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这根本就不讲道理好吗？风望舒一手捂住了脸, 天晓得风羲和到底是什么一个逻辑, 别告诉她风羲和是认为她需要的是补短板。

　　风望舒只有无力, 风羲和应当还没那么跑偏。

　　摁下虚拟大屏上仅剩的“离开”二字, 风望舒就从小间里被传送阵传回了地面。

　　才刚离开，系统就通报祝贺她已进入央中, 现被分配为g1913实验室李荣的助手。

　　为了能让她更快地明白g2913实验室究竟是什么, 系统还给她传输了一份央中研究院的详细资料, 将实验室所处位置和研究方向都一一说明, 而编号所代表的含义也诠释得极为清晰。

　　综合这份资料来看，她这次进入的实验室是由一名一级院士开设，而研究方向则是基因综合。

　　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分配了，对此风望舒并没有什么太大意见, 也没有使用“申诉”功能去向系统申请调换实验室。

　　当她关闭资料, 系统就给出了她之后的宿舍分配信息，还在地图上分别标出了她宿舍所在坐标和之后她要去上工的实验室坐标。

　　她也不过看地图的短暂时间, 系统就已经规划出了她现在前往宿舍的路线, 并提示她前往宿舍办领取通底斯大学与央中联合发放的入院贺礼。

　　风望舒盯着面板上那过分详细路径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许久她才像是缓过神似的前往了路径上所标注的跨星球传送阵前往g星。

　　参与入院考的人虽多, 但显然此次得以进入央中的人非常稀少，在她前往宿舍区的路上可是一个新来的都没见到，难得遇上了几个研究员在系统的标注下也都显露出了身份。

　　不是三级就是二级，一个个都步履匆匆似乎是有什么极为紧急的事件正等待着处理。

　　将所谓的入院贺礼做了提取手续，风望舒这才来到了她的宿舍。

　　虽说她目前只是助手, 每月工资也才四位数刚出头的星币, 但该有的福利却是一点也不会缺。

　　比如她的宿舍就是在一栋从上而下悬挂大楼里的单人公寓, 虽说面积不是很大，但在这个只要精神力没有太低，随时随地都可以利用传送阵前去实验室的央中，公寓也不过成为了解决目前人类解决睡眠需求的地方。

　　至多还是个享受相对私密的地方。

　　风望舒刚进入她空旷旷的公寓就惯性地释放一堆探测类的术法确定安全性，回馈自然是这里相当“干净”。

　　风望舒正想松一口气，却是想起了什么，只是将以摁纽形式存在的“贺礼”根据使用手册放置在公寓的正中心的标记处，摁下这枚按钮就开始扩张。

　　要不是风望舒之前就知道这摁纽正是唤出公寓内设施的“启动键”，她说不准就得被这根本没考虑使用者的扩张方式给挤兑在各类家具之中。

　　也正是此刻，她半天没动静只通知过她的任务进入第二阶段一成为央中研究院三级院士的通天塔系统竟自动唤出显示出了一个进度条。

　　当进度条走到尾声，她公寓的墙面上就显露出了魔纹。

　　听着通天塔系统的报备，风望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倒是想不到在高魔世界通天塔竟然比起以往的任务世界都尽职尽责了不少，或许这也有试炼者长期没有私人空间必然会丧气冲天的原因，倒在床上风望舒便看着天花板。

　　在通天塔通报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任务世界的乌托邦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公民完全被ai掌控全部行程，乃至连个人的心里状态都因为有了心理测定变相被ai控制在某个范围内。

　　难道这里的人就不觉得可怕吗？

　　这并不是没有真正自由的问题，而是连相对的自由都被ai接管，从诞生开始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一生。

　　这和机器有又什么区别？

　　风望舒叹息了，她还需要在这个任务世界里完成她的任务，就为了这些目前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就放弃任务，似乎又有些夸大。

　　乌托邦啊。

　　风望舒终还是阖上了眼，而不是用跨界通讯去和风羲和吐槽什么，她就权当她这是来长见识好了。

　　只是她还没睡多久，系统就将她吵醒了，这是让她前往这块片区的食堂提取自己的午饭。

　　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风望舒还是起了床，再一次在心里对这个让人和机器没啥两样的系统嘀咕了两句便前往了食堂。

　　第二天一早风望舒也在系统预设的提示音乐苏醒，花了一天完全按照系统的提示来，她再一次肯定了这个世界的公民真的和极其没什么两样。

　　相当合理的早中晚餐点提示，甚至连洗漱的时间和最佳洗浴时间范围都给了出来，连带着她启用系统在网上看新闻或者是娱乐，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得到时间过长的提示。

　　而要是她超时，没有第一时间关闭网页，这就和她现实之中的活动不一样了，她每个一段时间就得到一次警告，攒足三次就整个屏幕都变成了红色，其上只有“警告”的字样，想要在看下去是完全不可行的。

　　风望舒总觉得她这一天估摸着是没什么好日子可以过得。

　　果然在她查看系统自动排列的任务列表里，除了她进去前往实验室报道，晚五点还有一个迎新酒会。

　　一个乌托邦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社交活动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可酒会对她来说当真是一个相当无意义的社交活动。

　　酒会就意味着人多。

　　风望舒眼神都有些直，在系统第二次提示她进行洗漱后她才挪动了脚步。

　　前往g1913实验室只需要她从自己的公寓走出前往这栋居民楼的顶层就能使用传送阵直接选取g1913所在片区的坐标进行传送，随后只要根据系统给出的路线步行百米就能顺利抵达。

　　在系统的安排下，风望舒再一次只是比起限定的工作时间提早了五分钟而已。

　　还在门口，风望舒不免多看了建筑两眼，这整栋建筑外的门牌就是g1913，这比起她预想的仅仅是一个小实验室或者是单一楼层大了不少。

　　踏入其中她只看到了空旷，跟随着系统给出的路径再次用楼底设置的传送阵前往她报道点所在的楼层，她刚踏出传送阵就看到了一位正在穿实验用防护衣的中年男子。

　　察觉到传送阵的动静就转头看了过来。

　　“你是莉莉丝，央中新分配来的助手，今天你的任务是整理材料文档，按照时间顺序和分类再度排列。”

　　在系统的标注下，男子的头上盯着一个明晃晃的职阶与姓名。

　　李荣，央中一级院士。

　　这位就是她目前的“上司”。

　　就在李荣开口的那瞬，她的今日任务列表也出现了变动，原先的协助之后多出了子项。

　　“李“

　　风望舒才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李荣打断了。

　　“整理完资料，再将文档送去资料库，现在替我将桌上今天刚送来标号为y331756的文件取来。”

　　这摆明就是不需要她开口说话。

　　风望舒安耐住想把这位摆明是就是拿她当杂工使的博士套麻袋的冲动，只是安静地把那份资料取出。

　　刚拿到李荣的面前，她就得到了李荣的新“指令”，在不打扰李荣手上做实验的情况下将这份文件念一遍。

　　李荣说完就只是在看着他手上的报告，而后对着一块水晶片上释放着各个探测类的术法。

　　或许做助手就是用来被“奴役”的。

　　为了升职，她这有什么不能忍的？

　　但风望舒在翻开资料后就略微停顿了下。

　　竟然是她昨天在星舰上听到农产品减产后给g1913实验室委派的新研究。

　　但风望舒也不过是顿了一下就开始看李荣手头的是在做什么步骤断断续续地将这份公文念了一遍。

　　李荣听完就停下了手上的实验。

　　“替我向央中任务派发处发一封信件，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并给出此次方案是修改农作物的基因，务必将原先遭遇恒星风暴已经出现了变异的几种样本务必今日送达。”

　　风望舒原还在系统之中依样画葫芦地输入李荣的回话，在听到中途就停下了。

　　“李院士，应对恒星风暴只需要大幅度推广科里博格环带，或者在易受恒星风暴影响的行星上安放吸收辐射转化为能源的防御装置，不是一样可以解决农产品减产吗？“

　　为了让李荣这次不打断她，风望舒特地加快了语速。

　　篡改基因的确是可以从根本上让农作物无视辐射，甚至是辐射愈大生长的速度都会更快，产量也会随之增加。

　　但这只会让农产品蕴含了高浓度的辐射量，就人类这么脆弱的肉体吃下去能成吗？

　　她可不想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在她眼皮子底下诞生的农作物小强就把人全给辐射得死得不能再透。

　　风望舒刚开口的那刻，李荣还想让人闭嘴只要好好做一个助手该做的就好，但提到了科里博格环带的那刻，他就是只是倾听。

　　他本以为这位来自通底斯的优等生也该是个循规蹈矩的，倒是没想到竟然会在他已经给出了方案的情况下来反驳他。

　　李荣只是环胸，“莉莉丝，共和国内的资源总是有限的，哪怕科里博格环带是长期性的收益项目，但你要知道制造科里博格带的前期消费并不小。同理，那种防御装置目前的确是没有，我也可以申请研发此类装置，这并不会因为g1913主研究方向是基因综合就被驳回。但我却是只能就基因上做改善，以防哪一天人类真的开始再一次回到食用营养液的时代。”

　　风望舒都做好李荣一语否决的可能了，或者理由就是实验室的主研究方向和这种炼金工程毫无关系。

　　毕竟她开口只是试探，她可不认为先前不搭理她的李荣还能给她什么正面回应。

　　李荣此时所说的一长串话让风望舒多少有些微妙。

　　“既然可以申请，也不会驳回，那就是资金上的不允许？“

　　一个乌托邦几乎所有都是公产的情况下竟然也会有资金短缺？

　　“严格意义上并不能说是资金不允许，这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一个评估，两者之间前期投入的资源和人力完全不同，而后期的收益也不同，只有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外力防御装置的整体收益才会比之从根本基因上改变的方案高。包括那些装置的制作安装时间也不会短，这一点我想通底斯大学应当都在课堂上提到过，但从基因入手在有人力催熟的前提下进程可是相当快。这公文所要的本就不是考虑整体，而是在短时间内解决单个棘手的问题。”

　　长期和短期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但短期本在央中可是有着不超过三个月的限定，可长期却不一样了，根本就没有时间上的标准定义。

　　或许一百年也是长期。

　　李荣说着在座位上侧头看向了这个年轻后辈，“别拿教科书的那套理论当回事，共和国也会进行衡量，太多的能源储备在目前的情况下根本毫无用处，去把信发了，资料整理完你需要替我写一份实验材料以及仪器设备的申请，然后”

　　李荣拖长了尾音，“给我打下手。”

　　这其实就是变相在说无战争无竞争的情况下，在人口在终端ai控制下非常稳定的情况下大量的能源储备完全没用，而要只是为了给农产品抵御辐射那根本就是浪费。

　　只是别拿教科书的那套理论当回事是什么？

　　风望舒只能把这个问题暂时推后，虽然她很想承认李荣说得很有道理，但根本上的问题根本就没解决好吗？

　　“如果是从基因上动手，农作物必然会含有高浓度辐射，绝大多数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难道收获后再另外进行辐射的吸收转化？以及这还只是植物，食用动物怎么说？“

　　这也搞基因工程那可就得弄出大篓子了好吗？植物改成吃辐射已经相当可怕了，要动物那简直就是在改造星际巨兽。

　　一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思维能力不错，起码能想到后续问题，消除辐射的方法你也说了，只要在收割后置入相对应的法阵将辐射吸收就完美解决了，法阵可以单个多次使用，整体的前提投入都不算高，而在我的预计内这样的农业星球完全可以靠辐射转化的能源进行自给自足。”李荣将水晶片放回了密封盒内，就从桌边第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点燃烟抽了一口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年轻人就需要多想想利弊，基因工程在某方面的确是有禁令，但像这种为民且能够掌控的情形下从这方面入手完全不会得到业内业外的闲言碎语，就像我什么时候提到过动物的基因改造了，我从一开始就只说了农作物。”

　　给动物修改了这方面的基因谁晓得会发生什么，还不如让大自然来让这些动物形成自适，但这已经和他的研究毫无关系了。

　　李荣都说到这地步了，风望舒可真没什么可反驳的了，她只希望李荣的计划里真的有法阵这么一回事，她可是知道她的升职就与此次研究挂钩，她是无法推延实验的速度，甚至必须得加快。

　　想把实验拖晚点掐点离开任务世界根本就不可行。

　　风望舒只能把先前那封信补全后就这样发出，或许因为事态比较紧急几分钟后她就得到了回函，信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饱含了对李荣的高度信任，连农作物必然会含有的辐射问题都没有提及。

　　就好像这种问题都心知肚明，大家有数就不用三令五申了。

　　她还能说点什么？风望舒依然觉得这很迷。

　　甚至比起乌托邦带给她的不适更迷。

　　研究虽然是确定了下来，但前期所要做的申请实在是太多了，因为研究设备的公有制，导致非必要期间这些仪器是不会见到影子的，整个下午风望舒全程都在做申请，在实验室里接受仪器并安置。

　　长期不是生死之间就是在做高危任务的风望舒都感到了某种莫大的心累，然而她的一天并没有就此结束。

　　下班的时间还没到，她的系统就已经开始提醒她现在需要准备前往迎新酒会的地址。

　　虽然并不知道像这种“机械化”社会下的人还能有什么举行酒会的必要，但基于社交活动总能积攒一些情报和她要是不去多半系统又得来玩“警报”这一套了，风望舒最后仍是选择前往酒会。

　　去了风望舒倒是开始庆幸她并没有偷懒。

　　只是站在酒会的门口她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上一批的试炼者。

　　好几个都是看到风望舒目光就变了，但却只是看了她一眼这就走入了会所，唯有一个职阶已是一级院士的试炼者还特特走了过来。

　　“我想你就是莉莉丝。”

　　“是的，请问萨尔罗娜院士有何指教。”风望舒牵起了一个相当完美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可不信这位试炼者会对她出手。

　　这可不是屏蔽了终端ai监控就能豁免罪责的。

　　“无事，是我听说有那么一位新来的入院考成绩相当优异，我只是来看看本人。”萨尔罗娜只是轻笑随即就转身了。

　　要不是她昨天看着央中内的新人入取成绩通报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而她的助手又恰好是她特地调度而来的试炼者，那她可真不知道这位莉莉丝的背景竟然还如此特别。

　　她是在潘多拉之心留驻的时间有些长了，但邱岑可不是，那可是近期才来的。

　　一提到莉莉丝，邱岑就如临大敌，将莉莉丝和其同一批试炼者的攀升速度过快等一系列事全都说了出来。

　　而莉莉丝此时都已经出现在潘多拉之心也就意味着下一批试炼者真的已经追上了他们，要是不及时做点什么，或许他们此后出了通天塔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邱岑可是急得连要不要现在和那些高层沟通去把莉莉丝给杀了的烂法子都说了出来，但她可是不急，来日方长，既然是进入了央中那就意味着任务必然和央中有关。

　　她可有的是办法。

　　萨尔罗娜的异样风望舒可是再明白不过，但萨尔罗娜在此时无法对她出手，换而言之她也一样。

　　风望舒只能耸了耸肩，继萨尔罗娜之后也走入了会所。

　　酒会之中的能让风望舒感到有趣的环节可是一点也无，这也让她这次的出行除了让她发对目前在央中的几个试炼者认了认脸之外，其余听到的也就只有琐碎的信息。

　　在糊弄过了几个因为她的成绩来“围观”她非要和她敬酒的院士，风望舒就准备提前离开这里。

　　继续留着简直毫无必要，也就是在通过走廊要走出会所的那刻，风望舒却是突然捂住了嘴。

　　先前还很清明的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

　　热意从她体内开始蔓延，连指尖都好似散发着某种高温。

　　没有任何她被施展了诅咒的痕迹，哪怕是来了这里风望舒都并未放松过警惕。

　　这样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她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可吃错了根本就不会让她怎样的，她可不是碳基生物，碳基

　　风望舒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到底吃了什么，她就直直地栽倒在地。

　　还在看新设立专门管控觉醒者的部门提交的报告的风羲和左手佩戴的戒指忽的绽放出了红光。

　　这只有一种可能，是风望舒正在遭遇某种危险。

　　风羲和的烟灰色的瞳仁猛地缩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