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38

　　24.

　　第二天，顾尘一大早要去警局报道，他坚持不让林歆去，让她在家里等消息。

　　林歆怎么可能坐得住，在院子里来回溜达着，每隔一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

　　突然从院外蹿进一只黑色的大狗，奔到林歆脚边，对着林歆汪汪大叫起来。

　　林歆吓得不敢动弹，僵立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大黑！”院门口传来声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脸上满布皱纹，追着狗来到顾尘家院门口。

　　“快过来，别吓坏别人。”老奶奶呵斥着。

　　大黑倒也听话，乖乖的溜回到老奶奶身边，吐着舌头，来回打转。

　　“你是谁啊？”老奶奶安抚好狗，抬头看向林歆。

　　林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我是顾尘的同学，那个，在这儿等他。”

　　“小尘的同学啊，安城来的？”

　　“嗯。”

　　“怪不得，长得这么白净好看。”

　　老奶奶是顾尘的邻居，两家紧挨着。老奶奶姓李，前几天去女儿家住了几天，今天刚回来。看到林歆自己在这里等顾尘，拉着她到自己家里坐坐。

　　李奶奶腿脚挺利落，给林歆洗了几个梨子，说是女儿自己家里梨树结的。

　　大黑对林歆渐渐熟悉起来，一直在她脚底下转来转去，林歆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

　　李奶奶坐在林歆身边：“这大黑一般跟人不亲，倒是挺喜欢你，它还是顾尘养的狗呢。”

　　林歆想到顾尘的头像，是一只黑色的小狗，看起来应该就是小时候的大黑。

　　“顾尘小时候什么样啊？”林歆摸着大黑背上硬硬的毛，问李奶奶。

　　“小尘这孩子不容易啊。”李奶奶带着心疼，跟林歆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顾尘妈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没挺过来，去世了。

　　因为这个，顾尘爸爸对对顾尘自小就没什么感情，经常把他自己扔在家里，顾尘没少在李奶奶家里蹭饭。

　　后来雪上加霜的是，顾尘爸爸染上了赌瘾，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输得精光。因为经常输钱，脾气越来越暴躁，每次回家对顾尘都是拳打脚踢。不仅不给顾尘生活费，还把小小顾尘出去帮别人干杂活赚的一点钱，都抢走去赌。

　　一直到顾尘长大了，最起码体力上可以和爸爸抗衡后，他爸爸打不过儿子，不敢轻易动手，情况才好了一点儿。

　　“小尘这孩子聪明，就他家里那情况，他学习还都不错。后来他那个天杀的老爹在矿里出了事，他被那个矿的大老板带走了，应该总算是能过点好日子了。这孩子有善心，大黑是他十五岁那年从外面捡回来的，走的时候带不走，就放在我这了。这两年他没回来，但是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还打过钱，我说不要，他也不听。”李奶奶感慨。

　　林歆听着李奶奶述说顾尘的童年，想起来她第一次见到顾尘的时候，顾尘满不在乎的样子，想起顾尘有几次跟福子淡淡的说起爸爸，说自己要养活自己，说自己不做饭就会饿死……林歆只觉得特别心疼，特别想能回到顾尘小时候，抱抱那个浑身伤痕的小男孩。

　　在李奶奶家里聊着天，时间总算能过得快一点。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林歆坐不住了，在李奶奶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直在林歆脚边跟着转悠的大黑，突然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林歆目光追着大黑看过去，胡同口出现顾尘的身影，男孩穿着黑色短袖T恤，牛仔裤，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

　　太想知道结果，又很怕知道结果，林歆踌躇着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向顾尘。

　　顾尘不提防被大黑扑了个满怀，蹲下抱着大黑撸了撸，安抚了大黑，站起来看向林歆。

　　两个人站在胡同的两端，遥遥看着。

　　此时夕阳正在林歆背后，照亮了顾尘脸上渐渐露出的笑容，顾尘神色轻松，对林歆慢慢张开双臂。

　　林歆也渐渐露出笑容，挪动脚步，快速奔向顾尘，扑到顾尘的怀抱，顾尘看着他的女孩披着阳光跑过胡同，仿佛照亮了他整个童年的黑暗。

　　顾尘接住奔过来的林歆，用力抱紧，原地转了一圈，让林歆重新站好，顾尘低头在林歆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在她耳边说：“以后你再也没机会离开我了。”

　　林歆紧紧环住顾尘脖颈，仰头笑着看他。

　　这个时候，两个人以为这世界上再没什么能阻挠他们在一起，可是谁都想不到，这世上没什么绝对，没什么永远，仅仅四年后，一切都被颠覆。

　　当天晚上，顾尘和林歆一起，在李奶奶家吃晚饭。

　　李奶奶做了好几个菜，听说顾尘和林歆都考上安城大学，李奶奶高兴，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瓶酒，说是留了好几年的好酒，看着小尘这孩子长大并且这么有出息，特别高兴，今天一定要跟顾尘喝一口。

　　晚饭吃得很开心，林歆没有喝酒，只是笑着听顾尘和李奶奶聊天，她跟顾尘认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顾尘如此放松。

　　顾尘以前从没喝醉过，他生活的情况不允许他放松，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来面对生活的种种问题。

　　直到今晚，他终于彻底告别了黑暗寒冷的过去，未来他有了自己的太阳，有温暖，有光亮。

　　吃完晚饭，林歆扶着有了醉意的顾尘回到他自己的家，让他在床上躺好，林歆去洗了毛巾，回来替他擦脸。

　　顾尘眼睛黑得深沉，目光黏在林歆身上，林歆给他擦完脸准备起身时，顾尘一把抓住林歆手腕，让她重新坐回到床边。

　　一只手肘撑起上半身，顾尘靠近林歆，仰着头，眼睛里闪着光：“歆歆，我今天好高兴。”

　　林歆温柔的笑，伸手摸上顾尘的头发，轻声说：“我知道，我也好高兴。顾尘，今天我听李奶奶说了你小时候的事，突然明白了你之前对许多事情的态度……顾尘，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会有我……”

　　林歆的话没说完，就被顾尘抬手压住脖颈吻上来。

　　顾尘嘴里有浓重的酒香，越来越深的汲取。

　　林歆也渐渐的好似醉了，身子软下来，伏在顾尘结实的胸膛上。

　　顾尘越搂越紧，内心仿佛有种力量在膨胀，要把怀里柔软的女孩揉到自己身体里，他翻身把女孩压在下面，吻也渐渐向下蔓延下去。

　　夜色越来越浓，天气似乎在酝酿着暴雨，空气里充满闷热的水汽，皮肤黏在一起，氧气不足让人喘不上气。

　　最后时刻，顾尘用最后的理智停下动作，红着眼睛，额头上爆出青色的筋脉，肩背肌肉紧绷，他喘息着，渴求的看着身下的女孩。

　　林歆平时大多是清秀温和的样子，此时满脸泛红，眼神迷离，全身都绵软得不像话，这副样子简直快要了顾尘的命。

　　顾尘用尽全身力气保持最后一丝理智，额头上一滴汗水流下，经过脸颊，最后停在顾尘紧绷的下颌。

　　林歆看着顾尘隐忍的眼神，这个男孩教会她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教会她做她自己，教会她发自内心的快乐。

　　林歆缓缓伸出双手，捧住顾尘的脸，微微抬起上身轻轻吻住男孩下巴上将滴未滴的那颗汗珠。

　　顾尘听到自己脑子里理智崩断的声音，手臂猛地收紧，偏头用力堵住女孩的唇，整个人沉下去。

　　一道闪电划过，把暗黑的夜空撕开裂缝，滚雷在云层中持续响起，雨声由小及大，终于大雨瓢泼而至，润湿了干涸很久的土地，一切都在被滋润，生长，开出绚丽的花朵。

　　雨下了一夜。

　　林歆基本一夜没睡，顾尘一遍遍不知餍足的索要，在她耳边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向来桀骜不羁，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男孩，在她面前露出最深的渴求，一切都失了控。

　　汲取和付出，坚硬和柔软，疼痛和快乐，疯狂和包容。

　　天亮以后，林歆刚迷糊了一阵子，又因为床单不舒服而醒过来，刚动了动，搭在腰上的手臂收紧。

　　顾尘把林歆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迷迷糊糊的亲了亲她的额角，带着沙哑的嗓音说：“怎么了？”

　　林歆很不舒服，床单不舒服，被顾尘折腾了一夜，身上也不舒服，她略挪动下身体，忍着难受说：“没事，你再睡一会儿。”

　　听出女孩声音的异样，顾尘睁开眼睛，此时清晨的阳光已经照进房间，顾尘清晰的看到怀里女孩肩头斑驳的痕迹，因为忍耐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顾尘支起上半身：“歆歆，不舒服？是不是昨晚……”

　　林歆满脸绯红，拉起被单遮到下巴，只露出一双眼睛：“哎呀，你别说了。”

　　“对不起，我昨晚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是不是受伤了？”说着，顾尘就要拉开被单查看。

　　“没有，没有受伤。”林歆紧紧的拉住被单：“那个，可能是床单睡不惯，你别拉被单，没事儿，我真没事儿。”

　　顾尘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在夏日清晨的阳光里，看着女孩白皙的皮肤渐渐又染上粉色，顾尘眼睛带起笑意，他俯下身，连人带被单一起抱住，在林歆耳边说：“歆歆，我……”

　　只叫了名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心里有什么要满溢出来，都不知该怎么疼爱怀里的女孩才好，最后只是轻轻的亲了亲女孩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