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赵掌柜在旁边不错眼地盯着娇娇手下的绣品,在看到她戳到了手指时, 原本就想叫停, 从娇娇那拿针的那一刻起, 他其实就已经信了。

  他从十八岁就接手成衣和绣品, 见识过的绣品和绣娘繁多, 小姑娘这拿针、下针的手法都看得出是受过专人教导的,且看小姑娘不用描样就能信手下针走线, 可见这绣活更是炉火纯青。

  然而,他又实在好奇小姑娘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到底能绣出怎样的绣品来。毕竟, 刺绣是一件极耗时间的事, 好的绣品,即便绣娘心中有了描样, 但在真正下针前,光是在布料上构图,就要花费不少时间。即便是玲珑阁的那些绣娘,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也未必能绣出什么出色的绣品来。

  就是带着这样一股莫名的兴奋与期待,赵掌柜全程都没有出声。

  约莫是期待太高了, 在香快要燃完时, 他看到娇娇绣框上那已经完成的蝴蝶时,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倒不是觉得娇娇绣的蝴蝶太次,而是觉得这样一只蝴蝶太过普通了些,且翅膀上的彩线绣的过于疏松,就像是为了节省时间故意少针绣的一样。

  不过, 虽然这绣图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但赵掌柜对娇娇的绣活也是十分满意的。这几年,彩衣巷开的这种裁缝店又多了几家,对面的那几家为了和他争抢生意,都不惜私底下花重金从玲珑阁请品阶低的绣女帮忙接活。而他店里的绣品一般都是交给像三梅一样的庄户人家绣的,自然比不过对头。

  他们这些生意,名义上是叫裁缝店,但接的却都是给有钱人家做衣衫的活计,另外再卖些搭配的香囊荷包帕子等小物什,有钱人家讲究,衣服上少不了绣图装饰,因此他们这生意要想做好,不仅要量体裁衣的师傅手艺好,还得有好的绣娘。

  赵掌柜也不是眼高于顶的人,转念一想明白,也就释然了,把眼神从绣框上挪到娇娇脸上,笑着道:“姑娘……”

  注意到小姑娘收了蝴蝶上的线,却并没有抬头起身,而是又飞快地换了针线,在蝴蝶一旁又下了针。赵掌柜愣了愣,随即立马噤了声,又紧张地盯着娇娇手下的动作。

  看着小姑娘用深绿色的线在蝴蝶旁边随意勾的几针,他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解,但很快又舒展了眉头,随即脸色越绷越紧,慢慢变成了一脸不可置信。

  在桌上的香落下最后一掇香灰时,小姑娘也落下了最后一针,娴熟地压了线,扯了针,小姑娘轻轻吁了口气,抬起头,先是看了顾辞一眼,“姐姐,我绣好了。”然后才看向赵掌柜,“这是蝴蝶戏兰,赵掌柜请过目,可是满意我这绣活的……”

  “满意,满意,满意地不得了。”赵掌柜仍舍不得把眼神从绣框上的蝴蝶戏兰上挪开,又看了两眼,才一脸如获至宝地看着娇娇。

  他压根想不到,小姑娘刚刚把蝴蝶的翅膀不绣扎实,并不是为了节省时间,而是刻意为之,就是为了在添上这连针勾出的兰花时,给蝴蝶营造出一种翅膀在微微颤动的神|韵,他更加想不到小姑娘那丛兰花竟然大胆采用虚针绣法,起初看似只是不同颜色的绣线随意勾勒,等到最后盛放的兰花勾了出来,他才惊觉小姑娘是在绣一丛兰花,亏他还一直不错眼地盯着,直到人将盛放的兰花勾了出来,他才看明白。

  “姑娘的绣活太出神入化了,不是我夸您,我到了这把岁数,都还没见过这样栩栩如生的蝴蝶戏兰,今儿总算在姑娘这里开了眼。”

  大约这是小姑娘的拿手绝活,她倒也不自谦,神色自若地受了赵掌柜这顿夸,起身往顾辞身边走,到了姐姐面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姐姐觉得好看吗?”

  顾辞闻言,把视线从绣框上挪开,微微低了低眼,看着小姑娘神情里透出的明显期待,她也想像赵掌柜一样,把人夸上天,但手却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她动了动唇,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一样,好半晌,她才在小姑娘越来越黯下去的神色里,费劲全力扯了扯有些发僵的脸颊,艰涩地开口道:“好看,这也是姐姐见过最美的蝴蝶和兰花,比真的都还好看……”

  听着赵掌柜的夸奖,娇娇除了得意,倒也没有其他情绪,可是一听姐姐的话,她的心里就像她喂的那两只小兔子钻进去了,活蹦乱跳,闹的不行,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跳的有些快的胸口,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那也没有这么好看的。”

  “如何没有这般好看?”贺氏看不懂绣品好坏,也形容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小姑娘绣的那蝴蝶也好,兰花也好,单看不觉得有什么,但瞧着那一整幅图,就像跟真的似的,“我看赵掌柜和你姐都没夸错。”

  花氏的眼神仍旧停留在那绣图上,盯了片刻,才一脸复杂地看向娇娇,她到底是养了个会刺绣的女儿的,多少知道娇娇这绣活做的有多好,但她也明白,他们这样的人家,养的小姑娘对刺绣再有天赋,没有专门的师傅教导和布料拿来练手,也是不可能小小年纪就达到这样的成就的。

  娇娇刺绣的手艺这般不错,还识字,这身份细想起来……花氏越想越觉得心慌,想着要仔细问问顾辞,小姑娘的来历,但眼下又不是什么好的时机,在那暗忖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好主意来,遂只好收了收这些心思,先问问赵掌柜的意思。

  “赵掌柜,如今人我也带过来了,这手艺您也见识了,那我这外甥女……”

  “李娘子放心,我绝对不埋没了娇娇姑娘这手艺。”赵掌柜以为花氏还是在担心他质疑小姑娘的绣技,忙接了话,“我跟你们诸位保证,娇娇姑娘的绣品,我都多给两成价钱,且店里往后接到了大件绣品,我也会首先同你们商量……”

  “不。”不懂赵掌柜说完,顾辞就开口打断了他,“承蒙赵掌柜看得起家妹,但往后您能收些家妹做的帕子和香囊,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哎?”赵掌柜这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把钱往外推的人,“顾姑娘这是……对赵某有些什么误会?”

  顾辞摇了摇头,见小姑娘也是一脸疑惑不安,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解释道:“赵掌柜说这话才是误会我了。家妹以往都没接过这些活,只是在刺绣方面,略有几分天赋罢了,又年纪小,性子也不是很沉稳,我家里更是破落,连个好好的绣房都给小丫头腾不出来,您若是让她绣那些上等料子或是大幅绣品,我怕到时出点差池,一来我们也赔不起,二来也影响了赵掌柜的生意。”

  赵掌柜愣了一下,他刚刚沉浸在小姑娘的绣技里,倒是忘了这几人的家境了,这会想起来,不由又纳闷,小姑娘这绣活,基本功如此扎实,那行云流水的刺绣手法肯定是受过师傅教导,且这教引的师傅也绝不是什么普通绣娘,绝对不是说有几分天赋就能搪塞过去的。

  思及此,他又重新将几人打量了一番,单看几人的穿着,确实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这顾家两姐妹,这周身的气质,倒也确实与那些庄户家的姑娘有几分区别。

  不过,他到底是个见了些市面的商人,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看别人起起伏伏的人生际遇,倒也是个心宽的性子,暗自琢磨了一番,也不多问,“咱们这也算是一宗买卖,自然是你情我愿的事,姑娘既有这样的担忧,我肯定也不能强求。”

  到底觉得有些可惜,赵掌柜又有些不死心,“姑娘看看这样是否可行,若有担忧,先让娇娇姑娘到我这里拿些香囊和手帕先绣着练练手,等到以后能绣大幅绣品了,再……”

  “赵掌柜给些香囊和手帕就行,这大幅绣品,就不接了。”顾辞明显感觉到了小姑娘脸上的不满,心下微微叹气,嘴上却依旧道:“上等料子的绣品我们也不接,赵掌柜若是觉得价钱不划算,您按一般的价钱给就是了。”

  贺氏也是疑惑不解,正欲开口,花氏赶紧道:“赵掌柜,您就听我这大外甥女的吧,她们姐弟三日子过的清苦,您若是给了好料子,没准还遭贼惦记,到时出点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听花氏这么说,贺氏的眉头松了松,倒也确实是这个理儿,也就不开口了。

  赵掌柜是个精明人,这诸多顾虑,定是有什么不足外人道的隐情,也没法强求,略微有些失望道:“那我也就不强求了,到底难遇见个这么出色的小绣娘,我也当结个善缘,这价钱我也不压,绣的帕子和香囊我都按多两成的价格给。”

  说着,赵掌柜又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花氏,“李娘子可千万别以为我是瞧不起你家三梅姑娘,我是个实在人,三梅姑娘这绣活比很多姑娘要出色,但我早先也说过,算不得上等绣品……”

  花氏打断了他,“赵掌柜当我什么人。”虽然感慨同人不同命,但她也认得清现实,尤其是知晓娇娇怕是身份不简单,“您就算给我这外甥女开出高十成的价格,我也不会多想。”

  “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赵掌柜笑了笑,又去同顾辞商量,“帕子和香囊的描样我这里都有,这上面主要是绣些花花草草,锦鲤和鸳鸯戏水之类的大图就要贵一些,花草帕子给三梅姑娘的是五文,香囊是八文,锦鲤和鸳鸯的各是十文的和二十文。娇娇姑娘的全在这些上加两成。当然,若是娇娇姑娘自己能想出不一样的描样,我瞧过后,觉得满意,这些描样也能买下来。”

  赵掌柜退了一步,顾辞也不好再推迟,免得被人误会是摆谱子,也就点了点头,“谢赵掌柜了。”

  赵掌柜客气了两句,知晓他们隔镇子远,也不多说了,招呼伙计拿来了帕子和香囊,商定好交工的时间,帕子和香囊各拿了二十,当面点清数量后,就让伙计用一个干净的布包装了,递给了顾辞,“李娘子和我打交道两三年了,全是熟人了,我也就不收你们的押金。”

  顾辞谢了他的好意,接过布包,打了招呼,几人就告辞了。

  在锦绣坊耽搁了一阵时间,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吃晌午饭,贺氏和花氏节省习惯了,他们出来都是自带馒头,娇娇和阿宝刚刚买了些零嘴填肚子,倒也不饿,却是顾辞饿了。

  “舅母,天色还早,你们还要去逛吗?若是还要去逛,咱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我们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了,你们还有东西没买吗?”贺氏问道,又去看了看娇娇和阿宝,“娇娇和阿宝饿了吗?”

  娇娇自从出了锦绣坊后,就闷声不语,听到贺氏的话,也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搭腔。

  贺氏瞧着她神色恹恹,正好旁边卖冰糖葫芦的走过,便给她和阿宝各买了一串。

  顾辞见状,忙要给钱,被贺氏拦了,“大舅母没什么闲钱,但两串糖葫芦还是买的起的。”说着,就利落地掏了钱,把糖葫芦给了娇娇和阿宝,“这镇上的东西都贵,你们要是没带干粮,我这里还有些馒头。大姐儿啊,你虽没成家,但眼下跟当家了没啥两样,花钱可得省着点,下次上镇子来,自己准备些馒头,要省不少钱。”

  顾辞被贺氏说得有些心虚,忙点了点头,也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饿要吃东西,想着反正也没事要办了,也决定就回去算了。

  花氏见贺氏给两个小的买了糖葫芦,她这个二舅母没好意思不做点表示,便也跟着在一旁的摊子上给两个小的买了几个烤地瓜。

  顾辞知道推辞不了,也就随了两位舅母,几人结伴走到出口后,恰好碰到有顾家村的人赶着牛车回去,顾辞就带着娇娇和阿宝先走了。

  娇娇一路都不说话,拿着糖葫芦也不吃,连带着阿宝也只敢看着糖葫芦吞口水。

  顾辞约莫猜到了点小姑娘为何不开心,但也不知道如何跟小姑娘解释,索性也就没开口。

  一路无言地走了一阵,顾辞实在饿得慌,尤其是糖葫芦的香甜气息和烤地瓜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实在是折磨人。

  她忍了忍,没忍住,就让阿宝把烤地瓜递给了她,拿了一个剥了皮,“你们俩吃吗?现在不烫了,要吃姐姐给你们剥。”

  阿宝不饿,但看着红彤彤的烤地瓜,也有些馋,“吃。”

  顾辞把烤地瓜递给了他,“对了,那门牙掉了,长新牙了吗?”

  “还没。”阿宝接过烤红薯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吃了一口又朝顾辞看过去,“甜甜的,姐姐吃吗?”

  “姐姐自己剥一个。”顾辞又拿了一个,“还没长牙,这糖葫芦得少吃,吃两颗就不许吃了。”

  阿宝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有些不舍,但又怕自己的牙长歪了,便苦着脸点了点头。

  顾辞瞧弟弟这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等你牙长好了,姐姐再给你买。”

  说着,又把手中剥了一半的烤地瓜递给了身旁的小姑娘,“给。”

  娇娇偏过脸去,没出声也没伸手接,只是偷偷吞了下口水。

  顾辞知道她又跟自己闹小性子了,瞧着她的小动作,又讨好地把烤地瓜给她唇边送了送,“到家了,凉了也不好吃,这会吃正好。”

  就在嘴边的美食,哪有不犯馋的,小姑娘又馋又生气,偷偷看了顾辞一眼,正好被抓包,赶紧别过头,顺便就着顾辞的手,在烤地瓜上咬了一口。

  “姐姐没骗你,好吃吧?”顾辞抿了抿唇,把唇边的笑意压了下去,又把手伸过去了一点。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跟个仓鼠似的,嚼了嚼咽下去,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又低头咬了一口。

  顾辞看她吃的十分香,也不急着给自己剥,就这样举着烤地瓜喂给她吃。

  烤地瓜太干,吃了几口,就噎得难受,阿宝是个自立的好孩子,自己翻出水壶喝了两口水,又主动把水壶递向了娇娇。

  娇娇接过,也喝了两口,她刚刚吃得急,喝了水,就觉得堵的慌,打起嗝来。

  顾辞忙帮她拍了拍后背,“深呼吸一口气,再喝口水。”

  堵的难受,小姑娘倒没使小性子了,听话地照做了,缓过气来,也不吃烤地瓜了,拿着糖葫芦舔了起来。

  顾辞把她吃剩下的小半个吃了,肚子还是空空的,正欲弯腰再去拿一个,就见红红的糖葫芦伸到了唇边,而拿着糖葫芦的主人正把头偏在外面,压根就没这边看。

  “姐姐不吃,你吃。”顾辞看着她怄气的模样好笑又好气,“难得来镇上一趟,这东西也不好保存,平日也难得吃到。”

  小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姐姐真是太不解风情了,恨恨地咬下了一颗,气哼哼地嘟囔:“这么难吃的东西,我才不要一个人吃。”

  阿宝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糖葫芦,茫然道:“娇娇姐姐那个不好吃吗?我这个可好吃了,给你吃。”

  娇娇一噎,看着阿宝凑过来的糖葫芦,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撒气似的又咬了一颗糖葫芦在嘴巴里,有气无力道:“是我不爱吃这个。”

  说不爱吃,结果一口一个,吃得可欢了。顾辞挑了挑眉,也不戳穿她,凑了过去,就着她的手吃了一个,“嗯,这个确实挺酸的,不好吃。”

  小姑娘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开始学着阿宝的样子,慢腾腾地舔着糖葫芦,生怕一口就吃完了似的。

  顾辞瞧着她脸色好了,又拿起一个烤地瓜剥了,刚刚还说不吃了的小姑娘,又时不时主动凑过来,在她的烤地瓜上咬两口。

  小姑娘小性子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了家,已经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欢欢喜喜地和阿宝去看她的小兔子了。

  接下来几天,又开始下起了淅沥淅沥的小雨,天气已经越发冷了,顾辞怕冷着两个小的,就把正屋的炕整理了一番,把炕烧了起来,顺便在采光好的那一边搭了个小桌子,给娇娇放刺绣的用品。

  有了事情可做,娇娇白天也不出去跑了,一心绣帕子和香囊。

  阿宝突然少了个玩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顾辞瞧在眼里,也没说什么,打听到村里的小学堂又要重新开学了,便带着阿宝去报了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庄户人家自己都是两眼瞎,对读书人就分外敬重,里正和族长也希望顾家能出个光宗耀祖的大人物,早些年便集资建了个简陋的小学堂,从邻村请了个夫子。

  夫子虽然不是同村人,但也是顾家本家,姓顾,读书多年,但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死心之后,也在这些村子里当了个教书先生。

  “顾夫子?”顾辞带着阿宝上了顾夫子家,正瞧着人在劈柴,可惜几次都没劈中,便猜测眼前这将长马褂扎着结的人就是顾夫子。

  顾夫子头发有些泛白,但面容瞧着还算年轻,听到顾辞的声音,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又泰然自若地放下了手中斧子,解了长马褂的结,扯了扯衣服,这才看向顾辞,“你是……”

  “顾大姐儿,顾老二家的。”这村子里人都这样,年岁大的长者一般都不认识小辈,但说起父辈,便就熟了。

  顾夫子点了点头,瞧了她一眼,看到她身边的阿宝,便知晓了她的来意,“多大了?”

  “满了七岁,来年开春就八岁了。”

  “启蒙了吗?”

  “还没有。”对读书人,顾辞也敬畏,神色十分恭敬。

  顾夫子眉头蹙了蹙,一般都是五六岁启蒙最好,这个年岁就有些大了,“那不小了。”

  顾辞有些不知说什么好,“我也没奢求家弟能光宗耀祖,就是希望他能多识几个字。”

  顾夫子闻言,不由又看向她,垂了垂眉,“跟我进屋来吧,我先给他看看。我丑话说在前头,庄户人家挣几个钱不容易,我读书多年,可算明白了一个理,读书这种事情,也需要天赋,更需要舍得砸钱,你弟弟年岁大了些,若实在没这个天赋,你也不用特地送来上学,往后有时间来旁听几个字就成。”

  这话说得太刻薄直白了,顾辞却觉得这夫子直爽子得十分有趣,点了点头,回头低声跟一脸紧张的阿宝说了几句,就让阿宝跟着人进屋去了。

  她在外面等着无所事事,索性就抡起斧子,帮着顾夫子把柴给劈了。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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