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说什么？”明雨柯难得露出讶异的神色，微微握拳。

　　陆依黛不敢打断，打开微博看事件状态，却见第一位的词条被换成“尚薇抢救无效”。

　　这是什么走向？？？她同样怔在原处。

　　旁边的明雨柯开始指挥电话中的人，无非是常规的公关手段诸如控评、带节奏、撤热搜等，她插丨不上话，便走到浴室，给李特助打电话。

　　李特助一如既往地随时待命。

　　陆依黛直截了当地说：“抱歉，我又来打扰您了。我想知道尚薇这件事背后的经过，不过如果难查就算了。”

　　李特助犹豫数息，斟酌道：“在陆小姐上次受惊扰后，我们就派人查了，只是尚薇得罪的是2派势力，我们也不好深入调查。陆小姐您大可放心，2周内，这件事会从头到尾反转，保证不会影响您。”

　　陆依黛不知其所云，嗯声应下，便走出浴室。

　　明雨柯此时已经搬到了小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专注工作，眉头紧锁。

　　陆依黛将床尾那条椅子搬过去，默默坐到对方身旁打游戏，时不时偷瞄屏幕一眼。

　　她趁着对方停下来浏览文档的间隙，开口说道：“今天谢谢你。”

　　明雨柯的手顿在半空，转头看对方：“对不起，是我大意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一想到当时的情形，她不觉后怕。

　　陆依黛想伸手抚平对方的眉间，刚抬起手又换了个方向，摸了摸自己鼻尖：“是我不好意思才是，让你事事替我操丨心。”

　　她的萍萍一定是担心她晚上会做噩梦才自发过来陪她的，明知道这样又会令自身难眠。

　　明雨柯忽而了然，舒展眉目：“所以你这段时间是因为这个理由孤立我？”

　　她说出口后，有些难以置信，微微睁大眼睛。

　　她在高中时代曾受班上同学欺负，一向不轻易说出这种词。

　　“不！我不是，我没有！萍萍，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我觉得自己很过分…… ”陆依黛越说越自责，将脸捂得严实。

　　其实她不想说这些的，至少不是在这个双方都脆弱的时候说，可是她已经意识到这点，事到如今再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了啊。

　　就像她拙劣的演技总有一日会掩饰不下去，最终曝光于人前。

　　于是她抬头与之对视：“我的努力不过是为了假公济私，将你架在好朋友的位置，却不断趁你无防备时越界。我太自私了，根本不值得你的付出。”

　　她一口气说完，便要起身出门。

　　却被明雨柯一把拽住，茫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她脸色如常，对刚才对方的发言置若罔闻，语气不减亲昵。

　　陆依黛与之僵持了一阵，无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我错了。”

　　冷静下来，她更觉羞愧，差点就在又勉强对方了。

　　“要抽烟吗？”明雨柯将烟和打火机找出，放在对方面前。

　　陆依黛微微一怔，摇摇头：“戒了。”

　　况且我现在也不需要安定剂了。她这般想着，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

　　明雨柯闻言，拿过烟盒，熟练地打开，点燃了一根。

　　陆依黛见状正要去夺，就见对方将烟搁在烟灰缸边上，静静看着它燃烧，面容隐匿与烟雾后。

　　她闻到熟悉的味道在房间内扩散，即将没掩盖来自对方身上参天雪松的清冷香气，终是将香烟掐灭。

　　明雨柯也不恼，自言自语：“我也觉得闻着不舒服，不过想知道一根烟点完的时间里，一般人会想些什么。我试了很多次，果然每次都不同。”

　　陆依黛将排气扇打开，在轻微噪音中接道：“吸二手烟对身体更不好，以后不准再试。再说，抽烟的人抽烟的时候都在放空，哪有那么多愁善感。”

　　她无法想象，在二人分开之时，对方曾有过伤害自身的举动。

　　“如果怕我一个人会做傻事，那就不要放我一个人。假公济私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不也一直异想天开地想跟你以朋友关系处理工作么？”明雨柯轻笑着，声音很轻。

　　陆依黛复又记起二人的理想，眼眶微红：“我怎么觉得萍萍你还是把我当孩子。”

　　她咬着止不住颤抖的嘴唇，将对方的表情收进眼里。

　　只见明雨柯粲然一笑，眉眼弯弯，露出左侧那颗可爱的虎牙，柔声答道：“谁说不是呢。”

　　若不是门铃响起，陆依黛说不定就扑上去了，外卖小哥们一个个简直是兼职串场的风纪委员。

　　二人只得暂且将桌面收拾干净，开启沉默的用餐时间。

　　明雨柯挑着满是葱花和蒜蓉的鸡肉，小口嚼着，一脸平静。

　　陆依黛将自己那份照烧鸡腿饭递过去，讨好地说：“萍萍，要不你吃我这份吧？”

　　她本来就是来不及告诉对方两份饭不一样，而且，对于不吃葱姜蒜的人来说，姜葱鸡饭与酷刑无异。

　　明雨柯没有推辞，爽快地跟对方换了饭，吃饭的效率也一并变高。

　　她瞥见对方仍有些心不在焉，便开口提醒：“吃完饭我还得跟你捋捋尚薇的事，你可以稍微提高一点吃饭速度。”

　　陆依黛嗯声应下，挑拣几块好下口的鸡胸肉吃完，又喝了一杯牛油果酸奶，便结束用餐。

　　她将得到的情报和想知道的情报在脑海里分析完毕，乖巧地候在桌前。

　　明雨柯最近节食，饭剩得不少，脱口而出：“看来以后我们2个人点一份饭就够了。”

　　好在她不如陆依黛敏感，并未察觉不妥之处。

　　二人颇有默契地点开微博热搜，留意现状，将热搜上的词条一一浏览过去。

　　“奇怪，尚薇从15岁到J国做练习生开始，出道整整十年，即使退圈了，吊唁微博也不至于没有其他明星转发。”陆依黛忍不住将自己代入，顿时将对尚薇的厌恶转为同情。

　　她的萍萍前几年在体制内工作，也设想过孤独地死去，那现在呢？

　　明雨柯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小尖下巴，侧头评价：“目前事态不明朗，艺人们没必要挺身站队，毕竟事已至此，利益链也断了。不过荣予乐这人，倒是意外死心眼，看来他是真心爱着尚薇。”

　　她的手停在那张照片上，荣予乐在灵堂痛哭流涕，全无形象。

　　一提到荣予乐这个话题，陆依黛就觉得烦躁，偏偏这件事绕不开他，便直奔重点：“李特助说尚薇是得罪了2股势力，让我们别再伸手，说之后会反转的，萍萍你怎么看？”

　　她不清楚自己从热搜上下来是出自谁的手，但直觉有对家仇家的手笔。

　　明雨柯放下手，抱臂沉吟片刻，才将手账打开递过去：“我在今晚以前，没让水军带过节奏，你的热搜我是想撤，只是不在这个时候，你可以看看我的计划。”

　　陆依黛翻了几页，上面每条都有时间、详细的方法说明、实际行动和结论反馈，看中间的字迹，似乎是离开书桌写的。

　　记手账这个习惯是她前几年安利给萍萍的，结果她都放弃了，她的萍萍依旧坚持着。

　　“怎么？是写得太难看了吗？没办法，记手账快3年，练字还是没有成功。”明雨柯不解地问。

　　陆依黛忙否认：“不是的，这字很好看啊，是你要求太高了。只不过……”

　　你在翻唱圈的时候，记音乐社里几十个作品策划全靠脑子，怎么换了个圈子就变了。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明雨柯垂眸，继续说道：“这两天我通过认识的朋友翻到了不少尚薇的黑料，本打算在适当的时机公布出来，没想到对方突然自杀身亡，现在感觉后面的计划得重新做。既然李特助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等等。目前来手法，除了我这里，估计还有2家公司在打架。至于尚薇的团队，本身就属于熠盛传媒，在她被雪藏之后，估计已经分给其他人了，所以她的吊唁才会由粉丝自发。”

　　“尚薇归国后签了熠盛传媒快4年，虽然说解约了，但是前员工的身后事不可能真的不闻不问。关键在于尚薇的死，真的是自杀那么简单么？我看未必。而且荣予乐跟荣予思的关系，我们也要重新审视。”陆依黛只觉头大，生怕荣家二公子再生事端。

　　她还想问的是，白天那位刑警跟对方是什么关系。

　　明雨柯见对方欲言又止，恍然大悟：“是不是自杀还有待查证，白天那位刘警官是我在司法系统工作时认识的，你第一次上热搜时，我也拜托过他调出酒店视频。给你的学霸力跪了，死者为大，我不好多说什么，但尚薇得罪的其中一派很有可能就是荣家。”

　　陆依黛没什么八卦精神，听完也没有太大感触：“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我真的能在大众面前挽回形象么？”

　　她抱着怀疑的心态，如常入组拍戏，连续三天，日子意外恢复平静，再也不见异常。

　　唯有持续挂在热搜的“尚薇亡故”告诉她，一切不曾走远。

　　到了第四天，她预计杀青的当日，还没开拍，就见剧组众人三三两两地在一旁窃窃私语。

　　她点开热搜，后知后觉地查看着，只见第一条写着：“尚薇之死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