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其实哪怕王尘没想到这一茬, 她一开始让王尘确定上一届试炼者到底有没有接触也是为了看能不能用这一招。

　　坏是坏了点, 可要是上一批试炼者才是得了先机的那方, 搞不好天堂和地狱底下的那帮天使恶魔就要被怂恿着先大干一场。

　　据时大乱, 上帝哪怕睡得再死都得惊起弄死他们，死都死了还正中上一届试炼者的下怀。

　　“啧, 你这个女人可真恶毒, 不愧是邪恶阵营的。”王尘啧啧称奇。

　　风望舒开始觉得她很理解为什么龙小总是想弄死王尘了, 邪恶阵营就邪恶阵营了, 说她恶毒是什么鬼？

　　一开始先出声的是她吗？

　　哪怕她就是这样谋算的，王尘不也自己想到了这一出？

　　“你别气啊，再气下去莉莉丝的脸再怎么绝色也拧巴成了一团，上帝会哭的。”

　　王尘散漫得“劝解”让风望舒面无表情地抬脸望着空中的流光。

　　“下一步部署, 你去上帝面前死谏, 点明人类的意图不轨，写出一直以来人类的本质, 作为该隐的爹, 还是如今真善美的圣灵你说得话总是有用的, 顺带再把天堂地狱那些爱上红海的天使恶魔的锅全都丢给人类。”

　　“啊？”王尘本来就是半趴在大圣池的边上，风望舒这一说差点没让王尘滚到池子里去，“不不不，我才不去！我才不要牺牲我一人成就一堆人，我死了我的大筛选也失败了, 你的部署肯定不是这个！”

　　“不想这样做你就给我安静点。”风望舒微眯着眼, 危险在她的眼底一闪而逝, 先前的抬头正遥遥得对上了王尘的视野，“你知道我有办法逼着你这样做的，别忘了我可是上帝心尖尖的小儿子，哪怕我不够，我只要找到珈蓝，两个上帝最喜欢的儿子，哪怕做伪证也能让你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别拿对龙小的态度对我。”

　　明明风望舒是弯起了唇角在笑，配上的如今的面容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可王尘远在天堂都感到背后发凉。

　　“她和你有什么纠葛，这是你的事，但你和我，你确定需要来点纠葛吗？”

　　风望舒承认自己是有些懒，好好的团队搁着她全都让龙小代理，因此明面上是一个团队可其实每一个成员除了享有她所带来的便利难得出力之外，自身还是自由又清闲。

　　她是不乐意动手奠定自己无法跨越的地位，这一套放普通人那儿总是有用，但放试炼者这儿那就是不讨喜。

　　可敬酒偏不要吃非得试探底线的人总还是有的。

　　这不，一个抱团才能在通天塔得到更好利益的奶妈竟然也开始对她蹬鼻子上脸，别的不说她就是想偷偷弄死王尘都没人知道，王尘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底气这才调侃到她的头上？

　　她和王尘有熟到这个地步吗？

　　王尘的眼神瞬间变了。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什么，但你现在应当关注任务。”风望舒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王尘扯掰有的没得，她已经看到远处应付智天使的龙小尬笑得越来越勉强，显然已经快忍不了那些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了。

　　“之后你需要联系其他本届试炼者，最好是会灵能传送的，要是距离近不会灵能传送也无关紧要。但有一点要强调，虽然圣堂还是密宗能检测到天使与恶魔是否进入地内，没有肉体也没用，可好歹别让那种自带闪瞎人大翅膀的炽天使过来，这行为太送了，那么闪亮会成为首要击杀目标。通知符合标准的试炼者在预兆之地的地外集合，其余试炼者待命等候，近的也好歹留一两个，必要时候需要以保命为前提拖延上一届试炼者。我怀疑圣堂和密宗的人进入太空同样不会有任何副作用，但能不能直接前往天堂我就不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理论上她的安排是已经讲完了，可风望舒瞥了那些智天使一眼又补充了一截。

　　“你多关注一下诺亚方舟，有可能上一届试炼者的任务包含修复诺亚方舟而后再前往天堂，原先在诺亚方舟上的智天使看着就是营养不良的受气包，不靠谱。你找点仇视人类的炽天使下来，我也会让龙小替我带手信给地狱高层，情况说严重点，但是记得和这些炽天使讲明天使长已经在行动，他们再参合就是碍事。”

　　既然已经来阴的了，风望舒并不介意再铺大点，npc不用白不用。

　　风望舒说出的部署和正合王尘的意，都说得如此全面详细了王尘也没什么可以进行补充的，应下后他便掐断了和风望舒的链接。

　　明明现在应当抓紧时间完成他的“任务”。

　　可王尘却是楞在了原地，脑子里满是风望舒先前对他的警告。

　　虽然话语不强硬，可那就是警告无疑。

　　他没办法不多想。

　　扒拉着大圣池边上的石子王尘却是不敢把石子往池子里丢，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

　　龙小本人都不知道的事，风望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到底知道多少？

　　他不信风望舒这么信誓旦旦不怕他跑的样子就是空手套白狼。

　　谁不知道一个团队之中辅助定位是有多稀有重要？

　　除了风望舒手里有他的把柄底细，他想不出有旁的可能。

　　他该说不愧是通天塔冕下的女人，连这些都能查出来吗？

　　王尘纠结了一会儿就强行打断了自己愈发跑偏的思绪，叫来了自己的副官着手安排起了天堂之后的行动。

　　对王尘的离奇脑补一无所这的风望舒返回就表明她已经和弥赛亚联系，之后会有炽天使和高等恶魔下来修圣池，这才把龙小从嘴完全停不下来的智天使手里抢救了出来。

　　把之后龙小这边的安排简略地说了一下，龙小知道的并不比她少，无需多过解释手写了一封信留下，风望舒这就朝着预兆之地开始传送。

　　不能用法则自然也没有自带的增幅加成，风望舒没法一次传送就抵达目的地，哪怕精神力的恢复速度勉强维持不间断的传送，风望舒也花了半天这才到了预兆之地一一颗被冰完全覆盖的深蓝行星。

　　并未靠近风望舒瞳孔就猛地缩小了。

　　理论上这里的温度会让她的本体都出现迟缓僵硬，但在这个世界她却是完全感知不到寒暑，一切如常。

　　可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走马似的霸占了她的视野。

　　她跪坐在地趴伏在伏羲的膝头，实验室窗口的残阳余晖投在她的身上却是并没有让她感到半点温暖，伏羲一手抚在她的头顶动作轻柔。

　　“这些本不该是你承受的。”

　　伏羲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她没有仔细听就会错过。

　　“你想忘记吗？这是我的任务，但你可以选。”

　　她眼底的希冀在此瞬间倾覆泯灭，抬头空洞的双眼就对上了伏羲被过长的发丝遮去了大半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并没有苦痛，也没有强忍下的愤怒。

　　“让我忘了吧。”她的声线里没有悲喜，仿佛她决定的是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当窗口的光消失的那瞬，伏羲手中涌现的精神力照亮了这昏暗的密室，但她的眼前却是陷入了黑暗。

　　斑斓的记忆碎片里满是各式各样根本不为人知的实验。

　　惨白的灯光晃动，墙壁都出现了皲裂，入目是自己的一部分被强行肢解而下，脱离了本体，她的手臂依然痉挛似的挣扎。

　　她亲眼看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在实验员千般倒腾后在低温下成为了灰烬。

　　而她却是被下了强制命令无法动弹。

　　各式各样无用乏味的药剂测试与更多她回想都是模糊的刺激性实验。

　　无意识地抬起了右手，风望舒的眼底什么都没有映入。

　　珈蓝早在被王尘通知的那刻就已经动身，因为距离更近一些比起风望舒早到了起码两个小时，等候的时间过于枯燥，枯燥到他只能反复回想自己进入红海就和倒了血霉似的。

　　从王尘口中他才得知其实其他试炼者投放的都好歹是个低科低魔行星，有的甚至已经跻身中魔范畴，可他却是降临就发现自己正处于一房子还是用石头堆出来的地方。

　　还没查明他所处行星的情况，他就被神职人员疯了似的一路追杀，杀又杀不动，就是缠着他，缠得他受不了只能前往地外，结果他就见证到了什么叫做技能树完全点错的地带。

　　他才刚想联系王尘，一道圣光就从他地表激射而来，差点没把他捅成串烧。

　　要不是王尘后来告诉他其实那刻行星上没有一届试炼者，他还真以为他如此惨淡全是上一届试炼者的授意。

　　正谋划着解决完预兆之地就回去亲眼看着天启四骑士处理这群刁民，珈蓝这就看到风望舒传送了过来盯着预兆之地愣神。

　　“风望舒。”陌生的声音，陌生的面容，但风望舒知道如今拥有神恩般面容的堕落炽天使就是珈蓝。

　　抬头，她这才注意到其实预兆之地的附近已经等候了十几个人，三两个聚集在一起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

　　会灵能传送的人比起她想象得更多一些。

　　“还要等几人，时间预计？”之前因为在不断传送，风望舒在诺亚方舟之后便再也没联系过王尘，因此之后是否有更详细的安排还是这次行动到底有几人参与她都并不知晓。

　　“两个，最多半小时他们就会到，王尘那边表示拖延计划成功，但现在已经有密宗的人发现了诺亚方舟，甩开了那些派过去的天使血族在图书馆找最早版本的典籍。时间是紧迫，但还有后续安排，等个一两个小时也没关系。”

　　毕竟现在诺亚方舟上可是围了不少炽天使和高等恶魔，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人类找过去。

　　而龙灵二族在王尘这个神棍的忽悠下对人类的好感度已经跌破了临界线，遣出了高层层层封锁住了人类所在的七个星系。

　　谅上一届试炼者再怎么挣扎，试图破除逆境也已经无本可翻。

　　曾经被围剿过的珈蓝并不介意再招人恨一点，这就愉快得建议王尘在天启四骑士还未降临但已成定局的时刻给所有上一届试炼者群发“通关秘籍”，只要想想那些人气个半死，珈蓝就忍不住想笑。

　　风望舒没想到王尘做得比她原本安排得还绝，这哪里是时间足够充裕，她回地狱睡一觉吃顿最后的晚餐再过来还能慢慢研究预兆之地。

　　望着眼前的静寂行星，风望舒将手环于胸前却是拽紧了胸口的布料。

　　如果不是魂穿还恰好遇上了极寒环境这些记忆只会一直尘封。

　　一切她原先觉得无法理解的“巧合”都有了答案。

　　风望舒的突然传音让珈蓝怔了一下，在如今这个局势风望舒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很合时宜，毕竟天堂地狱和人类这算是彻底闹翻了，但

　　联系上风望舒如今的神色和他对风望舒的了解，珈蓝只觉不对劲。

　　珈蓝模棱两可地回答后便认真地看着风望舒，他有种预感，如果他错过了什么，那他可能会对风望舒的了解止步于此。

　　风望舒和其他的试炼者完全不同，别的试炼者哪怕没把自己的来历弄得人尽皆知，但在关系网内总还是公开的，就算不够详细那也不是风望舒这种说了也是模糊不清迷云重重。

　　风望舒似是而非得笑了，笑容之浅薄几乎让珈蓝错漏。

　　这个问题果然别有意义。

　　但期间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却是不得而知。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但珈蓝却是觉得心跳都快了两份。

　　风望舒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而他追着这个问题问已经表明他就是想知道风望舒的过往。

　　只要风望舒愿意说，无论多模糊，他都能再次根据这些琐碎推断出风望舒的来历。

　　风望舒瞥了在她眼里好奇心突然旺盛的珈蓝一眼，

　　珈蓝并未犹豫，他早在恢复了前尘记忆就已决定站在风望舒的身边，真有大麻烦被卷入也是迟早的事。

　　珈蓝这就没法回答了，任何身份本来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他只有欠风望舒的份，他还能怎么强求？

　　正想换个话题糊弄过去，珈蓝却是等到了风望舒的传音。

　　风望舒本只是想试试她这样说是否触及禁令，见吐露并没有感到半点不适风望舒不免有了些释然。

　　感情她以为的不可说，本来都是可说的。

　　归根到底，其实只是她自己就不想提及过去而已。

　　“听”到了“制造”一词，珈蓝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种词他只能想起巨龙之灾里那些研究精神太过充沛的魔法师。

　　人类曾以为自己踏入了上帝禁区，一度就差处处欢歌，但当时沾沾自喜以为阴了帝国一把的联邦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撞了多大的邪。

　　珈蓝一时有些懵，在风望舒特意停顿的时间里都没有插上半句，明明风望舒说的每一个词他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是构设出了一个比起巨龙之灾还怪诞的世界。

　　那么多场战争风望舒也懒得细说，真要说，就她这辈子比起珈蓝吃的饭还多的大大小小的战役，谁知道要讲几天？

　　如果星际间有预言这种东西，大概在伏羲诞生之前就会有某个先知突然神神叨叨的大喊因战而生的灾难将要降临。

　　珈蓝算是明白为什么风望舒身上会有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疏离。

　　她和星际间人类的纠葛怎么能用简单的怨恨来形容？

　　更别说一提人类总得扯到一个圣父一伏羲。

　　真要说怨恨，她恨人类还不如恨伏羲来得方便。

　　如果没有伏羲这个根本不配冠以“众ai之父”的存在，早在星际间人类和“ai”的纠葛早已有了结论，哪里会到现今双方高层全都被黑洞吞了生死由命的地步。

　　珈蓝这回是真的有些无话可说，明明是传音他还硬听出了讥讽。

　　风望舒用这句话作为本次谈话的终结，很多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是不会有感同身受的，要珈蓝有和她类似的际遇，说不准她会把对伏羲的嘀咕倒豆子似的向珈蓝倒一遍。

　　珈蓝还是有些纠结的地方，风望舒的来历他是知道了，可风羲和又是怎么个定位，竟然让风望舒明知风羲和如今是通天塔冕下还底气十足得说两人平等。

　　之前她又不是没和珈蓝没说过，风望舒有些莫名。

　　以前一样是军团长又和现在的平等有什么关系？

　　珈蓝终还是选择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风望舒到现在都没明说，显然是一些非我族类不可知的事。

　　见珈蓝对风羲和的兴趣从来没减过，风望舒也不介意做点好人好事替珈蓝圆梦。

　　珈蓝有些哭笑不得。

　　找原生神祇喝茶算是什么神开展？聊一下移民政策吗？

　　珈蓝惯性想拒绝，可听全了风望舒所说，却是一口应下了。

　　还有着一堆安利出卖风羲和的话没说，风望舒反倒是被珈蓝爽快的答应搞得一头雾水。

　　本来她就是打发时间的瞎扯，珈蓝难道不该是十动然拒吗？

　　珈蓝什么时候闲到愿意去和原生神祇喝茶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