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灾难的七十三天
爆豪低着头往自动贩卖机里投币, 倒影映照在玻璃上，模糊一片。
齐木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安静等待。
“喏。”
少年拿回了两罐汽水，铝罐外凝结有几颗小水滴, 带着冷气。
齐木接过其中一罐，打开来喝了一口。
爆豪顺势坐在他旁边，汽水拿在手里却没有动。
“……以前没听说你有个哥哥。”
不经意般地开口, 爆豪好像突然对不远处的路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齐木侧眼：‘他一直在英国，小时候也是住校。’
顿了下，又补充道：‘而且他说话一直那样, 并不只是针对你。’
爆豪下巴微抬，眼神嘲讽：“看得出来, 他肯定童年凄惨, 才会这么心理阴暗。”
齐木：‘……’
似乎自己就是那童年凄惨的罪魁祸首，齐木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少年后仰靠在椅背上, 无所谓道：“……怎么样都好, 我才不会被他那么不痛不痒的两句话伤到。”
语气认真, 不像是在逞强。
齐木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看得开，还以为必须要顺毛撸一把。
他有些好奇：‘但是那个时候，你没有反驳他。’
明明都已经要把筷子捏断了，却还是忍住没有爆发。
爆豪不屑地冷笑：“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他早就死八百次了！”
咬字很重, 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无数次将那人挫骨扬灰。
【所以是顾忌着有长辈在吗。】
齐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嘛，嘴上暴躁到不行，头脑却十分冷静这一点也挺可爱的。】
喝了一口饮料, 齐木余光却瞥到爆豪倏然坐直的身影。
‘？’
他转头看去。
“……”
爆豪皱着眉，顿了下，嘴唇紧抿。
“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木：‘？’
他眼神困惑，发现自己听不到心声后就真的完全猜不到这人在想些什么了。
轻咳一声，爆豪眼神游离：“我是说我没想真的对他怎么样……”
颇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里潜藏着懊恼。
【……过度紧张了，爆豪同学。】
齐木放下了手中的饮料，看着爆豪。
‘你不用解释，我没这么想。’
他的声音平静，却出乎意料地让人安心。
“……”
轻哼一声作为应答，爆豪稍微放松，抬头看着暗黑夹杂着深紫的夜空。
凉风吹过脸颊，发梢微动，有些痒意。
“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
少年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语气却认真又固执。
“我才不认同你早上说的狗屁。”
‘……’
终于来了。
齐木手里的铝罐无意识地转了个圈，酝酿好情绪，开口。
‘你……’现在还不清醒。
爆豪语速飞快：“我自己的想法我很清楚！”
“也知道自己到底清不清醒！”
齐木：‘……’
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还一下堵死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手上不小心用力过度，易拉罐发出垂死的□□，但是在场的两人注意力都不在这里。
爆豪语气果断，甚至强硬。
“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不管你是相信，或者是不信。”
‘……’齐木有些苦恼。
【果然不会接受那样的解释吗。】
说来也是，按照爆豪同学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呀咧呀咧，这下就难办了呢。】
正在走神着，手中的饮料被人一把抽走，齐木微愣。
身边人站了起来，仰头一口喝完了饮料，手心炸出火花将整个易拉罐烧成炭黑。
“——所以！”
爆豪随手抛出废罐，精准命中垃圾筐。
他回过头，目光灼灼，像是有火星燃烧。
“——看着我。”
语言简洁，却带着少年骨子里的傲慢和强势。
没有说话，齐木听出了爆豪漫不经心语气下几乎是咬牙切齿传达的心声。
不准再逃避。
不准再装作若无其事。
看着我，好好正视这份感情。
目光微敛，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沉默。
爆豪随手拎起自己的背包，将一个什么东西抛给了齐木。
“拿着。”
少年声音微哑，带着点赌气的味道。
齐木抓住飞到眼前的东西，摊开手心，一颗果糖。
齐木：“……”
有点眼熟，眼熟到好像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那种。
【用我自己的糖送给我，也只有你干的出来了，爆豪同学。】
内心无言，但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所以他顺手就塞进了兜里。
看着他的动作，爆豪倒是嘴角微勾，好像心情挺不错的。
“我回去了。”
他语气轻快，不等齐木反应就转身离开。
这里已经离爆豪家很近了，差不多拐个弯就能到，爆豪没打算再让他送，齐木便也就留在了原地。
独自坐在长椅上，他视线在虚空中聚焦，远方天际如同泼墨般染上蓝黑。
有些出神地摩擦着本属于爆豪，现在却被硬塞给自己的饮料，齐木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刚才他是把我的饮料抢去喝了吧？】
齐木：‘……’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好像被耍流氓了。
……
第二天齐木来到学校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助计划破灭的原因，盯着他叫Sakura的人少了很多。
【一个计划真的会有这么强的影响吗。】
齐木有些怀疑。
齐木空助对外宣称的一直是无个性，而他表现出来的也一直是这样。
如果忽略那超人的218智商，齐木家的长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齐木是知道自己来自其他世界的，那个世界里并没有个性这种超常的能力。
在来到这里后，齐木久留美和齐木国春也并没有表现出拥有个性的样子。
但是对这个一直早熟的哥哥，他却不太肯定。
齐木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小学，那个时候空助已经离家住校了，无个性什么的也是从周边人心声里听到的。
【这样想来的话，明明有个性却隐瞒着不说听上去就是那家伙会干的事。】
“齐、齐木老师早！”
【你在想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变成老师……】
猛然一顿，齐木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转头看去，果然那个‘齐木老师’叫的不是自己。
齐木空助温良笑道：“早上好，你早饭吃的是煎鱼吗？”
前来打招呼的那个女生一惊，随即羞得脸红，眼中满是崇拜：“是的！齐木老师好厉害，这样都能猜到……”
空助嘴角上扬：“不，因为煎鱼的鱼皮粘在了你的牙上。”
女生：“……”
真的假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空助笑眯了眼：“嘛嘛，不要紧张，只是开个玩笑～”
女生松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齐木老师这么温柔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失礼的事情。
嗯，肯定是错觉。
她重新振作起来，故作埋怨：“齐木老师，这种玩笑可一点也不好……”
齐木空助打断了她：“其实刚才说玩笑才是开玩笑哦～”
“真的有鱼皮，就在门牙上。”
他认真地补充。
“……”
女生浑身僵硬在了原地。
——这个人，太差劲了！！
【是的没错，他就是这么恶劣的人，快点认清他的本性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专门配备给A班的齐木空助会在全校范围内这么有人气，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齐木希望人们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愿望。
“小楠，早上好～”
不经意地一瞥眼，齐木空助颇有些惊喜地发现了旁边的齐木。
【不，在看到你的一瞬间这就已经是个失败的早晨了。】
齐木面无表情移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空助早就习惯了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今天开始你们班就有我的课了，真是期待呢～”
【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齐木睁着死鱼眼，觉得自己的校园生活将会变得更加难熬了。
“因为这个，我可是专门向小老鼠申请了更大的场地！”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精心布置，空助看起来心情非常美妙，背后都泛起了小花花。
齐木：‘……’
【今天下午…还是请假吧。】
……
终于摆脱了空助的纠缠，齐木来到A班教室。
“Sakura酱，早上好～～”
上鸣电气笑得一脸阳光，在齐木刚踏进教室时就发现了他。
【为什么你还在用这个称呼？】
齐木黑着脸，本以为至少自己班里的同学都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会有智商差距。
“Sakura酱，早安～”
【又来？】
表情不善地回过头，齐木很想知道除了上鸣外还有谁没有放弃这个愚蠢的称呼……
‘你在想什么呢，蛙吹同学？’
齐木有些黑线，没想到跟着起哄的居然是一向最冷静正常的蛙吹梅雨。
眼睛圆圆的蛙少女吐出舌头笑了一下：“因为感觉这个名字很可爱啊kero～”
【这不是可不可爱的问题吧！】
“而且很适合齐木同学啊，听上去就是粉粉的，很安静很温柔这样子……”
丽日御茶子双手捧着脸，一脸陶醉的样子。
【再怎么想这个关键词也不可能和我联系在一起！】
齐木自诩作为一个普通的男子高中生，对他的称呼可以是“四眼”、“弱鸡”、“书呆子”，甚至是“Aibo”。
——但是“Sakura酱”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男子高中生该有的别称！！
正在齐木打算以坚决而严厉的姿态对这个称呼表示拒绝的时候，切岛兴奋的大喊从教室前面传来。
“爆豪，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啊！”
一瞬间，班里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啰嗦死了，吵什么吵。”
爆炸头的少年臭着脸走进来，还是那副“别惹老子现在很不爽想打人”的标准不良样子。
“是我的错觉吗kero……”
蛙吹小声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饭田天哉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吗，蛙吹同学？”
“叫我梅雨酱就好了～”
蛙吹眨眨眼睛，轻声回答：“……总感觉爆豪酱给人的感觉有点变了。”
【？】
齐木闻言，也抬头看过去。
被切岛和上鸣联手架起来的爆豪额上青筋迸起，手上隐约有火星炸开，却奇迹般地没有直接爆发。
“爆豪你平时看起来穷凶极恶的样子，视频里还挺帅的嘛！！”
上鸣笑嘻嘻地圈住爆豪一条胳膊，不怕死地凑在他旁边说。
“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放开我！扯什么视频啊你这个混蛋白痴脸！！！”
像是终于忍不住了，爆豪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咆哮着手上发出爆炸。
饭田：……
齐木：……
【这不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吗。】
蛙吹试图解释：“不，虽然很微弱，但是……”
“滚开！……哈？你在看什么看啊Deku？！”
“不、不…只是、那个，欢迎小胜回来…什么的……”
“谁要你的欢迎？！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
齐木和饭田转过头来，眼神诡异。
蛙吹：“……大概就是错觉吧。”
太不争气了。
爆豪酱。
“……上课了，回到座位上。”
教室门被拉开，相泽消太拖着步子走进来。
他斜眼一瞥某榴莲头，开口：“爆豪，下课来找我。”
“……嘁。”
爆豪板着脸一脚踢在了课桌上。
“说起来，爆豪同学昨天是为什么没来？”
教室后排，八百万有些疑惑。
“相泽老师说是身体有些不好。”
叶隐透回过身小声道。
八百万担心道：“是职场训练的时候受伤了吗？”
叶隐透：“不知道…但是连那个爆豪同学都受伤了…潮爆牛王事务所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呢！”
八百万若有所思：“危险吗…危险也意味着机遇！爆豪同学说不定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决定前去挑战的！”
【不，这是单纯的误会。】
【而且我们明明在电视台还见过面的你已经忘了吗。】
齐木满脸冷漠。
爆豪请假的理由是他花了三秒钟深思熟虑过的，绝对符合事情发展趋势，且一听就是他会面临的问题。
【嘛，虽然现在提起来的话会有一点小尴尬……】
眼神飘忽了一瞬，齐木决定待会儿如果爆豪回来表情不对他就立刻闪人。
相泽老师为了昨天缺席的两个同学又强调了一遍期末考试的临近，并且提出齐木的期末考试将单独进行。
班上的同学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好奇他的期末考试会是怎样的形式。
芦户三奈举手提出了疑问，却被相泽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
齐木回忆起之前根津校长说的话，表示自己有充分理由怀疑他的考试内容连老师们自己都还没想好。
……
下课后，爆豪臭着一张脸去了相泽办公室。
麦克老师对于在办公室看见他这件事并不意外。
“我就说你迟早要来这走一趟！cool boy～”
这个嬉皮笑脸的金发男人还专门从自己的座位上绕了过来。
“嗯哼…让我猜一猜——是自己擅自行动了？炸了别人的店铺？还是说把无辜的小朋友给吓哭了？”
爆豪：“……”
艹，老子没吓哭过。
相泽消太懒散地挥挥手，让麦克有多远自己滚多远。
“你昨天没来的原因我已经听齐木说了……”
听到某个人的名字，爆豪顿了一下，然后神色稍敛，明显认真了许多。
对于谈及的问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相泽消太并没有抬头，也就错过了这不甚明显的变化。
黑发男人迟疑片刻：“……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
爆豪僵住了。
因为他现在才突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齐木找了个什么理由。
由于他的沉默，相泽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催促。
为了不让自己的反应显得太奇怪，爆豪有些含糊地回答道。
“……还不错。”
至于是哪方面的还不错…对不起，他也不知道。
相泽点点头：“对期末考试不会有影响吧？”
“……不会。”
爆豪有些茫然。
期末考试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齐木到底是找了个什么理由才能让相泽觉得他的考试会受到影响？
兴许是看出了他的不确定，相泽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正色看着他。
“爆豪，如果有任何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因为身体原因而补考或者缓考的话，成绩是一样的。”
“……”
老实说。
爆豪被吓到了。
这个铁面无私、天天把劝退威胁挂在嘴边的抖s老师，居然在自己表示了没问题后，还如此“温柔”地提醒，或者说劝他缓考或者补考。
爆豪：突然紧脏.jpg
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在老师眼里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爆豪有些犹豫地问：“那个四…齐木到底跟老师说了些什么？”
相泽明显地顿住，脸上表情古怪了一瞬：“……你要我在这里说？”
爆豪：……
已经是不能在公众场合议论的程度了吗？！
“是…如果方便的话。”
相泽消太的态度搞得爆豪也谨慎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好奇。
齐木到底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相泽老师如此忌讳。
“……他说你在潮爆牛王那里辣椒吃多了，所以…咳，老毛病犯了。”
爆豪：“……？？？？？”
他满脸问号，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迷茫。
老什么？
什么毛病？
哪里来的老毛病他怎么不知道？
可能是觉得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相泽语气严厉了几分。
“虽然饮食这方面是个人习惯，但既然已经出现了问题，那还是要克制一点！”
爆豪：“……”
脸色逐渐发青。
干。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相泽消太会那么照顾他的情况？
因为在人家眼里，
他这个可怜的学生……
——痔疮犯了。
爆·风评被害·豪：……有那一瞬间，我连埋尸点都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爆·风评被害·豪：想杀人。
爆·正在追妻·豪：我是不是眼光有点问题？
爆·接受现实·豪：凑活着过呗，还能离咋滴？
爆·满脸冷漠·豪：醒醒，人都还没追到呢。
爆·嘲讽冷笑·豪：说的像追到了就打得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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