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尸战篇（一）
兼默站在西院小山坡上，远望在广场上练习法术的学员们, 心中感慨万千——明日就是尸战了。
快一年了, 当时他以为自己不能再为此出力了, 如今, 他还可以站在这里, 也能为明日一战，本该是战死也无憾的心态, 却无法释怀心中的那一点牵挂，为昨晚他看到的那张久违的熟悉面孔。
随着四年一次的尸战临近, 应老司召令, 近几日，出门在外的大部分赶尸人都陆陆续续地返回无城。兼默也在返城人员之一, 而就在回来的途中在昨晚投宿客栈之时，在客栈房间里，他见到了这辈子以为都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
那会儿, 他已进入梦乡，突地被股寒气冷醒, 张开眼的那一瞬间，他与床顶上正盯看他的一双紫眸视线撞个正着, 然后他看到随着一朵灿烂的笑靥在那张绝色的脸上绽放, 张开的嘴一对尖长的獠牙露了出来, 而当那一声“小兄长”从同一张嘴中发出, 兼默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嘿嘿，小兄长这是见到我太过高兴了吗？”躺在床顶上的紫眸少女, 轻笑一个，落坐在身体完全无法动弹的兼默身上。“小兄长既是如此高兴，想必也还想再见六夜一面吧？那后日尸战再见喽，我的小兄长。”
六夜……
兼默一手握着扇头、一手抓着扇骨，以这样一副状态被找来这里的青奕瞧了过去。
青奕展开乌扇，往兼默脸上扇了一道风，把沉浸在内心世界中的兼默扇回神。
乌扇轻摇，她问道：“你这是在害怕失去什么，又想抓住什么呢？”
兼默在沉默了下后，道出了昨晚在客栈里的事。“六夜她复活了……我昨晚看到她了。”
青奕合上乌扇，给了兼默一个措手不及的一记扇敲脑袋。“又不是最后一面，这事不急。咱们来谈谈最当急一事——等下的少司会议，你去出席一下。”
兼默揉着被敲得不止一点痛的额头，目光在自己右手上的扇子与青奕的额头游移——说真的，他真心想回敲回去！说假的，他也真心想回敲回去！但鉴于他的理性没被青奕给一扇全敲没，他保持理性的心平气和交谈道：“少司大人，记得上次少司会议是谁出席的吗？”
“你。”
他再道：“再上次少司会议是谁出席的？”
“你。”
“再再上次呢？”
“还是你。”
“好！很好！！这些不需要露脸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说，这次少司会议该谁出席？”
“你。”
一阵沉默后，兼默爆发了：“是你！必须是你！！！不要以为你长了张平凡的脸，就可以该你秀脸的时候还叫我顶上？就你那张平凡的脸，在少司们当中一点也不起眼，别给我稀罕不露你那张脸！这回我必须不替！”
青奕“很负责任”地听着兼默在沉默中爆发，等到他吼完了，她“认错态度良好”地对兼默道：“我就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辛苦你了，让你在一群俊男美女中争奇斗艳，放心，我这次亲自出马，相信我，就算其他五位少司男的再怎么俊舜华少司再怎么美，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我这张平凡的脸在他们中是最显眼的！”
兼默：“……”目的是达到了，可心为什么这么累了？少了会与他一起吐槽的刘彻与狗腿的王充，在这会儿就特别地想怀念从前啊。“少司大人，我想刘彻王充了。”
青奕笑眯眯地瞅着兼默，道：“那我要抱歉说一声——咱俩心思不一样。我完全不想，两月前我刚见了他们，这趟回来又顺道见了面。”
兼默想到青奕说的这些时间，正是自己忙于做该由青奕做的工作，顿时决定——他要罢工！至少在未来一个月内，他要做自己，他坚决不再把自己的脑袋当少司大人的脑袋用！
“少司大人……”可抬头一看，再转身一望，兼默默了。眼前哪还有青奕的身影，在他只心理活动那么一下功夫的时间，看出他罢工苗头的青奕早就先遁地走了，完全就不给他抗议的机会。
兼默无力叹——少司大人，把预知能力用在这上面，你到底还要不要人品呢？
少司会议在九华殿第九层总议事厅举行。
青奕推开门，看到其他五位少司都已在座，她是最后一位到的，一双眯眯眼弯起：“哎呀，我原想第一个到的，这才去找兼默小看了下今天要用谁的脸，就成最后一个了？”
“青奕少司，你脑袋再不用，迟早生锈。”坐在舜华右边座位给人种放荡不羁的男子开口道。
青奕笑眯眯道：“无妨，锈锈身体更灵活。”她看了看舜华对面的座位左排第一张空椅，身影一晃，抓起那张椅子，瞬移到刚与她说话的男子旁边。“楚辞，你这就不自觉了，明知我喜欢坐美人旁边，怎么的你也得把你与舜华少司中间腾出个住置让我挤一挤呀。”
楚辞斜一眼那把被青奕扛在右肩上的椅子，道：“打一场，不用你挤，直接跟你换位。”
这完全符合她三姐的口味呀！青奕左手摸了摸下巴，考虑一下后，道：“在美人面前打架太违背我的原则，但鉴于打架的起因是因美人而起，这架——打呀，现在就打。”
青奕放下扛在肩上的椅子，楚辞从椅子上起身。
然，一声“不打。”从美人脸色淡漠的舜华口中轻吐而出，正互相拱手准备开打的青奕与楚辞对视一眼，然后，楚辞拧起自己刚坐过的椅子扛肩上，走到刚青奕拿走椅子的位置坐下，青奕把椅子一挪，坐到楚辞方才坐的位置。
楚辞那边一坐下，此刻成了他临座的那位爽朗的男子靠了过去，伸手对他揽肩道：“舜华不让这会儿明面打，等会议结束后我给你们暗地组织一场。”
在他话落，青奕这一排她右边座位的那位看上去有点痞气的男子拍手赞成地兴奋站起，“韵白这主意好！”他吆喝道：“来来来，再下注，这回你们想赌哪边？”
听到他这话，青奕挑眉：“赴西，你们这是在我来之前就下注了一场啊？说说，赌了什么。”
赴西呲牙，对她露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白牙。“就赌今天会议来的是你还是兼默。我们赌兼默，舜华赌你。”
青奕转头看舜华。“哎呀，我这是让舜华少司你赢了呀，那你必须请我吃一顿胡萝卜啊。”而后她转回头看向，在赴西对面座位的那位还一字未言的沉默寡言的男子。“于归，你也赌了？”
终于让沉默寡言的于归开口了。“有。”
青奕扬了下眉，再看向聚众赌博的赴西，问道：“你们的依据是什么？”
赴西又对她呲牙露出一口白牙。“很明显，性别特征呀——男选男，女选女。谁让你没有第三性别呀，要不，我们还可以犹豫下地考虑一下你。”
“我没有，你们必须对我抱歉呀，回头我会和兼默说，从你们那划拨一些经费到我帐上。”青奕慵懒地把背部靠在椅背上。“这一回，你们想赌谁？”
“那必须不用犹豫地选楚辞！”赴西道。
韵白扬了扬唇，“我一样，楚辞。”
青奕看向于归，于归动了动嘴唇：“楚。”
得蒙于归也看中的楚辞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把我的名字念全吗？”简直惜字如金到令人火大！
而于归的回答是——沉默。
青奕笑出了声。“楚辞，你都跟他共事比我们久太多了，你得跟我们学会适应呀。”
赴西赞同：“就是！我一天就适应了。”他转向舜华，问她要下注的对象：“舜华，你呢？”
舜华看了眼笑眯眯瞧着她的青奕，道：“楚辞。”
也就是说，全部人都选楚辞喽。青奕听后，仍笑眯眯地看着舜华。“舜华少司，你这是希望我和楚辞打还是不打呀？”
赴西直接代表全体包括舜华回答了青奕。“打呀，你们打你们的，我们赌我们的，虽是一个事，完全可当两回事，咱们重在参与。”
“重在参与的好啊！”在门外站了有一会儿的老司推门进来，严肃地扫了眼齐聚一堂的六位少司。“聚众赌博，每人罚扣一月经费。”
六位少司：“……”好吧，谁让他们现在才发现老司还喜欢听墙角啊。
对众少司不加掩饰的表情，老司怒了：“没有一个有在反省，加罚一个月。”
六位少司：“……”好吧，事关经费问题，面上的反省表情一定不能忽视！
教育工作做完，就座后老司马上进入今日会议的主题。
此次尸战，老司预测会比历年规模大，除驻守陵园的赶尸人外，六国只各留一名八级与九级赶尸匠，其余人员全部召回无城，以备明日一战。而在应付尸战之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需做安排。
“楚辞、韵白、于归，”老司对三人安排道，“这次你们三人留在无城，应战明日尸战。”四年前的尸战，楚辞三人未参加尸战，楚辞被派往楚国帝都，韵白于归二人则是燕国帝都。
想到四年前折损在尸战战场上的另三位少司，楚辞、韵白、于归一致心声应道：“是！”那种回来后面对悲痛的无力感，唯有在明日尸战的战场上才能释放吧。
“食尸王已不是问题，这次楚国就不安排人了。血尸王那边，”老司看向右边的三位少司，“舜华、青奕、赴西，会议结束后你三人就前往燕国梨花城，盯着血尸王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