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
十
我侧身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失控！
是的！我只喝最烈的酒，只为了让它在短时间内将我灌醉，任何酒都行，唯独红酒不行！
自然不是因为它的度数低，而是我畏惧所有鲜红的液体，它们让我想起那个恐慌的，绝望的，鲜红的让我发掘内心阴暗的傍晚。
那些鲜红的液体泉涌般不断向外喷射，迸溅到我的脸上，身上，将地上极细的土豆丝尽然得诡艳。
父亲挣扎着不断的向我靠近，曾令我极其厌弃的脸僵硬的扭曲变形。
我害怕的躲向床角，看向母亲愧疚无奈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也停止了哭泣，冷漠的笑着，这是对于他们最好的结局，我一定是世上最不孝顺的孩子，但毫无羞愧。
注定失败的结局何必苦苦挣扎求生，这样的丑态只会被厌嫌！
杯中不停摇晃的鲜红液体彻底激发了我内心的阴暗，使它被瞬间无限放大。
我抬手将面前的杯子打掉，水晶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Lee不解地看着我，有些无措，
“怎么了？不喜欢吗？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我用力推开Lee伸过来的手，踉跄的跌坐在地上，盯着鲜红的液体顺着石板的花纹蔓延渗入，诡异地笑着：
“这才是它最美的样子。”
所有鲜红的液体只有在不断蔓延渗透的过程才是最绚美的呈现。
Lee惊慌的将手里的另一只杯子摔落在地，用力的抱住我。
再次发出悦耳的清脆，我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也再次见证了最绚美的呈现，发出诡异的笑声，眼神空洞，
“我是个注定无法得到幸福的人，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病态的我。”
Lee松开手，跪在我的面前，双手捧着我的脸，担心的望着我。
我死灰般的眼睛仍盯着地上那两幅绚美的图画，它们离得那样近，也终于干涸的无法交汇。
“储晚晴！我再次郑重的告诉你，我爱你，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第一次，也许是之后的每一次，你就像只慵懒的小野猫，让我捉摸不透又无法转移视线，还有起风的那个夜晚，你为我搓热了手暖胃，风将你的长发吹起，你美得让我心动，你每一次的悲伤落寞，每一次的孤独无助，每一次的暗自神伤，都让我心疼，我知道你受过伤害，知道你心里有无法释怀的人，我不介意，我会疼你的，会爱你一辈子的，我李华裳对天起誓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情场高手果然擅长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李华裳~好熟悉的名字啊！
在阿哲那里听过，一个拥有传媒帝国惟一继承权的顶级富二代，一个开着移动别墅带我吃喝玩乐的人，一个仰着头说要掌控一切的人，而这个人此时此刻正跪在我的面前，哀求着发誓说会爱我一辈子的人。
我笑了，狂笑不止，笑得眼泪直流。
“姐姐~你几岁了？”
“28！”
多么年轻朝气的年龄，她拥有着完美的家世，完美的容颜，完美的身材，也终将有完美的人生，所以应该配以完美的情人，无论男女都应该足够完美才有资格配得上如此完美的她。
而不是注定悲剧一生的我，我所爱的人妈妈，奶奶，之晴都没有好的下场，我是个不幸的人，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幸福！
“你曾有过深爱的人吗？”
我冷冷地问道。
Lee目光有些闪烁，我知道她曾不经意闪露的忧伤意味着什么！
“那她呢？或者她们现在在哪？”
我趁机讥笑地追问，毫不留情，自认伪装的自然，仿佛我天生就是刻薄的人。
“你的多情会在我身上停留多久？几天？几个月？一年还是两年？现在被占有欲冲昏头脑胀的你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呵呵~你知道我不是那些单纯的女孩子，你的话无法给我任何保障，就像你说的，我已经伤痕累累了，请收起你的好奇心吧！放过早已濒临绝望的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会有结果的！”
Lee激动的拉着我想说什么，被我阻止，她柔软的双唇传来的温度透过手心直达我早已冰冷的心里，瞬间消散。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这样至少我还会对你心存感念！”
我决绝的眼神划过她早已泛滥的双眼，冷漠地起身离开，身后传来她痛苦的哽咽，没有回头。
我知道，很久以后，或许她会明白我此刻的决绝！
我不需要她感激我的放过，只希望她会持续这样完美的一生！
我不愿伤害任何人，尤其是对我好的人！
我再次回归平静，化着浓重的妆容，整夜的喝醉，沉睡。
白天在学校度日，虽已不再抵触阳光的明亮，但仍会在天亮之前逃离出租屋。
那里是我继续存活的最后信念。
偶尔被岳翎拉着去吃饭，喝得烂醉被抬回宿舍，第二天下午醒来，饥寒交迫的大口喝着冷水，喝到胃里撑的疼痛，即使岳翎早已备好了饭菜和零食。
看着灰蓝的天空，感受着寒凉的秋风，拂过睡得麻木的脸颊，将眼睛捂住，感受阳光透过指缝射入的光亮，脆弱且直白的刺痛我的眼睛。
小绿的怀抱是我得以平静的港湾。
睡梦中被争执声吵醒，我皱着眉头将眼睛睁开，今晚的酒让我睡得深沉。
我茫然地坐起，头疼欲裂地听着争吵声。
一对情侣因男方没有及时回复电话而引发的爱与不爱的滑稽剧目，单纯而拙劣的台词让我捧腹大笑，笑到不能自已，笑到眼泪直流，笑到无法停歇直到哽咽。
多么美好的时光啊！趁着有人爱，趁着爱人尚在，还可以肆意的胡闹，尽情的挥霍之后仍然能投入爱人的怀抱，感受手指抚过爱人脸颊的真实，我羡慕的痛苦不已！
我抱着小绿，尽情的发泄，蓝色的泪水沾湿了她带着清香的白衬衣，印出诡丽的幽蓝。
小绿温暖的怀抱，岳翎亲切关怀的声音都是我拥有之晴的回忆。
我沉浸在完美的悲伤之中！
Lee消失了两个星期，终日沉醉的我被珊妮的抱怨提醒着时间。
她等着要从Lee身上捞好处，为此她每天打扮地精心，打发着一般上班族的搭讪。
我已将手机换了，连同QQ也不再使用，我与她断的干脆利落！
昏暗的光线中，一个俊秀少年，利落的短发，破色牛仔裤，白色衬衣，清秀干净的脸庞，极长的手指拂动额前的乱发。
我惊呆地直视，不敢眨眼，少年身上散发着纯净的光辉，我惊喜的双眼朦胧，眼泪夺眶而出，心悸的无法呼吸。
珊妮挽着少年的手臂摇曳生姿的向我走来，对我扬起胜利的笑容，我呆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从我面前走过，若不是在经过我的那一瞬间少年眼神的忧伤，我绝不敢相信那是Lee。
那一个眼神然我心痛到无以复加，我亲爱的之晴，我忽然觉得这一刻你竟离我那样近，比之前的任何梦境中出现的样子都要真切！
Lee就这样，以全新的形象，是以之晴的样子频繁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的醉酒跌倒视若无睹，与珊妮表现地亲密无比。
珊妮高调炫耀着Lee带她去很高级的酒店，到各大商场随意挑选名牌，她是个大方的完美情人，从珊妮满足的笑容离可以看得出来。
Lee在尝试着接受新的人选，我感到欣慰，还好她没有为我伤心很久。
昏暗中，小绿推开了昏昏欲睡的我，慌张的跑出去接电话，回来后神情凝重，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她没有说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后来，在阿哲的口中得知小绿的父亲突发重病，需要手术，但昂贵的手术费是收入微薄的家庭无法承担的，酒吧里的同事纷纷慷慨解囊，连一向吝啬的珊妮在有了Lee的护佑下也拿出了些钱，可各有各的不容易，能拿出来的微乎其微。
想着小绿焦急地眼含泪光的样子，我的心撕裂的疼痛，奔跑着将卡里所有的钱都取出来，卖老家房子的钱，这几年我坐吃山空，已所剩无几，本想着可维持到明年毕业，可打工补贴，现在我将它们尽数塞进小绿的手里，虽然不多，但却是我的全部。
小绿极力婉拒，被我生气的塞回。
此刻，她的脸上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不再坚韧的眼神，不再温柔的微笑，只剩下忧愁的落寞。
我从卫生间出来，听到阿哲打电话借钱，回头焦急的脸上满是失落。
“其实，如果···哎~算了。”
我拉住欲转身离去的他，让他把话说清楚，他踌躇了半天，在我逼迫下弱弱地说出，
“如果你能向Lee开口，或许···不过还是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阿哲低垂着头离开。
我无措地低下头，我又何尝不知呢！这些钱对于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如果这样，我们又算什么呢？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她呢？
我沉默的蹲在墙角，看着昏暗的光线中，小绿满脸的泪光，失落无助的身影，心痛地难以呼吸。
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是惟一的办法，为了我亲爱的小绿，我愿意尝试，即使换来冷眼和羞辱也心甘情愿。
为了爱你我宁愿活在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