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回临运了牵挂

  伴溪凝视着北耶与大豫的交界处,一座大山,像是从天上劈下来的,将两国隔开来。

  随行的人马都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起来了。小耗子赶忙披了一件大衣给她。

  伴溪伸出手,呵了口气。小耗子立马嘱咐人送个手炉来了。

  伴溪摇头。“两国能有这样的时刻,都是她们换来的。邓晟还好么?”

  小耗子叹息一声。“陛下,想也想得到,他肯定不好过呀,我听说他到处在搜捕那个为他献策的人呢,据说是个异乡术士。”

  “自己本事不大,又把失败的结果算到献计的人头上,这一招似乎并不怎么高明。他这样,还有人敢出谋划策么?”

  “陛下说得是,只是公主还有薇大人,对他来说,可能太重了吧。”小耗子叹息了一声,也眺望着远处的山峰。

  伴溪久久驻足在那里,心里涌现出无限哀伤。

  “陛下——”忽然,一个骑兵模样的人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陛下,临运那边的信函。”来人跪下,双手呈上,头却低低的。

  伴溪没想那么多,便拆开了信。

  “陛下——”小耗子担忧地看了一眼她。

  “陛下——”樱缇也察觉出某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伴溪愣在原地。

  “陛下——”送信的骑兵叩了一个头。

  小耗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伴溪。

  “陛下,到底怎么了?”

  伴溪只是喘着气,说不出话,刚才还好好的脸,一丝血色也没有了。吓得小耗子赶忙叫随行的医者。

  医者匆忙跑来时,伴溪已经晕在了小耗子的身上。

  一团人急得手忙脚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陛下就成这样了?”

  骑兵一边哭一边抹着眼睛,小声说道,“这信是临运发来的,说是不觉居士在固城的林子中坠崖身亡了。”

  “什么?”小耗子也一愣。

  他恶狠狠地盯着骑兵,骑兵的眼睛始终在闪躲,十分害怕的模样。

  “你说的都是真的?”

  “总管,小人不知道,小人只是传信的,还望总管放过小人吧。”

  小耗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那人便像脚底抹了油一般,跨上马又飞驰而去了。

  “张总管,娘娘,陛下没有大碍,应该是忽然受了刺激一口气没有下去,我们还是把陛下带到这边的官府吧,让陛下有个好的休养环境。”

  小耗子犹豫了一番,陛下说过,这次出行不能惊扰了各地的官府,她一方面想看看祖国的山河,出来散散心,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各地真实的风土民情。

  “张总管,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如今临运那边传来了这样的消息,陛下怎么可能不心急呢?即便他醒过来了,一定也是想着赶紧回到临运那边去,不可能再有心思出游了。”樱缇捏着手,神情严肃,一张脸上写满了担心。

  “陛下要是醒了怪罪下来,就说是我执意这么做的,眼下陛下性命要紧,再这么耽误下去,谁能承担得起下场呢?张总管——”樱缇近乎恳求道。

  小耗子又如何不心急呢?他的心里犹如火在烧着,呼吸一下都是一种煎熬。如果说公主与薇大人的死是一种穿心断肠的痛,要是星霓也死了,就是一种剥皮碎骨的疼了。

  “娘娘说得对,眼下陛下的安全是第一位,速联系刺史周大人前来接驾。”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红色官服,身材消瘦,看上去有几分凶狠的人带着一小队人马往他们这处跑来了。

  那人扶了扶头上的官帽,赶紧跪在了地上。“下官周路不知陛下驾到,未能远迎,该当死罪。”说着,便诚惶诚恐地在地上叩起头,身后的官兵们看上去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周大人不必惊慌,陛下此番本就是出游散心,沿途未惊扰任何官差。如今突发意外,陛下晕倒,周大人赶紧带陛下去刺史府宅修养。”

  “是,下官立即请最好的大夫。”他的眼一横,“你们几个,前面带路。”

  好在刺史府离伴溪晕倒的地方并不远。

  从临运带来的御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在为伴溪把脉。

  樱缇站在床边,小耗子站在床的另一侧。

  “张总管,娘娘,陛下昏厥已久,又自己没有醒来,怕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陛下一时无法承受,便不知不觉中自己麻痹自己,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樱缇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陛下醒过来么?他这样,我们怎么放心呢?陛下还这么年轻,就面临了这么多生离死别。我们做旁人的,听起来就要伤心断肠了,更何况陛下啊。”

  这句话说到了小耗子心里,小耗子也跟着抹了把脸。

  “娘娘,总管别急。待我用银针刺激陛下穴位试试。”

  他拿出一席精致的银针,去除一枚十分长的,叹息了一声,皱了皱眉,猛地扎进了伴溪手中的穴位。

  ‘唰’的一下,伴溪缩回了手,他的身子半坐起来,还没等他们发话,便看到从他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下,这几个人竟然不知道该喜该悲了。

  伴溪猛烈地咳起来。

  “微臣该死,微臣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治罪。”那御医吓傻了,竟然也哭起来。

  伴溪一边猛烈地咳着,一边摇头。

  “陛下——”小耗子轻唤道:“喝口水吧,您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

  樱缇红着眼睛,递上了一碗水。

  “是真的么?信上说的都是真的?”伴溪忽然猛地抓住了小耗子的领口,瞪大了眼睛。

  “陛下——”小耗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伴溪就那样揪住他的领子很久,手上感觉到一阵酸麻无力,才放开了。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

  “陛下,一切都还不好说,陛下不要伤了龙体。有什么事,等陛下回宫再说吧。”樱缇劝道。

  “现在这是在哪儿?”伴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便得出他们并不在普通客栈的结论。

  “刺史周大人的府宅。陛下,您的安全最为重要,都是小耗子执意如此的,陛下要罚便罚小耗子吧。”

  “与你无关。”伴溪轻声说出这几个字。

  她一把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挣扎着想要起来。

  “陛下,您还不能动啊。”小耗子上前去扶住她。

  她一把推开了他。小耗子往后摔得一趔趄,疼得龇牙咧嘴。

  伴溪红着眼,像疯了一般到处找穿着的衣服。

  樱缇一边拦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御医,御医心领神会,趁伴溪闹的时候,一针扎进他的穴位,让他瘫软下来。

  “你······朕要治你的罪。”伴溪就在意识要消失前,仿佛明白了一个道理。

  即便你是皇帝,一旦躺在了病床上,自会有人收拾你。这时候,你便什么也不是了。

  小耗子颓然上前。他凝视了她很久,帮她盖上了被子。

  “张总管······”御医擦着头上的汗。

  “你刚才做得对。如果不阻止陛下,陛下跑了出去,会着了凉,加重病情。你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陛下有什么事我和张总管会叫你的。”

  御医感激地看了一眼樱缇。“谢娘娘,下官告退。”

  房里只剩樱缇与小耗子了。

  “张总管······”

  小耗子仍然只是盯着伴溪,用一种十分心疼的目光。天知道,她真的只是一个女子,没有那么坚强。她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她远去,若不是皇帝这个担子压在她身上,只怕她早就咽气了吧。

  “陛下绝不可能再有心思去哪儿了,她是想赶紧回到临运,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没来的时候,已经问过那个传信的士兵了。他说确实是皇宫里传来的,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皇后娘娘也悲痛万分。”

  “那居士的······”小耗子哽咽起来,“居士的尸骨,找到了么?”

  “说是找了好多天,后来发现了一具摔得不成样的女尸,身上穿的确实是居士的衣裳。”

  小耗子再也忍不住了。

  “她们三个,各个爱体面,各个是像花儿一样的少女,以前在一起经常研究哪种脂粉最好看,哪种花做的花汁最香,味道最清新。可是如今,她们全都走了,走的时候,连一件体面的衣裳都没有,那上面的衣裳都沾满了鲜血。娘娘——我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疼得站都站不住了。”

  小耗子对着这张有些像星霓的脸,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张总管,我知道你们的情谊。陛下受的打击已经够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忍心陛下再受这样的打击了,我们为人妻为人臣,能为陛下做的就是帮陛下尽早回到临运,确认这件事,再主持后事。张总管怎么能在陛下之前就意志消沉了呢?如今,我们还是赶紧联系临运,派人亲迎陛下回宫吧。让陛下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只有回宫,找齐大人看看,能不能从根本上调理过来。”

  小耗子点了点头。

  “陛下要是把这件事熬了过来,从此便没有什么再折磨他的了吧。”樱缇轻声说道,她伸出手,轻抚着伴溪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0章不小心发错了,发布章节无法删除,所以只能锁起来了,衔接没问题的,继续看就好了

  ☆、秋后算账魂胆灭

  “陛下,是臣妾的错,还望陛下治罪。”柳媛已经跪在了皇宫外。

  她身后前来接驾的大臣们,头都低低的。

  伴溪轻笑了一下,“朕是该治你的罪,但把你千刀万剐又能如何?”

  “臣妾已经命人将居士的骸骨厚葬了,以免居士的骸骨还要受迁徙之苦。”柳媛红着眼,看上去憔悴极了。

  “说到底,朕连她的骸骨,也没能见上一面。”伴溪的胃里涌起翻江倒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想吐。

  “陛下,您刚回来,还是回寝殿休息休息吧。”

  “朕没有这份心,感谢皇后了。”伴溪的话里处处带着针,狠狠扎在柳媛身上。

  “上朝,朕要亲自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伴溪回到寝殿,洗了一回热水澡,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多久呢,自己像是也老了,她的脸那般苍白,白到嘴唇也有些发乌,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将皇冠戴在自己头上。这些事,她从不让人服侍。

  想到那年,潘星霓帮她梳头发,她对着镜子偷偷看潘星霓认真的样子。

  怎么还没再见到,就天人一方了?她始终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似乎星霓还活着,根本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死掉了。

  镜子上很快就有了一层雾气。伴溪沉住呼吸,又沉到了水里。

  她真的想这样杀掉自己。

  潘星霓在水里对着她笑,在一片沉寂之中,她的头浮出水面。

  “陛下——您好了么?”外面传来的是小耗子焦急的声音。

  “没事,好了。”她迅速脱下湿了的皇袍与皇冠,穿上了另一件衣裳。

  等她开门,小耗子果然有些惊异。

  “陛下?”

  “朕刚才不小心,把它们打湿了,你拿走吧。”

  小耗子接过皇袍与皇冠,吩咐着下面的人再拿出一套。

  议事殿上,群臣的表情无不严肃。众人似乎都知道陛下对不觉居士的感情,因此既害怕,又担心他们这位年轻的君主承受不住这样一连串的打击。

  固城刺史蒋化绵、守军总领袁贵奇被压上了大殿。

  这两个人,满脸都是沮丧与绝望。

  他们不敢看伴溪的眼睛。他们满以为能得到莫大的荣光,光宗耀祖,一辈子财富能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到了临运,他们却被关押起来。

  “罪臣蒋化绵”“小人袁贵奇”——“参见陛下。”两个人哆嗦着行了个礼。

  “如果朕没有记错,蒋大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临运吧。”

  蒋化绵忙叩头道:“罪臣以前常回临运,是近些年被调到固城做刺史,固城偏远,便没有经常回来。”

  “在固城百姓眼中,朕是一个怎样的人?”

  伴溪这些话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底下的大臣们议论起来,陛下一定非常生气,为何看上去如此平淡?

  蒋化绵一边揣摩陛下的心意,一边说道:“陛下英明,声名远扬,固城百姓都说陛下是一等一的仁君,不但爱民如子,为百姓所想,还破格录用一些有才学的寒门子弟。在固城百姓们十分爱戴陛下。”

  “是么。”

  “罪臣没有半句恭维的话,确实是固城百姓的心声。”

  “那蒋大人,也这样认为么?”

  蒋化绵望了伴溪一眼。他上次见到伴溪时,伴溪还是太子,他也只是远远望了伴溪一眼。那是他感觉他瘦小文弱,和如今这位坐在龙椅上,身有浩然之气的人,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罪臣也是这样认为。”他颤颤兢兢的说,希望陛下能留他一条命。

  “那你为何会误信要让不觉居士就地正法的谣传?!”伴溪神色骤然一变,猛地拍了一下龙椅,吓得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蒋化绵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脸色惨白。一旁的袁贵奇,早已吓得浑身直抖。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罪臣愚钝,是罪臣愚钝,误信奸人谗言,一心求赏,没有先扣留住居士再做打算。是罪臣愚钝。”

  伴溪的心,如刀在剜,每说一个字,她便感觉一种灼热带着疼痛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唇腔。

  “你说送到你那里的文书,便是这样写的?”

  “是,陛下——罪臣当然不敢擅作主张伤害不觉居士。”

  他瞥了瞥陛下,发现只要自己一说居士,陛下的表情便痛苦无比。

  这下,他好像终于明白了。

  “陛下明察,罪臣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陛下——”裘文昌上前一步,“这件事,有许多古怪之处。陛下临行前吩咐的是快些找到居士并迅速接回居士,不让居士受太多苦,可是传出宫外的旨意却是要杀了居士,还是就地正法。恐怕这中间,有别有用心的人啊,陛下一定要明察。”

  “裘爱卿,你说的这些,朕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星霓,她的星霓,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 蒋化绵,朕且问你,你在收到文书的时候,真的没有动脑子想想,朕如此重要的命令,一定会用诏书发给你们,不可能用普通的文书这一点么?”

  此时的蒋化绵已经声泪俱下,哭得趴在了地上,袁贵奇也吓得嘴唇合不上地抖。

  “罪······罪臣糊涂。罪臣被利益,被利益,蒙蔽了心。罪臣在逼居士在林子里时,是有想过还是压到临运来给陛下审问的。是,是······是居士纵身一跃······”

  “住嘴!”伴溪盛怒,站起了身。“星霓当时有多绝望,你知道吗?”伴溪的身子也在颤抖。“她是先帝亲封的居士,是朕佛法上的师父,更是大豫前往连奉建交、求得经书的使者。这么多荣宠冠绝与一身,她有多荣耀?但是她竟然沦落到被你们逼到护卫队无一生还、最亲近的若霞师太自尽在眼前的下场。那个时候,她肯定很恨朕,肯定很怨朕吧。”伴溪说着说着,缓缓坐在了龙椅上,她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语气说话了,眼泪无法止住。

  “陛下——”蒋化绵也抹了抹眼泪,说道:“是罪臣糊涂,是罪臣糊涂。”他狠狠地叩起头。大殿的地上,都有了血迹。

  “朕且问你——”

  他这才停下,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了,看得叫人心惊胆寒。

  “你真的见到了居士的尸体么?”

  “罪臣派人去崖下搜寻了好几日,才在一处隐蔽处寻到了居士的骸骨。”

  “你怎么知道是她的?”

  “穿着居士的衣服,腐······”他抬起头,不敢说。

  “说。”

  “腐烂程度,找了人验,确实是坠崖的那天。身量什么的,都是一样的。”

  伴溪沉默了很久。

  “她什么也没有留下?”

  “是······是的。”

  “星霓的经书何在?”

  “居士······扔下了山崖。后面几日下雨,等我们找到时,经书连同包裹一起腐烂了。”

  伴溪闭上眼睛。

  “陛下,待居士跳崖后,还有一件奇事,居士随身骑着的马儿,在嘶鸣几声后,也跟着居士跳下了崖。”

  伴溪睁开眼。“一匹红色的马,身量比其他的马小很多,但看起来很健壮?”

  “是······就是那匹奇马呀,它头也不回,我们发现它跑起来想拦住都拦不住。”

  伴溪忍不住,猛烈地咳起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大臣们都跟着担心起来。

  伴溪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他们继续说话。

  她顿了很久,说道:“固城刺史蒋化绵,为利所惑,逼死大豫功臣,让千辛万苦得来的为皇室为天下祈福的经书流失,十恶不赦。拉下去,就地正法。”

  蒋化绵磕头道:“陛下,饶命啊,罪臣真的不知道,不然罪臣有十个胆子也不敢······”

  “令其后代,男子充军,女子为奴,妻妾遣散,随军照顾将士们的饮食。”

  “陛下——”蒋化绵已经哭得没有声音。

  众臣知道,陛下这样发落,已经很轻了,要是换做先帝,估计已经诛灭九族了。因此谁都不敢前来劝谏。

  “至于城守袁贵奇,助纣为虐,逼死大豫功臣,罪无可恕。念在不敢触及刺史的淫威,发配边疆做一辈子劳力来赎罪吧。”

  袁贵奇叩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伴溪一刻也不想见到他们,挥手示意殿上的武士将他们拖走了。

  她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注意龙体啊——”

  她摇摇头。“朕的身子不碍事。比起这个,朕更想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旨,恶意歪曲朕的意愿。朕一定要查个所以然,在这件事上,无论幕后主使是谁,朕都一定不会放过。这件事,就交给刑部了,务必要还居士一个公道。”

  刑部侍郎忙上前领旨了。

  伴溪觉得前所未有地疲惫。这种昏沉的感觉要席卷她全身了。

  “退朝吧,朕想休息一会儿。”

  “陛下,务必要保重龙体啊。”

  “陛下,节哀啊。”

  所有的声音,在伴溪耳朵里已经失去原有的意义了。她的耳朵里听到的,是一片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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