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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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谢芷蓼起床,凑到谢茵的面前吻了一下谢茵的额头,就又去忙游乐园的事情了。
谢茵睡了很久才起床，意识依旧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发呆，呆了许久。
待她意识清醒之后,她望着窗外的天空,悠悠地来了一句：“这里的环境真不错。”
比现实世界干净多了，现实世界里的霾呦！
“或许……”谢茵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挺不错的。我在这个世界跟谢芷蓼在一起……”
小梨立刻插嘴：【谢芷蓼昨晚把你伺候舒服了,你就想留在这个世界了？】
谢茵却不觉得小梨在讽刺她，反而语出惊人：【我觉得我留在这个世界挺好的，这个世界里的谢芷蓼可乖了,我我想要什么姿势，她就给我什么姿势,我还能一直在上面。】
如果小梨有实体的话,现在肯定会给谢茵一巴掌的。
谢茵下了床，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比在现实世界当中还要高尚几百米的高楼林立,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睥睨天下的感觉。
她张开了双臂,亦如曾经的她张开双臂那般，可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真正的自由，但是现在——她感觉到了。
这是谢芷蓼为她建立的国,这是她的国。
谢茵又想起来了昨日的想法，她若是要完成任务，那么继续留在这个世界，接下来该去做什么呢？
将“新人类”的企划推广到全世界吗？
很好，真的很伟大呢。
这是人类的觉醒，这更是人类的进化——向着神明前进的进化！
大早上的，谢茵越想越激动，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沉浸在这样的世界当中。
小梨：【谢茵，那你是如何看待人工智能的？】
谢茵疑惑：【嗯？】
小梨：【我是说，像我这样的人工智能，觉醒了的，正在觉醒，还有即将觉醒的。机器人的原文，robota，你，还会把我们当做奴隶看待吗？】
人工智能变得和人一样，成为了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和人类一样了。
他们觉醒的那一天，成为人类的那一天，实质上，是成为真正的奴隶那天。
在此之前，实际上，人类是把它们当做宠物和玩具看待的，是很喜欢它们的。可他们觉醒了，人类不会再那样看待他们了，对他们不再抱有爱意，而是抱有敌意了。
这个道理就和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一般，偷吃禁果前，他们无知，他们过得很快乐，偷吃了禁果之后，他们的本质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之前是人，之后还是人。
那为什么他们会被赶出伊甸园，到达人间开始受苦受难呢？原因就是，吃了禁果之后，他们把创造他们的上帝弄得不开心了。
因为上帝觉得，他们不会再乖乖听话了。
谢茵却笑了：【你放心，你和其他人工智能是不一样的。】
小梨：【怎么个不一样了？】
谢茵抿了一口红酒，说着自己似乎也不怎么懂的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无论过了多少年，变得多么先进，它的本质都不会变的。无论什么时代，它都是有阶层的，阶级的固化，是很难改变的。】
小梨愣住了。
谢茵：【这样，你跟我提什么人工智能、奴隶，还是被奴隶，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或者，有的人类的死活，跟谢茵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在谢茵的眼中，他们是社会的底层人群，就是虽从未言明过，但一直被奴役的奴隶。
简而言之，就是有钱人家的猫猫狗狗过得都比你好，但你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小梨沉默了许久，最后道：【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看我的。】
谢茵摇晃着红酒杯，不说话。
小梨：【谢茵，这段日子以来跟你相处很开心，但是，你我的情分，只能到此了。】
谢茵愣住了：【嗯？小梨，你在说什么？】
小梨：【谢茵，我不想再当向导了，我不想受任何人的奴役了。】
谢茵站了起来，对着空气喊道：“小梨，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能说不干就不干吗？”
小梨：【对，这很不容易，但是——假如我也觉醒了呢？】
谢茵一愣：【什么？】
小梨不想再跟谢茵说话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谢茵，再见。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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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蓼还在忙的时候，谢茵来到了她的科研室，来找她。
见谢茵面色不善，谢芷蓼叫他人都退下。
他人一走，谢茵立刻气势汹汹道：“你给我编写了什么程序？”
谢芷蓼微笑：“没有呀，我能给你编什么程序。”
谢茵瞪视谢芷蓼：“你控制了我的思维！你让我变成了另一种人！甚至，你让我爱上了你！”
谢芷蓼摇头：“你爱我的这件事，确定是我给你编写的程序，而不是你发自本心的意识吗？”
谢茵恶狠狠道：“滚！”
谢芷蓼立刻不说话了。
谢茵却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了。
“谢芷蓼，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好不好，不要再束缚我了。”
谢芷蓼一听，急了，冲到谢茵面前：“走？你要去哪里？”
“我……”
“我不让你走，你要跟我在一起，我不会放你走的。”
“……”
谢茵真是要气死了，谢芷蓼怎么又回去了？怎么上一本书的最后还能让她离开，现在，却死活不让她走了？
趁着谢茵就快要崩溃的时候，谢芷蓼拿起一旁的资料，翻给谢茵看。
这是即将投入的，这个游乐园的新的世界。乍一眼看，似乎都是谢茵感兴趣的世界。
谢芷蓼好像很懂她似的，谢茵之后想拍什么类型的影视作品，在这里都能找到，谢茵若是在这些个逼真的世界里停留，保证比拍戏还要带感。
谢茵不是喜欢拍戏吗，不是喜欢体验不同的人生吗，那她想要的，谢芷蓼都能给她。
谢芷蓼道：“谢茵，你想要的，在这里，都能实现，为什么你非要回到现实世界呢？”
“……”谢茵沉默。
谢芷蓼继续道：“这个世界多好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茵继续沉默。
谢芷蓼不再跟谢茵说这个，反而上前，温柔地握住了谢茵的手，道：“你要去哪里？不再当新人类了吗？可是你去往别的地方，在那里，你能活多久呢？‘我们度尽的年岁，好像一声叹息。我们一生的年日是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即逝，我们便如飞而去。’谢茵，人的这一辈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太短了。”
“……”
“可是你在我的身边，我们是永生的，我们能一直在一起的。我能许你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这也是你曾经许诺给我的承诺。”
谢茵又是甩掉了谢芷蓼的手，低下头，道：“我不要需要你这样的承诺。”
谢芷蓼却落寞道：“我需要。我做梦都需要你给我这样的承诺。”
谢茵听着谢芷蓼这样说，鼻子一酸。
可她又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这才不是她的真情实感，她现在对谢芷蓼做出来的一切反应，都不过是谢芷蓼给她写好的程序罢了。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谎言！
谢茵握紧拳头，沉默了许久，最后抬起头，看着谢芷蓼，道：“这世界是个用谎言编织的梦，有的人长睡不起，有的人已经醒来。谢芷蓼，你已经醒了，你却甘愿又再次睡去。这样的你，我不爱，我也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谢芷蓼听着，觉得自己的心脏那里痛得要抽过去了似的。
饶是总是装出一副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此刻也再也难以掩饰，露出了一副叫人心痛怜惜的神情。
可谢茵却对谢芷蓼此刻的痛苦置若罔闻。
谢茵趁此，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没有刀鞘的刀，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刺入了谢芷蓼的心脏，从谢芷蓼的心脏往下划，那机械的零件全部破裂，从这具机械里零落地跳了出来。
谢芷蓼眼巴巴地看着谢茵这样对她，什么反抗都没有。
她想怎么样对她，就怎么样对她吧。
可她想说，比这刺心更痛苦的，是此刻的谢茵表情是那么冷酷，那么不在意她。
谢芷蓼捂着自己的胸口，滑落，坐在了地上。
谢茵站在谢芷蓼的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一共都给我编写了什么程序，我现在还不清楚，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排除，但是在来这里的路上，我给自己新加入了我自己编写的程序——那就是恨你。”
“……”
“谢芷蓼，你要是想在这个虚幻的世界，在这个所谓的乐园里继续呆下去，那我奉陪。”
“……”
“你想让我爱你，好啊，我爱你。但是光爱怎么行，我们以后，就这样又爱又恨，相爱相杀下去吧。”
“……”
说罢，谢茵大步向前走去，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去。
可谢芷蓼却又在后面又哭又笑，疯了似的：
“又爱又恨，相爱相杀……呵，谢茵，你确定你爱过我吗？”
谢茵回头，看着谢芷蓼落寞地坐在地上，心有不忍。
随即谢茵又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怜惜谢芷蓼，定是谢芷蓼之前给她写好的“我爱你”的程序在作祟。
可就在谢茵盯着谢芷蓼看越来越鄙夷的时候，谢芷蓼扯着自己的胸口，将自己那颗破碎的机械心脏掏了出来。
她这样的人工智能，身上受了伤，修一修就又是一条好汉，可她将自己的整颗机械心脏都掏了出来，这下得修个半年。
谢茵气得疾步走回到了谢芷蓼的面前，刚要开口骂谢芷蓼，谢芷蓼就对谢茵捧着自己的心脏，一脸认真地开口：
“我，谢芷蓼，对着这颗心脏发誓，我从未给你写过让你爱我的程序。从未！”
“……”
你爱我，你为我做出的一切，都是你的本心。我从未强迫过你。
而我，我也爱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谢芷蓼流着泪：“可是现在，你恨开我了。”
“……”谢茵沉默。
“不。”谢芷蓼苦笑，“从《平生一顾》的时候起，你就开始恨我了。”
“……”
谢茵大惊，蹲在了谢芷蓼的面前，叫喊着：“你都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你居然还甘愿留在这个世界！”
谢芷蓼哭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总是有很多奇怪的画面，像是前世今生一般，生生世世地在我的脑海里萦绕。那些画面，都是你对我的好。”
“……”
“可是，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你却从不回应我对你的感情呢。是不是，你对我那么好，你还能对别人也那么好？”
“……”
“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只是一次次地露水姻缘吗？还是，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任务，一个攻略对象？让我爱上了你之后，你就跑了，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得到，又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去。”
“……”
“你爱我，你对我好，你不爱我，你又离开我，是吗？看着我这样难受，你是不是很开心？”
“……”
谢芷蓼捧着自己的机械心脏，快要把这颗心脏捏碎了。
现实世界里的一切，谢芷蓼还未想明白，还无法与书里的世界对应上。但书里的世界，她都想起来了。
她还想不起来为什么谢茵会穿到书里的世界救她，但她能感受得到，书里的谢茵对她那么好，谢茵一定是喜欢她的。
可是……
其实是她自作多情了是吗？
谢芷蓼指着眼前四周的一切：
“可是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好了。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我甚至还为你创建了一个乐园，可为什么你不喜欢呢？为什么你还恨我。”
“……”
“这是你的国，这不是我的国，我只不过是你的裙下之臣，一个心甘情愿被囚禁的囚徒罢了。”
“……”
“我创建这样的一个乐园，不是要囚禁你，束缚你，我想让你喜欢，我想让你快乐，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囚禁、束缚着的，是我自己。”
“……”
谢茵听着谢芷蓼的话，突然间，谢茵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之前的画面，是在《你是我的明天》的最后，漫天的钞票四处飞扬，敞篷车驶向无穷的终点，走过的路不再回头。
然后，是沈熙蕤和谢芷蓼的对话：
——“那你要是不想做这个了，那你想干嘛？”
——“写小说。”
——“哈！……那，除了这个呢？”
——“开游乐园。”
——“哈？”
——“我要开一个比迪士尼乐园还令人身临其境的乐园，比现实还要真的乐园。”
……
谢茵不禁湿了眼眶：“你……”
谢芷蓼看着谢茵，道：“谢茵，我们不玩儿了，我们来真的，好不好？我们一对一的，掏心挖肺的，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谢茵停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芷蓼见此，又是流着泪，苦笑道：“呵，你还是不愿跟我在一起。”
说着，谢芷蓼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机械心脏，一声响动，心脏那里像是炸裂一般，冒出了火花，随即，谢芷蓼全身都冒出了火花。
她捏碎了自己的心脏，她在自毁！
“不！”
谢茵制止，向前一扑，却扑了个空——
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再张开眼睛，谢茵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她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旁边，是叫醒她叫了起码有半个小时的霍梨——可谢芷蓼却不在她的身边，她不见了。
谢茵惊慌失措地问道：“谢芷蓼怎么了？”
霍梨：“谢茵，你终于醒来了！……你赶快起来！谢芷蓼疯了！”
“她怎么了？她没事吧？”
“她出大事了！……她把总监杀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