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

  这样下三滥的馊主意竟出自一位亲王口中, 阿九觉得皇家教养太差了些, 小皇帝看着像正人君子, 虽说也会耍些阴谋诡计,可到底可以上台面, 这位与大街上的流氓没有任何区别。

  阿九摇首,脑海晃成拨浪鼓, 后怕道:“我可不敢随意诋毁人家, 就凭陆清宴那个臭脾气,晓得是我做的,公主府都能给她拆了, 再者就算我去做了,陆清宴的性子也不会屈服,准拉着我一起跳护城河, 我不做。”

  拿她当箭射,与陆平就算一丘之貉。

  不可得罪这位大佛, 只能让自己显得没用些。

  高峤见她怂成这样, 心中一阵不耻,也不晓得陆清宴看上她哪点,这么大好的美貌男子不要, 竟选这个怂货, 他又劝了几句,高弥依旧不肯,可看得出她对陆清宴确实挺怕的。

  几个回合下来,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阿九笑着留人用午膳,高峤根本待不下去,敷衍一二就回去。

  人一走,阿九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这个男人比鬼还要难糊弄,她爬上内室的小榻,也不管陆清宴在不在,躺在上面翻了个身就想睡会。

  陆清宴心情不错,高弥处置的方式算不得上策,也可打发高峤了。

  阿九困得睁不开眼,陆清宴修长的指尖翻着书页,凝目片刻,“殿下方才为何不答应广陵王的建议?”

  半晌没有回应,她走过去看了看,高弥已经睡着了,鼻息浅浅,想来她确实不喜与人虚与委蛇,她笑了笑,这样的高弥才是让她最欢喜的。

  戳了戳她粉嫩的脸蛋,连菊走出来问可摆午膳,她挑唇又笑了,带着些许宠溺,乐道:“你家殿下吃了满桌子点心,约莫着今日一整日都没有胃口吃点心。”

  午后陆清宴去衙署,阿九睡了个把时辰就醒了,迷糊了会,看到连菊,便道:“我吃过午饭了吗?”

  连菊没有直接回答,只问她:“您饿吗?”

  阿九点点头,摸了摸肚子,眼睛了漫着水泽,“很饿。”

  连菊只好命人去准备膳食。

  *

  高峤以身上有伤为由拒绝立即与陆清檀成亲,陆平没办法只好日日缠着陆清宴,后者则躲到公主府去,好在阿九在地府被她蹭吃蹭睡的也习惯了,久而久之,陆清宴便命人将自己的衣物也拿来。

  晚间处置公文的时候,也在高弥的卧房。

  陆平找不到人,便日日去衙署蹲守,林全每逢出门就会看到陆平,对于上司的经历他也表示同情,对于陆平也没有什么好感,就装作没有看见。

  这一拖便拖到夏日,陆清宴去问过医治高峤的太医,后者支支吾吾不敢道出实情,陆清宴立即明白了,第二日自己亲自带着大夫去广陵王府慰问他。

  高宁兰恰好在此,她今日穿得更为靓丽,发髻如云,不胖不瘦,她冲着陆清宴行了一礼,痴恋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许久,陆清宴有所察觉,再是迟钝也晓得,她微微蹙眉,移开几步。

  高峤在家装病自然要装得像,自己躺在榻上,见到太医候着,被中捏着拳头,佯装咳嗽几声,并不让太医诊脉。

  陆清宴坐于屏风外,虽说都是同僚,可男子卧房还是少去为好,以免闲话说得不好听。高峤则委婉推却。

  高宁兰也留在屏风外,示意府内妾室进去,她笑道:“将军竟亲自上门,您带来的太医是好,只是一直是旁的太医给广陵王殿下医治,两个太医诊脉就不一样了。”

  陆清宴从不与女人计较,甚至懒得搭理女人,陆家那人也是,对于高宁兰她也见过几次,皇城内的美人爱好养面首,弄得无人敢上门提亲,她比高弥年长却至今未曾婚配。

  论起名声,她比高弥还要差些,至少高弥府内是干净的。

  “是不是一样,诊脉就晓得了,广陵王殿下是皇亲贵胄,又是朝堂肱骨,陛下命我来探望,若我不尽心,陛下晓得后也会训斥我办事不力的,郡主若是无趣便去园子里逛逛。”

  陆清宴一向直来直往,一番话让高宁兰下不来台面,垂下微颤的眼睫,不时间又去偷看一眼对面的人,如怯生生的小兔子。

  对面的陆将军只想着办好差事,赶紧让高峤娶了不省心的陆清檀,这件事才算圆满解决。

  外有高宁兰阻挡,内是高峤拒绝太医诊脉,陆清宴坐了半个时辰,让人随行的守卫‘请’出宁兰郡主,自己进去屏风后将那名妾室丢出去,按住高峤,让太医诊脉。

  高峤如何也想不到陆清宴会来硬的,等他喊的守卫进来后,太医已经诊完了。

  老太医捻着自己花白的胡子,念念有词;“殿下这病已然痊愈,是药三分毒,臣建议药汤可以停了,臣开些药膳滋补一二,不会耽误殿下的大婚。”

  陆清宴面上带笑,亲自替广陵王殿下掖好被角,浅笑道:“臣这就去陛下那里复命,让礼部商议出黄道吉日,臣的妹妹虽然高攀,但蒙殿下欢喜也臣一家的荣耀,您休息,臣先出去了。”

  说完,她带着太医极为恭谨地退出去,路过王府门口时,遇到高宁兰,一眼未瞧就径直离去。

  礼部被陆清宴打过招呼后,行动特别快,落定日子后,一家欢喜一家忧。

  这些都是外间的事,阿九这些日子在府内待得极为欢乐,陆清宴从南边请来的庖厨,日日换着花样做菜,阿九在地府几百年也不如这个时候畅快。

  夏日到了,阿九没有见过莲蓬,连菊带人打了几个过来,她吃了几个,小奶虎最近也跟着她胖了不少。只是阿九一直没弄懂它的来历,好在它安分,不惹事。

  人间的事都没瞒得过月老,他在天庭用观尘境注视着这两人,只是人间事仙人不可插手,若不然要遭天谴。

  太上老君日益沉迷于炼丹,出外找寻药材回来后去问月老讨要自己放于他那里的小白虎。月老这才想起还有个这么玩意,急忙打开观尘境,望着镜子里的小白虎,想起自己把它留在人间守护玄女了。

  千年难寻的瑞虎,太上老君就是担心自己府内童子照料不好,才托付月老照顾,谁知人家弄到人间去了,他说着就要找回来。

  吓得月老忙拉住他,指着镜子里在亭子午睡的长公主高弥,“这个女子是玄女,不过魂魄不全,约莫着暂时无回归天庭,我猜测这晴笙失踪的这么多年里都是在找寻安她的其余魂魄。”

  闻及玄女,太上老君拉着月老到人间走了一趟,两人落在长公主府的上空,太上老君与玄女也算相熟,当年日日问他讨要金丹,两人也算接触颇多。

  亭内的少女肤如雪白,憨态可掬,与当年的叱咤天庭的玄女相差颇远,太上老君不大相信月老这个老糊涂的话,想要自己提着少女的元神来认一认。

  他一抬手,身旁的老伙伴的月老就晓得他的想法,忙阻止:“不能啊,你提了元神上来,玄女就知道是我偷袭了她,依她的性子,我的月老庙可就要被砸干净了。”

  “那你能否确实下面的那位就是玄女?”太上老君不放心。

  月老道:“自然是的,我若看不准也就罢了,晴笙也看不准?她可守着这个女孩几百年了,不可能错的。”

  月老的话戳中要害,太上老君心中的疑惑也消去不少,“那你将她藏在凡人身体里像什么话,既然找到直接将人送去琼台,何必如此麻烦。”

  “你说的倒轻松,你我都曾受过玄女的点拨,自然该要助她。只是你长了脑子没,晴笙为什么找到了不回琼台,反而藏在冥界?”月老气得吹了吹胡子。

  太上老君被骂得瞪了瞪眼睛,多年好友也不与她计较,“我怎地知晓晴笙的想法,许是她二人真的有恋情,回了天庭也是麻烦,不如留在下边。”

  “你想的简单,晴笙被玄女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会怕这个,玄女应劫本是常事,为何就没避得过,你可曾想过缘由?”月老道。

  人间不可久留,他拉着好友回天界,踩着祥云幽幽道;“玄女应劫多半与那位有关,东华大帝怕也隐隐感知此事,故而这些年闭门不出,人间都道一山不容二虎,玄女亦然凌驾于玉帝之上,劫难是假,不容于天庭是真。”

  太上老君衣摆摇曳,听了这话显些跌下云头,月老扶他一把,“越老越不中用。”

  “难怪你将人藏在下界,眼下冥界孟婆丢了,势必与天界争论不休,人间一年,天界一日,争论几个月下来,玄女这一世也就完了,只是她不能总是轮回啊。”

  “先放着再说,玉帝连找晴笙问罪的时间都没了,约莫着几十年里想不起其他事,只要冥界会吵会闹,晴笙与玄女便会乐得潇洒一阵子,且待玄女魂魄归位,玉帝只怕要有的头疼喽。”

  两人驾云而去,不多时便到南天门。此处本是李天王镇守,冥界十殿阎君差点杀上天庭,李天王便带着仙家们去找孟婆,眼下也是无人把守。

  *

  夏日烈阳高照,在冥界地府带惯的阿九忍受不住这般炙热,不知是谁提醒她京郊行宫极为舒服,她就想着去解闷。

  都已打点好行囊,奈何陆将军不放人走,阿九气得牙痒痒,只好顺从她待在府内。

  高峤的婚事定在秋初,陆家是小门户,广陵王富贵庭院,聘礼出的一般,陆平没捞到多少好处,这些年陆家入不敷出,将军府的一应开支都是陆清宴的,眼下嫁女更是捉襟见肘,他便将注意打到陆清宴的身上。

  镇北将军只是一个名头,陆清宴管着朝堂上太多事务,有些地方是军政一把抓,银子更是流水似的涌来。但陆清宴在钱财上握得很严格,除了开支后,其余一分钱不会给陆家的人,就像当初陆夫人对她母女那样,但她不会克扣的。

  阿九对于这些黄白之物没有多大的概念,有的时候陆清宴会拉着她去外面酒楼吃饭,一应都是陆清宴买账,陡然听闻陆平想要陆清宴出嫁妆,一时间没弄明白是何意思。

  她坐在书案前,难得没有躺着,这些琐事也是接触陆清宴后才得知的,蓦地感觉人间的复杂多了,相比较而言,地府太简单了,日复一日都是一样的事,无甚趣味。

  陆清宴账下也有许多女将,有的入将军府贴身伺候她,对于陆平这样贪得无厌的父亲,也不知说什么好,她是负责传话的,说完就盯着陆将军的脸色去看。

  公主府内都是心腹,也不用顾忌什么,她便道:“嫁妆与您何干,这门婚事是三姑娘自己求的,与您也无多大关系,姐姐最多添妆罢了,哪儿能明要的。”

  陆清宴在一旁处理公文,阿九不掺和陆家的事,就没有说话。她将一叠公文交给下属,转头看向高弥,“殿下认为臣当不当出?”

  阿九诧异,“你为何问我?”

  “臣的银子日后也是殿下的,难道不该问问您?”陆清宴巧笑,眼中狡黠之意,昭然若揭。

  阿九倒是没有多大奇怪,钱对她没有多大的意义,多与少都随意,她便道:“随你。”

  陆清宴晓得她历来大方,挥金如土,她换个方向说:“钱是我拼命挣来的,就这么简单给陆清檀了,殿下甘心?”

  她循循善诱,阿九跟着她的思路走。陆清宴又道:“比如是太后给你的葡萄,你会给旁人吃吗?”

  那是阿九的心头肉,就好比常人心中的银子,此番比喻也算恰当。

  果然,长公主殿下拍桌摇首,“自然不能给。”

  陆清宴拒绝了陆平,晚上阿九拉着她去酒楼吃饭,没有去护城河的花船上,而是护城河沿岸的酒楼,到了那里发现,男男女女坐满大厅。

  阿九吃厌了那个南方庖厨,时不时地出来晃晃,免得辜负青春大好时光。

  酒楼分为三层,楼层越高,花销越多,将军府不缺银子,陆清宴也乐意,两人准备上楼时,高宁兰带着婢女站在楼梯口,挡着两人的路。

  高宁兰一身绯色流彩长裙,夏季穿着多单薄,领口纱衣内的肌肤若隐若现,上层烛火恰似月光般流泻在她的身上,玫红色宝石发簪更是带着光晕,那张面容如何也看不厌。

  陆清宴望着东张西望的长公主,而长公主则在看着周遭吃食,白瞎高宁兰一身华服白肤。

  “殿下与将军都在啊,真巧,您二位今日怎么碰上了。”高宁兰言笑晏晏,目光落在陆清宴的侧颜上,冷艳的线条,薄红的唇,令周遭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陆清宴数次得胜回城,打马游街时,许多少女儿郎都很心动,偏偏她就定情与长公主身上,其余人只能唏嘘。

  “巧啊巧啊,听说这里的鱼肉鲜美,便来试试。”阿九回应了一句,陆清宴则表示沉默。

  高宁兰见长公主又胖了一圈的身材,又看着自己杨柳般纤细的腰肢,脸上添了些许笑意,道:“不如殿下一起吧,人多也热闹。”

  本是很好的邀请,阿九想起不好的事情,眼睛瞪着她:“还是算了吧,你那群面首让人看着呕心。”

  闻言,宁安郡主的脸上燥热,本能地觉得她是故意的,不喜欢陆清宴偏偏拽着人家不放,早该议亲的年龄迟迟不定,心口不一,极是虚伪。

  她肖想陆清宴不是一日两日了,只要陆清宴不对高弥动心,她就有机会了。她的那群面首都是假的,不过是做于旁人看的,想着陆清宴在此,正是解释的最好机会,她道:“殿下误会了,那些都是假的,您不也看着那群花娘吗?”

  阿九澄澈的眼睛里含着赞同之意,她表示得点点头,正要开口同意时,腰间传来一阵疼痛,陆清宴这个女人竟暗中偷袭她,拧着她腰间一块肉掐着,好疼。

  陆清宴先道:“郡主想来约了旁人,就不打扰郡主了,我与殿下先过去了。”

  不待高宁兰回话,陆清宴就自觉越过她,跻身到雕花扶手那里,直接踩上楼梯。

  高宁兰盯着她二人离去的背影,眸中碎出几寸寒光,广袖中的手死死捏紧。

  阿九疼得不说话,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凄楚地凝视着陆清宴,后者暗恼方才下手重了,便糊弄她:“她来时带着十几个面首。”

  阿九登时不说话了,拉着陆清宴蹬蹬地上楼,进了雅间才喊疼,陆清宴心虚地给她揉了揉,低声怪她:“她插.进来你就同意?”

  “为何不同意?”阿九望着她。

  陆清宴看着这个傻殿下,心中怒火隐蹿,冷笑道:“她与你抢鱼肉吃。”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捉急。

  还是打广告,《小侯爷那么软》,两个女主都很腹黑,不是傻白甜了。

第33章 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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