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聿羲仙尊这一番话简直像是往一众仙君脸上狠狠的甩了几个嘴巴子, 不仅把人打懵了, 还狠狠的将那群自命清高的修士羞辱了一番。
“聿羲仙尊这是何意？”有位仙君不服气的上前质问。
聿羲仙尊才没功夫管他, 他正喜气洋洋的把新收的两个弟子扶起来，满意将两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 点头道：“不错，都是好苗子。”
这脸色变得太快和刚才还跳脚骂人的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聿羲仙尊转过眼来看着发问的仙君一摊手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胜出者可以拜我为师, 那他们兄妹俩打了个平手，可不就只能一起收到门下了么？”
聿羲仙尊双手一摊，老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夹杂着赖皮。
那仙君被噎得说不出话, 又不敢明着顶撞，只能咬咬牙忍了。
聿羲仙尊又道：“不过嘛为了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再有平手的就加赛一场！”
仙尊的规则简直随意到像是儿戏, 但是却没人拿他有办法，有的人渐渐就看明白了, 说是比试其实被聿羲仙尊看中才是最重要的契机。
比试还得继续, 招摇山一下子有了两个弟子被选上，其他的弟子有压力的同时也开始想入非非。
莫非聿羲仙尊对招摇山格外的优厚么？
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在接下来的比试中被打消，聿羲仙尊似乎没了玩乐的兴致，迅速的安排好对决人选, 就坐在下面一动不动的观看着。
气氛一时间也凝重起来, 不断有人胜出也不断有人淘汰, 但并不是所有胜出者都有机会拜入聿羲仙尊门下，这个看上去邋遢的糟老头子在收弟子这件事上随意又严谨。
这场万仙集会就在不停的比试中度过了, 一连比了三天三夜，终于从一众仙君中选出了近二十位弟子。
招摇山除了夏氏兄妹还多了一个白芨，说到白芨那就又是聿羲仙尊的另一段任性的抉择了，按照比试来算的话，白芨分明是败给了对手。
但聿羲仙尊偏生也收了她在门下，对于一众不服气的仙君只说是她有缘。
而荀潋也被留了下来，这才用的理由是：“这个小丫头乃是天命之人，你等凡夫俗子自然不能比。”
关于这一点，一众仙君都无力反驳了，除了酸两句：“真是老糊涂了。”也不能如何。
旁的无关人等很快被聿羲仙尊赶了回去，万仙集会到此落下帷幕。
说是集会，实际上鸡飞狗跳得厉害，又因为聿羲仙尊的固执己见将不少人都得罪了个透。
...
聿羲仙尊看着面前这一群半大的小伙子小姑娘十分的头疼，随手一挥，便就地升起一个大阵，那阵中星罗棋布的有许多的院子。
“从今往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每日辰时到此地来听我讲学。”
聿羲仙尊又道：“平日里没我的口令不得私自下界去，谁要是敢明知故犯，那也就不用上来了。”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故意把话说得重上许多倍，一双眼睛更是瞪得像铜铃。
恐吓这一招对于年轻的弟子们来说还是有点作用的，当即就有弟子忙不迭的点头。
“行了行了，回去吧。”聿羲仙尊不耐烦的一挥手。
“那小丫头留下来。”他又抬手一指，正指向荀潋的方向。
荀潋不明所以，拉着夏有初的手不放。
这万一要是被聿羲仙尊看破了她的身份，岂不是就将她就地解决了？
聿羲仙尊见她不动，又催促了句：“过来呀，哎呀，算了算了，你们俩一起过来吧。”
说完就转身向着一边的院子里走去。
夏有初牵着荀潋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
“别怕，我陪着你。”
荀潋道：“怕倒不是很怕，就是担心会给师姐惹上麻烦。”
夏有初道：“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永远都不麻烦。”
荀潋沉默了一瞬，她怎么觉得最近的师姐越来越会说话了呢？
“聿羲仙尊深不可测的样子，他若是真的知道了我是妖族...”荀潋小声的道。
夏有初抬手摸了摸荀潋的脑袋，安抚的道：“若真到了这一步，我就带你走，做不做他的弟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荀潋闻言不说话了，她心里是知道夏有初从一开始就期待着能成为聿羲仙尊的弟子，要不然她也不会那样认真的练习剑术。
倘若因为她的关系被聿羲仙尊除名，岂不是太亏了。
“如果我不是妖族就好了，若我跟师姐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就好了。”荀潋懊恼道。
夏有初笑了笑，看着一张小脸都皱到一起的荀潋，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与你无关，妖族又如何，不过是某些人的偏见罢了。”
两人说着就到了院门口，夏有初先踏了进去，荀潋紧随其后。还没进到房间里去，就听见聿羲仙尊大声的正在骂人。
“说了多少遍了，别把鼻涕蹭我身上，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这声怒吼过后就是那个小弟子的抽抽噎噎的哭泣声，聿羲仙尊暴跳如雷的用扫把将人从房间里打了出来。
“滚出去！滚出去！”
那拖着鼻涕的小弟子边哭边跳脚，一个劲儿的往外跑，险些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夏有初荀潋二人。
“你们俩也够磨蹭的啊，赶紧给我进来。”聿羲仙尊没好气的冲两人道。
夏有初便牵着荀潋走了进去，两人刚进门，就听见砰地一声关门声响起。荀潋匆忙回过头去看，就见那门已经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她瞬间紧张起来，握着夏有初的手不由自主的缩紧，一双眼警惕的打量着聿羲仙尊。
“得了得了，做贼一样瞎瞅什么呢？”聿羲仙尊没好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两人一抬手道：“过来。”
荀潋拘谨的坐在了聿羲仙尊对面，放出妖火的口诀就被她压在舌下，随时准备着要和这糟老头子拼命了。
谁知道聿羲仙尊一句话没说，先给两人倒了杯茶。
那茶不知是什么品种，极香，光是闻着就叫人提神醒脑。
“年轻人别那么大火气。”聿羲仙尊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小小咂了一口。
那茶一入口，他整个人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浑身溢满了清气。
连昏黄的眼睛都清明了不少，更妙的是连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书生气，和之前那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完全不一样了。
荀潋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茶，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人从内到外的改变。
“尝尝？”聿羲仙尊举杯示意。
荀潋听话的尝了尝，然而这闻上去格外香的茶水到了嘴里却一点味道都没有，和白开水没什么两样。
“既然是招摇山的弟子，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吧。”聿羲仙尊端坐着，抬眼看了夏有初一眼道。
夏有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荀潋却完全是一头雾水，没有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
“年纪轻轻胆子倒不小。”聿羲仙尊说着就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案上。
荀潋一个激灵，手心一凉，就要放出妖火来。
“小丫头，别耍花招。”聿羲仙尊横了一眼过来，眼神冰冷。
荀潋倒没被他一个眼神吓到，手腕一翻就想动手。
夏有初却眼疾手快的把她的手按住了。
“小荀，别急。”夏有初低声道：“仙尊有话要说。”
聿羲仙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完全没把荀潋那点子小孩子的动静放在眼里。
他道：“你对她很维护啊。”
荀潋听到现在也明白过来，聿羲仙尊多半是已经看破了她的身份，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戳穿她。
她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
因为记挂着夏有初，她简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师姐，他都知道了。”荀潋叫道。
夏有初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神色十分凝重的盯着聿羲仙尊。
“唉。”聿羲仙尊叹了口气，又端起茶杯，他道：“妖族如今的局势本就难测，你们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况你这小丫头命数又奇特得很，我居然算不出来。”聿羲仙尊转眼看着荀潋道：“你若一心向善我还可以留你一命，若你日后危及修仙界，我岂不是个罪人？”
荀潋冷哼了一声道：“用你操心？我无缘无故为何会与修仙界结仇？”
聿羲仙尊没有反驳，只不停的喝茶。
“你的生辰八字知道吗？”他道：“报上来我帮你算算。”
荀潋野生野长的小妖，哪里知道什么生辰八字。
“那就没办法了。”聿羲仙尊正色道：“我对妖族有没有偏见不重要，只是你这命数奇特，好似天生带煞。”
聿羲仙尊说着皱起了眉，向来散漫惯了的脸上也浮现起忧心。
“你又是妖族，这一不小心，可就真的酿成大错。”
荀潋第一次听到关于她命数的话，说不在意是假，但是她又莫名的委屈起来。
就因为她是妖族，就因为还没影子的命数一说，便要认定她一定会危及他人吗？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