正满心懵逼：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变成瓜了？难道那丹药真是激活血脉的，而他身体里也有瓜……
其实这个修真世界里也存在变形丹，但更准确的说法是化形丹，专门给妖兽变人用的，谁能想到去炼制变瓜丹？听起来就很没用好吗。
一瞬间，宋文安心中对丹药闪过数个猜测，却不敢妄下结论，但他能肯定一点，“苦瓜”背后绝对存在一位非常厉害的丹修，且那丹修手中必然掌握着连他们玄天宗都没有的丹方。
全新的、未知的丹方啊！
这一刻，什么杂役事件都被宋文安抛在脑后，对丹道的执着和追求占据了绝对上风，他满心满眼都是对见到神秘丹修的渴望。
现实也并未令宋文安失望，速度奇快的角雕不多久便飞回秘境，却没有降落在杂役小屋便，而是在毒蝎的建议下直接飞去找宗主汇报。
此时此刻，小饕餮正蹲坐在一块几米宽的玉石台上，面前整齐堆放着许多不同品种的灵草。
“宗主，你快看，我们今天带回来的杂役很奇怪，他吃了你的变形丹后没变成樱桃，却变成了一只红色的瓜。”毒蝎说着从篮子里跳出到地面上，变回了蝎子形态。
“哦？”小饕餮放下爪中刚处理好的一株灵草，好奇地看过去，“拿来我看看。”
宋文安正专心琢磨着毒蝎话中“你的丹药”这几个字，心想莫非所谓的宗主便是他想见的神秘丹修？
然后，走神间的宋红瓜便被角雕一把抓起，放到了玉石台上，等他回过神就直接对上了小饕餮探究的眼神。
妖兽？！
宋红瓜心中一惊，连忙向四周望去，然而附近除了灵草外又哪里还有他预想中的人类丹修。
所谓的宗主是只妖兽？神秘丹修也是妖兽？宋红瓜懵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如此。”小饕餮的话打断了宋红瓜的思考，“他跟其他杂役不一样，他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角雕和毒蝎同时惊叫出声。
“你能看穿我的修为？”宋红瓜也大叫起来。
小饕餮不明白他有什么好叫的，灵力波动如此明显，被看出来不是很正常吗？
宋红瓜当然要吃惊，有师父传授的特殊法诀，元婴期修士也看不破他收敛气势后的修为，可眼前的妖兽却一眼就……
这只妖兽到底是什么修为？可不对啊，他为何从来没听说玄天宗附近出现了如此厉害的妖兽。
“宗主，白狐说过玄天宗的杂役都是凡人，他却……”毒蝎心中怀疑，“要不要让白狐审问？”
“你们看着办吧。”小饕餮可没把宋红瓜那点修为放在心上，他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做，随口答应完后又坐回灵草边，继续忙碌起来。
看了小饕餮处理灵草的娴熟手法，宋红瓜再也找不到理由欺骗自己，“你果真是炼丹师？！我刚刚吃的丹药是你炼制的？”
“不是我们宗主还能有谁？”角雕骄傲地拍着翅膀，“行了，别打扰我们宗主做事，跟我们走吧。”
“等等！”神秘炼丹师就在眼前，宋红瓜哪里愿意离开。
初知妖兽能炼丹时他的确只感到万分震惊，但一心研究丹道的他很快就想开了，炼丹师有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有能力有才华，妖兽又如何，一样值得他学习。
“你还想干嘛？”角雕很不耐烦，伸爪去抓。
宋红瓜一个闪身，灵活躲避着说，“等等，让我跟你们宗主说几句话。”
小饕餮停下爪，不解，“你想说什么？”
“我……”宋红瓜想说他要学习交流炼丹心得，但此时的情况哪容他直言，因此磕巴了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就在角雕又要上前时，宋红瓜的目光突然注意到小饕餮刚放下的灵草，心中有了主意，迂回道，“我想说，你处理黄芷草的手法有问题。”
提起灵草，小饕餮有了兴趣，“哪里有问题？”看他切得多整齐啊。
“草尖有毒，你怎么能只去根呢？”宋红瓜不赞同地说，黄芷草是一味很重要的灵草，许多丹药炼制时都会用到。
宋红瓜虽然不能从玉台摆放的灵草种类上看出小饕餮具体想炼什么，但不管炼什么，黄芷草尖都不能入药。
毒？小饕餮还以为他想说什么呢，不就是毒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毒怕什么？”小饕餮继续处理灵草，“只要用得好，一样能派上大用场。”
一样能派上大用场……宋红瓜呆立原地，脑中反复回想着这句话。
是啊，是他浅薄了，万物皆有其用，所有的不能都只是他们没找对用法，比如赤藤也有剧毒，可只要加入等量松刺，就能炼成生骨丹，可谓死中得生。
小饕餮的一句话简直令宋红瓜茅塞顿开，“前辈！感谢前辈赐教！”听他这激动劲儿，要不是此时没手没脚，恐怕早就倒头叩拜了。
小饕餮：……好奇怪的瓜，他赐教什么了，不就说了句大实话吗？
完全不知小饕餮内心的吐槽，宋红瓜心中一片火热，全然忘了自身处境，又向前滚近些，企图抓住一切向前辈学习的机会。
毒蝎和角雕对视一眼，这没皮没脸的红瓜竟然真跟宗主聊上了？胆子够肥啊。
不过既然小饕餮没下令驱赶，他们也不敢打扰，只能在后头安静等待，听着那只红瓜唏嘘感叹个不停。
“哦！原来辛苓果的果皮不必丢弃。”
“原来桂木还能晒干用吗？”
“前辈，你处理灵草的手速可真快啊。”
宋红瓜的声音中满是崇拜，直把小饕餮夸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哼，这算什么，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呢。”说话间，小饕餮已经处理好了全部要用的灵草和灵果。
宋红瓜刚要仔细询问，就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长鼻兽走近玉石台，三四米长的鼻子不知卷着什么东西递向小饕餮。
“宗主，我洗好了。”长鼻兽瓮声瓮气地说。
“太好了，放这儿吧。”小饕餮眼睛一亮，右爪指着没有堆放灵草的空地。
长鼻兽听令将东西放上玉台后，宋红瓜这才看清，原来竟是一只去毛洗净的整鸡。
宋红瓜：……等等，竟然还有以鸡入药的丹方吗？今天他可真是开眼界了！不愧是妖兽炼丹师啊！
兴奋又期待的宋红瓜不敢走神，紧紧盯着小饕餮的一举一动，想看看如此多灵草又创新性地加入灵鸡肉后，前辈到底会炼出什么厉害的丹药来。
然后……
宋红瓜眼睁睁看着小饕餮把处理好的灵草、灵果一一塞进鸡腹，眼睁睁看着赤红的灵火从小饕餮爪心窜出紧紧裹住鸡肉，又眼睁睁看着那只鸡在火焰中一点点变得金黄酥脆、油光泛亮。
没有一丝懈怠地盯了半天，宋红瓜到底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直到小饕餮嗷呜一口咬在鸡腿上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连忙问出声道，“前辈，丹炉呢？丹药呢？你怎么把炼丹的材料吃了？”
“哦，我没炼丹啊。”小饕餮津津有味地吃着烤鸡，抽空回答。
宋红瓜：“……没炼丹？！你刚才不还说黄芷草尖虽有毒，但也能派上大用场？难道不是指炼丹？”
“当然不是啦。”小饕餮指着鸡腹，说，“有些草，别看它有毒，做起调料来，味道那叫一个棒！”
一腔热血终成烤鸡，宋红瓜凌乱崩溃，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忍不住爆粗口：我#&%，可去你的大用场吧，再叫一声前辈，就、就、就让他由瓜变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