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燎发摧枯 2
张狂望着夏知陶被划破的伤口一阵心疼,她将鼻尖埋入对方的发隙间, 小声嘟囔道:“桃桃你慢慢走过来便是, 怎么要脱鞋。”
那声音听着软软喏喏的, 柔柔地落在耳畔, 又急又恼, 满满的都是心疼。
夏知陶愣了愣,说:“其实没什么的......”
只是磨破了一点皮, 划伤了几个小口子而已,本来也不是什么重伤。夏知陶本来都没什么感觉, 也没觉得多严重。
可是现在有人心疼自己、有人为自己着急, 就好像忽然就有了“软弱”的资本一样,忽然就有了满腔的委屈。
竖起的围墙分崩离析, 心也跟着柔软得一塌糊涂。夏知陶伸出双臂圈住了张狂的脖颈,头搭在她肩膀上。
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响在耳畔,隔着轻薄的衣物, 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顺着指尖一路蔓延, 在心中层层荡开一片桃色涟漪。
张狂将夏知陶搂得更紧了些, 道:“桃桃,我回去找药膏帮你涂一下。”
谁发明的高跟鞋, 我明天就去剁了他!
夏知陶闷笑着“嗯”了一声,倒也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被抱着,也懒得去管周围人纷纷投来的目光。
张狂低头看她,目光温柔:“我带你回那个律师事务所?”
夏知陶趴在怀抱中思索了片刻, 摇了摇头:“先等一会吧,我报警了,警察应该马上就能到。”
张狂道:“好。”
话音刚落,几片花瓣随之从空中剥离开来,影影绰绰地染开一抹浅白。
那花瓣晃悠着落到夏知陶的伤口处,随即融为了几粒星点。伤口被暖融融地包裹住,减轻了一丝丝疼痛。
“这样应该会好一点。”张狂的声音很轻,里面偷偷地埋藏了一点难过意味。
“抱歉,我不会疗伤术。”
。
教主大人还在懊悔当年砸崖山派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抢几本医灵术书回来,脸颊却轻轻地被人蹭了蹭。
“不需要什么都会啊,”夏知陶将她稍微圈近了一点,眉眼之间皆是笑意,“这样就很好。”
傅老伯站在不远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摩擦着双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张狂。
撞开自己那女子看起来和夏律师关系很好,两人凑得很近,似乎在低声说着话。
他很想上前感谢那女子的救命之恩,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不想打搅到两人。
老伯还在纠结的时候,不远处倒是有个带着黑色贝雷帽的女人走了过来。
那是个年龄稍长的女人,她穿着利落的棕色风衣,胸前别着一副黑色墨镜,用十分复杂的眼神望着张狂。
她开口道:“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了。”
敢打扰自己和老婆的聊天时间,这么不惜命的吗?
张狂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句:“你谁?”
论怼人能力教主可称得上是一流,谢导听见这一声干脆利落的“你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到。
谢导:???
怎么说我也是个金牌导演吧,而且我们不是十几天前才见过面吗?怎么一转眼,就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老大一开口,身为小弟的陆谦立马意会到她的意思。他连忙趿拉着步子走过来,抱着手臂,不屑道:
“我老大都发话了。”
他望着谢导,一脸不满:“这位女士你谁啊,我们根本不认识你。”
张狂跟着微微颔首,语气中只余冷漠与疏离:“请问有事吗?”
陆谦:“就是啊,有事快说——你以为我们会来这地方只为了‘故意’遇见你吗?”
他淡定地说出三个字:“想太多。”
两个人一唱一和,默契自然,幸好谢导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不然非得被气死不可。
谢导扶额:“......”
哦,明白了,这两人就是故意的。
陆谦抱着手臂,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这个谢导之前居然直接否掉老大,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论身家,老大可算的上是超级大土豪,乾坤袋里那些宝贝全是价值连城,为何要屈尊去演戏受气?
张狂想法和陆谦大同小异,她急着带桃桃回去抹药,才没闲工夫和谢导在这耗着。
她刚想客客气气地扔给谢导一个“滚”字,衣领却忽然被人轻微地拽了拽。
张狂随之低下头来,便见夏知陶向着她靠了靠,在耳畔悄悄说:“张狂你不认识那人吗?
夏知陶以为张狂真的不认识谢导,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冷漠。张狂也算是半个娱乐圈人,谢导说不定会是个极好的机会。
这样想着,夏知陶连忙认真地和张狂解释道:“那个人是很有名的谢导演,指导的电影基本都能够拿奖。”
嗯,谢导我认识的,就是十几天前在本教主面前摔书,说我演得垃圾,让我另谋高就的人。
张狂:“......小桃子你认识她?”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名人,”夏知陶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只是很喜欢她的电影而已。特别是《复沓》,拍得很好。”
好的,记下了。
桃桃喜欢这个什么谢导的电影,特别是一部叫做《复沓》的。张狂暗暗思索着,等回去就叫陆谦放来给自己看。
教主大人在尊严和老婆爱好中只犹豫了片刻,毫不犹豫,并且十分决然地选择了老婆那边。
。
谢导倒也不在意两人故意装不认识,她用手托着下巴,询问到:“可能会有些唐突......但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你之前有受过专业训练么?”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顶层,不可思议地摸摸看着张狂:“先不说怎么上去的,你是怎么从那么高跳下来却没事的?”
张狂:“......练过。”
完了,刚刚看见夫人有点兴奋,就没管其他围观的人直接跳了下来。张狂默默地把目光移向陆谦,瞅着他不放了,等着小弟兼经纪人来给她圆场。
陆谦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开始瞎编:“我艺人本拜于凌霄峰宗寺之中,一身绝顶功夫,入娱乐圈本就是只是历练一番,缘分到了自然也就离去了。”
张狂:之前不是“拜于泰山武道大师门下”吗,怎么现在变成“凌霄峰”了,陆谦你这不严谨啊。
谢导面上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实则内心已经信了大半陆谦的鬼话——不然怎么解释她拎刀爬楼,从高处一跃而下却毫发无损?
周围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啧啧惊叹声:“凌霄峰啊!听这名字就不同凡响!”
“难怪有这样一身绝顶功夫!”
张狂淡定自若地抱着老婆站在原地,任凭周围人各种围观就是不为所动,甚至偷偷摸摸地把老婆脸挡住不给其他人看。
其他人不知内情,夏知陶是知道的。
张狂听到耳畔传来扑哧一声轻笑,便低下头去,恰巧望见夏知陶眉眼弯弯。她声音又轻又软,带了几分玩笑味道:“你什么时候还拜到什么凌霄峰下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狂低头,鼻尖在她发隙间蹭了蹭,道:“还没拜下呢,等我去打个山头送你玩儿。”
夏知陶失笑,戳了戳对方锁骨:“这都行?”
“我自己本来就有一座山的,叫岐陵峰。”张狂信誓旦旦道,“上面好几十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而且后山山崖望下去看风景挺美的。有机会——”
她忽然顿住了,声音凝在嗓中,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流动:“没事。”
“那我带你去看吧。”
夏知陶轻声说:“南城也好、北都也好,或者整个国家、甚至更远更远的地方。”
“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