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如果前两天殷嘉荷没说那句话, 韩伊人还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但现在不同了，她知道大家都或多或少发现了她的真面目, 包括韩飞絮。既然如此, 她就更要得到女主演的机会。

　　韩飞絮就像是她前面的一座山, 她看不起这座山, 觉得自己早晚都会超过她，但同时她也害怕这座山, 怕自己在登山的过程中，被山上的泥石流和滑坡害死。

　　成也萧何, 败也萧何，韩伊人就是这种心态。

　　被殷嘉荷拦路逼问以后，她刚回去，就给常浩打了电话，她对常浩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 就是要当《堰塞湖》的女主角。

　　常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并不关心女人之间的事，也不关心娱乐圈的新闻, 他连韩伊人在这个节目上都不清楚。但之前韩伊人的表现一直都很乖, 现在想要跟他索取一点东西，他也是可以接受的。

　　常浩派自己的秘书过去和程导、主要出品方商量，给这个电影追加了五千万的投资, 前提就是女主演要让韩伊人来当。

　　没人会嫌钱太多, 而且常浩给的可不是小数目, 上来就是五千万，看他们犹豫，又追加了一部分，立刻，出品方就答应了，程导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但想想韩伊人是一个不错的演员，年龄上也符合女主角的特点，于是，他也答应了。

　　加急开会、制定新合同，召集人员准备应对后面可能会出现的公关问题，忙活了两天，制片和程导才赶到江灵雁这里，本来他们是受邀来观看最终赛的，现在却碰了一鼻子灰。

　　被江灵雁威胁以后，制片赶紧把文件都收拾好，屁滚尿流的就跑出了剧院，站在剧院大门外，思来想去，他给韩伊人打了个电话。

　　“喂，韩小姐，不是我们不帮您，实在是条件不允许，您要是早点提出来，我们也不用麻烦这么多天了，现在选角综艺在全国都火，这节目是江灵雁的，我们根本插手不进去，您看……”

　　什么插手不进去，只是他不敢插手而已。

　　电话那头的韩伊人似乎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制片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听到各种路人的说话声，一分钟之后，她冷静的声音传来，“如果我零片酬进组，你们能不能插手？”

　　我滴乖乖。

　　韩伊人现在的电影片酬是一千二百万，如果她零片酬进组，那他们就省了一千二百万啊！

　　邓宁格说过，有50％的利润，资本会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资本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这是一百多年前的人说过的话，但放在今天仍然适用，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这个意思。

　　挂掉电话，韩伊人看向正走过来的内容导演，后者对她说：“直播马上就开始了，麻烦您去东区等着，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带您上台。”

　　韩伊人点头微笑，“好的，谢谢。”

　　韩飞絮和殷嘉荷都已经站到该站的地方去了，韩飞絮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再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韩飞絮惊喜的看着对方，“你怎么来了？”

　　沈桑落抱着一束鲜艳欲滴的葵百合，旁边还搭配了两支青嫩的向日葵。

　　“我当然要来，今天不是最终赛嘛，另外，今天晚上我也没有别的安排，所以就来了。”她表现出不值一提的样子，把花递到韩飞絮眼前。

　　这束花比沈桑落的脸大五圈，她郑重道：“葵百合象征胜利，向日葵象征成功，韩飞絮同学，我谨代表云滨大厦1608室全体业主，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韩飞絮先看了一眼身边的殷嘉荷，后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把身子转了过去，韩飞絮这才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笑着伸手，要把花接过来。

　　沈桑落把花挪开，让她扑了一个空，“就给你看看，你还真想拿啊。”

　　韩飞絮：“……”

　　不是送给我的吗？！

　　看她露出不解的神情，沈桑落笑了笑，“我先给你拿着，你又不能带花上台。”

　　韩飞絮眉开眼笑，“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灵雁给了我一张邀请函，”她执起胸前的挂牌，“看，主办方特邀嘉宾。一直都是我们部长挂这个牌子，我向来都是跑腿的，没想到这回也提前当了一次嘉宾。”

　　韩飞絮对沈桑落进来的方式并不关心，她真正关心的是谁让她进来的，一听是江灵雁，韩飞絮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在她的眼神中，沈桑落清晰的看到了一种叫做“妈妈！快看有瓜！”的情绪，沈桑落满脸黑线，“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飞絮的表情看上去很无辜，“我想的什么样？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你不打自招了？”

　　沈桑落默了默，“我就不该来看你。等会儿比赛完了，你是不是就要回横店了？”

　　“半夜一点的飞机。”

　　沈桑落啧啧两声，“真惨，还好我朝九晚五，周末双休。”

　　“可你每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加班，加班半个月的一半还要加班到晚上十点，而且，你的工资数额比我少两个零。”

　　沈桑落：“……我走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抑郁= =

　　有好友来看自己，韩飞絮的心情更雀跃了些，她正低着头高兴的时候，殷嘉荷偏过眼睛，没什么表情的问她：“那就是江灵雁的女朋友？”

　　韩飞絮惊愕抬头，“你怎么知道？”

　　殷嘉荷将两指放在太阳穴附近，酷帅的来了一个嘻哈动作，“别忘了，我有很敏锐的观察力。”

　　她的观察力究竟有多敏锐，韩飞絮还想再问问，但比赛已经开始了，直播不止在电视台上进行，还在三大主流网络平台同步播出，中老年人都去看电视了，年轻人则活跃在弹幕里。

　　皮卡丘的皮皮皮：第一！前排为wuli谷谷打call！！

　　奕剑听你：我永远爱殷嘉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飞天菜菜猫：不要刷屏好嘛，顺便大声逼逼一句，聂开元，艹我！！！

　　长沙第一帅：姐妹，骚话一时爽，翻车火葬场啊。

　　哀家这是喜脉：韩妹妹加油！你是最棒的！

　　蜜糖女孩：捕捉一个自家人，大家都把票刷起来啊！全都投给我们的伊人妹妹！

　　哀家这是喜脉：亲，你认错了，哀家是韩飞絮妹妹的姐姐粉。

　　……这不就尴尬了么。

　　主办方邀请的嘉宾大多数都是投资商代表，或者是和江灵雁有人情来往的大人物，或者是选手导师的直系亲人，像沈桑落这样的，和其他人看起来就不一样。

　　更何况她腿上还放着五个手机，有新有旧，全都充满了电，调到官网投票页面，准备一会儿用来给韩飞絮投票。

　　其他人：……她不会是混进来的脑残粉吧，一会儿她是不是还要跳起来应援啊。

　　坐在她右手边的谢顶男人看着她胸前的挂牌，看了半天才确认，是真的，不是假的。

　　坐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了，于是挪到她这边，小声问道：“小姐，请问你是哪家的？”

　　他问的是公司，沈桑落抬起头，眨了眨眼，“我是广电的。”

　　哦凑，广电爸爸！

　　男人的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他干笑两声，“哈哈，是嘛，您是哪个部门的？”

　　沈桑落看了他几秒，微微挑起唇角，“审核科的，我是科长，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说她是哪个审核科的，这人是一个传媒公司的行政总监，平时经常和广电的网综视听节目审核科打交道，只是从来没见过他们的科长，他连连摇头，“没，没问题了，不好意思，打扰您的时间了，您继续忙吧，爸爸……不不不，我是说，小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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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开始了，当大家看到最终赛的剧本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时，笑点低的都要笑喷了，随着比赛进入正题，人们才跟着正经起来。

　　弹幕几乎被求票宣传淹没，除了求票，就是大量的脑残粉在里面刷屏，其中谷之归的粉丝战斗力最强，用手机的屏幕看过去，只能看见字，根本看不见屏幕里的人。

　　一百位专业投票评审团已经准备就绪，他们就在嘉宾区后面坐着，沈桑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特别均衡，她又把身子转回来，看了看腿上的手机们。

　　江灵雁对投票要求很严格，绝对的杜绝刷票，一个账号只能投一票、一个设备也只能投一票，一旦重复，就不能再投，所以沈桑落才会带了五个手机过来，她连大学时候买的iPhone4s都带来了。

　　看着这个手机她就特别感慨，那时候苹果热刚掀起来，人人都用苹果，不用苹果就显得很掉价，她花奖学金买了一部，一个手机就花了五千多块，七年前的五千多块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当时的她只是个学生。

　　这是她第一次冲动消费加虚荣消费，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跟风的小女孩了，买东西的时候也知道货比三家了。

　　感慨了大约两分钟，沈桑落望着手机上的票数对比，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是殷嘉荷遥遥领先，韩飞絮比韩伊人还差点，是垫底状态，但现在比过一轮，殷嘉荷掉下来了，现在韩伊人是第一，韩飞絮和殷嘉荷差不多，两人的票数一直在变，有时候领先，有时候落后。

　　沈桑落觉得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韩飞絮和殷嘉荷的粉丝基数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幸好理智路人更多，而且江灵雁严格控制了投票机制，不然她妥妥的垫底。

　　在最后的分数里，评审团票数占百分之六十，网友投票只占百分之四十，票数会被换算成分数，按百分比来算，也就是说，网友投票并不是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评审团。

　　坐在观众席，沈桑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观众，用观众的视角看过去，她觉得韩飞絮是所有人里演的最好的，也是最出彩的，她抽中的题目全都是那种特别辣眼、特别羞耻的台词，但是她都面不改色的演出来了，完全没有笑场。

　　沈桑落觉得有点小骄傲，看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沈桑落的好友，怎么可能会差。

　　用得意的目光扫过舞台，看到坐在导师席言笑晏晏的叶明心，沈桑落又黑了脸。

　　人无完人，优缺点都是相对的，韩飞絮的演技有多棒，她的眼光就有多差！

　　即使知道她俩已经差不多复合了，沈桑落依然对叶明心有满肚子的偏见，不想再想这些事了，她把投过票的手机全收起来，只留下了一个自己现在用的，用来时刻观察票数进展。

　　比赛一共两个多小时，在进行到四十分钟的时候，韩伊人的票数增幅突然涨了很多，沈桑落一直盯着票数的柱子，自然能看出来差别，她皱了皱眉，再去看台上。

　　现在表演的人是殷嘉荷，就算涨票，也不该是她涨吧？

　　梁杼没有来到现场，她在甘氏公司里坐镇，甘宗明原本在楼上加班，见创意空间那里还亮着灯，他踱步过来，只见几十个人都聚集在这里，聚精会神的盯着显示屏。

　　其他人都站着，只有梁杼坐着，她一直皱眉看着屏幕，到了一个节点，她砰的一下拍桌，“她在刷票！我就知道，这个小浪蹄子肯定会刷票，快，你们也刷，给我紧紧的咬住她！”

　　其他人一哄而散，有座位的找座位，没座位的干脆坐地上，大家都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人工刷，一边用梁杼提前准备的脚本快速刷。

　　苏珏今天晚上闲着没事干，听说终于抓到抹黑韩飞絮的人了，而且今天韩飞絮和那个人还要决一死战，她颠颠的就跑过来了，顺便还带了一箱的华夫饼，正好给这些人当夜宵。

　　余光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背后，梁杼猛地回身，她瞪着眼睛，一看就是要训人，甘宗明袖手弯腰站在她背后，见她回过头来，还有点不明白，“干嘛？”

　　一腔国骂被她咽回去，差点闪了舌头，“……甘总，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情况，韩飞絮能赢吗？”甘宗明老神在在的问。

　　梁杼舌头都捋不直了，“不、不确定。”

　　神啊，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刚她让大家去刷票，是不是也被他听见了？！

　　她不想再接受三观教育了啊TAT

　　甘宗明点了点头，“这样啊，你这还有空余的电脑吗，我也帮你刷一点。”

　　梁杼愣了，“啊？”

　　“您不是一直让我们严格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么……”

　　甘宗明不置可否，“二者不冲突啊，她都刷票了，咱们为什么不刷，对方不仁在先，就不能怪我们不义，这华夫饼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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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话题跳的也太快了吧！

　　最后甘宗明也没真的帮他们刷票，他还有别的事，而且这里没有其他空闲的电脑了，苏珏战战兢兢的送了他一盒巧克力华夫饼，他带着走了，在电梯里的时候，他点开网站，给韩飞絮投了一张亲情票。

　　那边两人都在刷，梁杼就像是要故意气对方一样，对方刷的时候她跟着刷，对方停了她也停，而且永远紧紧咬在韩伊人下面，两人的票数只差不到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